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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為的真相,真的是真相嗎?從脈絡效應看內湖女童案的後續反應

貓心
・2016/03/30 ・4433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SR值 522 ・七年級

y編按(2017.10.20):你還記得小燈泡嗎?「2016 年 3 月 28 日,發生了不幸的內湖隨機殺人事件,一名無辜的四歲女童就這樣命喪黃泉。如同以往的隨機殺人事件一般,許多人總是將所有責任推到兇手身上,並帶著自認為的正義來審判兇手,給兇手貼上許多的標籤,例如精神疾患,且認為我們應該將所有精神疾患患者隔離以預防犯罪等等。」

我們總會在重大事件發生之後,不斷的討論、不斷地擔心害怕、不斷地試圖找出方式來解決,但為何也會開始替加害人甚或是被害人貼上一些標籤呢?又為何會在真相還不明朗時,社群平台上已經一片討論、媒體不斷發快訊和懶人包?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或許,從這次的事件開始,我們能慢慢學習「先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關心與陪伴身邊的朋友,讓彼此獲得心理上的舒緩。」去理解和我們不一樣的人,然後彼此了解,相互幫助吧。

前幾天,我的朋友在facebook上面傳了一張圖給我,我在這裡也來考考讀者,空格內應該填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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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答案了嗎?

 

 

 

 

 

 

我知道你想的是60,因為讀心理學的都會讀心術。

 

可是其實正確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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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是小學數學嗎?

沒錯!看似簡單的題目,我們為什麼會被影響到呢?因為在我們的認知當中,這類型的題目應該是要有關連性的,所以我們很自然地會受到上面三題的解題邏輯影響,因而在空格內填入60。

還有另外一個很有名的例子,就是 A、B、C與 12、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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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橫著讀時,我們就會把中間的字讀做 B,但是當我們直著讀時,則會讀做 13。為什麼會這樣呢?原來,心理學上有一個名詞──脈絡效應(context effect),就是在說明這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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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脈絡效應?

所謂脈絡效應指得是:我們會運用過去的經歷來解讀當前的刺激。透過這樣的方式,在我們遇到新的刺激時,才能夠辨識與解釋他們[1]。

TheCat

這是個脈絡效應的經典例子,同樣一個符號,在前面我們會解讀為 H,在後面我們則解讀為 A。

脈絡效應不只在文字與數學的脈絡上存在,它同樣存在於我們的生活情境當中。心理學家發現,當顧客站在舒適的高度觀看商品時,他們會對商品有較好的評價;若是站在讓他們感到不舒服的地板高度觀看商品時,則給予該商品較低的評價[2]。同樣的,當我們在解讀社會事件時,也很容易受到脈絡效應的影響。

在我前一篇文章〈從動物方城市看你所不知道的偏見與歧視〉當中提到了,我們很容易對和我們不同的人產生偏見,並給他們貼上負面的標籤,而這些負面的標籤又常常影響到他們對自我的概念,使得他們變成更糟糕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標籤理論[3]。在這一篇文章裡面,我要談談我們是如何選擇性的建構我們所以為的真相,並且對此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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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群心理學家,想看看我們到底有多容易受到自己的期待影響,因而對我們看見的事實產生不公正的評斷。他們播放一場大學美式足球賽的影片給兩隻對陣球隊的在校生觀看,並記錄他們評斷對方犯規的次數。雙方的學生都認為那是一場粗暴的比賽,但是有 86% 的勝利方學生,認為是對方開始爭端的,但只有 36% 的敗北方學生,覺得是自己球隊開起爭端的。除此之外,有 53% 的敗北方的學生認為是彼此一起起爭執的,只有 11% 勝利方的學生認為事實是如此[4]。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因為我們在觀看社會事件時,會透過選擇性登錄(selective encode)的方式,選擇自己想看到的事情。

因此,我們所以為的社會現實,其實是我們建構出來的。

從脈絡效應到歸因謬誤

但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試想一個情境,今天你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約面交商品,你準時到了約定地點,等待對方的出現,結果對方卻讓你等了 20 分鐘才到來,這個時候你會怎麼想呢?你會認為對方是個糟糕的人,或是對方可能有一些急事、路上塞車了等等的原因所以才遲到呢?平均而言,較多的人會選擇「對方是個糟糕的人」這個選項,也就是認為這件雖事是對方的性格造成的,而非外在的環境因素[5]。社會心理學家 Lee Ross 把這樣的行為稱為基本歸因謬誤(fundamental attribution bias, FAB):在怪罪別人的錯誤時,我們總是高估了對方的性格因素,而低估了情境的因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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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ublicDomainPictures @ pixabay

2016 年 3 月 28 日,台北終於出了大太陽,如此美好的日子裡,卻發生了不幸的女童殺害事件,一名無辜的四歲女童就這樣命喪黃泉。如同以往的隨機殺人事件一般,許多人總是將所有責任推到兇手身上,並帶著自認為的正義來審判兇手,給兇手貼上許多的標籤,例如精神疾患,且認為我們應該將所有精神疾患患者隔離以預防犯罪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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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心理系學生,對此感到十分的痛心,那些說出這些話的人,真的知道精神病患的分類嗎?

在佛洛伊德之前的年代,歐洲確實就是用隔離的方式處置精神病患的,他們將患者綑綁起來,在大腦上鑿洞,企圖讓魔鬼離開病患的身體;直到佛洛依德的出現,開始了現代的臨床治療之後,我們才開始對精神病患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在近年來發生這麼多案件之後,許多人似乎仍認為,只要將犯罪者標上「非我族類」的標籤,並將之隔離處置,這個社會就會安詳和諧。我想起了鄭捷事件發生之時,許多媒體也用「反社會人格」等標籤貼在他的身上,卻不了解這些標籤背後所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我最近剛好在看一部和精神病患有關的韓劇《沒關係,是愛情阿》,在劇中,我很喜歡裡面的一段對話:

「得癌症患者、截肢患者,那樣的病患,或是殘疾人士,都能得到同情和安慰,可是人們卻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精神病患者,就好像看到蟲子一樣。如果連續受到巨大打擊的話,是誰都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的。」

那些人在汙名化精神病患的同時,真的有想過他們的心情嗎?或是真的了解何謂精神病患呢?我們可以很輕易的將他人貼上標籤,但是卻無助於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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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一篇文章當中提到了:

