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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王殺很大!被當成牲畜屠宰的人牲,從何而來?

寒波_96
・2017/07/21 ・4126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SR值 541 ・八年級

西元 1928 年發現的殷墟(Yinxu),位於當今中國的河南省,屬於華北,是世界最大的考古遺址之一。三千多年前的青銅時代,殷墟曾經作為商王國的首府;此地出土的建築物、甲骨文、墓葬等遺跡,帶給我們對於這個東亞大陸上,盛極一時古文明的許多認識。在眾多考古發掘中,有一種絕對無法忽視:被犧牲的人類。

在許多古代文化中,都有儀式性犧牲,例如中美洲的阿茲特克。圖/取自 〈How human sacrifice propped up the social order

殺很大的商代王室

由於商代的犧牲者眾,商人給人一種嗜殺、殘酷的感覺。的確,考古學家統計在晚商時期(Late Shang Period,西元前 1046 到 1250 年之間)的兩百年間,一共有超過 13000 人在殷墟被犧牲,這一看就殺很大的數目,即使擺在全世界都相當顯眼;在討論儀式性的人類犧牲時,商常常與美索不達米亞、古希臘、馬雅、阿茲特克、印加等古文化並列。

不過事實上,並不是所有商王國的居民都殺很大。在研究透徹的「殷墟西區(western district of Yinxu)墓葬」,一共 939 個墓葬中,只有 18 個內有犧牲者,還不到 2%,而且一個墓地只有 1 到 3 人,最高 12 人。殷墟西區墓葬是商王國身份沒那麼尊貴的一般人墓地,這表示商王國的平民,並沒有死掉要拉人殉葬的習慣。

殷墟的地理位置。圖/取自Journal of Anthropological Archaeology

殷墟中絕大部分人類、其他動物,還有馬戰車(chariot)的犧牲,都來自王室墓葬。商代貴族墓葬內含大量陪葬品,與樸素的平民墓葬相較,死後的排場華麗太多,顯示其善於理財的一面。王室墓葬中的死人骨頭數目驚人,常常一次儀式就是 50 人起跳,直逼平民的總和,而且最高紀錄達到 339 人,一次!

這麼多的犧牲者,又可大致分為 2 種:人殉(renxun)與人牲(rensheng),兩者死後的待遇大不相同。人殉的死者,在墓葬中擺放較為體面,也有陪葬品,推論生前的地位應該較高;人牲的死者跟牲畜一樣,不但沒有陪葬品,還常常一大群人被亂埋在一起,推測其生前地位,或許真與動物區別不大。

被當成牲畜屠宰的人牲,哪裡來?

許多考古學家與古文字學家認為,生前地位較高,被當人看的人殉,也許是家族成員或僕役;至於地位低下、似乎不被當人看且數量眾多的人牲從何而來,就很有疑問。由商代的文獻-卜辭推論,人牲來自出征虜獲的戰俘,也就是說,他們是不屬於商王國的「外人」;絕大部分人牲屬於 15 到 35 歲的男生,支持他們本來是戰俘的說法。

然而人牲是否為商代社會的外人,至今在考古學上,仍缺乏可靠的直接證據。假如他們真是外人,人牲又是哪種外人?根據甲骨文卜辭,人牲至少來自 13 種敵對族群,例如大(Dai)、亘(Gen)、而(Er)、印(Yin),其中又以羌人(Qiang)數量最多,卜辭紀錄過至少 7426 人。

現代中國西南邊疆的羌族,是介於漢藏兩大強勢文化之間的少數民族,與商代的羌人或許沒什麼關係。圖/  Readmoo 分享書

後來漢代的《史記》,以及歷代漢人史書中,也有記載過「羌」人。描述中羌是依靠遊牧維生,相對於漢人的一支外族;而現代中國官方認定的少數民族中,也有一族叫作羌族。只是歷代的羌人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仍沒有可靠的論證。商代卜辭中描述的的羌人,究竟是過著另一種生活方式的遊牧族群,或只是不屬於商王國管轄,住在外面的其他人,仍充滿疑問。

另一方面,假如人牲確實是由外地來到商王國,那麼在他們抵達殷墟以後,到被犧牲以前,待遇如何?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站住了多久,是幾天、或是幾年?商人會驅使他們勞動,還是像豬一般一直關養著,等時候到了,再拖出來宰掉?

