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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演講之後──三個傻瓜與脆弱高自尊

貓心
・2015/05/18 ・5384字 ・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SR值 504 ・六年級

記得幾個月前,我寫了一篇關於脆弱高自尊的文章──〈尋找健康的高自尊──《鋼鐵人醫生》告訴我們的事情〉,曾經淺談過關於脆弱高自尊的大小事,不過並沒有很詳盡的說明;在上個月,Z編找我去為「Pansci微型點子對撞機」講一場演講,我才真正把脆弱高自尊的文獻回顧整理過一遍,但是也許有些人懶得花那20分鐘把影片給看完,於是我把那場演講整理成這篇文章,供大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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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片開始

傳說中,在印度的帝國理工大學,有一個傳奇人物曾經在此就學,他的名子,恩…很難念,我也不會念,就叫他藍丘吧。藍丘他是一個很神奇的人,到底有多神奇呢?先從他入學時的故事開始吧!

每一年的新生入學,也許是因為讀理工科魯太久了,學長們都會想盡辦法來整這些學弟,但是藍丘卻不服從。他趁學長們不注意躲到房間裏,讓學長想整也整不了。學長們威脅要在藍丘門口尿尿以把他逼出來。藍丘當然不願意服從,於是透過導電原理,把電線和湯匙綁在一起丟出門縫。學長一尿,尿撒在湯匙上,形成了一條通路,於是,恩,可憐的學長成了帝國理工大學創校以來的第一個太監……

帝國理工大學的學生為了能夠出人頭地,總是想辦法巴結惡名昭彰的病毒教授。病毒教授很喜歡聽話的學生,凡事只要照著課本好好的讀死書,教授就會非常愛你。而查托先生正是院長的天菜,深獲院長賞識。查托先生為了拿第一,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整同學,例如在考試前塞色情雜誌道同學的寢室裡,或是放臭屁臭死同學。如此囂張跋扈的他,當然看藍丘很不爽,於是想盡辦法要把藍丘給搞垮。

恩……再說下去就太拖台前了,有興趣的人去找《三個傻瓜》這部電影來看吧!我只是幫助大家觸發(priming)關於《三個傻瓜》的回憶而已,因為這將有助於大家理解脆弱高自尊的概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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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wiki

正片中的正片開始

從《三個傻瓜》這部電影來看,藍丘和查托似乎都是個自尊很高的人,他們各自追求自己的夢想,但是我們卻會覺得他們是截然不同的人。過去的心理學家也和你一樣的困惑,為什麼兩個看似自尊都很高的人,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差異呢?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心靈偵探我今天要請來研究這個領域的專家──Michael Kernis先生來為大家回答這個問題。但在這之前,我得先準備一下鮮花素果,因為Michael Kernis已於2009年因為癌症過世了,享年54歲。嗚呼哀哉!心理學界痛失英才阿!

Michael Kernis先生於2003年,提出了一篇關於自尊的論文整理,原來許多我們看似高自尊的人,他們並不是真的如此高自尊,只是表現得很像高自尊而已,Michael Kernis把這群人稱之為脆弱高自尊(fragile high self esteem)[1]。

為什麼他們的自尊會這麼脆弱呢?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來簡單介紹一下脆弱高自尊是什麼?在這篇論文裡,Michael Kernis把脆弱高自尊分成四個角度來看,分別是條件高自尊、不穩定高自尊、自我提升偏誤、不一致高自尊。

圖片4

條件高自尊

脆弱高自尊者的自尊高低,其實是建立在許多外在標準之上的。什麼是外在標準呢?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看人生當中,有哪些價值是我們在追尋的吧。

人生為人,總有許多目標等著我們去追尋。有些人追求外貌,有些人追求事業,有些人追求財富,有些人追求正妹,有些人追求心靈平靜,有些人追求通靈感應(?)。不論我們追求什麼,我們追求的事情大致上都可以分成兩類:表層、易變動的價值跟核心、持續性的價值。

