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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疫情、治癒癌症,從魯蛇到英雄! 拯救世界的 mRNA 療法和它的母親——《科學月刊》

科學月刊_96
・2021/05/10 ・4623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SR值 586 ・九年級

  • 蔣維倫 / 泛科學 PanSci 專欄作家、故事專欄作家、udn 鳴人堂專欄作家、前國衛院衛生福利政策研究學者。喜歡虎斑、橘子、白底虎斑和三花貓。

1990 年,科學家首次將 mRNA 注入小鼠肌肉中,發現肌肉細胞成功地將 mRNA 轉錄為有功能的蛋白質;但由於人體的免疫機制,外來 RNA 很快地被排除,更可能引起劇烈的發炎反應。卡林柯(Katalin Karikó)的研究團隊發現,特定核苷酸修飾能降低免疫細胞的活化程度,若人工合成的 mRNA 上帶有足量的核苷酸修飾,就能讓細胞不排斥外來 mRNA,細胞便會乖乖地照著 mRNA,做出我們心中的蛋白質。

去(2020)年末,當 2019 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流行近週年時,由輝瑞(Pfizer)、莫德納(Moderna)研發出的 mRNA 疫苗橫空出世,其保護力令人驚艷。然而,mRNA 疫苗的緣起,要從 30 幾年前,一名女科學家的故事開始講起……。

圖/pixabay

過於脆弱的 mRNA,被科研拋棄的孤兒

試想,若能控制蛋白質,我們就能治癒很多疾病,如教白血球認識腫瘤抗原,便能殺滅腫瘤細胞、治癒癌症,像是黑色素瘤;又或是讓身體自行產生正常蛋白質,就可以取代缺陷蛋白、治癒遺傳疾病,例如 B 型血友病。

但人體是個討厭外來物的組織,若是直接注射蛋白質到體內,可能會引起發炎反應。而在藥廠裡,想要完美模仿細胞,生產、純化複雜且分子量巨大的蛋白質,卻又過於昂貴、困難,這該怎麼辦呢?嗯,我們可以試試教細胞自己做蛋白質啊!

細胞就像中央廚房,遵守著 DNA 主廚的指令,主廚(DNA)寫出食譜(mRNA),再由細胞廚房依食譜烹調出料理(蛋白質),由也就是「DNA→mRNA→蛋白質」的流程,此流程稱為中心法則(central dogma)。舉例來說,COVID-19 疫苗的原理是讓人體內出現病毒蛋白,因此科學家可採取兩種方式,分別是:

  • 讓人工 DNA 進入細胞,例如腺病毒(Adenoviridae)載體技術(牛津疫苗等)。
  • 讓人工 mRNA 進入細胞,例如 mRNA 疫苗(輝瑞疫苗等)。

mRNA 療法最初的曙光出現在 1990 年,當時科學家首次將全裸、無任何保護的 mRNA 注入小鼠肌肉中。他們並發現,小鼠的肌肉細胞能成功將 mRNA 轉譯(translation)為有功能的蛋白質,並持續了生產 18 個小時。然而,科學家也很快認清事實:mRNA 療法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實際實行上卻有著巨大的阻礙。如同前面提到的「人體是個厭惡外來物的組織」,它討厭外來的蛋白質──也討厭外來的 mRNA。

由於人體不希望細菌或病毒侵入體內,所以身體具備多種優秀的系統,能夠隨時隨地排除外來的 RNA。像是在細胞外有豐富的核糖核酸酶(RNAse)可以分解 RNA;更糟的是,細胞的類鐸受體(Toll-like receptors, TLRs)系統,能偵測可疑的 RNA,辨認出這個可疑的 RNA 屬於外來基因,因此判定細胞正被病毒感染,於是便關閉這些 RNA 的轉譯作用,更會引起劇烈的發炎反應。人體天然的防禦系統,對 mRNA 療法而言,不僅導致轉譯效益低下,更可能對病人的健康造成傷害。