根據 FBI 在 1984 年,整理歸納的 36 名連續殺人魔當中發現,這些殺人魔,大多是被虐待長大的,無論是受到精神虐待,或是性虐待,他們的童年是十分的悲慘,而這也和他們性格違常、精神疾患有著相關性,也使他們無法信任他人[7]。在《上帝的黑名單》一書中,有一名殺人魔,幼時甚至被母親打到一眼失明,甚至還禁止其就醫;另一名殺人魔,則被母親強迫穿女裝上學,受盡同學的羞辱。那一些慘無人道的童年經驗,無論是身體上或是心靈上,都是讓人難以忍受的;而這一些童年的脆弱因素,也和他們的前額葉萎縮有著相關性,前額葉負責掌管衝動抑制,這樣的功能損害,也使得他們更容易鑄成大錯。

因此,我覺得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歸咎到他們身上,並且用一顆子彈來了結他們,是非常不負責任的作法,這等於是讓他們承擔了所有的責任,而他們所受到的凌虐與羞辱,卻完全不在我們的考量範圍之內──「他們得為虧欠社會的部分負起全責;而社會所虧欠他們的部分,則隨著他們的伏法而逝去」。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女童母親所說的話讓我為之動容,她說:「這樣的隨機殺人事件兇嫌當時是沒有理智的,這不是靠立什麼法就能解決問題,我很希望政府能從根本、從家庭、從教育來讓這種人消失在社會上。我希望我們的子子孫孫都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人……」。我想,這位母親能在遭遇如此重大創傷之後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讓人崇敬與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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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何總是對此爭論不休?

但是,我想許多人會急著在事件發生之後責怪兇手、毆打兇手、在網路上謾罵與批評等等,其實也是有原因可循的。海苔熊曾在鄭捷案發生之後,寫了一篇文章〈江子翠喋血│我不敢搭捷運了,怎麼辦?〉,裡面提到了,這是因為我們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公平世界假設,Just-world hypothesis)、「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但是今天卻出現了這樣的案件,讓我們感到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所以在重大災難發生之後,我們會不斷重複兩件事情:

(1)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你會反覆地刷新臉書,追蹤新聞,找回控制感。

(2)與其他人建立連結,留言或跟別人談論,找回安全感。

因此,在重大事件發生之後,我們之所以會不斷的討論,不斷地擔心害怕,不斷地試圖找出方式來解決,全都出自於你我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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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eommina @ pixabay
圖/eommina @ pixabay

而我們要做的應該是,先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關心與陪伴身邊的朋友,讓彼此獲得心理上的舒緩。雖然我們能做的並不多,但是能夠陪伴彼此冷靜下來,減少情緒化的討論,我想這樣做就已經很足夠了。(其他可以做的方式,可以參考我在泛科學寫的第一篇文章:寫在復興台北空難之後:從創傷之中,重新站起來

就如同《動物方城市》當中所呈現的故事一樣,也許哈茱蒂永遠也沒辦法讓那個城市變得完全和平,這個社會也永遠不可能完全沒有犯罪。但是,歷史上許多人為了人們和平所做的努力,為了消除對立所做的努力,全都不是白費的,馬丁路德金恩、曼德拉為黑人人權所做的努力、甘地為印度人所做得努力,都讓人們的對立越來越少,和平越來越多;同樣的,我們能做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事情。

我很喜歡《悲慘世界》這部歌劇所傳遞的精神:愛可以製造更多的愛,而標籤與偏見則會讓彼此變得越來越分裂。

最後,我想加上一段這幾天對這個事件的體會:

其實支持死刑跟反對死刑的人,追求的可能是同樣的一個世界——一個和平、善良、和樂的世界。

因為我們都害怕、都不了解和我們不同的人,就如同心理學研究的一般,我們很容易把跟自己不一樣的人區分開來,因為我們都害怕未知的事物,尤其當這些事情會威脅到我們的利益與生命時。

只是有些人覺得,只要消滅了和自己不一樣的人,世界就會和平,於是世界上出現了希特勒,出現了種族隔離政策,出現了對同志的歧視,出現了會在社團評鑑會批評BDSM社團的教授。但是在這個背後,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我們追求的是一種安全感。

只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議題是,這樣做真的有助於解決問題嗎?還是只是一時的情緒而已呢?我們有許多的方式可以來處理我們的不安,或許把非我族類都消滅掉是一個直觀的方法,但是這樣做,真的有助於社會變得更完善嗎?

或是我們應該反過來想,我們要如何去理解和我們不一樣的人,然後彼此了解,相互幫助呢?

參考資料

  • [1]Cavanagh, P. “Whats up with Top Down Processing?” (PDF).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Retrieved 4 October 2012.
  • [2]Meyers‐Levy, Joan; Zhu, Rui (Juliet); Jiang, Lan (1 June 2010). “Context Effects from Bodily Sensations: Examining Bodily Sensations Induced by Flooring and the Moderating Role of Product Viewing Distance”.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 37 (1): 1–14.doi:10.1086/649028.
  • [3]Edwin M. Lemert(1951)Social Pathology: A Systematic Approach to the Theory of Sociopathic Behavior.
  • [4]They saw a game; a case study.Hastorf, Albert H.; Cantril, HadleyThe Journal of Abnormal and Social Psychology, Vol 49(1), Jan 1954
  • [5]Ross, L., and Nisbett, R. E.(1991). The Person and the Situation.
  • [6]Ross, L. (1977). The intuitive psychologist and his shortcomings: Distortions in the attribution process. In L. Berkowitz (Ed.),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vol. 10).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 [7]盧春如(2006)上帝的黑名單:美國七大連續殺人犯實錄。華人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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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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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作家。台大心理系學士、國北教心理與諮商所碩士。 寫作主題為「安全感」,藉由依附理論的實際應用,讓缺乏安全感的人,了解安全感構成的要素,進而找到具有安全感的對象,並學習建立具有安全感的對話。 對於安全感,許多人有一個想法:「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在實際上,安全感其實是透過成長過程中,從照顧者對自己敏感而支持的回應,逐漸內化而來的。 因此我認為,獲得安全感的兩個關鍵在於:找到相對而言具有安全感的伴侶,並透過能夠創造安全感的說話方式與對方互動,建立起一段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個人專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detective/ 個人攝影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photogra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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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如何全方位圍剿狡猾癌細胞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11/07 ・5944字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本文與 TRPMA 台灣研發型生技新藥發展協會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我們知道癌症是台灣人健康的頭號公敵。 為此,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介紹最新、最有效的抗癌方法之一:免疫療法