例如,金錢財富就是易變動的價值,而一個人的心靈平靜、樂觀看事情就是持續性的價值。當我們把大部分的精力,過分的投注在外在價值之上,認為只有在達成某些價值時,我們才是有成就的人,那麼我們的自尊就會變得容易變動,這些人的自尊就是所謂的條件自尊(Contingent self esteem);反之,當我們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擺在內在價值的追尋時,那麼我們就能夠擁有真實的自尊(True self esteem)[2][3]。

這並不是說我們不應該追求外在價值,而是說我們不應該過分的追求,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投注在這上面。當我們這麼汲汲營營於外在價值,認為只有擁有這些成就,才是個有價值的人時,我們就會變得很容易產生負面情緒──畢竟這些價值常常都是遙不可及、變化無常啊![4][5]

credit:pixabay
credit:pixabay

不穩定高自尊

脆弱高自尊的人,因為過於追求外在價值,常常會有一個現象──他們的自尊隨著外在變化,而有戲劇性的改變。一般人在被老闆稱讚、被同學喜愛、考試考一百、把到正妹女友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很溫(winner)的感覺,而失業、被退學、被女朋友甩了的時候,則會有一種很魯(loser)的感覺。但是脆弱高自尊的人,他們雖然和一般人一樣,會有這些正常的情緒性變化,但是他們的情緒變化是非常誇張的。隨著外在事件的變化,他們的自尊就好像六福村的笑傲飛鷹一樣忽高忽低,一瞬間直達天際,一瞬間又直落谷底。也因此,他們對於外在評價非常的敏感,很容易因為一點負評就變得過分防衛[6][7][8][9]。

除此之外,他們也會把所有的社會角色,看得非常的兩極。我們一生當中,總是得扮演許多角色,例如在班上扮演學生、在打工的地方扮演員工、在舞台上扮演主唱,而不同的角色,通常都有各自的好或壞。但是對脆弱高自尊者來說,他們把所有角色都看得很兩極,不是絕對的好就是絕對的壞。例如他們可能會覺得當學生是個很糟糕的角色,因為學生就是被動的在接收知識,是一個很弱者的位置;反之,一旦當上了領導者,自己就是天下無敵,所有人都得聽從他的吩咐,只有他說的話才是對的。

這種現象,我們稱之為分化的自我概念(self compartmentalization)。正因為他們的自我概念是如此的分化,只有在扮演他們認為好的角色時,才會覺得自己是個有價值的人,所以他們的自尊自然也就起伏不定了[10][11]。隨著角色轉換,他們也會時常感到矛盾,當自我概念是如此的模糊時,自尊、生活滿意度、和他人關係的滿意度、愛情當中的承諾也都會隨之降低了[12][13];而在此同時,他們也會急於去尋找外在的量化評價,來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個有價值的人[14]。

credit:Melissa O'Donohue/ flickr
credit:Melissa O’Donohue/ flickr

自我提升的偏誤

而脆弱高自尊者,也常常會有自我提升的偏誤──他們會無限放大自己的優點,然後忽視自己的缺點[15]。

一群心理學家驗證了這個心理現象:實驗者讓受試者做一份SAT的測驗,測驗之後,實驗者會欺騙其中一些做得不好的人,告訴他們考得不錯;在那之後,實驗者會問受試者,如果要再做一次測驗,你會選擇在多吵的房間內進行?實驗者發現,這些人會選擇噪音比較高的房間,如此一來,當自己考得不好的時候,就可以把考差歸咎於噪音,而不必面對其實自己還不夠好的事實[16]。雖然這麼做有助於維持他們的正向錯覺,認為自己是一個還不錯的人,可是卻阻礙了他們面對真實自我,以及進步的可能性。

不一致高自尊

人的自尊其實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分別是表現出來的外顯自尊,以及內心當中的內隱自尊[17][18]。脆弱高自尊的人,看似擁有很高的自尊心,但當我們採取不同的測量方式,來驗證他們的自尊時,就會發現其實他們的自尊心是很低的,只是會偽裝成高自尊罷了。例如,脆弱高自尊的人會討厭自己的簽名,而真實高自尊的人則會喜歡自己的簽名[19][20][21][22][23];脆弱高自尊的人也會很討厭和自己的名字[24]。

