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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夕之後:不存在的情人

海苔熊
・2012/08/28 ・13528字 ・閱讀時間約 28 分鐘 ・SR值 543 ・八年級

「今年七夕,我一個人來到東京,履行我們當初的約定。在通往皇宮的碎石子路上,我遵循著三島由紀夫小說《禁色》裡的男女主角幽會散步的場景,故事裡兩個人的腳印在我前方緩緩地展開,我踩著女主角的腳印發出沙沙的聲音,只是我身邊的他並沒有一起出現……然後我想起小說裡男主角撫著女主角的臉說過的話,想起一年多前的我們傍著豔陽坐在北海岸的咖啡廳裡翻著小說,指著日本的方向說:『等我們存夠錢要一起去日本看看噢!』……我從包包裡拿出他的照片,就算一直以來細心保護得很好,還是有些微刮痕。身邊都是穿著和服的雙雙對對,突然我覺得好難過、好難過……我好像一個人被丟棄在這裡似的……灰瑟的天空似乎要夾帶著去年夏天藍色的海浪,就要湧過來把我捲走、吞沒了……我們談了那麼久的戀愛,陪他走到最後的,卻不是我……」

情人節結束=情人結束?

七夕情人節剛過不久,我曾經掐指一算,如果把整年內情人們可以巧立名目(?)慶祝共度的節日一起算進去的話,我們一年至少要過八個「情人系」的節日。夭壽骨!一年也才不過十二個月,為什麼我們非得過這麼多次的情人節

這時突然腦袋想起以前我老闆曾說過像這樣的話:「越是難達成的事情,我們越是常掛嘴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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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幸福難遇,長遠難求,祝福才會幾乎每個月都來報到,雖然有關於情人節的慶祝,效果往往不如想像中來得好(Morse & Neuberg, 2004)。

前幾年Kansas University的Omri Gillath才在一場會議上說,近年來親密關係研究最大的進展在於:我們多了一種方式和對方分手(Gonzaga, 2011)--結果馬上就有人用「這個方式」進行調查了。一項非正式的臉書調查顯示(McCandless, 2008),各種節日、假日過後,通常伴隨的就是分手的開始。不論是西洋情人節、聖誕節、甚至愚人節附近都是分手的高峰;其他大假如寒暑假的開學/放假分手潮,小假如每週一的假後倦怠點,也是人數不低的「分手高原」<1>。

為什麼會這樣?從前一個學者Morse & Neuberg(2004)提出可能的原因是:情人節提供「比較」(Comparison)的標準:吃飯、用餐、搭摩天輪的時候,可以看到更多「別人的伴侶」是怎樣呵護他的另一半,要嘛就心生羨嫉,不然也可能煞到隔壁桌的人。

老實說,這個答案蠻牽強的,所以David McCandless與Lee Byron又猜了另一個答案:節日分手太殘酷(too cruel),尤其是聖誕節分手說不定連耶穌都不能寬恕你的罪。俗話說得好,行車要繫安全帶,走路要靠右邊走,推理要在晚餐後,分手當然也要等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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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原因是,假期的來臨常使雙方回首過去、思索未來,並適應一個人(或與別人相處)的生活,讓他發現沒有你也可以好好過,為什麼還要再留?

但不論是上面那一種原因,都有一個一致的理由:早就不愛,只是在等時機離開。各種節日與節日後的爭執,只是壓倒稻草的最後一隻駱駝而已。

註定散光的閃光?

剛分手的那段日子,只要看到情人成群熙來攘往地走在路上,就會在心裡默默以去死去死團的口吻跟自己說:雖然你們是茫茫人海中少數(三到五成左右)有戀愛可談的幸運兒<2>,可惜的是你們之中可能有一半,不要說撐到明年情人節,連六個月都很難(Le, Dove, Agnew, Korn, & Mutso,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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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邪惡的想法其實只說對了一半--首先,分手的機率還跟你們兩個交往的時間有關,一般來說交往越久越容易分手<3>;再者,就算分開了,還是有人難以忘懷對方懷裡的溫暖--換句話說,雖然有些人戀愛談得比六個月還短,但傷心的時間卻延續得很長。那些曾經的舊情人正以另外一種姿態,成為只存在他們記憶裡「不存在的情人」。

「或許,記憶裡的她未曾離開,只是用另一種方式,陪伴我們走接下來的人生。」補教名師吳岳在一次上課說了類似這樣的話,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回首對我們都是健康的。相反地,持續地擁抱傷口,只會增添更多難過(Perilloux & Buss, 2008; 李宛霖, 2011)--如果不曾放下期望,繼續患得患失、心繫對方的各種動態,那麼這個「不存在的情人」不只是仍陪你走接下來的人生,還會陰魂不散地影響你一生。

一張照片,兩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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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例子是我們先前進行的舊情人照片研究。我們調查了184位網友收集初戀情人/舊情人照片的習慣和看法,主要發現兩件事情:

(1)焦慮依戀者比較喜歡收集舊情人的照片,畢竟越怕失去關係越會緬懷過去。

(2)收集初戀情人獨照的人,比起將那些照片丟掉的人過得稍稍不開心一些。

「可是,我以為那只是一種紀念,一種對過去的自己的一種紀念。老實說,我只是把她的照片放在抽屜裡的一個角落,平時根本不會去想到它。」一個朋友讀到這個結果之後這樣跟我說,許多實驗參與者也在建議裡提到類似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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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得,留與不留並不是造成一個人難過與否的最大的關鍵,有的人留得很辛苦,有的人留得很坦然。我們進一步將幾個變項都丟入分析,發現依戀風格的效果更強大--如果你是安全依戀的人,有沒有留下初戀情人的照片,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如果你是不安全依戀者,卻還留著和他的合照,會比其他人更不開心<4>。

你也會偷看他的臉書嗎?

這邊我們面臨一個問題。如果對於這些不安全依戀者來說,回首過去只是徒增傷心,緬懷曾經反而難過至極,那為什麼他們要持續地做件事情?這是一個常見的現象,還是只是這一百八十多人的特例,純屬樣本太小的偏差?

無獨有偶地,近期Veronika Lukacs也做了很像的研究,他調查經歷分手一年內的臉書用戶,結果發現有一半的人會留下前度的照片,88%的人窺探(creep)前度的動態--他們會一直去看(check)前男/女友的個人資料,看他現在做些什麼、跟誰在一起、按了誰讚、又被誰按讚等等。此外,Lukacs還發現下面這些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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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的人在分手之後和他的前度繼續當臉書朋友

★70%的人試圖用各種方式窺探前度的動態(例如登入一些共同朋友的帳號)。

★74%的人還會窺探「現任伴侶」或「疑似」現任伴侶。

★64%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會重新讀前度給她們的臉書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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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從臉書相簿中刪除前度的照片(也就是會有一半的人留下照片)。

★33%的人在分手時tag前度的名字,貼一首詩或一首歌在塗鴉牆上。

★31%的人貼一些新照片,並設法讓前度嫉妒;52%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會嫉妒前度所發布的圖片。

跟我們的研究相仿,Lukacs也同樣發現:看得越多,傷得越久(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說)。於是這將近九成的人,持續一直關切對方的動態,卻也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好,為什麼會這樣?Lukacs認為,至少有一部分的人並不是自願這樣的。他說,臉書在設定上有一個很弔詭的地方:「就算你跟他已經分手了,你還是可以從『共同朋友』的相簿中,看到他跟其他人去玩咧著嘴笑的快樂照片。」

「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的家人、伯伯、叔叔、阿姨,都已經變成我的朋友了。現在因為跟他分手,而把跟他有關的一干人等全部刪除,會不會太過殘忍?除了他以外,他家人都對我很好、也很照顧我,把我當親生女兒來看待,我實在不想要把他們從我的臉書好友裡面刪掉……但是,只要看見他們家族聚會的照片,看見他就笑得很開懷、去好多地方玩,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原來,他就算沒有我,也過得很好……原來,我對他來說,這麼不重要……」