讓死人骨頭的穩定同位素說故事

今年發表的新研究,使用取自殷墟中 3 處,68 位犧牲者的遺骸(只有一位可能不是人牲,而是人殉),再加上 39 位確定不是犧牲者的一般人進行分析,兩者對照,替以上眾多問題,帶來非常有用的線索。[1]

用死人骨頭研究去世者生前的生活,是考古學家的專業。要闡明遺骸是在本地成長,或是外來者,考古學上行之有年的策略是,分析牙齒中的鍶(Strontium)同位素比值。

馬雅城市,科潘王朝的創始者 Yax K’uk Mo 塑像。圖/取自 來自西方的君主:馬雅歷史上的提卡爾與提奧帝華甘

鍶會藉由飲食進入人體,累積在牙齒內,由於各地環境中的鍶同位素比例不一,因此在不同地點成長的人,牙齒中的鍶同位素便會呈現差異。考古學家曾採取此一策略研究馬雅人,得知在西元 426 年的古典期時,由提卡爾擁立,馬雅城市科潘(Copan)王朝創始者 Yax K’uk Mo,並非在本地出生。[2][3]

殷墟的人牲是不是外來者呢?來看看他們的牙齒……,等等,這批人牲的頭都被砍掉了,哪來的牙齒啦!(大哭)[4]

許多人牲的頭都被砍掉,不過,通常不會排列的這麼整齊。圖/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殷墟發掘照片選輯1928-1937》

還好,鍶同位素不能用,還有比較迂迴的策略(握拳)。人牲雖然沒有頭,身體其他骨頭倒是挺多;考古學家知道,同一個人不同部位的骨頭,骨質更替率不一樣,像是大腿骨的骨質形成後,就跟專制政府的權力階層一樣變化不大,能代表此人較早以前的食性;而肋骨之類的小型骨頭,其中的膠原蛋白跟民主國家的議會一樣,只要幾年就會換上新的一批,所以能反映去世前幾年的飲食狀態。

人牲是外來者,曾在殷墟活過好幾年

用骨頭中膠原蛋白比的不是鍶,而是碳、氮、硫的穩定同位素(stable isotope)。一番計算後,論文用碳的穩定同位素判斷,殷墟中不論是人牲,或是商的本地居民,飲食皆以 C4 食物為主食,擺在商王國脈絡中,應該就是 2 種小米:稷(Setaria italica)和黍(Panicum miliaceum),它們作為華北地區的主要糧食延續了數千年,直到漢代以後地位才逐漸下跌。

人牲遺骸中氮 15 和硫 34 的含量,明顯比本地人低。若是吃過愈多肉類蛋白質,身體會累積更多氮 15,這表示人牲的飲食缺乏肉類,待遇不如一般商人,這也符合人牲在商的社會中,地位最低的論點。綜合氮與硫的資訊,可推論人牲是商代社會中的外來者,這是在考古學上,人牲為外來者,第一個堅實的直接證據。

人牲是被捕獲以後,馬上犧牲的嗎?比較同一位人牲,不同骨頭間膠原蛋白的穩定同位素含量,分析指出同樣一人,腿骨與其他骨頭明顯能看出差異,表示他們在被砍頭、變成人牲以前,歷經過飲食轉變,也就是曾經在商王國生活過好幾年,不只短短幾天。

商人與人牲,都是種小米、吃小米的農夫。圖/取自 shutterstock

商代王室雖然非常富裕,喜歡炫富,一副有錢就是任性的模樣;但是論文指出,人活著都要吃飯,養著這麼多成年男子,好幾年來每天都只吃飯、不工作,吃到骨頭的膠原蛋白都換成新的,未免不太合理?論文推論,商人平時很可能會先利用人牲的勞動力,等到特定時候才大規模宰殺。

藉由分析骨頭中的穩定同位素,比較殷墟的人牲與本地居民,論文作做出結論:人牲是商代社會的外來者,被犧牲前曾在商生活過幾年,商人或許會利用他們的勞動力。

人牲哪裡來?大概不是遊牧族群

要注意的是,整個殷墟在 200 年期間,犧牲過超過 13000 人,光是 3 處的 68 人,還不到全部 1%,未必能代表全貌。不論如何,這回研究都起了個頭,替後續類似的研究奠定基礎;殷墟仍有非常非常多的樣本,等待繼續探索。

遊牧族群依賴動物維生,還沒聽過只吃穀物的。圖/取自 Rogers Archaeology Lab

對於人牲的來歷,論文寫法十分保守,沒有作出太多推測。不過公堂之上,我們還是可以假設一下;以下純屬個人推論,不是論文的觀點。

一項關鍵發現是,人牲跟商人一樣都以 C4 植物,也就是小米為主食,攝取過的動物性蛋白質極低。這點基本上能夠排除,人牲本來所屬族群的生產方式,屬於遊牧或是半遊牧的可能性。儘管沒有多少跟商代同時,其餘遊牧族群的資訊,不過以常理判斷,你看過哪個遊牧族群,是只吃穀物長大,幾乎沒吃肉、不喝奶的!