當我們採用內隱連結測驗(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s,IAT,一種可以測量人們內在真實想法的測驗),來測量他們的內在自尊時,會發現他們總會用很負面的語詞來描述他們自己[25],儘管他們口頭上並不承認這點。這也是為什麼傳統的自尊量表無法測出藍丘和查托的不同,因為他們兩個都會在自尊量表上勾選符合高自尊者的描述,即使查托是個道道地地的脆弱高自尊者。

過去的研究也發現,當一個人有著不一致的高自尊時,會容易對他人的負評防衛[1][26][27],也容易產生種族歧視的行為[28](也許每次在討論許多社會議題時,那些跳出來反對他人權益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不一致高自尊喔)。但是,如果一個人內在有著高自尊,卻總偽裝成一個低自尊者,也不會是個健康的行為。過去的研究發現,如果一個人的外顯自尊很低,但內隱自尊很高的話,他們對於負面情緒調節的能力會比較差,很容易暴怒,唯有內外皆高才是最健康的[29]。

credit:Mindaugas Danys/ flickr
credit:Mindaugas Danys/ flickr

談到這裡,也許有許多人會發現,我們都和查托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脆弱高自尊,連我自己也不例外。雖說如此,這不會是我們的錯,請別太過自責,因為我們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模樣,是有許多過去的因素所造成的。

Michael Kernis先生說,當一個小孩子被鼓勵去拒絕、壓抑他們的真實情緒時,他就越有可能發展成脆弱高自尊[1]。回想我們的童年經驗,在這個升學主義至上的國家,除了名次和獎狀之外,我們又有哪些價值呢?而許多人遇到挫折時,父母不能用正確的方式教導我們,總要我們去壓抑自己的憤怒、不安、焦慮、難過,如此一來,我們又要如何去面對真實的自我,弄清自我概念,追求內在價值呢?

但別以為我們都只是受害者,我們也常常用相同的方式在對待他人的情緒,當你的朋友失戀時,你會告訴他:「來,說說你的難過吧,我懂。」,還是:「這種爛男人就算了吧!你應該要開心才是,甩了爛的才能找好的。」;當你的朋友遇到挫折時,你是否曾經告訴他:「難過有什麼用?事情又不會變好!」。我們都在無形之間學會了父母對待我們的方式,轉而用來對待我們身旁的人,而這些方式,將讓我們越來越無法接觸真實的自我,變得越來越壓抑,卻又得偽裝著堅強。我曾在《用對方法,安慰才有效》這篇文章談過類似的議題,正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安慰人的好方法,所以我才會因而寫出這篇文章。

過去的研究告訴我們,一個人越能夠了解真實的自我時,他就越能對自己的決定感到滿意[30]。過去的研究也發現,當我們月是壓抑、忽略我們的內在時,我們就越無法覺察自我狀態、無法發展真實自尊、忽略自己的內在特質,成為一個不一致高自尊者,同時也會壓抑表達我們的情感、迴避進入親密關係[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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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之所以會這個樣子,只是我們害怕面對我們的不安而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教導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不安,總是要我們壓抑和逃避,但是東西壓抑久了,總是會有爆炸的一天。既然這樣,不如果們反過來面對他吧!當我們願意向自己,也願意向別人坦承自己內心的不安時,我們將變得更堅強,因為唯有透過和他人建立連結,才能釋放心中的那份脆弱。

事實上,每個人都是脆弱的,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完美,當我們不斷追求完美時,反而讓自己過得很累,無法享受人生中的點點滴滴,我們得不斷逃避自己的不完美,不斷放大自己的優點,認為自己只有更完美,才是值得被愛的;卻從來沒有發現,我們追求的,也許只是一個錯覺而已。承認自己的不完美,將使我們變得更堅強(延伸閱讀:讓自己更好的三個願望:放棄完美,卻迎接完整為什麼我們總想改變對方?愛情裡的安全感練習)。

參考資料:

  1. Kernis, M. H. (2003). Toward a conceptualization of optimal self-esteem. Psychological Inquiry, 14, 1-26.
  2. Crocker, J. (2002). Contingencies of self-worth: Implications for self-regulation and psychological vulnerability. Self and Identify, 1, 143-150.
  3. Crocker, J., & Wolfe, C. T. (2001). Contingencies of self-worth. Psychological Review, 108, 108-593.
  4. Deci, E. L., & Ryan, R. M. (1985). Intrinsic motivation and self-determination in human behavior. New York: Plenum.
  5. Deci, E. L., & Ryan, R. M. (1995). Human agency: The basis for true self-esteem. In M. H. Kernis (Ed.), Efficacy, agency,and self-esteem (pp. 31-50). New York: Plenum.
  6. Kernis, M. H., Jadrich, J., Stoner, P., & Sun, C. R. (1996). Stable and unstable components of self-evaluations: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self-appraisal responsiveness to feedback.Journal of Social & Clinical Psychology, 15, 430-448.
  7. Greenier, K. G., Kernis, M. H., Whisenhunt, C. R., Waschull, S. B., Berry, A. J., Herlocker, C. E., & Abend, T. (1999).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reactivity to daily events: Examining the roles of stability and level of self-esteem. Journal of Personality, 67, 185-208.
  8. Kernis, M. H., Paradise, A. W.,Whitaker, D., Wheatman, S., & Goldman, B. (2000). Master of one’s psychological domain? Not likely if one’s self-esteem is unstable. Personality &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26, 297-305.
  9. Kernis, M. H., Greenier, K. D., Herlocker, C. E., Whisenhunt, C. W., & Abend, T. (1997). Self-perceptions of reactions to positive and negative outcomes:The roles of stability and level of self-esteem. Personality &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2, 846-854.
  10. Riketta, M., & Ziegler, R. (2007). Self-ambivalence and reactions to success versus failure.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37, 547-560.
  11. Campbell, J. D. (1990). Self-esteem and clarity of the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9, 538-549.
  12. Campbell, J. D. (1990). Self-esteem and clarity of the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9, 538-549.
  13. Lewandowski, G. W., Nardone, N., & Raines, A. J. (2010). The role of self-concept clarity in relationship quality. Self and Identity, 9, 416-433.
  14. Rothschild, Z. K., Landau, M. J., & Sullivan, D. (2011). By the numbers: Structure-seeking individuals prefer quantitative over qualitative representations of personal value to compensate for the threat of unclear performance contingencie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7, 1508-1521. doi: 10.1177/0146167211415421
  15. Schneider, D. J., & Turkat, D. (1975). Self-presentation following success or failure: Defensive self-esteem models.Journal of Personality, 43, 127-135.
  16. Kim, Y., Chiu, C., & Zou, Z. (2010). Know thyself: Misperceptions of actual performance undermine achievement motivation, future performance,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99, 395-409.
  17. Farnham, S. D., Greenwald, A. G., & Banaji, M. R. (1999). Implicit self-esteem. In D. A brains, & M. A. Hogg (Eds.), Social identity and social cognition (pp. 230-248).
  18. London: Blackwell. Hetts, J., Sakuma, M., & Pelham, B. (1999). Two roads to positive regard: Implicit and explicit self-evaluation and cultur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35, 512-559.
  19. Kitayama, S., & Karasawa, M. (1997). Implicit self-esteem in Japan: Name letters and birthday number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23, 736-742.
  20. Koole, S. L., Dijksterhuis, A., & van Knippenberg, A. (2001). What’s in a name: Implicit self-esteem and the automatic self.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0, 669-685.
  21. Koole, S. L., & Pelham, B. W. (2003). On the nature of implicit self-esteem: The case of the name letter effect. In S. J. Spencer, S. Fein, M. P. Zanna, & J. M. Olson (Eds.), Motivated social perception: The Ontario symposium (Vol. 9, pp. 93-116). Mahwah,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22. Nuttin, J. M. (1985). Narcissism beyond gestalt and awareness: The name letter effect.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5, 353-361.
  23. Nuttin, J. M. (1987). Affective consequences of mere ownership: The name letter effect in twelve European languages.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7, 381-402.
  24. Gebauer, J. E., Riketta, M., Broemer, P., & Maio, G. R. (2008). “How must do you like your name”? An implicit measure of global self-esteem.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44, 1346-1354.
  25. Greenwald, A. G., & Farnham, S. D. (2000). Using the 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 to measure self-esteem and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9, 1022-1038.
  26. Bosson, J. K., Brown, R. P., Zeigler-Hill, V., & Swann, W. B., Jr. (2003). Self-enhancement tendencies among people with high explicit self-esteem: The moderating role of implicit self-esteem. Self and Identity, 2, 169-187.
  27. Epstein, S., & Morling, B. (1995). Is the self motivated to do more than enhance and/or verify itself In M. H. Kernis (Ed.), Efficacy, agency, and self-esteem (pp. 9-30). New York: Plenum Press.
  28. Jordan, C. H., Spencer, S. J., & Zanna, M. P. (2005). Types of high self-esteem and prejudice: How implicit self-esteem relates to ethnic discrimination among high explicit self-esteem individual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1, 693-702.
  29. Schroder-Abe, M., Rudolph, A., & Schutz, A.(2007). High implicit self-esteem is not necessarily advantageous: discrepancies between explicit and implicit self-esteem and their relationship with anger expression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 Europea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21, 319-339.
  30. Schlegel, R. J., Hicks, J. A, Davis, W. E., Hirsch, K. A, & Smith, C. M. (2013). The dynamic interplay between perceived true self-knowledge and decision satisfac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04, 542-558. doi:10.1037/a003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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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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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作家。台大心理系學士、國北教心理與諮商所碩士。 寫作主題為「安全感」,藉由依附理論的實際應用,讓缺乏安全感的人,了解安全感構成的要素,進而找到具有安全感的對象,並學習建立具有安全感的對話。 對於安全感,許多人有一個想法:「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在實際上,安全感其實是透過成長過程中,從照顧者對自己敏感而支持的回應,逐漸內化而來的。 因此我認為,獲得安全感的兩個關鍵在於:找到相對而言具有安全感的伴侶,並透過能夠創造安全感的說話方式與對方互動,建立起一段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個人專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detective/ 個人攝影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photogra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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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期待每天快樂,我只是想要好好生活——《與你相鬱的日子》
商鼎數位出版
・2023/05/19 ・1368字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憂鬱症是什麼?