免疫療法中最重要的技術就是抗體藥物。科學家會人工製造一批抗體去標記癌細胞。它們就像戰場上的偵察無人機,能精準鎖定你體內的敵人——癌細胞,為它們打上標記,然後引導你的免疫系統展開攻擊。

這跟化療、放射線治療那種閉著眼睛拿機槍亂掃不同。免疫療法是重新叫醒你的免疫系統,為身體「上buff (增益) 」來抗癌,副作用較低,因此備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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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尷尬的是,經過幾年的臨床考驗,科學家發現:光靠抗體對抗癌症,竟然已經不夠用了。

事情是這樣的,臨床上醫生與科學家逐漸發現:這個抗體標記,不是容易損壞,就是癌細胞同時設有多個陷阱關卡,只靠叫醒免疫細胞,還是難以發揮戰力。

但好消息是,我們的生技工程也大幅進步了。科學家開始思考:如果這台偵察無人機只有「標記」這一招不夠用,為什麼不幫它升級,讓它多學幾招呢?

這個能讓免疫藥物(偵察無人機)大進化的訓練器,就是今天的主角—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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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是什麼?

免疫療法遇到的問題,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想像你的身體是一座國家,病毒、細菌、腫瘤就是入侵者;而抗體,就是我們派出的「偵察無人機」。

當我們透過注射放出這支無人機群進到體內,它能迅速辨識敵人、緊抓不放,並呼叫其他免疫單位(友軍)一同解決威脅。過去 20 年,最強的偵查機型叫做「單株抗體」。1998年,生技公司基因泰克(Genentech)推出的藥物赫賽汀(Herceptin),就是一款針對 HER2 蛋白的單株抗體,目標是治療乳癌。

這支無人機群為什麼能對抗癌症?這要歸功於它「Y」字形的小小抗體分子,構造看似簡單,卻蘊藏巧思:

  •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 「Y」 字形的「尾巴」就是我們說的「標籤」,它能通知免疫系統啟動攻擊,稱為結晶區域片段「Fc 區域」。具體來說,當免疫細胞在體內巡邏,免疫細胞上的 Fc 受體 (FcR) 會和 Fc區域結合,進而認出病原體或感染細胞,接著展開清除。

更厲害的是,這個 Fc 區域標籤還能加裝不同功能。一般來說,人體內多餘的分子,會被定期清除。例如,細胞內會有溶酶體不斷分解多餘的物質,或是血液經過肝臟時會被代謝、分解。那麼,人造抗體對身體來說,屬於外來的東西,自然也會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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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Fc區域會與細胞內體上的Fc受體結合,告訴細胞「別分解我」的訊號,阻止溶酶體的作用。又或是單純把標籤做的超大,例如接上一段長長的蛋白質,或是聚乙二醇鏈,讓整個抗體分子的大小,大於腎臟過濾孔的大小,難以被腎臟過濾,進而延長抗體在體內的存活時間。

偵測器(Fab)加上標籤(Fc)的結構,使抗體成為最早、也最成功的「天然設計藥物」。然而,當抗體在臨床上逐漸普及,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開始浮現。抗體的強項在於「精準鎖定」,但這同時也是它的限制。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第一個問題:抗體只能打「魔王」,無法毀掉「魔窟」。 

抗體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標的物」才能發揮作用。這讓它在針對「腫瘤」或「癌細胞本身」時非常有效,因為敵人身上有明顯標記。但癌細胞的形成與惡化,是細胞在「生長、分裂、死亡、免疫逃脫」這些訊號通路上被長期誤導的結果。抗體雖然勇猛,卻只能針對已經帶有特定分子的癌細胞魔王,無法摧毀那個孕育魔王的系統魔窟。這時,我們真正欠缺的是能「調整」、「模擬」或「干擾」這些錯誤訊號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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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開發產線的限制。

抗體的開發,得經過複雜的細胞培養與純化程序。每次改變結構或目標,幾乎都要重新開發整個系統。這就像你無法要求一台偵測紅外線的無人機,明天立刻改去偵測核輻射。高昂的成本與漫長的開發時間,讓新產線難以靈活創新。

為了讓免疫藥物能走向多功能與容易快速製造、測試的道路,科學家急需一個更工業化的藥物設計方式。雖然我們追求的是工業化的設計,巧合的是,真正的突破靈感,仍然來自大自然。

在自然界中,基因有時會彼此「融合」成全新的組合,讓生物獲得額外功能。例如細菌,它們常仰賴一連串的酶來完成代謝,中間產物要在細胞裡來回傳遞。但後來,其中幾個酶的基因彼此融合,而且不只是基因層級的合併,產出的酶本身也變成同一條長長的蛋白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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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反應效率大幅提升。因為中間產物不必再「跑出去找下一個酶」,而是直接在同一條生產線上完成。對細菌來說,能更快處理養分、用更少能量維持生存,自然形成適應上的優勢,這樣的融合基因也就被演化保留下來。

科學家從中得到關鍵啟發:如果我們也能把兩種有用的蛋白質,「人工融合」在一起,是否就能創造出更強大的新分子?於是,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就出現了。

以假亂真:融合蛋白的HIV反制戰

融合蛋白的概念其實很直覺:把兩種以上、功能不同的蛋白質,用基因工程的方式「接起來」,讓它們成為同一個分子。 

1990 年,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CD4 immunoadhesin)誕生。這項設計,是為了對付令人類聞風喪膽的 HIV 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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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 T 細胞是人體中一種非常重要的白血球。在這些 T 細胞中,大約有六到七成表面帶有一個叫做「CD4」的輔助受體。CD4 會和另一個受體 TCR 一起合作,幫助 T 細胞辨識其他細胞表面的抗原片段,等於是 T 細胞用來辨認壞人的「探測器」。表面擁有 CD4 受體的淋巴球,就稱為 CD4 淋巴球。

麻煩的來了。 HIV 病毒反將一軍,竟然把 T 細胞的 CD4 探測器,當成了自己辨識獵物的「標記」。沒錯,對 HIV 病毒來說,免疫細胞就是它的獵物。HIV 的表面有一種叫做 gp120 的蛋白,會主動去抓住 T 細胞上的 CD4 受體。