幾近完美的人體免疫系統,讓 mRNA 療法被打入冷宮、沉寂多年,直到一名女科學家出現。

由於人體不希望細菌或病毒侵入體內,所以身體具備多種優秀的系統,能夠隨時隨地排除外來的 RNA。圖/Giphy

降職、罹癌,依舊沒有放棄的女科學家—卡林柯

1985 年,當時 30 歲的匈牙利科學家卡林柯(Katalin Karikó),帶著丈夫與 2 歲的女兒,以及縫著 1200 元美金的泰迪熊,飛往美國展開研究職涯。卡林柯深信 mRNA 療法的可行性,持續地申請 mRNA 療法計畫的研究經費。然而當時學界普遍認為 RNA 過於脆弱,且它誘發的發炎反應過於強烈,不可能會有希望,因此她的計畫一再地被高層否決。在缺乏資金和研究成果的情況下,卡林柯在 1995 年被大學降職,同時間她被診斷出罹患癌症;而丈夫也因為簽證的關係必須滯留海外,只能和她相隔千里。在健康、職場、家庭遭遇到的三重打擊,考驗著卡林柯對 mRNA 療法的信心。

匈牙利科學家卡林柯(Katalin Karikó)。圖/Wikipedia

她回憶起當時的想法:「我想,也許我還不夠聰明、不夠好。我試著這麼告訴自己:每件事都已經到位了,我只需要做出更出色的實驗就可以了!」而在三年後,因為共用一台影印機,卡林柯認識了研究 HIV 疫苗的同事魏斯曼(Drew Weissman),兩人一同埋頭研究著 mRNA 療法。直到 2005 年,研究終於露出重大突破──他們找到不會引起發炎反應的 RNA 了!

不會引起發炎反應的關鍵結構?

科學家很早就發現,核苷酸(DNA 或 RNA)會活化免疫系統,引起發炎反應,但令人困惑的是,動物細胞裡也有豐富的核苷酸,為什麼不會活化免疫細胞呢?以 DNA 來說,直到上個世紀末,人類才發現原來 DNA 的序列和微結構,會觸發特定的細胞訊號,例如 DNA 的 CpG 序列裡,較少的甲基化(methylation)修飾,會活化免疫細胞的第九型類鐸受體〔註一〕,研究者推測這可能是因為細胞認為此特徵符合原核生物的 DNA,因此會啟動發炎反應、排除入侵者。根據此概念,團隊展開了精彩的思辨和實驗設計,他們假設:「既然 DNA 如此,那麼 RNA 的免疫反應,會不會也受核苷酸的亞型(A、U、G、C 以外的核苷酸)與微結構影響呢?」

他們回顧文獻時,發現在科學家已知的 RNA 裡,核苷酸的亞型與被修飾(如甲基化)的比例,似乎隨著生物演化而逐漸不同。以核醣體 RNA(rRNA)為例,哺乳動物 rRNA 裡的偽尿苷(pseudouridine, Ψ)比例是細菌 rRNA 的 10 倍;而轉移 RNA(tRNA,負責攜帶胺基酸、辨認 mRNA 的零件)在哺乳細胞有高達 25% 的核苷酸被修飾,比例遠高於原核生物;相較於毫無修飾的細菌 mRNA,哺乳動物mRNA 的 5’ 端帽(5′ cap)修飾,則有形形色色的核苷酸亞型,像是 m5C(5-methylcytidine)與 m6A(N6-methyladenosine)等。細菌和動物 RNA 微結構的差異,也讓卡林柯團隊能試圖釐清 RNA 亞型和免疫反應之間的關係〔註二〕。

向細胞學習,天然的免疫逃避

科學家分離出細胞內不同的 RNA,分別為 rRNA、mRNA、tRNA、粒線體 RNA等,餵給免疫細胞如樹突細胞(dendritic cell),並觀察不同的 RNA 是否會引起不同程度的發炎反應。結果發現,哺乳細胞的 rRNA、mRNA 會誘發些微的發炎相關因子(TNF-α);粒線體 RNA 會引起劇烈的發炎反應〔註三〕;而核苷酸修飾比例最高的 tRNA,則幾乎不會活化免疫細胞。

為了確認何種核苷酸的修飾,能避免活化免疫細胞,科學家合成了多種 RNA,其中的核苷酸分別由偽尿苷、m5C、m6A 等取代,再將眾多人工 RNA 和人體的樹突細胞混合。結果顯示,特定的核苷酸修飾,如偽尿苷等,能降低免疫細胞的活化程度。也就是說,若要打造出不會引起人體發炎反應的 mRNA 療法,關鍵就在於讓人工合成的 mRNA,有足量的修飾核苷酸,讓細胞受器誤以為這是「自己人」,然後細胞就會乖乖地照著 mRNA、做出我們心中的蛋白質了!