當初臉書的設計是為了串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搭起朋友之間的橋梁,很多多年失散的朋友都因為臉書而再度熱絡起來,或許一開始還覺得對方變得成熟好多、新鮮感滿滿,但真正重新加溫感情之後,才發現最原本的那個他並沒有多大改變:例如,還是不太會替人著想、還是很愛遲到、還是喜歡找藉口、還是無法在一件事情上投入太久等等。畢竟,Stanley Milgram的六度分隔理論(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只預測了人與人間連結的情況,並沒有預測這些連結間的品質(Milgram, 1967)。

Lukacs(2012)指出,刪除或暫時封鎖那些共同朋友通常是殘忍的,但也是有效的--至少在短期內你可以減少對方對你生活的影響。你不再需要一些有關他的訊息來餵養你(feed you),你的喜樂怒悲也不再那麼的不穩定--但Lukacs也看見有些人是「主動地」去挖自己的傷口、看對方的照片、重讀過去的臉書訊息,並且像是「人肉監視器」(Interpersonal electronic surveillance, IES)一般,有空就掛在對方的塗鴉牆,看看他又交了哪些朋友、讚了哪些內容--而且如Lukacs所預料的,被甩的人IES情形越嚴重、卻也越難過。

這又該怎麼解釋?如果說我們不能從IES或舔傷口中獲得任何痊癒,反而越看越糟,為什麼我們要持續做這件事情?難道說是像受傷時摳自己結痂的傷口一樣,能帶來某種快感?

不幸的是Lukacs長達172頁的論文竟然沒有提到任何舔舐傷口的理由(畢竟他只是念傳播的),只好又翻山越嶺地去搜尋相關的文獻。

分手以後,究竟是悲傷還是成長?

在搜尋文獻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過去的討論分手後心情調適的研究大多都專注在兩件事情上:分手後悲傷(break up sadness)和分手後成長(break up growth)。很遺憾,不論在哪一個研究裡面,悲傷總是顯而易見,成長常常卻只像是一種自我欺騙(Chung et al., 2002; Davis, Shaver, & Vernon, 2003; Fagundes, 2012; Tashiro & Frazier, 2003)--正因為我們還在難過、還在痛苦、還在意對方,才會跟自己說我很好、我正在長大、這分手對我是有意義的。Lukacs自己也在論文中回顧了大量的研究發現,「成長」在情緒上的效果量很小,但是「悲傷」卻在各項研究中屹立不搖(Lukacs, 2012),交個新男/女朋友甚至還比較有效地能減少難過(Spielmann, MacDonald, & Wilson, 2009; Tashiro & Frazier, 2003)。

真的是這樣嗎?在Tashiro & Frazier(2003)的實驗中,他們訪問92位受試者,分手之後他們自己覺得改變與成長最多的是什麼?結果第一名是「覺得自己更成熟有智慧」了,第二名是「我知道再也不要選這種爛人當我的男/女朋友」。只是,Tashiro並沒有證據支持,那些說自己分手之後「長大很多」的人比較不難過。

在Tashiro & Frazier的後續質性分析中發現,有些受試者認為,「悲傷有無」並不是「成長與否」的重要指標。有時候,放下一個人在你心中原先的地位、挪出空間給別的人、承認自己很軟弱、愛哭、需要陪伴,學會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過,適應晚上沒有晚安親親或入睡安撫的日子等等,這些過程都是很痛、很傷、很難以忍受的,也就是說:長大很可能伴隨著痛苦,但這並不代表你沒有改變。

且慢!這麼令人感動的論述甘有證據? Park, Cohen, & Murch (1996)的研究或許可以支持這樣的推論。他進行了三個研究,請參與者描述曾經歷最難過、壓力最大的事情,並請他們評估自己在當中是否有成長。

研究一與研究二不約而同地發現,與伴侶分手、感情出現裂痕是大學生最常出現的壓力事件,平均每5~6個大學生就有一人的壓力事件是為情所困<5>。研究三進行了一次追蹤,看這些苦主們,歷經壓力六個月之後是不是還活著的適應狀況。結果發現,「覺得自己長大了」跟負向情緒的強度增加或減少並沒有關聯--你並不會因為長大了就難過得少一點--可是,這個成長的確是存在的,比起其他人,這些「登朵阿郎」(台):

(1)更樂觀、正向情緒更多

(2)感覺到更多朋友關心、鼓勵他(quality/quantity of social support)

(3)更能接納、以新的方式詮釋失落(Acceptance and Positive representation)

「我想最後我能做的,就是接受這些事情真實地發生在我的身上。雖然我曾經是這麼的抗拒、這麼不情願地去面對。我開始將焦點放在這件事情的正面部分,人家不是都說,有陰影的地方就有光亮嗎?以前我都看不見光、覺得那只是勵志書用來騙錢的方法而已……但我現在,真的看見了一些新的可能性……。看著她的照片,我想起從前,在那個空間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部分。但無論如何,都是我跟他一同經歷過的曾經……否認無法掩蓋那些醜陋的部分,但同樣也無法消除那些快樂的時光……曾經她是那麼的用心、那麼的全心全意。我們度過好多個日子,也總是歡笑多於爭執,或許只能說我們有緣無份吧……」

從這層意義上,我們或許可以試著回答一開始的問題:「如果對於這些不安全依戀者來說,回首過去反而徒增難過,那為什麼他們要持續做件事情?」

能夠從舊照片中找到什麼?

和我一起工作的一位心理師叮噹貓曾針對上面這個問題提出一個「不存在的情人」假說--我們在照片中探尋曾經的甜蜜,雖然那些甜蜜總夾帶苦痛與傷悲。「你知道嗎,我們翻看舊照片、沉浸過往回憶、反覆讀以前的MSN或Line訊息、甚至偷看對方臉書的時候,雖然難過、氣憤、懊悔、不值得的心情接連湧現,但也滿足了我們心裡面的一部分需求。他已經不在了,可是我們還無法接受。於是我們利用過去美好的回憶和未來未竟的可能性創造出,一個不存在的情人,那是一種舊情人與自我想像的組合。」他吃了一口手作吐司,配一口咖啡接著說。

「於是你一邊讀著以前的簡訊、看著當初親吻的甜蜜照片落淚,雖然傷心難耐,但也重溫了過去的那些美好時光;也常常一邊看著一邊想像著『如果的事』:

……如果我們沒有分開,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到巷口的豆花店吃冰,然後吃飽就摸著肚皮在床上翻滾。我還可以彈烏克麗麗給他聽、他一定會說我亂彈一通,然後把琴搶過去彈……可是,現在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說不定,他已經開始跟別人約會了……

就像是吸毒一樣,每次翻看都知道自己的想像與耽溺的故事,結尾一定是受傷、難過,但是卻無法停止,因為想像還和對方在一起本身就帶來快樂、幸福與溫暖的感覺。」叮噹貓說,這個創造出來的「不存在的情人」到後來可能跟我們的前男/女朋友截然不同了(因為我們添加太多想像的成分)。可是,只要我們還沒有找到新的依戀對象(例如工作或新的人等等),還是可能和想像中的「他」悲欣交雜地度過許許多多情人系的節日。

我們以往都如何離開對方?