一旦成功結合,就會啟動一連串反應,讓病毒外殼與細胞膜融合。HIV 進入細胞內後會不斷複製並破壞免疫細胞,導致免疫系統逐漸崩潰。

為了逆轉這場悲劇,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登場了。它的結構跟抗體類似,由由兩個不同段落所組成:一端是 CD4 假受體,另一端則是剛才提到、抗體上常見的 Fc 區域。當 CD4 免疫黏附素進入體內,它表面的 CD4 假受體會主動和 HIV 的 gp120 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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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吧。 病毒以為自己抓到了目標細胞,其實只是被騙去抓了一個假的 CD4。這樣 gp120 抓不到 CD4 淋巴球上的真 CD4,自然就無法傷害身體。

而另一端的 Fc 區域則有兩個重要作用:一是延長融合蛋白在體內的存活時間;二是理論上能掛上「這裡有敵人!」的標籤,這種機制稱為抗體依賴性細胞毒殺(ADCC)或免疫吞噬作用(ADCP)。當免疫細胞的 Fc 受體與 Fc 區域結合,就能促使免疫細胞清除被黏住的病毒顆粒。

不過,這裡有個關鍵細節。

在實際設計中,CD4免疫黏附素的 Fc 片段通常會關閉「吸引免疫細胞」的這個技能。原因是:HIV 專門攻擊的就是免疫細胞本身,許多病毒甚至已經藏在 CD4 細胞裡。若 Fc 區域過於活躍,反而可能引發強烈的發炎反應,甚至讓免疫系統錯把帶有病毒碎片的健康細胞也一併攻擊,這樣副作用太大。因此,CD4 免疫黏附素的 Fc 區域會加入特定突變,讓它只保留延長藥物壽命的功能,而不會與淋巴球的 Fc 受體結合,以避免誘發免疫反應。

從 DNA 藍圖到生物積木:融合蛋白的設計巧思

融合蛋白雖然潛力強大,但要製造出來可一點都不簡單。它並不是用膠水把兩段蛋白質黏在一起就好。「融合」這件事,得從最根本的設計圖,也就是 DNA 序列就開始規劃。

我們體內的大部分蛋白質,都是細胞照著 DNA 上的指令一步步合成的。所以,如果科學家想把蛋白 A 和蛋白 B 接在一起,就得先把這兩段基因找出來,然後再「拼」成一段新的 DNA。

不過,如果你只是單純把兩段基因硬接起來,那失敗就是必然的。因為兩個蛋白會互相「打架」,導致摺疊錯亂、功能全毀。

這時就需要一個小幫手:連接子(linker)。它的作用就像中間的彈性膠帶,讓兩邊的蛋白質能自由轉動、互不干擾。最常見的設計,是用多個甘胺酸(G)和絲胺酸(S)組成的柔性小蛋白鏈。

設計好這段 DNA 之後,就能把它放進細胞裡,讓細胞幫忙「代工」製造出這個融合蛋白。接著,科學家會用層析、電泳等方法把它純化出來,再一一檢查它有沒有摺疊正確、功能是否完整。

如果一切順利,這個人工設計的融合分子,就能像自然界的蛋白一樣穩定運作,一個全新的「人造分子兵器」就此誕生。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而且現在的融合蛋白,早就不只是「假受體+Fc 區域」這麼單純。它已經跳脫模仿抗體,成為真正能自由組裝、自由設計的生物積木。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 /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的強項,就在於它能「自由組裝」。

以抗體為骨架,科學家可以接上任何想要的功能模組,創造出全新的藥物型態。一般的抗體只能「抓」(標記特定靶點);但融合蛋白不只會抓,還能「阻斷」、「傳遞」、甚至「調控」訊號。在功能模組的加持下,它在藥物設計上,幾乎像是一個分子級的鋼鐵蜘蛛人裝甲。

一般來說,當我們選擇使用融合蛋白時,通常會期待它能發揮幾種關鍵效果:

  1. 療效協同: 一款藥上面就能同時針對多個靶點作用,有機會提升治療反應率與持續時間,達到「一藥多效」的臨床價值。
  2. 減少用藥: 原本需要兩到三種單株抗體聯合使用的療法,也許只要一種融合蛋白就能搞定。這不僅能減少給藥次數,對病人來說,也有機會因為用藥減少而降低治療成本。
  3. 降低毒性風險: 經過良好設計的融合蛋白,可以做到更精準的「局部活化」,讓藥物只在目標區域發揮作用,減少副作用。

到目前為止,我們了解了融合蛋白是如何製造的,也知道它的潛力有多大。

那麼,目前實際成效到底如何呢?

一箭雙鵰:拆解癌細胞的「偽裝」與「內奸」

2016 年,德國默克(Merck KGaA)展開了一項全新的臨床試驗。 主角是一款突破性的雙功能融合蛋白──Bintrafusp Alfa。這款藥物的厲害之處在於,它能同時封鎖 PD-L1 和 TGF-β 兩條免疫抑制路徑。等於一邊拆掉癌細胞的偽裝,一邊解除它的防護罩。

PD-L1,我們或許不陌生,它就像是癌細胞身上的「偽裝良民證」。當 PD-L1 和免疫細胞上的 PD-1 受體結合時,就會讓免疫系統誤以為「這細胞是自己人」,於是放過它。我們的策略,就是用一個抗體或抗體樣蛋白黏上去,把這張「偽裝良民證」封住,讓免疫系統能重新啟動。

但光拆掉偽裝還不夠,因為癌細胞還有另一位強大的盟友—一個起初是我軍,後來卻被癌細胞收買、滲透的「內奸」。它就是,轉化生長因子-β,縮寫 TGF-β。

先說清楚,TGF-β 原本是體內的秩序管理者,掌管著細胞的生長、分化、凋亡,還負責調節免疫反應。在正常細胞或癌症早期,它會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結合,啟動一連串訊號,抑制細胞分裂、減緩腫瘤生長。

但當癌症發展到後期,TGF-β 跟 TGFBR2 受體之間的合作開始出問題。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可能突變或消失,導致 TGF-β 不但失去了原本的抑制作用,反而轉向幫癌細胞做事

它會讓細胞骨架(actin cytoskeleton)重新排列,讓細胞變長、變軟、更有彈性,還能長出像觸手的「偽足」(lamellipodia、filopodia),一步步往外移動、鑽進組織,甚至進入血管、展開全身轉移。