換句話說,人牲本來也是跟商人類似,以小米為主食的華北農業族群,能吃的肉還比一般商人少,又被商人以武力擊敗,被大批俘虜帶回去。這麼想來,甲骨文中記載,商王屢屢擊敗「外族」,虜獲大批人牲的記載,似乎就有了另一種解釋面向。假如大部分人牲都是這種來歷,那麼可以推敲,占人牲中比例最高的「羌人」,多半不是那個年代的遊牧族群,而是常常被商王勢力打敗的魯蛇農夫們。

三千多年前的商王國是中原霸主,配備區域內最先進的武裝馬戰車,還可能擁有騎兵,領導整個聯盟。商與周邊族群的關係,在確認人牲是外來者以後,也十分引人好奇;這些衍生的問題,只能期待未來更多研究解答了。

延伸閱讀:

參考文獻

  1. Cheung, C., Jing, Z., Tang, J., Weston, D. A., & Richards, M. P. (2017). Diets, social roles, and geographical origins of sacrificial victims at the royal cemetery at Yinxu, Shang China: New evidence from stable carbon, nitrogen, and sulfur isotope analysis. Journal of Anthropological Archaeology, 48, 28-45.
  2. 科技大觀園– 考古學研究的科學趣味:看骨頭說故事
  3. 來自西方的君主:馬雅歷史上的提卡爾與提奧帝華甘
  4. 人牲逃走中:商代的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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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波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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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馬丘比丘終老?來自印加帝國各地,還有遙遠的亞馬遜
寒波_96
・2023/09/13 ・3774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馬丘比丘(Machu Picchu)可謂世界知名的遺跡,觀光客前仆後繼。後世外人神秘的想像下,這兒其實是印加帝國王室冬季渡假的離宮,平時有一批工作人員長住。公元 2023 年發表的論文,透過古代 DNA 分析,證實這群人來自南美洲各地。

馬丘比丘,鍵盤旅遊常見的俯視視角。圖/Eddie Kiszka/Pexels, CC BY-SA

印加王室專屬的服務團隊

馬丘比丘位於現今的秘魯南部,安地斯山區海拔 2450 公尺之處,距離印加帝國的首府庫斯科(Cusco)約 75 公里,只有幾天路程。此處當年是一片完整的園區,足以容納數百人,王室成員會在冬天造訪(南半球的冬天,就是台灣所屬北半球的夏季月份)。

即使是使用淡季,馬丘比丘也住著不少工作人員;從遺留至今的墓葬,可以見到他們的存在。園區由 15 世紀初開始營業,到印加帝國 16 世紀滅亡為止,此後與外界斷絕聯繫數百年,一直到 1912 年,美國調查隊再度「發現」這處世界奇觀。

馬丘比丘總共留下 107 座墓葬,174 位長眠者。這群人顯然不是印加王室,應該是歷代的服務團隊。以前有許多證據,根據不同手法與思維,支持馬丘比丘的工作員來歷很廣。例如這兒的陶器,各地風格都有。

誰在馬丘比丘工作呢?發跡於庫斯科的印加帝國,後來成為廣大疆域的征服者,有一套「米塔(Mita)」制度調用各地的資源與人力。這套韭菜輪替,後來被西班牙殖民者沿用加改造,成為恐怖的剝削機器,也算是南美洲國家現今社會問題的一個根源。

然而,馬丘比丘的工作人員應該不是米塔制度的服役者,而是「亞納柯納(yanacona)」。他們是王室專屬的服務人員,來自帝國各地,小時候就離開家鄉,接受培育以服務王室。

印加帝國的地理格局。圖/參考資料1

來自印加各地,還有帝國以外的亞馬遜

這項研究由馬丘比丘的墓葬取得 34 個古代基因組,以及附近烏魯班巴谷(Urubamba Valley)的 34 位古代居民樣本,他們代表當地原本的鄉民。

分析發現,印加帝國能接觸到的地區,當地特色的血緣都能在馬丘比丘見到。唯一例外是帝國最南端,現今智利中部、阿根廷西部那一帶。這使得馬丘比丘,成為印加帝國 DNA 多樣性最高的地點。

但是我不覺得,這等於馬丘比丘存在多樣性很高的「遺傳族群」。分析對象中只有一對母女,其他人都沒有血緣關係。這群人的 DNA 差異大,是因為持續有一位又一位孤立的人,從不同地方被帶進來,整群人只能算特殊個體的集合。

