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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思書軒】我們如何閱讀《基因》這部關於生命的有字天書?

Gene Ng_96
・2018/08/25 ・5255字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SR值 567 ・九年級

為何選擇用「Gene」來當筆名?大一剛入學,要為 BBS 站取個帳號,當時我只是覺得一個英文名字剛好和生命科學的專有名詞一模一樣,十分有趣,完全沒有想到日後會和「Gene」的科學意涵結下不解之緣。

有些朋友不相信「Gene」真的是個英文名字,甚至聽我信誓旦旦地解說,還開玩笑說他們也想取名叫「Cell」、「DNA」或「Protein」。如此,我只能回說要不然乾脆叫「Genome」,這一來就比我大很多了。其實,「Gene」這名字來自古希臘文「γόνος」,意思是「生」(born),而這個名詞在遺傳學中,字源也是一模一樣的。

很不巧的,我博士班念的就是遺傳學,在美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UC Davis)當遺傳學實驗課的助教時,就有很多學生說我名字取得實在太妙了。然而事實上,我大學時期最討厭的必修課之一就是遺傳學,我導師說他大學時最不喜歡的必修課也是遺傳學,可是博士班念的是遺傳學,所以做人別太鐵齒,我當時心想這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可是命運就是這麼愛捉弄人,決定念演化生物學當志業後,發現遺傳學真是最佳的工具,於是就步上了導師的後塵。

基因結構。圖/Bstlee [CC BY-SA 2.0] via wikipedia

簡單來說,遺傳學就是門研究基因的生命科學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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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微鏡底下,嘶嘶輕聲作響的麻醉台上的細小孔洞噴著二氧化碳,讓果蠅暫時沉睡,我們趁機輕輕地用羽毛或毛筆把帶有不同性狀的果蠅分群──那些博士班的果蠅遺傳學研究時刻,總能讓人一再讚歎孟德爾(Gregor J. Mendel,1822-1884)的先見之明。然而,不是在唸研究所拚學位、無升等壓力、不必拿科研計畫、沒有 KPI 考績要求下的修道院神父,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和信念在為豌豆進行實驗的呢?

在念了遺傳學博士班後,三不五時就會在茶餘飯後接到親友的詢問,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從單純好奇到試圖挑戰的都有,例如真的能夠用基因工程改造人類嗎?我們科學家為何要這麼變態地製造變種生物?如何生出更聰明健康的小孩?小孩的問題都是來自遺傳嗎?為什麼罕見遺傳疾病愈來愈多?

中譯本《萬病之王》書影。 圖/時報出版

普立茲獎得主、英國衛報新人獎得主、暢銷書《萬病之王:一部癌症的傳記,以及我們與它搏鬥的故事》(The Emperor of All Maladies: A Biography of Cancer)作者辛達塔.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在聽到一位癌症病人在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後向他請求「我願意繼續治療,但我要知道我在對抗的是什麼。」於是他就寫了本癌症的傳記,也就是不可多得的好書《萬病之王》。

《萬病之王》更是一本充滿熱情的書,是一本癌症的傳記,也是人類與癌症搏鬥的生命故事。在為癌症作了傳記後,來寫這本《基因:人類最親密的歷史》(The Gene: An Intimate History),似乎就是順理成章、天經地義的,因為癌症不就是因為基因出了錯嗎?那麼基因為何會出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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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科學史上最有力也最危險的觀念

然而,讀了《基因》,才深刻地瞭解到對穆克吉而言,追尋答案的動機沒那麼簡單。他出生在印度,他父母那一代最深沉的痛苦之一,是印巴分治後,被迫離鄉背井。然而禍不單行,穆克吉一家落腳的加爾各答(Kolkata),後來因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互相瘋狂屠殺,從印度最具活力的大城市,淪為一個三四流的破敗城市,迫使他們又要遠走他鄉。

對他們家族而言,傷痛還遠遠不僅於此。幾年前的冬天,穆克吉陪同父親回加爾各答到精神病院探望堂哥莫尼,這讓他回想到他的兩位叔伯拉結什和賈古皆可能患上了精神疾病,加上他父親也曾經兩度出現精神病的症狀,這難免讓他懷疑自己的家族是否帶有遺傳缺陷。如果真是如此,那為何他父親和姐妹會逃過一劫?他們的病有多少是天生的?又有多少是後天的?