更糟的是,這時「黑化」的 TGF-β 還會壓抑免疫系統,讓 T 細胞和自然殺手細胞變得不再有攻擊力,同時刺激新血管生成,幫腫瘤打通營養補給線。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就像 1989 年的 CD4 免疫黏附素用「假受體」去騙 HIV 一樣,這個融合蛋白在體內循環時,會用它身上的「陷阱」去捕捉並中和游離的 TGF-β。這讓 TGF-β 無法再跟腫瘤細胞或免疫細胞表面的天然受體結合,從而鬆開了那副壓抑免疫系統的腳鐐。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 情境圖來源:shutterstock

告別單一解方:融合蛋白的「全方位圍剿」戰

但,故事還沒完。我們之前提過,癌細胞之所以難纏,在於它會發展出各種「免疫逃脫」策略。

而近年我們發現,癌細胞的「偽良民證」至少就有兩張:一張是 PD-L1;另一張是 CD-47。CD47 是癌細胞向巨噬細胞展示的「別吃我」訊號,當它與免疫細胞上的 SIRPα 結合時,就會抑制吞噬反應。

為此,總部位於台北的漢康生技,決定打造能同時對付 PD-L1、CD-47,乃至 TGF-β 的三功能生物藥 HCB301。

雖然三功能融合蛋白聽起來只是「再接一段蛋白」而已,但實際上極不簡單。截至目前,全球都還沒有任何三功能抗體或融合蛋白批准上市,在臨床階段的生物候選藥,也只佔了整個生物藥市場的 1.6%。

漢康生技透過自己開發的 FBDB 平台技術,製作出了三功能的生物藥 HCB301,目前第一期臨床試驗已經在美國、中國批准執行。

免疫療法絕對是幫我們突破癌症的關鍵。但我們也知道癌症非常頑強,還有好幾道關卡我們無法攻克。既然單株抗體在戰場上顯得單薄,我們就透過融合蛋白,創造出擁有多種功能模組的「升級版無人機」。

融合蛋白強的不是個別的偵查或阻敵能力,而是一組可以「客製化組裝」的平台,用以應付癌細胞所有的逃脫策略。

Catch Me If You Can?融合蛋白的回答是:「We Can.」

未來癌症的治療戰場,也將從尋找「唯一解」,轉變成如何「全方位圍剿」癌細胞,避免任何的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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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與變形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9/09 ・6820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本文與 Perplexity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Hello. I am… a robot.」

在我們的記憶裡,機器人的聲音就該是冰冷、單調,不帶一絲情感 。它們的動作僵硬,肢體不協調,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甚至啟發我們創造了機械舞來模仿那獨特的笨拙可愛。但是,現今的機器人發展不再只會跳舞或模仿人聲,而是已經能獨立完成一場膽囊切除手術。

就在2025年,美國一間實驗室發表了一項成果:一台名為「SRT-H」的機器人(階層式手術機器人Transformer),在沒有人類醫師介入的情況下,成功自主完成了一場完整的豬膽囊切除手術。SRT-H 正是靠著從錯誤中學習的能力,最終在八個不同的離體膽囊上,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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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成就的意義重大,因為過去機器人手術的自動化,大多集中在像是縫合這樣的單一「任務」上。然而,這一場完整的手術,是一個包含數十個步驟、需要連貫策略與動態調整的複雜「程序」。這是機器人首次在包含 17 個步驟的完整膽囊切除術中,實現了「步驟層次的自主性」。

這就引出了一個讓我們既興奮又不安的核心問題:我們究竟錯過了什麼?機器人是如何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悄悄完成了從「機械傀儡」到「外科醫生」的驚人演化?

這趟思想探險,將為你解密 SRT-H 以及其他五款同樣具備革命性突破的機器人。你將看到,它們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發展出生物般的觸覺、理解複雜指令、學會團隊合作,甚至開始自我修復與演化,成為一種真正的「準生命體」 。

所以,你準備好迎接這個機器人的新紀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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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模仿還不夠?手術機器人還需要學會「犯錯」與「糾正」

那麼,SRT-H 這位機器人的外科大腦,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答案就在它創新的「階層式框架」設計裡 。

你可以想像,SRT-H 的腦中,住著一個分工明確的兩人團隊,就像是漫畫界的傳奇師徒—黑傑克與皮諾可 。

  • 第一位,是動口不動手的總指揮「黑傑克」: 它不下達具體的動作指令,而是在更高維度的「語言空間」中進行策略規劃 。它發出的命令,是像「抓住膽管」或「放置止血夾」這樣的高層次任務指令 。
  • 第二位,是靈巧的助手「皮諾可」: 它負責接收黑傑克的語言指令,並將這些抽象的命令,轉化為機器手臂毫釐不差的精準運動軌跡 。

但最厲害的還不是這個分工,而是它們的學習方式。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但這還只是開始,研究人員在訓練過程中,會刻意讓它犯錯,並向它示範如何從抓取失敗、角度不佳等糟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這種獨特的訓練方法,被稱為「糾正性示範」 。

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這項訓練,讓 SRT-H 學會了一項外科手術中最關鍵的技能:當它發現執行搞砸了,它能即時識別偏差,並發出如「重試抓取」或「向左調整」等「糾正性指令」 。這套內建的錯誤恢復機制至關重要。當研究人員拿掉這個糾正能力後,機器人在遇到困難時,要不是完全失敗,就是陷入無效的重複行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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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靠著這種從錯誤中學習、自我修正的能力,SRT-H 最終在八次不同的手術中,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

SRT-H 證明了機器人開始學會「思考」與「糾錯」。但一個聰明的大腦,足以應付更混亂、更無法預測的真實世界嗎?例如在亞馬遜的倉庫裡,機器人不只需要思考,更需要實際「會做事」。

要能精準地與環境互動,光靠視覺或聽覺是不夠的。為了讓機器人能直接接觸並處理日常生活中各式各樣的物體,它就必須擁有生物般的「觸覺」能力。

解密 Vulcan 如何學會「觸摸」

讓我們把場景切換到亞馬遜的物流中心。過去,這裡的倉儲機器人(如 Kiva 系統)就像放大版的掃地機器人,核心行動邏輯是極力「避免」與周遭環境發生任何物理接觸,只負責搬運整個貨架,再由人類員工挑出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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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在亞馬遜的物流中心裡,商品被存放在由彈性帶固定的織物儲物格中,而 Vulcan 的任務是必須主動接觸、甚至「撥開」彈性織網,再從堆放雜亂的儲物格中,精準取出單一包裹,且不能造成任何損壞。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 / 圖片引用:https://www.aboutamazon.com/news