隨後,卡林柯團隊將帶有核苷酸修飾的螢光蛋白 mRNA,注入小鼠靜脈。他發現,若注射的是有核苷酸修飾的人工 mRNA,小鼠體內的發炎因子都遠低於無修飾的組別;更重要的是,在動物脾臟裡檢測出高量的螢光蛋白及更穩定存在的 mRNA。動物實驗的結果同樣顯示,核苷酸修飾 mRNA 技術,能有效降低發炎反應、大幅提高轉譯效率和穩定性的優勢。

此刻開始,卡林柯真的做到了她當年心中所想的「更出色的實驗」!即使在人生低潮時,她也沒有放棄的 mRNA 療法,逐步向治療癌症、罕病的目標挑戰。而他們做出的研究結果更在數十年後,一躍成為拯救世界、終止 COVID-19 疫情的 mRNA 疫苗。

而他們做出的研究結果更在數十年後,一躍成為拯救世界、終止 COVID-19 疫情的 mRNA 疫苗。圖/Giphy

從實驗可行到正規醫療手段

卡林柯與魏斯曼的研究,幫 mRNA 療法開啟了綠燈,也吸引了更多科學家,持續地最佳化 mRNA 療法,如:

  • 提升轉譯效率

最佳化 mRNA 的 5’ 端帽(5′ cap)、5’-和 3’-非轉譯區(untranslated region, UTR)、多聚腺苷酸尾(poly-A tail)等部位,並增強 mRNA 在細胞內的穩定性和轉譯效率。像是在 5’ 端帽模仿真核生物的 m7GpppN〔註四〕結構,或開發新的微結構;在特定療法設定最佳的多聚腺苷酸尾鹼基長度等。這些技巧讓 mRNA 在細胞內能存活更長的時間,產出更大量的蛋白質,使得在臨床現場中,需要的 mRNA 量更少,大幅地增加了未來 mRNA 療法成為正規醫療的可行性。

  • 最佳化載體

儘管病毒載體,例如慢病毒(lentivirus)也能投遞 mRNA,但白血球對病毒外殼的免疫反應,仍令人卻步。而早期的投遞技術通常使用正電脂質吸附與保護 mRNA,但它的肝臟毒性使它逐漸被棄用。目前研究單位逐漸轉向改用 pH 敏感性脂質,在中性的生理環境下可保持電中性、降低毒性;當 pH 敏感性脂質被細胞吞噬,進入溶體(lysosome)後,會因 pH 值降低而重新帶電,進而逃脫溶體。

圖/Giphy

而在 COVID-19 疫苗開發中,從 mRNA 療法延伸出的 mRNA 疫苗更展現了其他技術無可取代的優異性:

  • 開發/改良速度

和腺病毒載體類型疫苗,如牛津疫苗比較起來,mRNA 疫苗無須進行細胞培養和純化病毒,整體更快速、安全;而和蛋白質類型疫苗,如 Novavax、高端疫苗比較,mRNA 疫苗能直接讓細胞產出病毒棘蛋白,不需要煩惱蛋白質在剪接(splicing)、摺疊(folding)、醣化(glycation)等轉譯後的修飾,生產上更加迅速。從病毒基因序列公布的那天算起,莫德納僅花了 25 天就完成了疫苗。而面對各地的變異株病毒,輝瑞疫苗表示僅需 6 週,就能完成針對變異株病毒改版的新劑型。mRNA 療法的驚人開發速度展露無疑。

  • 安全性

mRNA 在人體內分解速度快,安全性高,由於未採用 DNA,能減輕民眾對於疫苗是否會插入人體基因的疑慮。

  • 接近自然感染

和蛋白質類型疫苗比較,mRNA 疫苗更接近病毒自然感染細胞的過程,讓細胞表面布滿病毒棘蛋白,能有效刺激細胞免疫(cellular immunity)反應。

從卡林柯飛往美國那天開始,她已經在 mRNA 療法領域耕耘數十年。誰也沒想到,她當初的堅持與科學界的棄兒,至今已成了拯救世界、終結大規模傳染病的關鍵技術,未來更可能戰勝癌症、克服罕病。現在不少人都認為她的卓越表現,應得到諾貝爾獎的肯定。你認為呢?