基因》就是他為了追尋眾多問題的答案而寫的,這本書也同時是一本傳記,探討基因的誕生、發展、影響和未來。穆克吉更不忘提醒我們:基於對基因充分的認知,它是科學史上最有力也是最危險的觀念。

遺傳學家經過了長久的瞎子摸象,我們愈來愈清楚基因是什麼,到今天,我們已能在實驗室裡輕易操作基因。儘管中途對遺傳本質的妄想,產生了納粹優生學禍害千萬人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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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其實就是一連串的資訊

孟德爾的發現理應為同一時代的達爾文(Charles R. Darwin,1809-1882)演化論錦上添花,但是,真正為達爾文演化論如虎添翼的「現代演化綜論」(Modern evolutionary synthesis),等到上世紀上半葉才逐步完成。達爾文的堂兄高爾頓(Sir Francis Galton,1822-1911)在對基因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提出的優生學概念,反而大行其道,並間接導致了日後的種族迫害。時至今日,儘管納粹份子的各種「優生」作為已被世人同聲譴責,但人們仍止不住幻想基因存在「正常」的版本。

基因學發展後,優生學的發展隨之蔚為風潮,被許多種族主義統治者拿來作為鞏固政治的手段。但基因學追求的不應是打造完人,而是認識自己、幫助每個生命活得更好。圖為納粹德國的「亞利安純淨嬰兒」生產中心。 圖/Bundesarchiv [CC BY SA-3.0] via wikipedia
生物其實就是一連串的資訊構成,在孟德爾被三位歐洲科學家幾乎同時再發現後,科學家透過各種巧妙絕倫的實驗抽絲剝繭地找到,原來染色體上的 DNA 就是那個帶著資訊的穩定分子。然而 DNA 究竟擁有什麼樣的結構,使之能夠攜帶建構和運作生物體的重要資訊呢?華生(James D. Watson,1928-)和克里克(Francis H. C. Crick,1916-2004)發現 DNA 雙螺旋結構的過程,又是另一則膾炙人口的故事了。

聰明絕頂的英國生化學家桑格(Frederick Sanger,1918-2013),發明了定序的藝術和技藝不只一次,而是兩次,而且成果是兩次諾貝爾獎。他先發明了定序蛋白質胺基酸序列的方法,接著挑戰了 DNA 的定序法大獲成功。當定序成為事實,人類基因體計畫就是義務,DNA 定序讓我們能一步一腳印地拼湊出整個基因體的近乎全貌,不過更有野心、好鬥的克雷格.凡特(J. Craig Venter ,1946-)卻提出了散彈槍法來抄捷徑,挾私人企業的資金和政府資助的人類基因體計畫比拚,雙方較勁加上技術革新大幅加速了定序的速度。

人類基因體計畫徽標。本計畫耗費龐大野心也不小,至今已完成九成以上的基因定序,也帶動了其他物種基因定序技術發展。 圖/wikipedia

人類基因體計畫用了三千多位科學家的人力,花費了上百億美元(大概只夠在小布希政府入侵伊拉克初期燒半個月不到)在我大學畢業那年(2001年)獲得一份所謂的草圖,單單這張草圖就已是個劃時代的里程碑式成就。因為所費不貲,《基因》提到當初有不少科學家擔心如果不好好定序取得最佳品質的資料,以後都定序不到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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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科學家們顯然多慮了。在 2007 和 2008 年間問市的次世代定序技術,把定序的成本極大幅度地降低,讓我在這幾年內為幾種鳥類的全基因體定的序列,早已超過了一個人類全基因體(鳥類基因體大約為人類的三分之一)。而且,這幾年定序成本下降的程度,遠比資訊科技產業著名的摩爾定律(也就是每兩年積體電路的成本打五折)快上許多。在這十幾廿年間,我們已經能夠價廉物美地為任何一個人的基因體序列作本有字天書。

有字天書的字義與文法,破解中

人類基因體計畫完成後,我們赫然發現人類其實只有兩萬多個基因,甚至比起一些「低等」生物還少。原來基因的多寡和生物體的複雜度不必然有正比關係。許許多多基因的生物功能和作用仍然是謎團,我們還在努力解讀出這本天書的字義和文法。但是我們也不必妄自菲薄,科學家經過長年基礎研究的努力,確實也了解不少,至少我們知道了,未來很有可能可以用某些基因來預測罹患疾病的機率和藥物的功效。