不過遠離家鄉,服務終生的亞納柯納們,彼此間還是可以結婚生小孩的。

性別方面有細微的差異。整體而言,男生具備較多安地斯高地的血緣,女生則配備更多高地以外族群的血緣。一個因素是,有些女生來自更遠的地方,例如文化有別的亞馬遜地區。

印加帝國對亞馬遜的政治勢力不是征服關係,似乎大致上對等。有些亞馬遜的女生大概出於交流目的,來到印加帝國。至少長眠於馬丘比丘的這幾位,生前受到的待遇看來不錯。

馬丘比丘長眠者的年代與血緣組成。圖/參考資料1

山區到更高山區的情慾交流

對於更在地的族群調查,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庫斯科附近的人群,以「秘魯南部高地」血緣為主,可以視為長居本地的血緣。一部分人卻也能偵測到,與更高山上之「的的喀喀湖(Titicaca)」的居民共享血緣。

庫斯科與的的喀喀湖,兩個地區有點距離,考古學證據指出,早於 2500 年前兩地間就存在交流。而遺傳學分析則支持,兩地存在情慾流動;可惜現有樣本,不太能精確判斷交流發生的年代。

來自亞馬遜的媽媽,女兒,爸爸

這批調查對象中,我覺得長眠於馬丘比丘的那對母女最有意思,值得特別思考。這對母女都是百分之百的亞馬遜西北部血緣,長眠於同一墓穴,兩者的關係在當時有被強調。

「亞馬遜」的面積妖獸大,印加帝國最有機會接觸的,應該是距離安地斯東方不遠的區域,也就是亞馬遜的西部和西北部。不論如何,亞馬遜有自己的一套,印加帝國與其有所交流,不過始終無法將其納入統治。

征服到山與海的盡頭!以及雨林的邊緣……

馬丘比丘長眠者的鍶穩定同位素比值。圖/參考資料1

根據牙齒中鍶的穩定同位素,可以判斷一個人小時候在哪兒長大。媽媽 MP4b 成長於亞馬遜地區,表示她在長出恆齒後才抵達安地斯。

她的女兒 MP4f 則無法判斷具體地點,不過應該位於安地斯山區。兩人後來都在馬丘比丘服務,去世後長眠於此。

女兒沒有其餘地區血緣的特色,意謂女兒的爸,也配備百分之百的亞馬遜西北部 DNA,只是在馬丘比丘墓葬中看不到他。

印加帝國興起,亞馬遜扮演什麼角色?

年代方面,媽媽算是長眠於馬丘比丘最早的一批人,處於印加建國的初期,甚至有可能早於開國之日。

依照歷史敘事,印加帝國始於「印加太祖」帕查庫特克(Pachacuti)擊敗昌卡人(Chanka)。印加勢力征服烏魯班巴谷以後,才有機會建設其上方的馬丘比丘。而印加太祖登基的年份為 1438 年。

然而,針對馬丘比丘遺骸的放射性碳同位素定年(碳14),指出兩人的年代或許早於 1420 年。考古學家因此懷疑,印加帝國建國的實際年代比 1438 年更早,也許早在 1420 年已經完成建國大業。

馬丘比丘最早長眠者的年代,似乎比歷史敘事中,印加帝國建國的 1438 年更早。圖/參考資料4

亞馬遜西北部長大的媽媽 MP4b 之年代,剛好介於這段時期。不論如何,這都是明確的證據,支持印加帝國建國之初,和亞馬遜之間有一定程度的正面交流。而女兒的爸,身份也引人好奇。

他是當時亞馬遜政權派往印加的政治代表,或是軍事團助拳人嗎?還是替印加王室服務的商人,或是作戰的傭兵?他是在哪個地方,什麼情境下,與來自家鄉的女性生下女兒?最後,他本人最終的命運如何?

馬丘比丘在這對母女以後,至少還有四位純亞馬遜西北部血緣的女性長眠,延續到印加帝國的最後時期,當中至少兩位是在安地斯山區長大,和前輩女兒 MP4f 一樣。印加王室與亞馬遜的人口交流,貫串整段帝國時光。