圖/Giphy

〔註一〕被免疫系統判定疑似細菌 DNA 的 CpG 序列,由於它可以引起發炎反應,所以反倒在疫苗領域被作為佐劑使用。如國產高端疫苗,其佐劑就是使用 CpG 序列。

〔註二〕有趣的是,許多病毒(如流感、腺病毒、單純皰疹等)的 RNA 也有大量的修飾。這此現象暗示這些病毒和人類共存極久,可能從我們的細胞偷學了這招,以更好地模仿宿主特徵,騙過我們的免疫系統。

〔註三〕粒線體是古代細菌殘留在我們體內的痕跡。

〔註四〕在真核生物 mRNA 鏈第 1 個鹼基的前方,尚有個以 3 個磷酸聯結的鹼基(G),被稱為 5’ 端帽。若缺乏此修飾,mRNA 在細胞內會快速被降解。

延伸閱讀

  1. Katalin Karikó et al., Suppression of RNA Recognition by Toll-like Receptors: The Impact of Nucleoside Modification and the Evolutionary Origin of RNA, Immunity, Vol. 23(2): 165–175, 2005.
  2. Ugur Sahin et al., mRNA-based therapeutics — developing a new class of drugs, Nature Reviews Drug Discovery, Vol. 13: 759–780, 2014.
  3. Katalin Karikó et al., Incorporation of Pseudouridine Into mRNA Yields Superior Nonimmunogenic Vector With Increased Translational Capacity and Biological Stability, Molecular Therapy, Vol. 16(11): 1833-1840, 2008.

〈本文選自《科學月刊》2021 年 5 月號〉

科學月刊/在一個資訊不值錢的時代中,試圖緊握那知識餘溫外,也不忘科學事實和自由價值至上的科普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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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解封後,大規模疫情將出現超強變異株?疫苗還有效嗎?
PanSci_96
・2023/03/19 ・2036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國小高年級科普文,素養閱讀就從今天就開始!!

2022 年 12 月 26 日也開放了出入境的管制,並且解除封控;有些媒體報導,解封之後的 20 天,中國感染人數就達到 6 億,這個數字幾乎就是三年來的全球病例通報總數……。

有人認為這樣大規模的感染會產生新的變異株,這個推測根據在哪?另外,若是新變異株擴散開來,次世代疫苗是否仍有用?

次世代疫苗能否對抗新變異病毒

首先,我們來談談新的變異株以及這一波中國疫情帶來的影響。

現在的變異株 XBB、XBB 1.5、BF.7、BQ.1.1 等都是 Omicron 衍生而來的,例如:XBB 或 XBB 1.5 都是由 BA.2 突變而來,而 BF.7 以及 BQ.1 則是由 BA.5 突變形成新的變異株;這些變異株比起原始株具有更強的免疫逃避性以及傳播力,這也表示著,疫苗所產生的抗體效果更差,傳播的機率更高。

因此,如果只打了三劑原始株疫苗,體內的抗體幾乎無法對抗 BQ.1 及 XBB,即便是打過疫苗又經歷過 BA.2 或 BA.5 的突破性感染,體內對抗 XBB 及 BQ.1 的效果也有限;不過若是打次世代疫苗的加強劑,對比施打四劑原始株疫苗,對抗 XBB 和 BQ.1 效果仍較好。

