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公民科學?誰是公民科學家?
「公民科學」(citizen science)一詞最早是由英國社會學家艾倫.厄文所提出,用在他一九九五年發表的書名中,不過在厄文的書中,這個詞與科學、技術和社會政策比較相關。
同年,康乃爾鳥類學研究室的教育主任里克.邦尼在向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申請計畫時,也用了同樣的字眼,回首過去,他表示:
「當我從辦公室窗口向外望去,我突然想到這個詞,可以用來替代『業餘科學家』。沒想到後來竟然會受到廣泛的使用。」
當然,這個詞似乎能貼切形容這間研究室長久以來的志工計畫,從一九六五年的「鳥巢記錄卡計劃」、一九八七年的「餵食台觀察計畫」到今天各式各樣的計畫。
這間研究室在其網站上寫到,所謂的「公民科學」是「用來形容一系列的想法,從公眾參與科學論述的理念到社會良知驅動科學家的研究等。在北美,公民科學通常是指科學家與志工合作從事研究,特別是(但不限於)擴大收集科學數據的機會,提供社區成員獲取科學資訊的管道。其操作型定義是,我們策劃志工夥伴與科學家合作,以回答現實世界的問題。」
其他人對此的看法更為寬廣。
朱迪思.恩克是美國環保署第二局的局長,她以更寬廣的方式來為這個詞下定義。「環保署不可能同時出現在所有地方,」她說:「我們需要得知哪些問題值得注意。人民就是社會的眼睛和耳朵。因為我們投身環境正義,公民科學對我們非常重要。」
恩克指出,環保署需要靠公民科學來協助他們判定公共衛生問題的來源,無論是空氣污染,水污染,或是其他截然不同的東西。正如她所言,社區總是第一個發現問題的,無論是造成氣喘的有害空氣污染物,還是從合流式下水道排出恐污染當地水源的污水。
恩克提到一段之前放在YouTube上的影片,記錄了未經處理的污水在暴雨後沿著紐約市的溝瓦努斯運河下行的經過。她表示,拍攝這些影片的人,「就是真正的公民科學家」,她認為只要會使用「任何工具,著重在科學測量或描寫」的人,都可以算是公民科學家。
邦尼現在傾向於使用「PPSR」這四個英文字母縮寫來代表「科學研究的公眾參與」(Public Participation in Scientifc Research),那涵蓋各種研究模式。正如他在二○○九年的報告中所指出,這些模式牽涉到的公眾參與程度不同。邦尼在報告中將計畫分為三類:
「貢獻性計畫,這些計畫通常是由科學家所設計,公眾主要是提供數據;合作性計畫,一般是由科學家設計,讓公眾提供資料,但參與成員也可以協助改善計畫的設計、分析數據、或是散播研究結果;共創性計畫,這是由科學家和一起工作的公眾成員一同設計,當中至少有一些公眾參與者會積極參與整個或大部分的科學研究過程。」
在本書中,我自己偏好使用「公民科學」這個詞,並刻意採用這詞最廣泛的定義。我無法確定科學研究中所有的公眾參與都是公民科學,但我確定,至少在此刻,這類組織正處於一個新興階段,還沒有固定發展模式,故可以涵蓋較多樣的合作形式。
志工、科學家和監管機構的夥伴關係可能維持著一種鬆散的合作關係,有時是建檔和研究,有時則是整治和復育等。正如邦尼所言,「有這麼多不同的模式在那裡。我真的不在乎要怎麼描述他們,只要能順利運作就好。」
公民科學帶來的新視野
另外還有全球定位系統、數位攝影、網路資料庫和可以幫助收集和分享可靠資訊的互動式網站新技術。志工所收集的記錄現在可獲得妥善利用。而我們現正處於一段前所未有的新數位工具發展時期。
比方說,下一代的偵測器其體積可能會更小,價錢更便宜,更容易與網路連結;這些將擴展空氣和水的監測工作,將其尺度轉變得更為廣泛,從個人、社區到城市、州政府甚至是聯邦。
在其他地方,研發部門也看重這股自己動手做和開源系統的新趨勢。就拿開放科技來說,一項國際倡議計畫提供廉價航空測繪工具組,包含有氣球、線路、工作手套以及吊裝一台數位相機的種種附件,讓一般人也能繪製航空地圖,用以監測和記錄種種漏油、外洩以及其他在空中記錄最為適合的環境污染事件。
同樣地,透過志工來收集大量資料,對資金來源日益緊縮的科學社群來說,也有其經濟價值。所需的資訊廣泛可見。氣候變遷對物種的影響可能有四個方面:棲地的範圍,體型、外表或行為的改變,基因頻率,以及物候學。植物的開花、春天時鳴禽的到來以及蝴蝶的族群,全都是容易引起公眾注意的現象。廣大的志工群也增加造訪私有土地的機會,這是傳統的研究管道中,很難進入的地方。
一篇刊登在二○一○年的《生態學與系統分類學年度回顧》期刊上的文章甚至表示:
「眾多的應用和基礎生態學歷程發生在廣大的地理範圍,不是一般研究方法所能處理。公民科學也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能夠達到記錄生態模式以及處理諸多環境問題所需擴及的廣大區域,諸如物種分布範圍改變、遷徙模式、傳染病散播、大規模族群趨勢以及地景和氣候變遷等環境歷程的衝擊。」
今天,多數博物學家共享的最終特質可能是他們傾向於合作的方式。
過去,對自然的關注往往是一份孤單的工作,前輩往往得掙脫社會瘋狂的節奏與步調,獨自前去觀察,記錄他們的發現。亨利.梭羅在池塘邊有座小屋;約翰.繆爾要步行到海灣,李奧波德在河邊也有一個陋室。
現在,自然主義往往成了一集體事業,是由志同道合的公民組成的社群。二○一二年冬季,當雪鴞從北極遷移到緯度較低的全美四十八個州的數量意外增高時,所有的目擊報告都彙整在eBird這個由康乃爾鳥類學研究室和奧杜邦學會維護的網站上,好讓關注此現象的賞鳥者,共享訊息,引發大眾廣泛的興趣並產生大量知識。愛德華.威爾森曾說過:
「環境管理是形上學的另一面,在當中,所有反思的人肯定能找到共同點。」
本文摘自泛科學 2018 年 6 月選書《意外的守護者:公民科學的反思》,左岸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