古代 DNA 的分析,有相當客觀的套路,但是從中能牽引出的主觀議題千變萬化,非常有意思。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1. Salazar, L., Burger, R., Forst, J., Barquera, R., Nesbitt, J., Calero, J., … & Fehren-Schmitz, L. (2023). Insights into the genetic histories and lifeways of Machu Picchu’s occupants. Science Advances, 9(30), eadg3377.
  2. Who lived at Machu Picchu? DNA analysis shows surprising diversity at the ancient Inca palace
  3. Ancient DNA reveals diverse community in ‘Lost City of the Incas’
  4. Burger, R. L., Salazar, L. C., Nesbitt, J., Washburn, E., & Fehren-Schmitz, L. (2021). New AMS dates for Machu Picchu: results and implications. Antiquity, 95(383), 1265-1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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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兩千年古早味咖哩?香料的食慾流動
寒波_96
・2023/09/06 ・3133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大多數台灣人對東南亞、南亞風格的香料不陌生,甚至有些常見的香料,不特別查詢還不知道起源於東南亞。

一項 2023 年問世的研究,調查將近兩千年前,越南南部的遺址,見到多款香料植物的蹤跡。證實那個時候已經有多款香料,從南亞或東南亞外海的島嶼,傳播到東南亞大陸。

很多香料,搭配是魔法。圖/參考資料3

越南兩千年古早味咖哩?

讀者們對咖哩(curry)想必都很熟悉,不過還是要先解釋一下。現今咖哩的定義範疇很廣,南亞、東南亞等地存在風味各異的香料混合料理,都能算是「咖哩」。此一名詞的讀音轉化自印度南部的泰米爾語,源自大英帝國對南亞的殖民,不過混合使用香料的料理,歷史當然更加悠久。

由澳洲國立大學的洪曉純率領的考古調查,地點位於越南南部的喔㕭(Oc Eo)遺址。這兒在公元一到七世紀,是「扶南國」的重要城市。這個政權以湄公河三角洲為中心,統治東南亞大陸的南部;柬埔寨的吳哥波雷(Angkor Borei)與喔㕭,為扶南國最重要的兩處遺址。

東南亞大陸南部的喔㕭,與延伸的地理格局。圖/參考資料1

喔㕭地處湄公河三角洲的西南部,離海 25 公里。這兒一到八世紀有過不少人活動,四到六世紀最興盛。遺址中出土的 12 件工具,外型看來相當類似年代更早,南亞用於處理食物的工具。

進一步分析發現,工具上總共保存著 717 個澱粉顆粒,大部分年代可能介於距今 1600 到 1900 年左右的數百年間。不同植物產生的澱粉形狀有別,有時候可以用於識別物種,近年常用於考古學。

喔㕭遺址出土的研磨工具。圖/參考資料1

這批澱粉中有 604 個可以分辨物種,作為糧食的稻以外,還有八種常用於香料的植物,以薑科植物(Zingiberaceae)的存在感最高,包括五種:薑黃、薑、高良薑、凹唇薑、山奈;還有今日依然常見的丁香、肉豆蔻、肉桂。

解讀這些材料時必需注意,出土工具上能見到的澱粉,只是當年的一小部分,不能直接代表古代使用的比例,只能證明確實有過那些種類。

越南南部,曾經相當繁榮的喔㕭遺址遠眺。圖/參考資料1

來自亞洲大陸:薑黃、薑、高良薑、凹唇姜、山奈

喔㕭遺址中出土數目最多的是薑黃(turmeric,學名 Curcuma longa)。薑黃的家鄉應該在南亞,早於四千年前的哈拉帕遺址中已經存在;後來薑黃向各地傳播,遠渡至地中海地區。這項發現則是東南亞大陸最早的紀錄。

台灣人大概對薑(ginger,學名 Zingiber officinale)更熟悉,薑可能起源於東亞與南亞,一路向西傳到歐洲。台灣飲食習慣中,薑不只是特定用途的香料,從海鮮湯中的薑絲,到餃子肉餡的蔥薑水與薑末,可謂無所不在的添加物(對!薑默默躲在很多食物中)。

另外三種比較少見的薑科植物,如今東南亞都有種植,包括高良薑(galangal,學名 Alpinia galanga)、凹唇姜(fingerroot,學名 Boesenbergia rotunda)、山奈(sand ginger,學名 Kaempferia galanga,也叫沙薑)。

香料考古的世界觀。圖/參考資料1

來自亞洲海島:丁香、肉豆蔻、肉桂

三種不屬於薑科的香料,如今台灣也都不陌生。肉豆蔻(nutmeg,學名 Myristica fragrans)原產於摩鹿加群島南部的班達群島。摩鹿加群島就是大航海時代歐洲人稱呼的「香料群島」,雖然算是東南亞外海的島嶼,不過靠近新幾內亞,和東南亞大陸有相當距離。

丁香(clove,學名 Syzygium aromaticum)也原產於摩鹿加群島,早在公元前便已經傳播到歐亞大陸。越南南部的丁香應該是進口產品,不過無法判斷原本種在哪兒,是摩鹿加群島或更西邊的爪哇。