叮噹貓的假說究竟是真是假?試著替叮噹貓背書之前,我們得先了解一下大家究竟都是怎麼「因應被甩」的(畢竟被甩的人總是比較難過(e.g.,Rhoades, Dush, Atkins, Stanley, & Markman, 2011))。關於分手的行為,過去的研究有許多的討論,不過Davis (2003)將分手時我們會採用的因應方式歸納為三種:

(1)開放坦誠的溝通(the secure strategy)--通常是安全依戀的人會採取的方式。

(2)一哭二鬧三上吊(a coercive strategy)--通常是焦慮依戀的人會採取的方式。他們透過種種種方法引起對方的注意力,希望對方眼睛裡可以再次看見他,雖然常常成功博取同情憐憫,但也讓對方更受不了他了。

(3)壓抑情緒我很好(the avoidant strategy)--通常是逃避依戀的人會採取的方式。他們相信不去看、不去想、不去面對就不會有痛苦(e.g.,Crittenden, 1997)。實際上也有部分的人成功了。

當然,我們也可能交替地使用這三個方式。可是,比這個更重要的是,被甩者在被甩以後大多會經過一個歷程:

反抗(Protest)→絕望(Despair)→逐漸離開對方(Detachment/reorganization/integration)

一開始,我們會試圖說服自己這件事情不是真的,用盡其極渴求對方回來,所以我們會關注對方臉書的動態、緬懷過去的照片、檢視過去的留言,看自己是否曾做錯什麼、說錯什麼、有沒有第三者出現,並評估是否還有再炒回頭菜的機會。但隨著分開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們會逐漸感覺到失望、難過、孤單、退縮,我們不再苦苦地打好多電話問對方原因、不再追蹤他的訊息、不再期待著他會主動聯絡自己,因為我們發現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白費力氣,他已經不會再回到自己身邊了。最後,我們漸漸能將自己與對方分開來,將精力投注到工作或其他更重要的人際關係上面,從失落中找到新的自己,將心碎與新淬的部分整合起來--偶似縮(宅女小紅語氣),如果順利的話。

你回不來,我離不開

上面交代的流程,只是一種「理想狀態」。事實上,大約有一半左右的不安全依戀者(在我們的研究中是55%)會進入所謂的「病態哀悼」狀態(disordered mourning),滯留在其中的一個或兩個階段中。Bowlby (1980)進一步區分出兩種病態哀悼:慢性哀悼(chronic mourning)與抑藏悲傷(absence of grief)。

(1)慢性哀悼:會這麼做的通常是焦慮依戀者,他們會活在反抗與絕望的迴圈當中,拿著照片細數從前,頻頻掉淚怨嘆幸福不見;一次又一次試圖接近對方重回當年,卻也一次又一次地鎩羽而歸。失落、難過、怨恨對方了一陣子,碰巧讀到一些書可以教人如何挽回舊愛,信心重燃之後又再次失敗。畢竟自己沒有更多改變之前,兩人只是在重演分分合合的劇碼

(2)抑藏悲傷:逃避依戀者特別擅長此道。他們甚至還沒有好好地悲傷、還沒賣力地哭過,就已經開始遠離對方。也就是說,他們直接輸入密技跳到最後一個階段,喪失了這些必經的歷程--當然也要付出一點代價。

回首過去的陷阱

接著,我們來看離開對方之後,這些不安全依戀者會做些什麼?。Davis (2003)蒐集了超過5000名網路樣本,發現焦慮依戀的人在分手之後有下面這些反應:持續地依戀舊情人、感受到過多的身體與情緒失落、極力試圖重建關係、想跟前任伴侶做愛、產生憤怒與復仇的行為、甚至干擾了日常的生活與活動等等。

相對於劇情豐富的焦慮依戀者,逃避依戀的人只做一件事情:和伴侶保持距離,以策安全,自力更生,不想過去--換句話說,如果不這樣做他們會感覺到相當不舒服。在舊照片的研究當中,我們發現逃避依戀的人如果保留伴侶的獨照,生活將會過得更糟--但是,許多逃避依戀的人還是把照片留下來了,為什麼呢?一種可能是因為他們高估了自己自我調節(self regulatory)的能力(Fagundes, Diamond, & Allen, 2012)。

Fagundes等人(2012)回顧了過去有關分手後調適的研究,發現一個弔詭的現象是:雖然幾乎所有研究都支持焦慮依戀者在分手後適應最差,但逃避依戀者的適應好壞卻一直沒有穩定結果。有些研究發現他們分手後雖然壓抑情緒,但也過得還好,對他們來說壓抑可能反而是一種「適應」的方式(George A. Bonanno, Galea, Bucciarelli, & Vlahov, 2007; G. A. Bonanno, Papa, Lalande, Westphal, & Coifman, 2004; G. A. Bonanno et al., 2002);有的研究則發現他們常常壓抑失敗(Hewison, 2008; Siegman, 1970),隱藏悲傷卻差點吐血身亡

Fagundes等人在後續的實驗中發現,其實這是能力的問題--咖蘇供(台)你「功力深厚」<6>,壓抑越多、調適越好;若你是半路出家的初心者,越壓反彈越大。

總之,對於所有人來說,不論是追蹤對方臉書或保留舊照片,都是在「訓練」一種「出來面對」的能力,只是在這哀悼的過程之中,難免會有痛苦與憂傷(G. A. Bonanno, et al., 2002; James & Friedman, 2011; Stone & Pennebaker, 2002; 卓紋君 & 陳宗興, 2011)。如果你是安全依戀者,你會一邊點他的臉書、一邊看照片、一邊向死黨姊妹淘抱怨、尋求溫暖。這些社會支持(social support)也的確會讓我們一步一步走出來(Yamashita & Sakata, 2008)。

如果你是焦慮依戀者,你會一邊看、一邊想有關他與你的過往,難過得久雖然哀悼的研究指出緬懷過往有成長上的意義(Stroebe, Schut, & Stroebe, 2005),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焦慮依戀者深陷悲傷的成分,其實比反省頓悟的成分還多(Fagundes, 2012)。

如果你是逃避依戀者,最好先搞清楚自己的心臟有多大,才來決定要不要看對方的動態或留下他的照片。調控能力不好的話,很可能只是讓自己越來越難過、越看越想窒息(Fagundes, et al., 2012)。

劣質的夢想家

以甫(英)你還記得,叮噹貓的假說還有一部分是關於創造與想像情人的部分。很遺憾,該假說可能要做一些修正。

在遠距離戀愛的研究中,的確發現時空的分隔有可能讓想像蔓延,我們會傾向理想化一些伴侶身上本來所沒有的特質--而且,越是想像、越喜歡滿意這段關係(Merolla, 2010; Stafford & Merolla, 2007)--直到幻想破滅的那一天。

只~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優質夢想家」。對於不安全依戀者來說,他們比較少理想化伴侶,也在他們的戀愛關係中過得不快樂(Lee & Pistole, 2012)。也就是說,當不安全依戀者手上拿起一張照片時,閃過腦袋的可能有喜也有悲,但負面的部分一定比起正面來得多。

讓自己接受事實

本來應該寫到這裡就要結尾了,但今天早上科會報告的時候,一位心理師分享了幾篇研究,讓我有了另一個看法。他說,有時候我們為持續作痛苦的事情,不只是因為從中我們得到部分快樂,更是因為它滿足了我們「解釋的慾望」。

「我們的大腦有一部分是設計來對這個世界做解釋的。對於無法解釋的事情,我們會覺得非常的難受、不舒服、想要找一個理由。所以,有的人選擇將自己置身痛苦,監視對方臉書、翻看以前的照片,是為了讓自己漸漸相信:沒錯,他已經離開你了。很痛苦,但你得漸漸接受這件事情!」

不論是低自尊或一些精神病理的研究都指出,我們重複作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想一些讓自己難過的東西、搜尋一些負面的資訊等等,都是為了尋求一些控制與確定感(Freeman, 2007; Ickes, Dugosh, Simpson, & Wilson, 2003; 楊如泰, 2010)--畢竟,接近痛苦雖然難受,但是容忍不確定的感覺更難受(Cameron & Ross, 2007; Knobloch, 2008)--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喜歡自討苦吃。

只是,一般人在確認自己的狀態、確定自己失去了什麼以後,就會漸漸離開自討苦吃的環境。不再於傷口上灑鹽、不再自怨自憐、不再為對方傷心落淚、不再將自己困在痛苦的深淵,接受對方離開,也接受自己可以為自己存在。但不安全依戀者(尤其是焦慮者)與進入病程的人,則會為了「證實自己不再被愛」,一直回首過去,從中獲得「被遺棄的確定感」。當他們從一些照片與臉書的訊息中「驗證」:我果然很糟糕、他真的不愛我了、我就知道他之前說過的都是屁話、早就懷疑他是因為愛上別人才……等等「假設」,雖然大部分的時候很痛苦,但是心裡有一塊地方是滿足的--你看吧,我猜得果然沒有錯!