比起施打四劑原始株疫苗,次世代疫苗加強劑對抗變異株的效果較好。圖/Envato Elements

以台灣 COVID 流行的數據來看,本土主要流行病毒株仍然為 BA.5 以及 BA.2.75,兩者佔了 83%,BQ.1 目前已佔 2% ;而在境外移入案例中,BQ.1 和 XBB 雖然僅佔 18%,但 BQ.1 或 XBB 都比 BA.5 有更強的傳播力和免疫逃避力。未來 BQ.1 或 XBB 有可能逐漸取代 BA.5 和 BA.2.75 成為台灣流行的變異株。

至於新的變異株是否更「毒」呢?根據分析再感染研究報告指出,Omicron 開始流行的前三個月,其再感染率達 3.31%,這也顯示面對新的變異病毒株時,的確有再感染的風險。但若是我們觀察 XBB 和 BQ.1 取代其他病毒株流行的國家中,其實住院率並沒有明顯上升,這可能表示 XBB 和 BQ.1 的毒性沒有增加,或是因為二價疫苗施打。

短時間大規模疫情會產生新的變異病毒株?

由於 SARS-CoV-2 為 RNA 病毒,較 DNA 病毒在複製過程中更容易產生突變;另外,若病毒感染了免疫低下的族群,更容易在人體內產生更多突變,新病毒株越容易產生。但也不必過於擔憂,突變後的病毒在傳播後,還需進行淘汰賽,才能選出強者病毒。

突變後的病毒傳播至人體後,還需進行淘汰賽。圖/Envato Elements

那麼是否打了有效疫苗或是感染過的人,就不會促使病毒產生新的變異呢?這牽涉到了一個免疫學上的概念——「抗原原罪現象」。

這個現象是指,當我們身體藉由感染或疫苗注射獲得抗體後,若再次遇到有「些微差異」的病毒時,身體會傾向使用之前獲得的抗體記憶來產生抗體,而無法針對該病毒產生更有效的免疫力;也就是說,如果這些先前的抗體沒有辦法有效滅掉變異病毒時,反而會變相篩選掉之前感染的病毒,留下可以躲開抗體攻擊的變異病毒。在這樣的條件下,當環境充斥著大量病毒,造成突破感染,更助於變異病毒成功突圍而出。

另外還需考量到,不同國家、地區流行的病毒突變株不同,所施打的疫苗也不同,這就表示,如果疫苗效果越差,又將帶口罩、隔離、消毒等公衛措施取消,便會促使病毒傳播到已經具有抗體的人,造成突破性感染。

各地所施打的疫苗,亦為影響產生新的變異株原因之一。圖/Envato Elements

疫情不透明的地方怎麼知道嚴不嚴重

在台灣,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會每天發布感染的人數,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公布各種病毒株比例,我們可以根據數據和自身狀況調整防疫的強度。

然而有些地方可能因公衛不發達或是刻意掩蓋,使得疫情統計困難,讓外界無法得知疫況。那麼,可以透過什麼方法知道這些地方的疫情狀況呢?

透過英國醫療資訊分析公司 Airfinity 收集數據並以模型推估,中國各省每日確診病例可能會達到 480 萬人的峰值,這瞬間大量的染疫人數會使醫療體系承受極大負擔,這勢必會造成排擠效應,許多原先可治療的患者,可能因醫療資源擁擠或缺乏護理而死亡。

除此之外,我們也可以藉由 PCR 檢測看出端倪。中國開放出入境後,在各地機場的檢疫陽性率約在 10% 到 50% 之間,所以即便持有 48 小時的 PCR 陰性證明,仍有一定比例的人向外輸出病毒,顯示當地疫情嚴峻。

最後,還是反覆呼籲,如何降低感染風險,其實就是我們都知道的——「勤洗手、戴口罩、不摸口鼻」!

防疫小叮嚀。圖/Envato Ele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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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 COVID-19 後聽力突然下降怎麼辦?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2023/02/18 ・2504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國小高年級科普文,素養閱讀就從今天就開始!!
  • 文/楊琮慧|雅文基金會聽力師

COVID-19,一項S ARS-CoV-2 病毒所引起的新興人類傳染疾病,自爆發以來,全球不少確診者被指出具耳鼻喉症狀,如咳嗽、喉嚨痛、嗅覺喪失等,其中還有少數報告指出患者在確診前後出現「突發性聽損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 SSNHL) 」。

嗯……什麼是「突發性聽損」呢?