肉桂(cinnamon,學名 Cinnamomum sp.)可能源自好幾個物種,這回光靠澱粉無法準確判斷。不過從其餘植物遺骸看,喔㕭人使用的肉桂,大概是原產於斯里蘭卡,印度外海島嶼上的錫蘭肉桂(Ceylon cinnamon,學名 Cinnamomum verum)。

跨越空間,貫穿時間,香料的食慾流動

喔㕭出土的研磨器具上,除了澱粉還有另一種植物遺骸:植物矽酸體(phytolith),根據型態差異,也能用於植物的分門別類。棕梠、香蕉屬(Musa)植物的矽酸體,見證當時利用的植物種類相當多樣。

公元 1870 年,印度南部泰米爾的留影。 越南南部出土的工具,與她們使用的極為相似。圖/參考資料1

儘管缺乏直接證據,不過以常理推敲,東南亞大陸南部的喔㕭人,使用源於南亞的道具,研磨多款外地引進到當地種植,或是直接進口的香料植物,可能的一項目的,就是製作混合香料的咖哩料理。

喔㕭遺址也保存許多稻米的碳化穀粒遺骸,稻米飯應該是當時菜單中的重要組成。我猜,當時的人會吃咖哩飯。

越南等地,香料搭配的魔法,顯然將近兩千年前已經存在惹。時至今日,和出土古物超過 87% 相似的研磨器具,依然有人使用。食慾流動的慾望,跨越空間,貫穿時間。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1. Wang, W., Nguyen, K. T. K., Zhao, C., & Hung, H. C. (2023). Earliest curry in Southeast Asia and the global spice trade 2000 years ago. Science Advances, 9(29), eadh5517.
  2. Researchers find evidence of a 2,000-year-old curry, the oldest ever found in Southeast Asia
  3. Curry may have landed in Southeast Asia 2000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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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顆文旦,帶你窺見「柚鄉」部落史!——專訪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林玉茹研究員
研之有物│中央研究院_96
・2023/07/26 ・4652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本文轉載自中央研究院「研之有物」,為「中研院廣告」

  • 採訪撰文|黃楷元
  • 責任編輯|田偲妤
  • 美術設計|蔡宛潔

麻豆港的歷史

臺灣四面環海,整座島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都與海洋息息相關,而港口正是海洋與陸地間的樞紐,許多故事都由此而起。臺南麻豆曾緊鄰倒風內海,擁有一座貿易興盛的內海河港「麻豆港」,也是西拉雅族最強部落「麻豆社」的居住地。四百年來滄海變桑田,當地的人文環境又發生哪些變化?中央研究院「研之有物」專訪院內臺灣史研究所林玉茹研究員,從港口走入臺灣史,揭開一段原住民與漢人勢力興衰交替的故事。

說到「麻豆」你會想到什麼?圖/Wikimedia

聽到「麻豆」這個地名,絕大多數的臺灣人腦中浮現的畫面應該是香甜多汁的文旦柚。有「柚鄉」美名的臺南麻豆,目前文旦栽種面積達到 800 公頃,說整個麻豆就是一座大果園也不為過。

不過麻豆蔚為文旦果園只是近三百年的事,在有人類活動的悠久歷史中,讓麻豆躍上世界舞台的其實是其「港口」角色。

奇怪!麻豆明明距離海邊有 30 公里遠,怎麼會有港口?這就不能不佩服造物者的力量,真能讓滄海變桑田。

走訪位在麻豆東北角的「水堀頭」遺址,可以看到一座三合土(由糖水、糯米汁、牡蠣殼灰加沙混合成的建材)遺構,這塊約 10 公尺長、看起來像是坡道的結構,究竟是水利設施、墓道還是碼頭,曾經是學界爭論許久的公案。

直到 2002 年,一次歷史學和考古學的共同研究,終於正式解開謎團。現任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林玉茹研究員,與國立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劉益昌教授合作,經過層層抽絲剝繭,終於證實三合土是碼頭遺構,水堀頭就是曾經的「麻豆港」。

麻豆水堀頭遺址中的三合土遺構,經歷史學與考古學的考究,證實為百年前麻豆港的所在地。今日整座遺址已劃設為蔴荳古港文化園區,園內設有倒風內海故事館。圖/Wikimedia

「距今 4,000 至 3,500 年前,海水曾內侵到麻豆、佳里、善化一帶,在清代,這裡被稱為『倒風內海』,船隻可以通行、貿易。」林玉茹表示,「臺灣西部海岸是離水海岸地形,容易形成海埔新生地。清康熙中葉後,漢人進駐臺南地區,又積極把潟湖圍墾成魚塭或鹽田,是倒風內海逐漸陸化的主因之一。」