於是,他們就會為了這樣的滿足,成癮於那些痛苦。

問題的答案

不論是Tashiro & Frazier(2003)的分手後成長、叮噹貓的不存在情人假說、Bowlby (1980)的病態哀悼、Davis (2003)的大規模調查、Lee & Pistole(2012)理想化伴侶研究或是最後談到的痛苦成癮,其實都在說明一件事情:分手之後我們所做得許多事情,其實都是一種「過程」。保存照片也好,丟掉照片也罷,不願意去處理背負兩人記憶的物品、或是一直監控對方的臉書等等種種,原本都是一段又一段讓自己漸漸離開對方的過程。只是過程呀過程,總是要走過了之後才會有所成長,不安全依戀者卻將劇情導向比較悲慘的地方。

焦慮者耽溺於回首過往附加的愉快想像,但很快地又發現他們能想到的負面部分遠多於正面,所以越回首越痛苦。只是在還沒有找到下一個依戀的對象之前,只能暫時將情感寄託在不存在的情人身上,從中汲取僅可供溫飽的安全感。

逃避依戀者會壓抑自己的悲傷,例如將初戀情人的照片放在一個不會被看見的地方、丟棄刪除照片,或是乾脆不承認自己曾經很愛對方。技術純熟的逃避者可以連自己都騙過去,新開帳號、剛創角色的逃避者卻可能在保留初戀照片的同時,默默地在心裡也劃出了一個黑暗領域,所以過得更不開心(Hanason, 2012)。

消失的照片,不曾消失的從前

舊情人照片調查結束後過了幾天,一位參與者寄了這樣的一封信給我:

「因為要調到台東去工作,正在整理房間的時候,在一個信封裡面發現了我們當年到平溪拍的照片。照片裡,他把小天燈作勢放在頭上小笑得開懷,我在一旁拿寫天燈用的毛筆準備要畫他的臉。我很訝異那時候愛美如命的他竟然沒有躲開。看著照片裡面的兩個人嘻鬧著幸福的臉,我突然覺得那才是我最初認識的他,天真、善良、體貼,最重要的是願意為我犧牲、包容我的任性。後期的爭吵和背叛,讓我幾乎忘記他曾經是一個這麼好的人……」

她說,她在分手的當天就把相機、手機、記憶卡裡的照片都刪光光了,連同他送她的生日禮物、卡片、字條,全部丟到七月普渡用的大金桶裡面燒得一乾二淨,裡面還包括一台桃紅色哀怕的(天阿,怎麼不送我!)。

當初他的劈腿,讓她幾乎不想再去碰觸有關他的所有東西,光看到就覺得噁心。沒想到百密一疏,在櫃子的一信封裡面留下了這張照片。

「那麼,你打算丟掉它嗎?」我回信問她,雖然我不覺得這一個樣本會改變多少結果,但是尊重受試者的回答一直以來都是我的最高指導原則(再假掰阿你)。

「我想,就留著吧。我記得後來我們都不洗照片的,他覺得照片浪費錢又不愛地球。可惜信封裡除了這張照片什麼也沒有,照片的背面也沒有寫任何字。都這麼多年了,實在想不起來那時候的我們是在什麼樣的因緣際會下把照片洗出來、又是怎樣躲到我的櫃子裡面,只知道這張照片應該是他特地洗的,還煞有介事地放在信封裡面……。我想,對當時的我來說,這張照片一定很重要吧……而且,那時候的我跟他都好小隻、好可愛,我實在捨不得丟。」

收到她的回信之後,我立刻打開資料表,正猶豫要把她的那筆資料從「丟棄初戀情人的照片」修改為「保留」,但卻發現--我並沒有辦法做這件事情!因為我們的受試者是不記名的。

當我正在懊惱當初收資料至少要增闢一欄流水號的時候,突然頓悟了一件事情(登仍噹!背後出現類似名偵探柯南的一道光!!) --其實,真正困繞擾人們的,並不是照片本身是否存在,而是內心的那塊疙瘩還在不在。

過去是無法被修改的,記憶中較深刻的部分,縱使在時間沖刷之後,還是能留下不淺的痕跡;而那些曾經傷透彼此的事,同樣也無法抹滅共同歡笑的日子。

如果有一天,你開始發現照片本身填滿的不是你情感的空缺,或許你也能逐漸原諒當初不成熟的愛情、接納十多歲或二十多歲那個青澀的自己,以及照片裡那個傍著你,笑得無比燦爛的他。

 [註解]

<1>西洋情人節、白色情人節、七夕情人節、在一起紀念日、雙方生日(這通常要算兩天,除非同一天生)、聖誕節與跨年夜。David McCandless與Lee Byron還用很多類似的方式作了統計,像是你知道臉書用者是男生還是女生多嗎?海水倒灌的時候會先淹沒哪些地方呢?這些圖片雖美,卻沒有經審核發表,大家讀一讀參考參考就好。

<2>文中提及數次一項照片保存的調查當中,戀愛率約為45%,和過去研究相仿(Braithwaite, Delevi, & Fincham, 2010)。

<3> Benjamin Le等人的研究指出,有71%的人來做實驗時都說自己和對方的關係很穩定,但他們之中卻有42%在六個月後分手。Benjamin先生也根據37761個樣本的後設分析提供了分手率的計算公式如下:分手率 = .079(R)−.101(T) + 37.529。請在R填入你們已經交往幾週,T填入你想知道現在起幾週以後的分手機率,數值都是以「週」為單位。如果你擔心看不懂,海苔熊也幫你畫好一張交往時間(已經幫你換算成「年」)與半年內分手率的對照圖,大家可以參考之。

<4>在初戀伴侶獨照或是歷屆舊愛照片方面,則是留了就比較難過,但如果你是不安全依戀者會更難過。

<5> 他們用「壓力成長量表」 (Stress-Related Growth Scale ,SRGS)測量,範例題目如「我開始知道如何發展一段有意義的關係」、「我學會尊重別人的感受和想法」、「我開始重新檢導討我的生活方式」、「我終於比較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感受」等等。噢對了,第二名的壓力事件是學業。

<6>過去研究發現因應失落的能力,與副交感神經的運作(Parasympathetic Functioning)有關。Fagundes等人(2012)的研究是用竇性心律不齊(sinus arrhythmia , RSA)的指標來呈現。

<7>文中所有統計數字多採自西方研究,且均只描述平均值,尚須注意個別差異與文化差異,不宜作過度推論。

<8>為求行文簡便與維護隱私,內文引用的諸項案例均經當事人同意,並大幅修改後重新繕寫,無可供辨認訊息之虞。

[參考文獻及全文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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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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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次受傷之後,我們數度懷疑自己是否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殊不知我們真正失去的,是重新認識與接納自己的勇氣。 經歷了幾段感情,念了一些書籍,發現了解與頓悟總在分手後,希望藉由這個平台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與閱讀心得整理,幫助(?)一些跟我一樣曾經或正在感情世界迷網的夥伴,用更健康的觀點看待愛情,學著從喜歡自己開始,到敏感於周遭的重要他人,最後能用自己的雙手溫暖世界。 研究領域主要在親密關係,包括愛情風格相似性,遠距離戀愛的可能性,與不安全依戀者在網誌或書寫中所透露出的訊息。 P.s.照片中是我的設計師好友Joy et Josép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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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之島的生存法則!921地震教育園區揭開台灣的防災祕密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4/09/20 ・4553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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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台灣會像坐在搖搖椅上,總是時不時地晃動?這個問題或許有些令人不安,但卻是我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現實。根據氣象署統計,台灣每年有 40,000 次以上的地震,其中有感地震超過 1,000 次。2024年4月3日,花蓮的大地震發生後,台灣就經歷了超過 1,000 次餘震,這些數據被視覺化後形成的圖像,宛如台北101大樓般高聳穿雲,再次引發了全球對台灣地震頻繁性的關注。

地震發生後,許多外國媒體擔心半導體產業會受影響,但更讓他們稱奇的是,台灣竟然能在這麼大的地震之下,將傷害降到這麼低,並迅速恢復。不禁讓人想問,自從 25 年前的 921大地震以來,台灣經歷了哪些改變?哪些地方可能再發生大地震?如果只是遲早,我們該如何做好更萬全的準備?