憂鬱症不是一個人不知足、懶惰,或是悲觀。它是個確確實實存在的疾病。雖然光從一個人外表無法看到,但是觀察腦部的話,可以發現腦結構、區域活動力、腦部神經傳導素的平衡都與沒有罹患憂鬱症的腦部不一樣。憂鬱症會造成各種不一樣的症狀,深深地影響日常生活品質。

它屬於一種情感性疾患,亦可以稱為情緒障礙。患者會感到心情持續低落,對原本感興趣的事情失去興趣,即使有好事情發生,心情也可能好不起來,也會被各種負面的想法侵襲,像是自責、貶低自己,讓一個人感受到罪惡、羞恥、沒有價值、沒有希望,甚至會萌生想死的念頭。

它會讓一個人記憶力變差,注意力變得比較不集中,感覺沒有精神,總是很累。憂鬱症也會害一個人睡眠與飲食失調,可能睡太多或太少或難以入眠,白天嗜睡,或是吃太多或太少,都有可能。除此之外,也可能會感到昏沉、頭痛等身體不適。

憂鬱症是真正的疾病。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但是每個人都會有情緒起伏啊!

「憂鬱症」與「悲傷」的差別

如前面所提,憂鬱症屬於一種情緒障礙。每個人都會有情緒起伏,但情緒病的情緒極端超越正常範圍,使它們難以控制。情緒病常常被汙名化,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情緒管理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成熟的一個標準,但是考慮到每個人的情緒起伏趨勢都不一樣,面臨到的調適難度也不一樣,應當要更加同理而不是斥責那些因為受情緒病而受苦的人。

憂鬱症的情緒狀態。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和悲傷傷的不同。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如果你開始瞭解優鬱症。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的「低落」。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的心理狀態 (1) 。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的心理狀態 (2) 。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的心理狀態 (3) 。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可能長這樣。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憂鬱症的不同樣貌。圖/與你相鬱的日子

——本文摘自《與你相鬱的日子:給患者與陪伴者的憂鬱症基礎指南》,2023 年 3 月,商鼎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商鼎數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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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憶中的氣味是真的嗎?情緒感染力下的氣味記憶——《嗅覺之謎》
堡壘文化_96
・2023/04/29 ・2350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氣味是可靠的記憶嗎?