林玉茹是研究清代臺灣史、海洋史的專家,麻豆這個地方的「前世今生」引起她的高度興趣。除了自然地貌的海陸更迭外,更讓她一頭栽入研究的,其實是這裡的人文變遷。

在經濟上,港口是帶動城市發展的火車頭;在文化上,港口則是一扇看見外面的窗。

港口所在地因為與外界連結,成為本地和外來文化的交匯點,更是理解多元文化互動變遷的重要依據。而麻豆的水堀頭遺址雖然現在已位居內陸,卻保有臺灣碩果僅存的清代內海河港遺構,讓麻豆港與其周遭歷史得以重見天日。

林玉茹的研究剖析了麻豆港自 17 世紀荷蘭時期到 19 世紀清治時期的歷史(1624-1895 年),揭開一段原住民與漢人勢力興衰交替的故事。

守護部落文化的殖民者

最先居住在麻豆這塊土地的「麻豆社」,是西拉雅族四大社之一,也是臺灣西南平原最強大的部落。推測早從 14 世紀起,麻豆社人便開始與漢人進行零星貿易,以鹿皮、鹿肉、魚及藤等物產與漢人交易布、鹽、瓷器、銅簪、瑪瑙等奢侈品。但到了 17 世紀,西方強權開始把手伸向亞太地區,也改變了麻豆社的命運。

荷蘭人為了與葡萄牙、西班牙競爭海上霸權,1624 年在大員(今臺南安平一帶)建立了政權,同時作為國際貿易的據點。麻豆港位於大員北邊的倒風內海內,是麻豆社的對外出入口,因港口條件佳、又佔據重要航道,面對侵門踏戶的荷蘭人,很難不起衝突。

1635 年起,麻豆社在內的西拉雅族四大社逐一被荷蘭人征服,麻豆港也被納入大員的貿易體系,從事與大員、打狗、堯港等地的區間貿易。

距今四百年前的麻豆緊鄰「倒風內海」,商人會派小船進入航道較窄的內海河港,將貨物運至大員後改用大船載到目的地。後因河流改道、港口淤積、人為開發等原因,昔日商船往來的繁榮景象已消失無蹤。圖/研之有物

林玉茹從文獻中觀察到,荷蘭人雖然為了擴大殖民利益,積極招攬漢人來臺開墾,但土地所有權仍然歸原住民所有。1644 年後,更在秩序及貿易利益最大化的考量下,選擇以「隔離政策」來治理這塊區域,一方面減少爭端、一方面也讓交易及稅賦更加透明。漢人除了做生意之外,勢力無法直接伸入麻豆社領域。

接續荷蘭人治理南臺灣的鄭氏政權,也在這個基調下維持「荷規鄭隨」,例如鄭成功的軍屯政策主要開墾無主地,遇到明確歸屬原住民的土地則避開。林玉茹認為,「雖然荷蘭和鄭氏的統治讓麻豆社失去部分主導權,但他們的管理卻也相當程度地保護了部落的土地與文化,不被漢人勢力快速入侵。」

這段期間,在麻豆港居主導地位的仍然是麻豆社人,不過在貿易和互動中,漢人仍然對原住民帶來了影響,例如引進甘蔗、藍靛等新經濟作物。

麻豆社原住民的兩難——要漢化,還是要遷徙?

然而,到了清康熙 23 年(1684 年),原住民與漢人隔離的景況隨著鄭氏政權一起告終。清朝把臺灣納入版圖後,對於漢人的開墾採取相對放任的態度,漢人移民開始大舉登臺,海上貿易也更加興盛。

漢人不只可以用租佃的方式耕作原住民的土地,更開始透過買賣取得土地所有權。林玉茹爬梳清代留下來的「地契」,觀察到漢人逐漸蠶食原住民勢力範圍的跡證。到了清乾隆、嘉慶年間,漢人土地鄰接原住民田園的情況已相當普遍,甚至出現原住民反過來向漢人購買土地的逆向操作。

在國家政策和漢人勢力的進逼下,原本壯盛的麻豆社,面臨兩種命運:漢化或遷徙。

林玉茹進一步指出麻豆社式微的原因,起因於麻豆社從清康熙中葉以來,先後被徵召參與平亂戰役,或是被課徵勞役、番餉,勢力明顯衰微,此消彼長之下,漢人逐漸取得麻豆這塊地區的主導權。