要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最合適的地點就在一座從地震遺跡中冒出的主題博物館: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的 921地震教育園區。

圖:跑道捕捉了地震的瞬間 / 圖片來源:劉志恆/青玥攝影

下一個大地震在哪、何時?先聽斷層說了什麼

1999年9月21日凌晨1點47分,台灣發生了一場規模7.3的大地震,震央在南投縣集集鎮,全台 5 萬棟房子遭震垮,罹難人數超過 2,400 人。其中,台中霧峰光復國中校區因車籠埔斷層通過,地面隆起2.6公尺,多棟校舍損毀。政府決定在此設立921地震教育園區,保留這段震撼人心的歷史,並作為防災教育的重要基地。園區內兩處地震遺跡依特性設置為「車籠埔斷層保存館」和「地震工程教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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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籠埔斷層保存館建於原操場位置,為了保存地表破裂及巨大抬升,所以整體設計不採用樑柱結構,而是由82根長12公尺、寬2.4公尺、重約10噸的預鑄預力混凝板組成,外觀為曲線造型,技術難度極高,屬國內外首見,並榮獲多項建築獎。而地震工程教育館保留了原光復國中受損校舍,讓民眾親眼見證地震的驚人破壞力,進一步強調建築結構與安全的重要性。毀損教室旁設有由園區與「國家地震工程研究中心」共同策劃的展示館,透過互動展示,讓參觀者親手操作,學習地震工程相關知識。

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地質學組研究員蔣正興博士表示,面積上,台灣是一個狹長的小島,卻擁有高達近4000公尺的山脈,彰顯了板塊激烈擠壓、地質活動極為活躍的背景。回顧過去一百年的地震歷史,從1906年的梅山地震、1935年的新竹-台中地震,到1999年的921大地震,都發生在台灣西部,與西部的活動斷層有密切關聯,震源位於淺層,加上人口密度較高,因此對台灣西部造成了嚴重的災情。

而台灣東部是板塊劇烈擠壓的區域,地震震源分佈更廣。與西部相比,雖然東部地震更頻繁,但由於人口密度相對較低,災情相對較少。此外,台灣東北部和外海也是地震多發區,尤其是菲律賓海板塊往北隱沒至歐亞板塊的隱沒地震帶,至沖繩海槽向北延伸,甚至可能影響到台北下方,發生直下型地震,這種地震因震源位於城市正下方,危害特別大,加上台北市房屋非常老舊,若發生直下型地震,災情將非常嚴重。

除了台北市,蔣正興博士指出在台灣西部,我們特別需要關注的就是彰化斷層的影響,該斷層曾於1848年發生巨大錯動。此外,我們也需要留意西南部的地震風險,如 1906 年的梅山地震。此兩條活動斷層距今皆已超過 100 年沒活動了。至於東部,因為存在眾多活動斷層,當然也需要持續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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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所以擔心某些斷層,是因為這些區域可能已經累積了相當多的能量,一旦達到臨界點,就會釋放,進而引發地震。地質學家通常會沿著斷層挖掘,尋找過去地震的證據,如受構造擾動沉積物的變化,然後透過定年技術來確定地震發生的時間點,估算出斷層的地震週期,然而,這些數字的計算過程非常複雜,需要綜合大量數據。

挑戰在於,有些斷層的活動時間非常久遠,要找到活動證據並不容易。例如,1906年的梅山地震,即使不算久遠,但挖掘出相關斷層的具體位置仍然困難,更不用說那些數百年才活動一次的斷層,如台北的山腳斷層,因為上頭覆蓋了大量沉積物,要找到並研究這些斷層更加困難。

儘管我們很難預測哪個斷層會再次活動,我們仍然可以預先對這些構造做風險評估,從過往地震事件中找到應變之道。而 921 地震教育園區,就是那個可以發現應變之道的地方。

圖:北棟教室毀損區 / 圖片來源:劉志恆/青玥攝影

921 後的 25 年

在園區服務已 11 年的黃英哲擔任志工輔導員,常代表園區到各地進行地震防災宣導。他細數 921 之後,台灣進行的六大改革。制定災害防救法,取代了總統緊急命令。修訂了建築法規,推動斷層帶禁限建與傳統校舍建築改建。組建災難搜救隊伍,在面對未來災害時能更加自主應對。為保存文化資產,增設了歷史建築類別,確保具有保存價值的建築物得到妥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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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則是推行防災教育。黃英哲表示,除了在學校定期進行防災演練,提升防災意識外,更建立了921地震教育園區,不僅作為教育場所,也是跨部門合作的平台,例如與交通部氣象署、災害防救辦公室、教育部等單位合作,進行全面的防災教育。園區內保留了斷層線的舊址,讓遊客能夠直觀地了解地震的破壞力,最具可看性;然而除此之外,園區也是 921 地震相關文物和資料的重要儲存地,為未來的地震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源。

堪稱園區元老,在園區服務將近 19 年,主要負責日語解說工作的陳婉茹認為,園區最大的特色是保存了斷層造成的地景變化,如抬升的操場和毀壞的教室場景,讓造訪的每個人直觀地感受地震的威力,尤其是對於年輕的小朋友,即使他們沒有親身經歷過,也能透過這些真實的展示認識到地震帶來的危險與影響。

陳婉茹回憶,之前有爸媽帶著小學低年級的小朋友來參觀,原本小朋友並不認真聽講,到處跑來跑去,但當他看到隆起的操場,立刻大聲說這他在課本看過,後來便聚精會神地聽完 40 分鐘的解說。

圖:陳婉茹在第一線負責解說工作 / 圖片來源:921地震教育園區

除了每看必震撼的地景,園區也透過持續更新策展,邀請大家深入地震跟防災的各個面向。策展人黃惠瑛負責展示設計、活動規劃、教具設計等工作。她提到,去年推出的搜救犬特展和今年的「921震災啓示展」與她的個人經歷息息相關。921 大地震時的她還是一名台中女中的住宿生,當時她儘管驚恐,依舊背著腿軟的學姊下樓,讓她在策劃這些展覽時充滿了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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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震體驗平臺的設計中,黃惠瑛強調不僅要讓觀眾了解災害的破壞力,更希望觀眾能從中學到防災知識。她與設計師合作,一樓展示區採用了時光機的概念,運用輕鬆、童趣的風格,希望遊客保持積極心態。二樓的地震體驗平臺結合六軸震動臺和影片,讓遊客真實感受921地震的情境。她強調,這次展覽的目標是全民,設計上避免了血腥和悲傷的元素,旨在讓觀眾帶著正向的感受離開,並重視防災意識。