突發性聽損的 333 定律

「突發性聽損」指的是臨床症狀符合「333定律」的一種耳科疾病,3 個 3 分別代表的是突然在 3 天內,至少 3 個頻率聽力下降超過 30 分貝。好發於秋冬季節,雖然所有年齡層均可能發生,但最常見於 45 至 55 歲成人。除了聽損之外,還可能伴隨有耳鳴、眩暈、頭暈、耳痛或顏面神經麻痺等其他問題。

目前已知的可能病因多而複雜,例如感染、腦外傷、自體免疫系統疾病、中樞神經疾病、內耳疾病、服用耳毒藥物、血液循環問題等,在未進行臨床檢查釐清病因為何之前,均被統稱為突發性聽損。

多樣性的檢查與治療

考量病患年齡、醫療狀況或病徵安排不同檢查,以進行病因診斷及給予相對應的治療。圖/Envato Elements

由於不同族群好發的疾病不同,不同病因伴隨的症狀也不相同,因此醫師通常會考量病患年齡、醫療狀況或病徵安排不同檢查,如行為聽力檢查、聽性腦幹反應檢查、血液生化檢查、影像學檢查、平衡功能檢查等,以進行病因診斷,及給予相對應的治療。

由於突發性聽損被認為自癒性高,因此是否用藥治療仍頗受爭議,但考量到類固醇是現有證據上似乎有療效的藥物,加上突發性聽損被認為有所謂的黃金治療期(一般認定為發病後 2 週內),因此目前臨床共識為發病初期即先投以類固醇藥物作為主要治療,可能的投藥途徑含口服、靜脈注射或耳內注射。

同時醫師會安排各項檢查項目,以逐步釐清病因,進而給予相對應的治療,例如抗生素、抗病毒藥物、免疫抑制劑、血漿擴張劑、血液循環改善藥劑或者提供生活衛教等。考量到突發性聽損據統計顯示僅約一成患者找出病因,因此部分醫師可能採多重治療方法,意即除了類固醇藥物作為主要治療之外,還可能同時輔以高壓氧、針灸等。

COVID-19 如何導致突發性聽損?

讓我們將焦點拉回到 COVID-19,若導致突發性聽損的原因是 COVID-19,致病機制又為何呢?推測可能原因如下:

  • 病毒感染

SARS-COV-2 病毒從鼻腔進入,沿著中耳歐氏管(或稱耳咽管)進入到中耳腔以及乳突,接著透過細胞膜表面的 ACE2 受體入侵細胞,並且活化絲胺酸蛋白酶 2(TMPRSS2)進行助攻,待病毒感染達一定數量後,即出現明顯的耳部症狀。

SARS-CoV-2 病毒感染部位若發生在耳部,就可能導致突發性聽損。圖/ScienceDirect.com
  • 免疫系統反應

SARS-CoV-2 病毒在感染初期會迴避免疫反應的偵測,使得干擾素的分泌延後至發病中晚期,除了導致病毒複製無法被有效抑制之外,還會加劇疾病嚴重度,促使身體部位過度發炎,當發炎處在耳朵,就可能出現突發性聽損。

SARS-CoV-2 病毒感染導致過度發炎,造成細胞損傷。圖/臺灣醫界
  • 耳毒藥物

COVID-19 確診期間,醫師可能會在權衡利弊之後執行藥物治療,而這些藥物多數具有耳毒性。一般來說,我們的腎臟會在藥物發揮作用後定時將之排出,如此就能避免殘留體內傷害身體,但若服藥者腎臟功能不佳或者用藥過量,導致腎臟來不及代謝,就可能對內耳耳蝸(負責聽覺)或前庭系統(負責平衡)造成傷害,因而出現聽損、耳鳴或眩暈等病徵。