Vulcan 的核心突破,就在於它在「拿取」這個動作上,學會了生物般的「觸覺」。它靈活的機械手臂末端工具(EOAT, End-Of-Arm Tool),不僅配備了攝影機,還搭載了能測量六個自由度的力與力矩感測器。六個自由度包含上下、左右、前後的推力,和三個維度的旋轉力矩。這就像你的手指,裡頭分布著非常多的受器,不只能感測壓力、還能感受物體橫向拉扯、運動等感觸。

EOAT 也擁有相同精確的「觸覺」,能夠在用力過大之前即時調整力道。這讓 Vulcan 能感知推動一個枕頭和一個硬紙盒所需的力量不同,從而動態調整行為,避免損壞貨物。

其實,這更接近我們人類與世界互動的真實方式。當你想拿起桌上的一枚硬幣時,你的大腦並不會先計算出精準的空間座標。實際上,你會先把手伸到大概的位置,讓指尖輕觸桌面,再沿著桌面滑動,直到「感覺」到硬幣的邊緣,最後才根據觸覺決定何時彎曲手指、要用多大的力量抓起這枚硬幣。Vulcan 正是在學習這種「視覺+觸覺」的混合策略,先用攝影機判斷大致的空間,再用觸覺回饋完成最後精細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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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這項能力,Vulcan 已經能處理亞馬遜倉庫中約 75% 的品項,並被優先部署來處理最高和最低層的貨架——這些位置是最容易導致人類員工職業傷害的位置。這也讓自動化的意義,從單純的「替代人力」,轉向了更具建設性的「增強人力」。

SRT-H 在手術室中展現了「專家級的腦」,Vulcan 在倉庫中演化出「專家級的手」。但你發現了嗎?它們都還是「專家」,一個只會開刀,一個只會揀貨。雖然這種「專家型」設計能有效規模化、解決痛點並降低成本,但機器人的終極目標,是像人類一樣成為「通才」,讓單一機器人,能在人類環境中執行多種不同任務。

如何教一台機器人「舉一反三」?

你問,機器人能成為像我們一樣的「通才」嗎?過去不行,但現在,這個目標可能很快就會實現了。這正是 NVIDIA 的 GR00T 和 Google DeepMind 的 RT-X 等專案的核心目標。

過去,我們教機器人只會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但現在,科學家們換了一種全新的教學思路:停止教機器人完整的「任務」,而是開始教它們基礎的「技能基元」(skill primitives),這就像是動作的模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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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有負責走路的「移動」(Locomotion) 基元,和負責抓取的「操作」(Manipulation) 基元。AI 模型會透過強化學習 (Reinforcement Learning) 等方法,學習如何組合這些「技能基元」來達成新目標。

舉個例子,當 AI 接收到「從冰箱拿一罐汽水給我」這個新任務時,它會自動將其拆解為一系列已知技能的組合:首先「移動」到冰箱前、接著「操作」抓住把手、拉開門、掃描罐子、抓住罐子、取出罐子。AI T 正在學會如何將這些單一的技能「融合」在一起。有了這樣的基礎後,就可以開始來大量訓練。

當多重宇宙的機器人合體練功:通用 AI 的誕生

好,既然要學,那就要練習。但這些機器人要去哪裡獲得足夠的練習機會?總不能直接去你家廚房實習吧。答案是:它們在數位世界裡練習

NVIDIA 的 Isaac Sim 等平台,能創造出照片級真實感、物理上精確的模擬環境,讓 AI 可以在一天之內,進行相當於數千小時的練習,獨自刷副本升級。這種從「模擬到現實」(sim-to-real)的訓練管線,正是讓訓練這些複雜的通用模型變得可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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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Mind 的 RT-X 計畫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用來自多種「不同類型」機器人的數據,去訓練一個單一的 AI 模型,會讓這個模型在「所有」機器人上表現得更好。這被稱為「正向轉移」(positive transfer)。當 RT-1-X 模型用混合數據訓練後,它在任何單一機器人上的成功率,比只用該機器人自身數據訓練的模型平均提高了 50%。

這就像是多重宇宙的自己各自練功後,經驗值合併,讓本體瞬間變強了。這意味著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不再是工程師,而是「父母」: AI 的新學習模式

這也導向了一個科幻的未來:或許未來可能存在一個中央「機器人大腦」,它可以下載到各種不同的身體裡,並即時適應新硬體。

這種學習方式,也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與機器人的互動模式。我們不再是逐行編寫程式碼的工程師,而是更像透過「示範」與「糾正」來教導孩子的父母。

NVIDIA 的 GR00T 模型,正是透過一個「數據金字塔」來進行訓練的:

  • 金字塔底層: 是大量的人類影片。
  • 金字塔中層: 是海量的模擬數據(即我們提過的「數位世界」練習)。
  • 金字塔頂層: 才是最珍貴、真實的機器人操作數據。

這種模式,大大降低了「教導」機器人新技能的門檻,讓機器人技術變得更容易規模化與客製化。

當機器人不再是「一個」物體,而是「任何」物體?

我們一路看到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甚至舉一反三。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它們的物理形態是固定的。

但,如果連這個前提都可以被打破呢?這代表機器人的定義不再是固定的形態,而是可變的功能:它能改變身體來適應任何挑戰,不再是一台單一的機器,而是一個能根據任務隨選變化的物理有機體。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oinspired Robotics Group, BIRG)2007 年就打造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RG)在 2007 年就已打造出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而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更進一步推出了 Mori3,這是一套把摺紙藝術和電腦圖學巧妙融合的模組化機器人系統。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推出了 Mori3 © 2023 Christoph Belke, EPFL RRL

Mori3 的核心,是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模組。別看它簡單,每個模組都是一個獨立的機器人,有自己的電源、馬達、感測器和處理器,能獨立行動,也能和其他模組合作。最厲害的是,它的三條邊可以自由伸縮,讓這個小模組本身就具備「變形」能力。