圖:地震體驗劇場 / 圖片來源:921地震教育園區

籌備今年展覽的最大挑戰是緊迫的時間。從五月開始,九月完成,為了迅速而有效地與設計師溝通,黃惠瑛使用了AI工具如ChatGPT與生成圖像工具,來加快與設計師溝通的過程。

圖:黃惠瑛與設計師於文件中討論設計/ 圖片來源:921地震教育園區

蔣正興博士說,當初學界建議在此設立地震教育園區,其中一位重要推手是法國地質學家安朔葉。他曾在台灣指導十位台灣博士生,這些博士後來成為地質研究的中堅力量。1999年921大地震後,安朔葉教授立刻趕到台灣,認為光復國中是全球研究斷層和地震的最佳觀察點,建議必須保存。為紀念園區今年成立20週年,在斷層館的展示更新中,便特別強調安朔葉的貢獻與當時的操場圖。

此外,作為 20 週年的相關活動,今年九月也將與日本野島斷層保存館簽署合作備忘錄(MOU),強化合作並展示台日合作歷史。另一重頭戲則是向日本兵庫縣人與自然博物館主任研究員加藤茂弘致贈感謝狀,感謝他不遺餘力,長期協助園區斷層保存館的剖面展品保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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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圖:法國巴黎居禮大學安朔葉教授。左圖:兵庫縣立人與自然博物館主任研究員加藤茂弘
/ 圖片來源:921地震教育園區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盡力保存斷層跟受創校舍,只因不想再重蹈覆徹。蔣正興博士表示,921地震發生在車籠埔斷層,其錯動形式成為全球地質研究的典範,尤其是在研究斷層帶災害方面。統計數據顯示,距離車籠埔斷層約100公尺內,住在上盤的罹難率約為1%,而下盤則約為0.6%。這說明住在斷層附近,特別是上盤,是非常危險的。由於台灣主要是逆斷層活動,這一數據清楚告訴我們,在上盤區域建設居住區應特別小心。

2018年花蓮米崙斷層地震就是一個例證。

在921地震後,政府在斷層帶兩側劃設了「地質敏感區」。因為斷層活動週期較長,全球大部分地區難以測試劃設敏感區的有效性,但台灣不同,斷層活動十分頻繁。例如 1951 年,米崙斷層造成縱谷地震,規模達 7.3,僅隔 67 年後,在 2018 年再次發生花蓮地震,這在全球是罕見的,也因此 2016 年劃設的地質敏感區,在 2018 年的地震中便發現,的確更容易發生地表破裂與建築受損,驗證了地質敏感區劃設的有效性。

圖:黃英哲表示曾來園區參訪的兒童寄來的問候信,是他認真工作的動力 / 圖片來源:921地震教育園區

在過去的20年裡,921地震教育園區不僅見證了台灣在防災教育上的進步,也承載著無數來訪者的情感與記憶。每一處地震遺跡,每一項展示,都在默默提醒我們,那段傷痛歷史並未走遠。然而,我們對抗自然的力量,並非源自恐懼,而是源自對生命的尊重與守護。當你走進這座園區,感受那因地震而隆起的操場,或是走過曾經遭受重創的教室,你會發現,這不僅僅是歷史的展示,更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與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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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今年九月,走進921地震教育園區,一起在這裡找尋對未來的啓示,為台灣的下一代共同築起一個更堅固、更安全的家園。

圖:今年九月,走進921地震教育園區 / 圖片來源:劉志恆/青玥攝影

延伸閱讀:
高風險? 家踩「斷層帶、地質敏感區」買房留意
「我摸到台灣的心臟!」法國地質學家安朔葉讓「池上斷層」揚名國際
百年驚奇-霧峰九二一地震教育園區|天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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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心理學:分手後還當朋友,怎樣才能過得好?──依附理論系列(十八)
貓心
・2020/08/05 ・5130字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SR值 484 ・五年級

我們每個人,都和生命中重要的人們,有著不同程度的依附關係。而分手後與前任的聯繫,更是有可能剪不斷理還亂,依附系統不會那麼快就善罷甘休的!分手後如果跟前任保持互動,對於生活或情緒是好事嗎?跟依附又有怎麼的關聯呢?本篇文章就要來介紹我研究論文的主題!

在此感謝眾位填寫量表的人,以及教授們的協助,我的畢業論文終於產出來了。這一篇論文的主題,可想而知圍繞在依附理論,而且還出現了前所未見的分手後與前任依附關係的調查!

分手還保持聯繫,你說奇怪不奇怪。圖/giphy

有些人可能會直覺反應:分手後,還與前任有所聯繫,聽起來不是怪怪的嗎?別著急,在國外的文獻上早就發現,有許多人在分手之後還會和對方當朋友,甚至是繼續維持著性愛的關係。

但國內呢?很抱歉,在我做這篇研究之前,國內的資料數是 0。所以,欲知國內情況如何,請看下面敘述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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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後能不能繼續聯絡,與「交往時」的逃避程度有關?

交往時的依附風格,會影響「分手後會不會持續聯繫」。我們無法鐵口直斷說事情就是這樣,只能說在研究結果上,有著這樣的傾向。

在我的研究中,用了所謂的 ANOVA,透過分手後的關係類型,來回推交往時的依附分數是否有所差異。由於我的樣本收集的緣故,因此懂研究方法的人就知道,這不能推論說交往時的依附風格會影響分手後的關係類型。用個簡單一點的比喻就是:

我今天走進一座果園,A 果園的橘子比較多,B 果園的芒果比較多,但我不能保證說,A 果園的土壤一定比較適合種橘子,B 果園的土壤比較適合種芒果。(聽不懂統計方法的就跳過這句話吧!)

總而言之就是呢,我把分手後與前任的關係分成了四種:

  • 無聯繫型:在分手之後,彼此幾乎或完全不再有聯絡。
  • 被迫聯繫型:當事人無意願繼續連繫,但因為一些外力因素(如上課、社團),使得彼此被迫有所交集。
  • 分手後友誼型(post-dissolutional friendship):在分手之後,彼此成為普通朋友。
  • 似戀關係型:分手後彼此的互動仍然和情侶很類似,例如會接吻、牽手、擁抱、做愛等等。

在我收集到的樣本裡面,有 494 人和前任毫無聯繫,87 人屬於被迫聯繫,還是朋友的高達 161 人,而似戀關係的也有 20 人。

結果呢,根據分析發現,不同分手後的類型,在交往的時候,他們的焦慮分數平均值分別是:3.45、3.36、3.43、3.78,在統計上不具有顯著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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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邊,你或許會想問:「欸~不是應該交往的時候越焦慮,分手之後越會去跟對方勾勾迪嗎?怎麼分手後有聯繫的人,焦慮分數和沒有聯繫的一樣呢?」這是因為,你要勾勾迪,也要對方願意配合你演出啊!如果只有你單方面想跟對方保持聯絡,對方卻不想的話,那也連絡不下去啦!

至於不同分手後類型的人,在交往時的逃避分數,就有明顯的差異了:無聯繫型的平均逃避分數是 3.15,被迫聯繫型是 3.26,分手後友誼型是 2.74,似戀關係型是 2.50,很顯然的,前面兩組看起來就比後面兩組高。

聯繫或是不聯繫。圖/pixnio

如果精確一點的用事後比較來看,確實,無聯繫型跟被迫聯繫型的逃避分數,都比分手後友誼型跟似戀關係型來得更高。也就是說,老子、老娘在交往的時候就越不想跟你親近、越是逃避,分手後自然就不會想跟你做朋友或糾纏不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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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俗話說的好,交往是兩個人的事情,分手是一個人的事情,分手後能不能聯繫下去,也得雙方都願意才行!