為了了解基因的功能,在實驗室裡做跨物種的基因轉殖和選殖,是家常便飯,這和其他地方無數個大學實驗室裡天天上演的戲碼一樣,已不足為奇,事實上科學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就開始這麼做了。不過,在進行重組 DNA 實驗的初期,科學界內外都有很激烈的辯論,《基因》一書中即生動地重現了當時的爭議。事後證明基因選殖不僅是有學術研究價值,更能救命,胰島素就是第一個利用重組 DNA 的方法製造的藥物。然而眾人起初都沒料到的是:一旦涉及商業利益,就會有專利爭奪大戰,差一點連基因的序列本身都能用來申請專利。

當我們對操弄基因習以為常時,就有科學家想要為基因突變而罹患罕見遺傳疾病的人進行基因治療。不過很不幸的,首個基因治療案例在不嚴謹的規劃下釀成大禍,導致基因治療在不短的一段時間成了髒話。而轉基因作物(基因改造作物)也在環保人士不分青紅皂白的抹黑下,在很多國家都無法栽種。我們不可否認,有些販售轉基因作物種子的大企業不太良善,不過無差別地對待所有轉基因作物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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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首位接受基因治療的人 Jesse Gelsinger。2000 年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教授 James Wilson 公開嘗試了第一次人體基因治療:注射帶有基因編輯片段及工具的腺病毒(adenovirus)到 18 歲的 Gelsinger 的體內,希望能治療他的遺傳性肝臟疾病。但事與願違, Gelsinger 在注射後身體便開始產生強烈的免疫反應,並在最後因器官衰竭及腦死而過世。

CRISPR 機制為基因編輯創造了革命性貢獻

當我還是窮學生時,要進行轉基因或剔除基因實驗,過程其實是極為複雜的,而且常常不能隨意地修改基因體的序列。一直到幾年前,在細菌細胞內找到一種針對病毒的特殊免疫機制 CRISPR,富想像力的科學家靈機一動把它修改成好用的遺傳學工具,於是我們居然能夠對基因體進行近乎隨心所欲的編輯了!就像用 MS Word 來編輯文字一樣(當然實際過程還是頗複雜的)!這個基因體編輯工具太具革命性了,有興趣可參考《基因編輯大革命:CRISPR 如何改寫基因密碼、掌控演化、影響生命的未來》(A CRACK IN CREATION: Gene Editing and the Unthinkable Power to Control Evolution)。

CRISPR 的作用模式:小型導引 RNA(small-guiding RNA, sgRNA)辨認特定的 DNA 序列後,結合的 CRISPR associated protein 9(Cas9)蛋白會裁切在 DNA正反兩股的Protospacer adjacent motif(PAM)NGG 上游各 3 個核苷酸的位置,形成鈍端的雙股斷。圖/科技政策觀點

遺傳學家原本就知道對許多數量性狀而言,環境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更複雜的是,環境對我們基因的影響還會體現在表觀遺傳學上。有些基因的資訊會像電腦儲存檔案時一樣,不太需要用到的檔案會被壓縮起來,也有些像讀教科書劃重點一樣,重要的或常需要用到的基因,會被劃上標記。很多時候,這些壓縮或標記就能讓兩個基因體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很不同的表現性,果真是「你的基因不是你的基因」。表觀遺傳學方興未艾,有興趣可參考《表觀遺傳大革命:現代生物學如何改寫我們認知的基因、遺傳與疾病》(The Epigenetics Revolution: How modern biology is rewriting our understanding of genetics, disease and inheritance)。

就因為基因是一個既複雜又危險的觀念,人類在探索的過程中走了不少叉路,以為基因決定了一切,或者以為後天決定了一切。前車之鑒就是前蘇聯生物學家李森科(Trofim Lysenko,Трохим Денисович Лисенко,1898-1976),他完全否定了孟德爾遺傳學,自以為是地以為單單後天的刺激就能隨心所欲地改變作物的性狀,還殘酷肅清了幾乎所有遺傳學家,造成前蘇聯大饑荒。