當許多 Mori3 模組連接在一起時,就能像一群活的拼圖一樣,從平面展開,組合成各種三維結構。研究團隊將這種設計稱為「物理多邊形網格化」。在電腦圖學裡,我們熟悉的 3D 模型,其實就是由許多多邊形(通常是三角形)拼湊成的網格。Mori3 的創新之處,就是把這種純粹的數位抽象,真正搬到了現實世界,讓模組們化身成能活動的「實體網格」。

這代表什麼?團隊已經展示了三種能力:

  • 移動:他們用十個模組能組合成一個四足結構,它能從平坦的二維狀態站立起來,並開始行走。這不只是結構變形,而是真正的協調運動。
  • 操縱: 五個模組組合成一條機械臂,撿起物體,甚至透過末端模組的伸縮來擴大工作範圍。
  • 互動: 模組們能形成一個可隨時變形的三維曲面,即時追蹤使用者的手勢,把手的動作轉換成實體表面的起伏,等於做出了一個會「活」的觸控介面。

這些展示,不只是實驗室裡的炫技,而是真實證明了「物理多邊形網格化」的潛力:它不僅能構建靜態的結構,還能創造具備複雜動作的動態系統。而且,同一批模組就能在不同情境下切換角色。

想像一個地震後的救援場景:救援隊帶來的不是一台笨重的挖土機,而是一群這樣的模組。它們首先組合成一條長長的「蛇」形機器人,鑽入瓦礫縫隙;一旦進入開闊地後,再重組成一隻多足的「蜘蛛」,以便在不平的地面上穩定行走;發現受困者時,一部分模組分離出來形成「支架」撐住搖搖欲墜的橫樑,另一部分則組合成「夾爪」遞送飲水。這就是以任務為導向的自我演化。

這項技術的終極願景,正是科幻中的概念:可程式化物質(Programmable Matter),或稱「黏土電子學」(Claytronics)。想像一桶「東西」,你可以命令它變成任何你需要的工具:一支扳手、一張椅子,或是一座臨時的橋樑。

未來,我們只需設計一個通用的、可重構的「系統」,它就能即時創造出任務所需的特定機器人。這將複雜性從實體硬體轉移到了規劃重構的軟體上,是一個從硬體定義的世界,走向軟體定義的物理世界的轉變。

更重要的是,因為模組可以隨意分開與聚集,損壞時也只要替換掉部分零件就好。足以展現出未來機器人的適應性、自我修復與集體行為。當一群模組協作時,它就像一個超個體,如同蟻群築橋。至此,「機器」與「有機體」的定義,也將開始動搖。

從「實體探索」到「數位代理」

我們一路見證了機器人如何從單一的傀儡,演化為學會思考的外科醫生 (SRT-H)、學會觸摸的倉儲專家 (Vulcan)、學會舉一反三的通才 (GR00T),甚至是能自我重構成任何形態的「可程式化物質」(Mori3)。

但隨著機器人技術的飛速發展,一個全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在一個 AI 也能生成影像的時代,我們如何分辨「真實的突破」與「虛假的奇觀」?

舉一個近期的案例:2025 年 2 月,一則影片在網路上流傳,顯示一台人形機器人與兩名人類選手進行羽毛球比賽,並且輕鬆擊敗了人類。我的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太誇張了,一定是 AI 合成的影片吧?但,該怎麼驗證呢?答案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在眾多 AI 工具中,Perplexity 特別擅長資料驗證。例如這則羽球影片的內容貼給 Perplexity,它馬上就告訴我:該影片已被查證為數位合成或剪輯。但它並未就此打住,而是進一步提供了「真正」在羽球場上有所突破的機器人—來自瑞士 ETH Zurich 團隊的 ANYmal-D

接著,選擇「研究模式」,就能深入了解 ANYmal-D 的詳細原理。原來,真正的羽球機器人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台具備三自由度關節的「四足」機器人。

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Perplexity 的「實驗室」功能,還能直接生成一份包含圖表、照片與引用來源的完整圖文報告。它不只介紹了 ANYmal-D 在羽球上的應用,更詳細介紹了瑞士聯邦理工學院發展四足機器人的完整歷史:為何選擇四足?如何精進硬體與感測器結構?以及除了運動領域外,四足機器人如何在關鍵的工業領域中真正創造價值。

AI 代理人:數位世界的新物種

從開刀、揀貨、打球,到虛擬練功,這些都是機器人正在學習「幫我們做」的事。但接下來,機器人將獲得更強的「探索」能力,幫我們做那些我們自己做不到的事。

這就像是,傳統網路瀏覽器與 Perplexity 的 Comet 瀏覽器之間的差別。Comet 瀏覽器擁有自主探索跟決策能力,它就像是數位世界裡的機器人,能成為我們的「代理人」(Agent)

它的核心功能,就是拆解過去需要我們手動完成的多步驟工作流,提供「專業代工」,並直接交付成果。

例如,你可以直接對它說:「閱讀這封會議郵件,檢查我的行事曆跟代辦事項,然後草擬一封回信。」或是直接下達一個複雜的指令:「幫我訂 Blue Origin 的太空旅遊座位,記得要來回票。」

接著,你只要兩手一攤,Perplexity 就會接管你的瀏覽器,分析需求、執行步驟、最後給你結果。你再也不用自己一步步手動搜尋,或是在不同網站上重複操作。

AI 代理人正在幫我們探索險惡的數位網路,而實體機器人,則在幫我們前往真實的物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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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plexity 使用實驗室功能對 ANYmal-D 與團隊的全面分析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NM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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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怎麼會決裂?——透視《華燈初上》影響蘇媽媽與蘿絲媽媽友情的因素
雞湯來了
・2022/04/05 ・2555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 文/雞湯來了特約作者吳心予
  • 校稿/雞湯來了張芷晴、陳世芃
  • 製圖/雞湯來了實習生翁欣容
  • 編輯/雞湯來了蕭子喬

電視劇《華燈初上》以日式酒店為背景,描述劇中人物的愛恨情仇。其中最受到關注的是劇中兩位女主角:蘿絲跟蘇之間發生的故事。蘿絲和蘇在高中時期成為好姐妹,一路以來發生了蘿絲離家出走、蘇未婚懷孕、蘿絲因為前夫的債務坐牢、兩人共同經營「光」酒店、各自面對不同的愛情煩惱等等人生轉折的時候,蘿絲跟蘇都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不離不棄。

「就像我和蘇一樣,有人在背後支撐妳,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有她在就心安」
-《華燈初上》蘿絲

然而,在第二季的劇情裡,蘇跟蘿絲親密的情感卻出現裂痕,發生激烈的爭吵。在爭吵之中,蘇頻頻說出傷人的話,甚至讓蘿絲拿起煙灰缸想要砸向蘇。是什麼原因讓原本要好的閨蜜決裂?原生家庭的溝通模式,如何影響她們的相處?