氣味是最佳記憶線索嗎?氣味又何以成為最佳記憶線索?我從一九九○年起便開始追尋這些問題的解答,並且利用各式各樣的技術來研究氣味喚起記憶的本質。

在探索過程中我遇到的第一個挑戰,就是理解人們稱為「可靠的記憶」或「最佳記憶線索」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人們認為「可靠」的記憶,通常是一段精準的記憶,對事件發生的場景有逼真及如實的回想。但記憶不單是在腦海正確無誤地重現往事而已,除了記得奶奶的家在哪裡之外,記憶還擁有私密、主觀及情感的面向。

對於過去的回想始終伴隨著情緒,從朦朧的思鄉情懷,到濃烈深刻的情感都有可能。由於如此多元的表現,我將記憶分為兩部分以便研究:記憶的客觀準確性——有誰在場,他們如何穿著打扮,又說了什麼話;以及記憶的情緒特質——重溫過往經歷時所激發的感受。

某些氣味讓你想起了童年與祖母相處的時光。圖/envatoelements

用氣味喚起的記憶有什麼特別之處?

為探討氣味喚起的記憶與其他類型的記憶有何差異,我研擬了一套類似羅賓等人使用的程序,比較在同樣物體但不同感官形式的線索下所喚起的記憶。舉例而言,將爆米花影像、玉米爆開的聲響、玉米粒的觸感、甚至單純爆米花這個詞彙所激發的回憶,與爆米花氣味所激發的回憶做比較。

實驗結果發現,氣味喚起記憶的準確、詳盡及逼真程度,與同樣物體的影像、聲音或觸感所喚起的記憶不相上下,但也僅止於此。不過,氣味喚起的記憶在情緒豐富性的面向卻相當突出,相較於其他方式所喚起的記憶,能使受試者列舉更多種情緒,評估更大的情緒強烈度,並且表示記憶負荷的情感能量之大,就如同往事重演一般。

同時我發現,當藉由氣味回憶往事時,杏仁核這個腦部情緒泉源所活化的程度,遠比藉由影像回憶同樣往事時明顯。因此,氣味喚起的記憶確實異於其他種類的記憶體驗,具有獨特的情緒豐富性及感染力。無論在情緒反應或腦部影像表現方面。

氣味能喚起鮮明的記憶與情緒。圖/envatoelements

伴隨特定記憶的情緒就像函數

氣味喚起的記憶總是讓人有強烈的情緒感受,但同樣記憶所帶來的情緒並非始終一成不變。一種氣味可能總讓你想起同樣人物或時刻,伴隨一股情緒的湧現,然而,即使記憶的內容終生不移,其所依附的情緒卻不然。

假使你十六歲那年,極度迷戀班上一位受歡迎的女孩(我們暫且叫她「南西」),而讓你受寵若驚的是,她竟然答應與你一同出席高中舞會。不久,你滿心歡喜地成為南西的男友,每當在她身旁,總能察覺到那股甜美的特殊香氣(事後你才知道那是香奈兒五號香水)。

在前幾個月的熱戀時期,每當你偶然聞到南西的氣味,心頭就充滿無盡狂喜。幾個月美妙的約會過後,在某場大型晚宴上,南西當著所有嫉妒你的朋友面前,輕易地將你甩了。你深陷痛苦、羞辱及憤怒之中,無法自拔。現在,每當香奈兒五號的氣味捎過鼻尖,糟糕的情緒紛沓而至,與才幾天前帶來的歡愉簡直天差地遠。

還是那熟悉的香水味,我們卻變了。圖/giphy

讓我們快轉到十五年後的未來,你與終生伴侶幸福地生活著,感到自信及滿足;某天前往工作途中,一位抹著香奈兒五號的女人經過身旁,你不禁莞爾。你憶起關於南西的一切往事,但不再有歡愉或羞辱感,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情緒。如今,在幽默及智慧的點綴下,你的感受染上寬容的懷舊風情。

上述的小插曲顯示,回憶南西時所伴隨的情緒雖然總是強烈,卻不一定相同,這取決於回憶當時南西對你的意義。伴隨特定記憶的情緒就像一個函數,隨著回憶當時往事對你而言所具有的意義而轉變。