後基因體時代,學習如何解讀和編寫自己

穆克吉透過這些遺傳學史來讓我們對基因進行批判性思考,認識基因的複雜與多樣。《基因》這本好書值得所有關心人類的朋友來讀,對生命科學相關領域的朋友更是如此。雖說穆克吉畢竟是醫學院教授,對人類的關心大過其他物種,因此幾乎未曾提到對基因在農牧業上也有翻天覆地的影響,但,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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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確實造就了我們個別之間的差異,卻非我們身分的決定性因素,我們還有很多有關基因的知識要學,現在知道的可能連皮毛都算不上。在後基因體時代,我們正在學著如何解讀和編寫我們自己。

延伸閱讀:

 

 

泛科學八月選書《基因:人類最親密的歷史》,時報出版。

文章難易度
Gene Ng_96
295 篇文章 ・ 30 位粉絲
來自馬來西亞,畢業於台灣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系學士暨碩士班,以及美國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Davis)遺傳學博士班,從事果蠅演化遺傳學研究。曾於台灣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擔任博士後研究員,現任教於國立清華大學分子與細胞生物學研究所,從事鳥類的演化遺傳學、基因體學及演化發育生物學研究。過去曾長期擔任中文科學新聞網站「科景」(Sciscape.org)總編輯,現任台大科教中心CASE特約寫手Readmoo部落格【GENE思書軒】關鍵評論網專欄作家;個人部落格:The Sky of Gene;臉書粉絲頁:GENE思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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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找到肺癌對應基因?臨床實驗幫助病友翻轉病情!
careonline_96
・2024/04/24 ・2515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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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 每一位剛踏上抗癌路上的鬥士與戰友

確診晚期肺癌的病友,在治療初期若是能與醫師密切配合,就有機會可以找到很好的治療方式,讓病情翻轉。進入治療前,首先會透過基因檢測,找出關鍵的基因突變,若是未發現常見基因突變,也可利用次世代基因定序,找出罕見基因。肺癌的治療已像慢性病一樣,只要妥善運用基因檢測與接續治療策略,就有機會延長病友的存活期,無論是帶有 EGFR、ALK、ROS1、BRAF、HER2、RET、MET、KRAS、NTRK 等基因突變,目前也都已經有很好的標靶藥物可治療,病友只要了解自己的疾病概況,與醫師充分溝通,一起把握每一次治療的機會!

大林慈濟醫院副院長賴俊良醫師

次世代基因定序助攻!揪出罕見肺癌改善病友預後

一名確診晚期肺癌的 50 多歲男性,在進行一般的基因檢測時並沒有找到突變基因,病程也加速惡化,且伴隨糖尿病、高血壓、腎功能衰退,全身嚴重浮腫。所幸,再接受次世代基因定序檢測後,很幸運地發現他是較罕見的 MET 基因。賴俊良醫師說,MET 基因分為不同的突變型,而該名病友屬於較少見的擴增型,後續在使用相對應的標靶藥物治療後,全身浮腫的狀況逐漸改善,病情也受到控制,且恢復到原本的工作與生活。

標靶藥物各有專攻 找到對應基因才能發揮效果

台灣的肺腺癌以 EGFR 基因突變為主,其他基因突變相對稀少,包含 ALK、KRAS、BRAF、ROS1、RET、NTRK 等。賴俊良醫師說,由於國人常見的致癌基因約佔一半以上,因此,通常會先檢測這些突變基因,若是找不到突變基因,則是會採取更先進的檢測方法找出突變基因,而次世代基因定序是目前肺癌精準治療的重要工具,可以更準確地找到驅動關鍵基因,醫師也可以從而制定精準的治療策略,進而大幅改變病友的預後。

晚期肺癌的治療藥物已有相當大的突破與進展,在過去不知道有這些基因突變時,部分病友的預後較差,但現在針對主要的驅動基因,幾乎都有相對應的藥物可以治療,賴俊良醫師說,有些病友知道標靶藥物治療成效佳,堅持只接受標靶治療,其實概念上並沒有這麼簡單,不同的驅動基因要使用不同的標靶藥物,才有辦法發揮治療效果。

臨床試驗安全性高 為病友帶來新契機

一般人聽到臨床試驗,常直覺是白老鼠,賴俊良醫師說,這樣的錯誤觀念仍有待匡正,其實所有藥物都必須先經過動物實驗,確認有明顯的治療成效,才會進到人體試驗,且第一期、二期、三期分別有不同的條件與目的,只有在第一期和第二期執行成果中,顯示其具有前景的試驗,才會進入第三期,在臺灣進行的臨床試驗都已具有相當完善的規範,也會在保護受試者的情況下進行。病友若是治療遇到瓶頸時或是可能需要自費或是參加臨床試驗,賴俊良醫師建議,若符合可以參加臨床試驗的條件,病友及家屬可以進一步與主治醫師討論了解,也有機會可以找到新契機,讓病情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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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事 談面對恐懼