排除分手時間超過一年的結果:還是一樣

欸~等等,我剛剛好像忘了說一件事情,這份問卷裡面,與前任分手時間的範圍居然有 0 個月到 104 個月啊!天啊,有些人分手不到一個月,心還在淌血的寫我這份問卷,有的人分手 104 個月……那就是快 9 年了,這樣的資料真的準嗎?順便提一下平均數跟標準差吧,這群人平均分手了 24.74 個月,標準差則是 22.42 個月。

沒關係,那我就把所有分手超過 12 個月的人全部刪掉,再重新跑一次,看看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吧!

結果發現,刪掉了分手超過 12 個月的資料之後,比例上幾乎沒有變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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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關係,我們再來看看分手後的關係類型跟交往時的焦慮分數與逃避分數有沒有關係呢?

分析顯示,焦慮分數還是沒有顯著差異,而逃避分數有著顯著差異。無聯繫、被迫聯繫、分手後友誼、似戀關係的平均值分別為 3.05、3.23、2.66、2.59,前三者的逃避平均差異就沒有篩選前的數據那麼顯著了,而似戀關係和前兩者則沒有顯著結果。當然,如果用嚴謹一點的統計來看,14 個人的似戀關係組,樣本過小,要顯著本來就有一定的困難度,所以參考價值也就沒有那麼高嘍。

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差異?

啊,說到這裡,好像又該討論一件事情:樣本包含同性戀和異性戀,這兩者會不會有所差異?

在我收到的樣本之中,有 663 名異性戀,99 名同性戀(更精確的來說,應該說是前任是同性或異性)。四種類型對應到同異性戀的人數與平均數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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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性 逃避平均 同性 逃避平均
無聯繫 438 3.17 56 3.02
被迫聯繫 69 3.29 18 3.15
分手友誼 136 2.78 25 2.51
似戀關係 20 2.50 0

有些謠傳認為同性戀的關係比較糾纏不清,結果事實上卻顯示:所有的似戀關係都來自於異性戀呀!

結果顯示,不同分手後關係類型,在交往時的逃避分數上有所差異;至於同性戀/異性戀,則不會影響逃避分數的差異的啦!

以後別做朋友?分手後做朋友真的會過得比較差嗎?

如果只是把研究問題放在交往時的依附關係與分手後的關係類型,這篇論文未免也太無聊。

事實上,我更好奇的是,分手之後跟對方當朋友,到底好不好?我相信這也是許多人的困惑:既然有 20% 的人在分手後和對方做了朋友,那麼周興哲苦苦相勸要我們「以後別做朋友,朋友不能牽手」不就白搭了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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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來看看,不同分手後關係類型的人,在情緒適應生活適應上的差別吧!

分手後的適應可以分為情緒適應與生活適應。圖/giphy

咦,適應就適應,還有分情緒適應跟生活適應的喔?

是阿,情緒適應指的是「經歷分手事件之後,各式負面情緒出現的頻率」,得分越高代表情緒適應越差(邏輯上應該要再做轉換,姑且讓我偷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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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適應指的則是「在經歷分手之後,能夠回歸日常生活、如平時一般面對日常生活的程度,或是將生活重心轉移至感情之外的其他層面的程度」,生活適應得分越低,代表在經歷分手後,在生活中適應得越好。

好吧,就讓我們來看看分手後的情緒適應吧:

人數 平均數 標準差
無聯繫 494 2.78 1.28
被迫聯繫 87 3.04 1.21
分手友誼 161 2.83 1.21
似戀關係 20 3.77 1.07

從統計結果可以看到,分手後和對方斷絕聯繫的人,情緒適應的平均分數是 2.78、被迫聯繫的人則是 3.04、分手後做朋友的人是 2.83、分手後和對方勾勾迪的人則是 3.77。很明顯的,似乎只有似戀關係的人,在情緒適應上來得比較差!在經過事後比較之後,也確實顯示了前三者的情緒適應沒有顯著差異,但前三者都比似戀關係適應得來得更好。

所以說,周興哲,你錯了!分手後也是可以好好做朋友的!

再來看看生活適應吧!生活適應呈現了同樣的結果:

人數 平均數 標準差
無聯繫 494 4.63 0.89
被迫聯繫 87 4.62 0.90
分手友誼 161 4.55 0.86
似戀關係 20 3.97 1.17

前三者的生活適應沒有顯著差異,但前三者都比似戀關係適應得來得更好。

所以,周興哲,你又錯了!分手後也可以做朋友的,只要不是曖昧不明的關係,做朋友跟斷絕聯絡可以過得一樣好的!

分手後維持聯繫,依附關係差在哪?

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為了針對那些分手後還有聯繫的人,與前任之間的關係品質到底如何,於是我創造出世界上第一個奇妙的名詞:「分手後依附關係」。既然依附量表可以以爸爸為對象、媽媽為對象、朋友為對象、曖昧關係為對象、伴侶為對象,那又有甚麼原因不能以「前任伴侶的現行互動狀況為對象呢?」

於是啦,我就讓這些分手後和對方仍然有聯繫的人,填了所謂的「分手後依附關係量表」,來看看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純友誼與似戀關係差在哪?

首先,我們先來看看,分手後純友誼跟分手後勾勾迪之間,他們的「分手後依附關係」有何差別吧!

首先先看他們在分手之後,與對方互動的焦慮程度。在那些分手後和前任是普通朋友的人身上,他們的焦慮程度只有 2.20 分,但和前任仍然類似於情侶的人,則有 3.22 分,有著顯著的差異存在。也就是說,分手後和對方維持聯繫的人,如果你在聯繫的過程中,對對方的焦慮感越高,你就越有可能跟對方糾纏不清!

比較有趣的是,還記得前面說的嗎?這些人在交往時的焦慮分數相差不大──前者是 3.43 分,後者則是 3.78 分,是沒有顯著差異的。

但是,如果把交往時的焦慮分數,與分手後的焦慮分數,丟到皮爾森相關來跑的話,卻會發現兩者之間居然高達 0.437 的相關,且相關的顯著性高達.00,也就是說,那些交往時越焦慮的人,分手後與對方維持聯繫時,也會是高焦慮的那群人!

交往時既以感受到焦慮,那麼分手仍保持聯繫,可能還會是高焦慮的族群。圖/giphy

那麼,我們再來看看交往時的逃避分數和分手後的逃避分數是否有關連性吧!如果把交往時的逃避分數,與分手後的逃避分數,丟到皮爾森相關來跑的話,會發現兩者之間居然高達 .485 的相關,且相關的顯著性高達 .00,也就是說,交往時越逃避的人,分手後若與對方維持聯繫,也恰巧會是分手後越逃避的人!

而總結上面的這些話來說,當你在分手後與對方維持聯繫,若你的焦慮越高、逃避越低,你們的聯繫就越有可能變成勾勾迪的關係;反之,則比較有可能真的當普通朋友。

分手前的依附關係,將影響你的分手適應

但是,與前任有所聯繫,到底會對分手適應造成什麼樣子的影響呢?

前面提到,如果你是屬於普通朋友的聯繫,那麼你的情緒適應跟生活適應程度,和沒有在聯繫的人相比,是沒有差別的。但是,與前任有所聯繫這件事情,其實代表著你和她之間依然存在著某種羈絆,只要有羈絆在,就一定會有依附關係。

於是,我把依附量表改寫成適合測量受試者分手後與對方的互動情形的形式,來測量他們在分手後的依附關係,是否會影響分手調適呢?或是只有交往時的依附關係,能夠預測他們的分手調適?