「同情就像一把刀子,一刀刺死我,這種你最擅長,

又假裝一副清高溫柔、與世無爭的樣子,妳就是要證明妳是最優秀、贏的那個。」
-《華燈初上》蘇

圖/《華燈初上》

女生的感情為什麼這麼好?獨特性的閨蜜情感

從蘿絲跟蘇的感情互動中,可以看到女性親密情感關係的獨特性,它自成一格,獨立於女同志以及異性戀關係框架之外。相較常見女性的人生規劃以原生家庭或另一半為主,劇中蘇跟與蘿絲都把對方當作人生規劃的重心,事業跟養育子女的計畫都與彼此相關。不論是生活安排或者情緒感受,蘇跟蘿絲的狀態緊緊相連,除了考慮對方的感受與處境,也將對方視為生命中重要的夥伴。

甚至當蘿絲跟蘇兩人在面對「情人跟閨蜜」二選一的情境時,都選擇了彼此。蘿絲跟江瀚在一起之後,蘇選擇隱忍自己對江瀚的情愫,支持好姊妹的感情。蘿絲與江瀚分手後,蘇與江瀚無縫接軌的戀情曝光,一開始蘿絲非常憤怒,但是蘿絲在蘇與他人衝突或遇到人生困境的時候,都站在蘇的立場處理事情,可見閨蜜情感對蘇跟蘿絲來說都勝過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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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的劇情,讓我們不只看見愛情如何影響閨蜜情感,而是兩個原生家庭及婚姻破裂的異性戀女生,如何成為互相支持的角色,以及緊密的關係如何受到兩人的自我價值感、成長背景以及戀愛經驗影響,發生劇烈的爭吵與誤會。

閨蜜情感總是脆弱?3大因素影響友情

蘇跟蘿絲在學生時期跟成年後曾經歷強烈的爭吵,在吵架的過程中,可以看到兩人面對衝突時的不知所措。她們看待友誼跟處理衝突的方式,都受到家庭關係、自我價值感跟戀愛經驗的影響。

因素1|家庭關係影響溝通習慣

原生家庭的互動方式,大幅影響蘇跟蘿絲看待自我與人際關係的角度。蘇的媽媽與蘇之前沒有良好的溝通與照顧關係,導致蘇缺乏與親近的人溝通的能力。蘿絲的爸爸用權威的方式教育子女,所以蘿絲沒有機會跟父母表達內心想法,也無法被父母理解,年少的時候就離家出走。

因為兩人都生在缺乏良好溝通的家庭,每當蘇跟蘿絲的關係出現矛盾,都是用大聲爭吵的方式跟對方互動,無法順暢面對衝突。不管青少年時期或者成年後的蘿絲跟蘇,對於關係都缺乏安全感與溝通能力,無法坦誠對人際關係中的對象說出自己的感受與期望,只會習慣性地用傷害對方或自己的形式,期望情感關係朝向理想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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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素2|自我價值影響自尊與安全感

青少年時期形塑的自我價值,也進一步影響蘇與蘿絲的閨蜜感情。當青少年的自我價值感低落,認為自己不值得獲得友情支持,就不容易感受到身邊朋友的情感支持。

蘇從小被母親拋棄,在學校除了蘿絲沒有其他朋友,在戀愛關係中用激烈的手段離開或者挽留關係,對於人際關係有著強烈的不安全感與不自信,認為自己不值得被愛。低落的自我價值感影響蘇從蘿絲身上感受到的支持,讓蘇認為「蘿絲跟其他人一樣可能會背叛自己」,難以獲得關係中的安全感。

因素3|戀愛經驗影響自我覺察深度

戀愛關係的結束,可能引爆原本隱藏的感受,以及對閨蜜情感進一步的覺察,也可能因此動搖原本的姐妹情誼。蘿絲因為跟江瀚分手,發現堅強的內心也有脆弱的地方;蘇也在跟江瀚分手之後,發現自己面對感情沒有想像中理性,一旦面對破裂的關係,沒有復原的能力與勇氣。

蘇與蘿絲激烈爭吵後,無法面對蘿絲可能傷心的情緒,同時出於對於現有生活的逃避,離開與蘿絲共同經營的日式酒店,連股份也劃分得一乾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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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吵架怎麼辦?2個方法梳理過去、尋找關係共識

蘿絲跟蘇因為長期在生活上跟情感上互相扶持,累積了深厚的情誼,但感情在突發事件爆發後,引爆過去的家庭、自尊與戀愛經驗議題帶來的影響,尤其兩人跟原生家庭成員溝通不良的經驗,持續影響她們的友情發展,難以維持像是學生時期一樣的單純互動。

面對閨蜜情感中的爭吵,可以透過自我覺察與表達感受兩個方式,找到能夠一起長期經營閨蜜關係的模式。

  • 自我覺察|
    回顧過往的家庭關係與人際關係(戀愛經驗),思考過去與家人溝通的方式,能不能對家人說出內心的想法?心裡的想法有沒有被聆聽?跟家人互動的時候,能不能感受到愛和支持的正向感受?
  • 表達感受|
    從過去的人際互動經驗中,找到順利溝通的方式,用來與閨蜜表達內心想法。或者從過去不愉快人際經驗中,反思自己不適應的互動模式,以及期望的互動方式,並嘗試與閨密討論兩人對關係的期待,一起尋找共識。

參考資料

張晏榛(2011)。「非標準親密關係」的女性友「情」:以異性戀女性為例。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許皓宜(2004)。姊妹情誼的舊曲與新調~戀愛經驗對成年前期女性友誼影響之探究。國立台灣師範學院教育心理與輔導學系碩士論文,未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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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obe Way & Melissa L. Greene(2006)。Trajectories of Perceived Friendship Quality During

Adolescence: The Patterns and Contextual Predictors。JOURNAL OF RESEARCH ON ADOLESCENCE,16(2),29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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