罹癌就像暴風雨 家人陪我度過每個關卡

曾經聽人家說「罹癌是上天給的禮物」,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很痛苦、很折磨,也狠狠把我 K 醒!才 53 歲的我,去(2023)年 3 月起連續兩個月咳個不停,確診為肺腺癌第四期,我的腦子一團亂,醫師開始為我化療,治療期間我吃不下、甚至沒辦法走路,家人擔心再化療下去可能連命都沒了。

就像落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救生圈,經過不斷打聽,朋友介紹到大林慈濟賴副院長的門診。第一次住院待了 33 天,治療期間,好像一個人漂浮在汪洋中,害怕上不了岸,擔心得連呼吸都困難;沒想到最後可以出院,體力還變好,原本沒辦法行走,後來能夠走出醫院,過了這個坎,好像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過去從事餐飲業,每天至少一包菸,加上廚房的油煙,破壞身體免疫力。以前認為跟家人除夕吃團圓飯很平常,罹癌住院 33 天的經驗,讓我知道這個「平常」代表「幸福」。治療中,太太、兒女一路陪我度過每個關卡,從身體不舒服的第一天,到住院、標靶藥物和門診追蹤,可靠又溫暖的陪在身旁。

我有十幾年糖尿病的歷史,罹癌後發現血壓、腎臟指數飆高,全身浮腫,醫院安排做次世代基因定序檢測,醫師說,我是 MET 基因中第二類比較少見的擴增型,從去年 5 月開始服用標靶藥物治療,全身浮腫的狀況改善了,病情也控制住,除了容易累,體力比較差,沒有影響到生活,我想老天爺在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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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就像一場暴風雨,考驗自己的內心,生活變得很慌亂,遇到事情就去面對它、解決它,慢慢把腳步站穩後,暴風雨過去了,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好好過,或許癌症真的是一個生命的禮物,敦促著我們找回人生最重要的事,也提醒正在看這封信的學弟妹們,醫療這麼發達,穩定用藥就可以擁有好的生活品質,不要放棄;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未來每一天,我選擇開心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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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治療方法有哪些?臨床試驗有哪些評估面向?
careonline_96
・2024/04/19 ・2447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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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 每一位剛踏上抗癌路上的鬥士與戰友

醫學中心的臨床試驗機會多,病友們也存在一些錯誤的迷思,我們需要了解,臨床試驗是依據現今最標準的治療方式進行,參加臨床試驗的對照組,也有機會可以使用到健保沒有給付的藥物。不過,現有的臨床試驗不一定都適合每一位病友,病友們一定要與主治醫師充分討論自己的治療計劃,即使是晚期肺癌,只要隨時掌握疾病的狀況,找到合適的治療方式,便能穩定控制,與癌共存!

台大醫院胸腔科廖唯昱醫師

臨床試驗增加用藥可近性 為病友延長生命

一名年約 82 歲女士,手術後確定是肺癌第三期,後續接受輔助性的化學治療,在追蹤一段時間後復發,由於當時沒有很好的基因檢測與標靶藥物,僅能接受放射線治療、化學治療控制。廖唯昱醫師說,病友面對治療仍相當樂觀,治療一至兩年後,幸運地找到適合的臨床試驗,便開始使用標靶藥物,其中有兩到三年的時間,只需單純使用標靶藥物即可控制病情,病友也因此延長生命到近 90 歲。

臨床試驗是醫療機構依據醫學的理論,於人體施行新的醫療技術、新的藥品或新的醫材。廖唯昱醫師說,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找到一個新的、更有效的治療方式,讓病友可以延長生命,甚至達到治癒。對於晚期肺癌病友而言,最佳的治療方式可能是標靶治療、免疫治療,或是化學治療,若是健保有給付,我們會選擇用健保的方式進行第一線治療;若是對病友最有利的治療方式健保未給付,我們即會想辦法協助病友尋找適合的臨床試驗。