COVID-19 治療藥物具耳毒性
。圖/Frontiers in Neurology
  • 血液循環不佳

COVID-19 會導致呼吸窘迫或隱性缺氧,影響人體血氧濃度,而我們的內耳是一個對於血液供氧變化極為敏感的器官,功能就可能因此受影響。

人體內耳是一個對血氧變化極為敏感的器官
。圖/雅文基金會

康復關鍵是把握治療黃金期

雖然 COVID-19 的高感染率影響了大眾的就診意願,但由於突發性聽損者是否能把握治療黃金期被視為康復的關鍵,因此仍鼓勵於聽力疑似受損的第一時間就醫,並遵循醫囑用藥與檢查,日常清淡飲食,保持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面對壓力請試著調適心情,多參與對自身而言能有效紓壓的活動。

善用聽覺輔具有助改善生活品質

若經過治療後聽力未完全康復,建議檢視現行的聽力狀態對於生活溝通、求學或從業的影響性,並與聽力師或醫師討論使用聽覺輔具(如助聽器、人工電子耳、遠端麥克風等)的可行性。

雖然輔具矯正後不一定能如聽常耳所聽到的那般婉轉悠揚,但聲學科技與日俱進,輸出音質已大幅改善,而且,就如平時朗朗上口的那句「科技來自於人性」,聽覺輔具功能研發來自於生活需求,因此善用聽覺輔具可以彌補聽損對生活造成的不便,提升生活品質,減少與親友、客戶之間溝通上的誤會。

最後,全球關於 COVID-19 的研究文獻仍陸續發表中,對於聽力的關注也擴展至各族群,其中還包含了孕婦及嬰幼兒,雖然許多議題尚未有定論,但無論身處哪個年齡階段,都應把握一個大原則——日常留意聽能狀況,當發現聽力問題時及時面對與處理,做到早期發現早期介入!

參考資料

  1. 張金堅、許辰陽、賴昭智、許文峰、廖思涵、林世斌、趙從賢、任小萱、彭思敏、陳秀熙(2020)。新冠肺炎(COVID-19)的免疫學探討。台灣醫界,63(10),13-26。
  2. Marx, M., Younes, E., Chandrasekhar, S.S., Ito, J., Plontke, S., O’Leary, S., Sterkers, O. (2018). International consensus(ICON) on treatment of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 European Annals of Otorhinolaryngology, Head and Neck diseases, 135, S23-S28.
  3. Meng X., Wang J., Sun J., Zhu K.(2022). COVID-19 and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A Systematic Review. Frontiers in Neurology, 13, 1-11.
  4. Meng X.,Zhu K., Wang J., Liu P.(2022). Can SARS-CoV-2 positive pregnant women affect the hearing of their newborns: A systematic review. American Journal of Otolaryngology–Head and Neck Medicine and Surgery, 43, 1-7.
  5. NICDC.(2018).Sudden Deafness.Hearing and Balance. Available at: https://www.nidcd.nih.gov/health/sudden-deafness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46 篇文章 ・ 207 位粉絲
雅文基金會提供聽損兒早期療育服務,近年來更致力分享親子教養資訊、推動聽損兒童融合教育,並普及聽力保健知識,期盼在家庭、學校和社會埋下良善的種子,替聽損者營造更加友善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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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效型單株抗體治療新冠,助高風險族群遠離重症
careonline_96
・2023/02/09 ・2118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醫師,我每周要洗腎3次,如果確診 COVID-19 怎麼辦?」

「長期洗腎或身體狀況較差的患者,要如何治療 COVID-19?」

洗腎、器官移植患者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較高,而且較容易出現重症或死亡,雙和醫院腎臟內科主任吳美儀醫師指出,雖然已有抗病毒藥物可以使用,但是這些患者平時會使用較多藥物,在使用抗病毒藥物時,容易受到限制,治療效果也受到影響。

因為洗腎患者需要定期接受透析,所以醫院會安排隔離區域來幫確診 COVID-19 的病患洗腎。吳美儀醫師說,在治療方面,除了開立口服藥物之外,目前也有針劑型的單株抗體,可供共病較多、重症風險較高的患者使用。

長效型單株抗體可用於治療「具任一重症風險因子,未使用氧氣且於發病五天內之成人或 12 歲以上且體重 40 公斤以上」COVID-19 輕症患者。採單次肌肉注射,施打之後留院觀察 1 個小時就可以回去。