這樣多變的情緒並不侷限於氣味所喚起的記憶,但由於氣味記憶具有強烈的情緒本質,因此成為此現象的最佳寫照。如同南西的故事所呈現,氣味喚起的記憶並沒有比其他記憶線索準確多少,但伴隨的情緒卻格外豐富。

情緒對記憶的影響

我認為氣味喚起的記憶所具有的情緒鮮明度及強度,是氣味被視為「最佳」記憶線索的理由所在,因為它們強大的情緒召喚力。氣味記憶的情緒強度造成假象,讓人以為這些記憶特別眞實,以為氣味是回想往事最優秀的提示者。

過強的情緒可能會影響記憶本身。圖/giphy

氣味喚起的記憶充分證實情緒的說服力,同時也提醒我們必須謹慎以對。當記憶受情緒感染,人們不禁對記憶的準確程度過於有把握,而法庭證人席時常上演這種戲碼。目擊證人傾向過於頑固地堅持,自己的回憶絕對正確。遺憾的是,研究顯示目擊證人的記憶往往錯得離譜。

不過,因為情緒太強烈而以為記憶正確無誤的說法,仍然無法充分解釋,氣味為何能贏得最佳提示者的美譽。普魯斯特曾約略提到氣味喚起記憶的另一項特性,也許確實能讓氣味優於其他記憶線索。加拿大作家安妮.穆倫斯(Anne Mullens)曾告訴我一個關於她的故事,正可生動描繪這項特性。

——本文摘自《嗅覺之謎:生物演化與免疫基因;社會學與文化史;品牌行銷到未來科技,探索氣味、記憶與情緒的嗅覺心理學。》,2023 年 3 月,堡壘文化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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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文化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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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逝去之人而感傷?其實悲傷是為了讓你與他人再次產生聯繫!——《悲傷的的大腦》
臉譜出版_96
・2023/03/26 ・2535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渴求過去的心態

我與眾多喪親者做了大量訪談;其中一次,一位年長的出色男性坐在小桌子另一端與我談話,他的妻子幾年前過世了。

他對我說了過去夫妻之間的暖心故事,告訴我他們中學時認識的過程,之後年紀輕輕就結了婚,生了兩個孩子一起建立美好的家庭。他訴說著過去的家庭生活有多快樂、他有多愛她。

說起妻子因病去世時,他就有點忍不住淚水了,在她過世前的最後幾週,他陪伴左右,然而最後她還是走了。接著他又說,自己最近認識了一位和妻子很不一樣的女性,對方有著與妻子截然不同的興趣,而且個性比較外向。

對他來說,重新開始約會雖然感覺有點怪,但他覺得和對方在一起的自己充滿了活力。這時他靜了下來,沉思了一陣子後,只說了一句:「我只是想說,以前的我們很好。」他又停頓了下,「而現在這樣也很好。」

他還是相當懷念、渴望逝去的時光。圖/envatoelements

渴求的心情並不是專屬於過去的產物,也不是只會令人緬懷以前的人事物;渴求同時也代表一個人對當下有某些不滿。假如人真的只會對過去產生渴求,那就可以單純花一些時間回憶過去,覺得追憶夠了以後再把注意力轉回當下發生的一切就好。

然而在面對悲傷的時候,眼前的現實可能充滿了痛苦,這也就顯得過去的一切更加美好。假如當下的現實生活真的不是那麼吸引人,或是因為自己根本無法將注意力從過去移開,因此不知道當下能賦予自己什麼,這種渴求的狀態就更可能會不斷持續。

悲傷的盡頭是恐懼嗎?