罕見基因治療武器有限 先確定驅動基因再找合適的臨床試驗

面對臨床試驗,可以從兩個方面評估,廖唯昱醫師說,若是新發現的基因突變與新研發的藥物,病友可以先觀察第一期臨床試驗中,新藥物可以達到的治療效果,以及可能出現的副作用,等到狀況較成熟後再加入;假如已通過第一期、第二期臨床試驗,並且清楚知道新藥物的成效,即可考慮加入第三期,無論抽到實驗組或對照組,其實對整個治療都有一定的幫助。

此外,對於一些罕見基因型的肺癌,由於治療武器較有限,病友常期望可以加入臨床試驗,廖唯昱醫師說,在加入臨床試驗前,需要先確定肺癌的驅動基因突變,再去尋找適合的臨床試驗。然而,臨床試驗通常會設定一些條件,如藥物可能有已知的副作用,在臨床試驗開始前,便會需要作詳細檢查,確認病友的所有狀況符合條件後,才有機會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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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肺癌治療有大幅進展,標靶治療、免疫治療、化學治療都持續進步。廖唯昱醫師說,即使是晚期肺癌,只要隨時掌握疾病的狀況,找到合適的治療方式,便能穩定控制病情,而且在接受治療的同時,病友可以回復正常的生活,甚至恢復工作,也能保有良好的生活品質。

他的故事 談生活品質

踩穩自己的節奏 癌後體會慢下來哲學

村上春樹的小說《舞舞舞》,不論世界如何紛亂,你要踩穩自己的舞步和節奏。我在 70 歲確診第四期肺癌,剛開始是肋骨痛,那時剛巧有人推壞我的門,花了些時間把門拆下來再裝回去,第二天睡醒,肋骨開始痛,一直誤以為是修門太費力導致疼痛,就近在診所拿止痛藥,吃了七個月,也耽誤了黃金治療期。

我從事鐘錶業,累積非常多客戶,都是靠著口碑、耳傳而來,客戶群裡有很多醫師。那時有四、五位醫師朋友提醒檢查身體,台大醫院廖唯昱醫師是我 20 年的好友,要我去他的門診掛號,我一直推拖,隔了一年多才就醫。或許是身體在抗議,過去熬夜修錶、抽菸是生活的常態,也不太吃東西,一天大概吃一餐,工作與生活都失序。

加入臨床試驗,接受免疫治療兩年與服用標靶藥物四年,目前病況獲得穩定控制。我很幸運,藥物耐受力不錯,除了體重掉 10 公斤,沒有出現副作用,就是容易累,以前可以連續工作 12 小時等結案再離開桌子;現在工作兩個半小時就需要休息,等體力恢復後才能繼續,以前閒不下來,生病後把休息排到行程表中,做個慢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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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是海陸步兵,曾經四個月背 30 公斤裝備行軍,磨了三年,十年沒有感冒過,因為有練過,體力一直很好,從來不覺得癌症這件事會找上我。客戶常來找我聊天,分享生活及心裡的感受,一個朋友後來也罹肺癌,他把我當模範,看到我不會埋怨也不會負面思考,讓他覺得安心也可以樂觀面對。

工作之餘,我會帶著狗兒子到公園玩,一拿出牽繩,狗狗就興奮得狂跳,台灣土狗體力好、運動量大,常常拉著我跑,增強健康也減少肌肉衰退。選擇適合自己的運動很重要,起床和睡前我會練啞鈴,各 20 分鐘,讓我維持好手力,現在還有 700 隻錶等著我,很多客戶勸我不要再收錶了,其實,「專注心之所向」可以釋放壓力及擁有成就感,反而能好好過生活。

生命自會找到出路!提醒學弟妹,接受已發生的事實,調整生活節奏,緩下腳步了解身體的需要,也不妨把罹癌當成一件事去鍛煉它、面對它,把生活重心放在自己喜歡的事物上,就不會被情緒左右。

careonline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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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大星有頭無身,不該穿褲子?!
胡中行_96
・2023/11/13 ・1778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經典兒童動畫系列《海綿寶寶》(SpongeBob SquarePants)裡,主要角色海綿寶寶、派大星、蟹老闆、章魚哥等,還有其他海洋生物,各個人模人樣。就算沒穿上衣,也至少套了件褲子。[1]這裡其實有個值得深思的前提:任何動物倘若想學人類穿褲子,得先搞清楚下半身在哪裡。[2]而根據 2023 年 11 月登載於《自然》(Nature)期刊的海星論文,[3]我們能大膽宣告:派大星不應該穿褲子。不是會被海水沖走的那種乾脆別穿,而是根本就不曉得該怎麼辦的只好不要穿。