從臨床數據來看,在出現症狀後五天內給藥,能夠降低住院或死亡風險近 7 成(66.9%)[1],若能盡早於三天內給藥,則能夠降低 88% 的風險,所以把握黃金時間盡早治療是關鍵。

吳美儀醫師補充,重症風險因子包括年齡 65 歲以上、氣喘、癌症、糖尿病、慢性腎病、心血管疾病(不含高血壓)、慢性肺疾(間質性肺病、肺栓塞、肺高壓、氣管擴張、慢性阻塞性肺病)、結核病、慢性肝病(肝硬化、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酒精性肝病與免疫性肝炎)、失能(注意力不足及過動症、腦性麻痺、先天性缺陷、發展或學習障礙、脊髓損傷)、精神疾病(情緒障礙、思覺失調症)、失智症、BMI≧30(或 12~17 歲兒童青少年 BMI 超過同齡第 95 百分位)、懷孕(或產後六週內)、影響免疫功能之疾病(HIV 感染、先天性免疫不全、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使用類固醇或其他免疫抑制劑)等。符合資格的患者,便可使用公費長效型單株抗體。

除了感染後的治療,長效型單株抗體也可用於 COVID-19 暴露前的預防。吳美儀醫師解釋,暴露前預防可用於曾在一年內接受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接受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後任何時間有急性排斥現象、曾在一年內接受 CAR-T 治療或 B 細胞清除治療、具有效重大傷病卡之嚴重先天性免疫不全病患、具有效重大傷病卡之血液腫瘤病患(淋巴肉瘤、何杰金氏、淋巴及組織其他惡性瘤、白血病)以及感染人類免疫缺乏病毒(HIV)且最近一次 CD4 < 200 cells/mm3 者。

上述病患若 6 個月內沒有感染 COVID-19 且 1 周內與感染者無已知的接觸史,可以注射長效型單株抗體作為預防。從臨床數據來看,長效型單株抗體在接種後六個月內可降低 83% 感染風險[2],效力與安全性已通過臨床試驗證實,證據也顯示該藥品針對台灣主流病毒株 BA.5 及 BA.2.75 具保護力。

「在長效型單株抗體通過使用後,我們就有把一年內接受過腎臟移植的患者找回來,替他們注射單株抗體。」吳美儀醫師說,「單株抗體大約有 6 個月的保護效果,讓患者較不會受到感染,即使遭到感染,也較不會演變成重症或死亡。」

單株抗體與疫苗有何差異?

接種疫苗的目的是刺激我們的免疫系統產生對抗特定病原的抗體,後續遭到感染的時候,便能發揮保護效果,屬於「主動免疫」。吳美儀醫師解釋,至於單株抗體藥物是預先製作好對抗特定病原的抗體,注入體內後,單株抗體便能夠發揮保護效果,屬於「被動免疫」。

免疫低下的病患,例如接受器官移植使用免疫抑制劑的病人、先天性免疫不全的病人等,即便接種疫苗,免疫系統可能也無法產生足夠的抗體。吳美儀醫師說,透過注入長效型單株抗體,患者可以獲得被動免疫,對抗入侵的病原。

單株抗體是蛋白質藥物,注射後要留意過敏反應,所以會請患者在醫院觀察 1 個小時再離開。吳美儀醫師說,在我們的臨床經驗中,大多數患者都沒有明顯的副作用。

單株抗體是被動免疫,不能取代疫苗接種,且注射單株抗體後依然要做好各項防疫措施。接種 COVID-19 疫苗後應至少間隔兩周再接種單株抗體,若在注射單株抗體後要接種疫苗,則沒有時間間隔的限制。

貼心小提醒

面對 COVID-19 疫情,最重要的是勤洗手、戴口罩、接種疫苗。

吳美儀醫師叮嚀,至於免疫不全、器官移植、血液腫瘤、使用免疫抑制藥物等,對於疫苗接種的反應較差、重症風險較高的患者,可與醫師討論,依照規定使用 COVID-19 長效型單株抗體,用於暴露前的預防或感染後的治療。

參考資料

  1.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res/article/PIIS2213-2600(22)00180-1/fulltext
  2.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116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