除了我在前文已提過的悲傷、憤怒和失去一部分自己的感受以外,悲傷也可能令人心裡充滿恐慌。

《卿卿如晤》是C.S.路易斯(C. S. Lewis)在太太過世後寫出的優美作品,他在書中寫道:「我從不知道,悲傷與恐懼竟如此相像。」(No one ever told me that grief felt so like fear.)對我來說,悲傷到一個極致時,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恐慌的狀態了。

父親過世後,我沒有孩子、沒有配偶、也不再有父母;在那之後的幾年我都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徹底疏離,過去那些我習以為常的依附關係皆已不復存在。通常在傍晚時分,現實世界中的當下就會引起我的痛苦,而恐慌便成了我面對這些情緒產生的自然反應。

悲傷的心情好似不會停止,甚至轉變成了恐慌。圖/envatoelements

我的心和思緒會如萬馬奔騰一樣高速運轉,同時焦躁難耐地坐也坐不住;在這種恐慌的時刻,唯一能讓我好一點的就是順應身體釋放的腎上腺素,好好動一動身體,因此我通常選擇於夜色籠罩下在社區裡快走。走一走以後我的身體累了,心靈也終於開始感到疲憊,這時我會忍不住流淚,然後慢慢回家。

就我自己的體驗與C.S.路易斯的文字來說,其與神經學家賈克.潘克賽普(Jaak Panksepp)的想法不謀而合。

潘克賽普是情感神經科學(affective neuroscience)這個領域的先鋒,研究的正是情緒的神經運作機制;他堅信能以科學方法和實驗研究動物的情緒,也真的發展出了完整的科學模型,對大腦製造出的各種情緒以及情緒功能提出了解釋。

土桑的溫暖天氣是吸引年長學者造訪的一大誘因,我也因此有幸於二○一七年潘克賽普過世之前,在亞利桑那大學數次聆聽他的演講。大家對他的科學貢獻了解不多,然而其中之一就是神經生物學的悲傷研究。

悲傷與恐懼的身體反應

潘克賽普對悲傷不僅止於學術上的了解──他的女兒在青少年時期因酒駕者肇事而喪命,因此他對悲傷有最切身的經驗。

潘克賽普用全大寫的字母為掌管不同情緒的神經系統命名,如愉悅(JOY)、憤怒(RAGE)以及恐懼(FEAR);掌管失落相關情緒的系統則是恐慌/悲傷(PANIC/GRIEF),從名稱就可以看出這兩種情緒的高度重疊。當然了,悲傷與恐慌的感受並非完全相同,潘克賽普的論述中指的是(一)強烈的悲傷、(二)物種間共通的悲傷感受、(三)尚未經過較高層次大腦皮質處理的悲傷。

他曾記錄下動物與同類被分開時會產生的反應,這些動物會產生更多身體活動,包括心跳與呼吸速率都會上升,同時也會釋放壓力賀爾蒙(例如:皮質醇)、發出求救訊號。潘克賽普在此領域提的焦點是動物發出的求救訊號,甚至有些物種會發出超聲波求救。

潘克賽普也提出了他稱為悲傷解剖學的理論,也就是動物在受到電流刺激時,大腦中互相連結而產生求救訊號的腦區。這些腦區當中就包含了中腦(midbrain)的導水管周邊灰質(periaqueductal gray),位置就在脊髓上方。

動物在感受悲傷時,大腦導水管的灰質會產生活動。圖/envatoelements

在我的第二項神經成像研究中,所有喪親受試者(無論有沒有複雜性悲傷)在看著他們深愛的逝者照片時,導水管周邊灰質都會產生活動;看著陌生人的照片時則沒有這種反應。

恐慌是為了讓自己與他人再產生聯繫

恐慌、身體活動增加、求救訊號都可能會令孤伶伶的動物與其他同類產生接觸;因此我們或許可以想像,恐慌/悲傷的功能就是為了促使動物(包括靈長類)與其他個體接觸;即便落單的個體無法再與原本的照顧者團聚,有其他同類在還是比較能夠提升其存活率。

處於壓力下的動物能透過社交接觸釋放類鴉片物質,不僅能夠舒緩壓力狀態,也能促使牠們學習新的經驗—與其他同類接觸的行為會使動物得到強大的酬賞(也就是體內產生的類鴉片物質),而這種有強烈吸引力的酬賞就會促使動物繼續做出能促發酬賞的行為。

假如我們能夠把這種生理機制當作獨特的治療機制,那該有多好啊。

——本文摘自《悲傷的大腦:一位心理神經免疫學者的傷慟考,從腦科學探究失去摯愛的悲痛與修復》,2023 年 3 月,臉譜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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