透過回歸分析,可以發現,如果是會和前任做朋友的人,交往時的焦慮程度會影響分手後的調適情形(β=.555,p<.001,△R2=.334),但交往時的逃避程度則不會。這代表說,交往的時候越是焦慮,分手後的情緒適應會越差。但我的研究重點並不是交往時的依附分數,而是分手後的依附情形。

分手後和對方做朋友,這真的行的通嗎?這值得我們好好的來思考。圖/giphy

根據統計結果顯示,分手後和對方做朋友的人,他們和前任互動的焦慮程度如果越高,那她們在分手後的情緒適應會越差(β=.473,p<.001),而與前任互動的逃避程度如果越高,他們的情緒適應也會越差(β=.132,p=.035),整體而言,分手後的焦慮與逃避程度,在預測分手後情緒適應的模型當中,增加了 0.181 的解釋率。

至於在分手後的生活適應上,交往時的焦慮分數,對於生活適應不具有顯著的預測力;但交往時的逃避程度越高,反而越能預測分手後的生活適應越好(β=.221,p=.011,△R2=.067)。這一點蠻有趣的,其中可能的原因是,交往的時候本來就比較獨來獨往的逃避依附,在分手之後要恢復日常作息是比較容易的;不過,我的重點依然不在這裡,而是分手後的依附情形。

迴歸分析顯示,分手後與對方互動上越是焦慮的人,他們的生活適應也會越差(β=-.288,p=.001,△R2=.070),但分手後的互動逃避程度則沒有影響,也就是說,如果妳在分手後和對方做朋友,那麼,如果你和對方的關係依然很焦慮的話,那麼你要恢復日常作息的可能性就越低。

看不懂上面的統計沒關係,總結來說就是,如果你在分手後和前任做朋友,也不一定是件壞事,而是得看你和她做朋友之後,你和她的互動關係,焦慮程度與逃避程度有多高:如果越焦慮,那你就會有比較多的負面情緒,也比較難回歸日常生活;如果越逃避,你要恢復日常生活步調的可能性也會比較低。

因此,分手後想要調適自己的心情與回歸日常生活作息,並不一定得和對方切斷關係,做朋友,也可以是一個選擇,但得看你是不是純友誼。如果是純友誼的話,那得看你的焦慮程度與逃避程度有多少,你在分手後和對方做朋友時,你們的互動關係,依然會影響到你的分手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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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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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作家。台大心理系學士、國北教心理與諮商所碩士。 寫作主題為「安全感」,藉由依附理論的實際應用,讓缺乏安全感的人,了解安全感構成的要素,進而找到具有安全感的對象,並學習建立具有安全感的對話。 對於安全感,許多人有一個想法:「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在實際上,安全感其實是透過成長過程中,從照顧者對自己敏感而支持的回應,逐漸內化而來的。 因此我認為,獲得安全感的兩個關鍵在於:找到相對而言具有安全感的伴侶,並透過能夠創造安全感的說話方式與對方互動,建立起一段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個人專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detective/ 個人攝影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photogra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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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聊天讓「愛情地圖」常保更新:由《我們不能是朋友》失溫的感情長跑談起
雞湯來了
・2019/09/08 ・2069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SR值 476 ・五年級

  • 文/雞湯來了蕭子喬
  • 校稿/雞湯來了張芷晴、陳世芃
  • 編輯/雞湯來了蕭子喬

「就這樣莫名奇妙分手你要我怎麼接受啊」

「我不懂他為什麼在短時間內變這麼多」

當紅偶像劇《我們不能是朋友》中,主人翁長跑多年的感情,為何都走向漸行漸遠的結局?

皓一和惟惟愛情維持三年,每天省吃儉用履行著兩人的退休計畫,但惟惟越來越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當惟惟向皓一提出分手,皓一充滿不解、不懂為何惟惟「瞬間」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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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感情變淡不是「瞬間」的事情。

皓一和惟惟的相處,一直都是皓一規劃生活規則,惟惟大多時候遵循,然而,惟惟其實並沒有那麼樂在其中,她對於一天只能花 150 元有意見但沒有明說,她其實沒那麼願意「配合」那麼多規則,卻總是生悶氣帶過;而皓一則從來沒有在做決定前和惟惟分享,為何去上海、為何增貸房子?他遇到的環境轉變她不知道,她的內心委曲和妥協他也不懂。

克桓和子媛則長跑十年卻越來越沒有交集,甚至子媛妹妹看了都說「你們這根本是放棄溝通」,當克桓跟子媛提出分手,子媛也是相當不解,甚至把矛頭指向其他人,認為是因為「別的女人」才會這樣。

但其實,感情出問題「兩個當事人」的影響性絕對大於關係外的人。

十年了,他不曾和她吵架、總是順著她,兩個人之間的事都照她的意思,但他內心很多不舒服的聲音從來沒有說出來,他的需要她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真正要的是什麼她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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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失溫的共同原因:不懂另一半在想什麼

「惟惟、皓一」和「子媛、克桓」兩對情侶乍看風格不同,但追根究柢漸行漸遠的原因,其實是非常類似的:都是因為沒有時常更新彼此的心內話!這些心內話包含工作上的挑戰、心境的轉變、隱忍的小不滿…。

如果皓一在決定增貸房子、去上海而延後婚期之前,和惟惟分享自己的想法,說說自己遇到多好的機會,為何覺得非去不可,那麼惟惟就不會覺得那麼片面,也不會那麼生氣!如果惟惟可以和皓一明確地說自己需要多一些陪伴,想要生活多一些彈性,那麼皓一也會比較知道要用什麼方式去愛惟惟。

如果子媛在構思要「為了克桓好」而做公關活動之前,先跟克桓分享自己的顧慮,克桓可能比較可以理解子媛的用心。如果克桓可以早一些和子媛說明自己對「被安排好」的壓力,不會完全不知這些事情讓克桓喘不過氣。

不怕你我變了,只怕我們沒有時時更新心內話

人會改變是正常的,隨著生活歷練、遇到的人事物轉換,自然就會有些不同以往的想法,然而親密的人之間,並不會真的彷彿有讀心術一般,直接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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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怎麼辦?難道只要交往久了,人變了,感情就會走向分手?

美國華盛頓大學心理系的榮譽教授 Gottman,以超過 40 年的時間,研究並觀察幾千對伴侶夫妻或伴侶怎麼吵架,還有他們怎麼和好與彌補關係,發現:幸福美滿的伴侶並非完全不會有衝突,他們在個性、興趣與價值觀可能有顯著差異,而且也會吵架,關鍵在於,他們明白兩人有差異是必然的,重點不是改變對方,而是要兩人共同找到巧妙度過難關的方法,才能使兩人的關係依舊穩定、幸福。

圖/雞湯來了

那麼,該如何巧妙度過難關呢?關鍵就在於,要在日常生活中,真實的交換意見,Gottman 因而提出「愛情地圖」的概念(例如下方的聊天清單):這張地圖是由伴侶倆的喜怒哀樂共構而成。時常走進彼此的內心深處,拓展倆人一起經歷的愛情版圖,才能不論外在環境、個人內心轉變,都保持了解彼此、心很貼近的感覺。當有了這樣貼近親密個情感,自然也就有找到共度難關的方法。

不妨試試以下的問題,和另一半、親密的人聊聊彼此的現在、未來,甚至過去!

  • 近來最開心的事情?
  • 近來最不開心的事?
  • 目前最崇拜的人?
  • 最親近的朋友?
  • 正面臨的壓力?
  • 做什麼事最能感到放鬆?
  • 人生最大的夢想?
  • 對近五年的生活想像?
  • 兒時最開心的事情?
  • 兒時最不開心的事情?

「我最想環遊的世界 ,就是你最內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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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環遊彼此內心世界的方法,推薦閱讀《七個讓愛延續的方法

雞湯來了即將推出「愛情地圖桌遊版」,有興趣可見此實況

參考資料

  • Gottman, J. M., & Krokoff, L. J. (1989). Marital interaction and satisfaction: A longitudinal view. 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57(1), 47.
  • 陳謙宜、沈碁恕(譯)(2016)。七個讓愛延續的方法(原作者:John M. Gottman, Nan Silver)。台北市:遠流。

本文轉載自「雞湯來了」《我們不能是朋友》愛情長跑為何一夕間說散就散? —從愛情地圖剖析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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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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