派大星表示:「呃…。」圖/SpongeBob SquarePants on GIPHY

棘皮動物 vs. 兩側對稱動物

海綿寶寶有次請派大星,把新鞋穿在腳上給牠看。「你會想看我穿在…手上嗎?」派大星問。睿智又隨和的海綿寶寶覺得都可以,畢竟手套也能戴在腳上。[4]此處劇情的安排,很巧妙地迴避了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區分海星的身體部位。

如果今天討論的是狗、蝙蝠、蜘蛛、鯊魚,甚至蛞蝓,這些動物的身體,皆有明確的頭尾以及對稱的兩邊。因此,就算找不到手、腳,也能硬把褲子套在下半身。[2]海星、海膽等棘皮動物(echinoderms),跟昆蟲、軟體動物、脊椎動物一樣,都是從左右對稱的祖先演化而來。[3, 5]現代海星幼年時期的外型,也還是兩側對稱動物(bilateria)的模樣;不過長著、長著就長歪了,變成由數瓣完全相同的單位,所組成的放射狀造型。[2, 3, 5]嘴長在底部中央,肛門則於背面朝上,[2]與擬人化還迸出眼睛、眉毛的派大星,大相逕庭。

海星(左)與海膽(右)成年(上)和幼體(下)的形貌。圖/Grausgruber A, Revilla-i-Domingo R. (02 AUG 2023) ‘Evolution: Tracing the history of cell types’. eLife, 90447.(Figure 1A;CC BY 4.0

海星頭尾的假說

生物學家早已知道,海星內部有內骨骼、肌肉,以及消化、水管和中樞神經系統等。然而,過往對其頭尾的方向順序,卻有多種不同的假設,例如:某隻觸角為首,對面那邊就是尾;每隻觸角各司其職,依序繞一圈,分別擔任從頭到尾的身體部位;由正中央的頭朝末梢,箭靶般向外劃分;或是蛋糕般由下而上層疊,整隻倒栽蔥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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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期刊這篇論文的美、英研究團隊,抓成年的 Patiria miniata 海星,來跟兩側對稱動物,比較基因分佈,以驗證上述的假說何者正確。比方說,一個活化的基因,若通常位在其他動物的頭部;我們就可以將它出現於海星身上的區塊,也視為頭部。[3]

海星有頭無身

研究團隊在Patiria miniata海星身上,比對到一些活化的前腦(forebrain)、中腦(midbrain),以及中腦與後腦(hindbrain)交界的基因,確定海星有頭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2, 3]尋遍不著軀幹在哪的研究團隊表示,所謂的「觸角」或「腕」,其實是頭的延伸。[5]總之,以前的那一堆假說全錯,而且海膽等其他棘皮動物,很可能也是這種只有頭的情形。[2]換句話說,符合最新科學描述的派大星,應該是顆嘴巴貼著海床,沒穿褲子的頭,靠著周圍密佈的管足移動、覓食。[5]

「哦~」派大星恍然大悟。圖/SpongeBob SquarePants on GIPHY

多數動物發展出兩側對稱的身體後,不會再走回頭路。[2]海星倒著幹就算了,還在途中搞丟了軀幹,而且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遺失的。研究團隊等於才剛解開一個謎團,馬上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接下來可得埋首化石堆,弄清楚海星在演化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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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 List of SpongeBob SquarePants characters’. Wikipedia. (Accessed on 05 NOV 2023)
  2. Nature Video. (02 NOV 2023) ‘How would a starfish wear trousers? Science has an answer’. YouTube.
  3. Formery L, Peluso P, Kohnle I, et al. (2023) ‘Molecular evidence of anteroposterior patterning in adult echinoderms’. Nature.
  4. SpongeBob SquarePants: Your Shoe’s Untied/Squid’s Day Off’. IMDb. (Accessed on 03 NOV 2023)
  5. Davis N. (02 NOV 2023) ‘Starfish ‘arms’ are actually extensions of their head, scientists say’. The Guardian, Australia.
胡中行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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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任澳洲臨床試驗研究護理師,以及臺、澳劇場工作者。 西澳大學護理碩士、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士(主修編劇)。邀稿請洽臉書「荒誕遊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