清乾隆中葉(約 1755 年後),漢人的街庄「麻豆保」以麻豆街為中心成立,稱得上是兩方勢力交替的重要指標事件。現存的三合土遺構可能就是在此時期由漢人所興建。麻豆港在此時仍然繁榮,只是主角換成了漢人,值得注意的是,當中包括「隱身為漢人」的原住民,許多改姓氏為「陳」,也接受漢人的宗教信仰。

從麻豆文衡殿(武廟)保存的紀念碑文可知,原住民改信奉漢人的關聖帝君,更參與捐款修廟事宜。特別的是,漢人如使用原住民土地,需繳香油錢給文衡殿,曾有漢人因侵占原住民土地又不繳錢而鬧出糾紛,在官府的仲裁調停下,最終在文衡殿立下「貼納武廟香燈漢番和睦示告碑」以示和解。

這種族群勢力的消長變遷,是林玉茹從文獻多方考察、彙整大量線索建構出的軌跡。除了從地契看出土地所有權轉移的歷程外,地圖的標註也是證據之一。

清乾隆末期,「麻豆社」已從臺灣輿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漢人建立的「麻豆保二十庄」。其他像是地方志中,對於生活型態、商業活動、公共事務等的描述,也都可以看到蛛絲馬跡。

清光緒 14 年劉銘傳清丈時麻豆街庄圖,麻豆保內漢人村莊已高達 30 個,昔日麻豆社部落已不見蹤影。圖/研之有物

成為全臺少見的「街村與農村」合成聚落

時間來到 19 世紀,「滄海變桑田」的結局終於登場。水文環境的自然變化,加上居民的屯墾,麻豆地區的港道日益淤塞,至清道光末年,文獻上已無麻豆港的紀錄。

但麻豆市街卻沒有因為港口的消失而沒落,由於地處樞紐、物產豐饒,仍是非常繁榮的交易集散地。一些麻豆地方仕紳靠著「蔗糖」生意,躍升富豪階級。

林玉茹發現,從文獻對於市街的描述看來,這時的麻豆已成為漢人地盤。例如清代文人丁紹儀在《東瀛識略》中這麼描述眼中的麻豆:

均雜處民間,存番無幾;往昔番廬胥成村市,舊社無從跡矣。

儘管原住民的身影已從麻豆的畫面中淡出,但他們留下的生活印記,仍然決定著這座城鎮的風景。

過去麻豆社的聚落是以「檳榔宅」為主體的農村格局,擅長園藝的麻豆社人,會在屋舍四周種植檳榔樹或文旦、龍眼等果樹,形成單一住宅面積廣大、卻又宅宅相連的結構,是兼具「集居」與「散居」特色的超大規模農業聚落。

原住民族經常種植檳榔作為家屋的籬笆,或是與鄰人田地之間界線。今日的臺灣鄉間仍可見到類似檳榔宅的農村格局。圖/JIME(數位島嶼)

後來漢人在開發過程中,順應原本的檳榔宅聚落格局,又在商業活動的發展下,另外形成了漢人風格的市街。兩者疊加之後,麻豆就形成了全臺少有、別具特色的「街村與農村合成聚落」。

這樣的城鎮風貌可以說是原住民與漢人勢力興衰、相互涵化的最佳例證。

說出臺灣的故事,是林玉茹的終身志業!

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林玉茹研究員,其著作《向海立生》從「港口」這個獨特的角度出發,解構清代的臺灣歷史。圖/研之有物

雖然林玉茹是海洋史學家,但她自揭,海洋並不存在她的兒時記憶中。林玉茹在臺南歸仁長大,從小沒看過海,直到去臺東讀師專後,才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大海。

海對我而言,是神秘的!港口可以通往哪裡?彼岸有什麼在等著我?這種充滿冒險的氣味,令人非常著迷!

林玉茹自幼課業成績優良,因家境因素考量,最後選擇就讀師專。到臺東讀書後,彷彿掙脫了一身束縛,終於不再被升學壓力綑綁,而是出於對知識的熱愛而學習。

「那時候想繼續唸書,但因為一邊在國小教書,必須選擇夜間部。在師大沒有夜間部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臺大。在臺大歷史系讀了兩年後,我做了一個當時看起來很不自量力的決定──挑戰研究所!」

林玉茹笑說,感謝師長和同儕的鼓勵,讓她有勇氣成為第一個「越級打怪」考上臺大歷史研究所的夜間部學生。這位熱愛知識的國小老師,就從臺大歷史所開啟了學術研究之路。

1990 年,臺灣本土化運動方興未艾,攻讀碩士第一年的林玉茹就決定選擇臺灣史作為研究志業。「所謂的終生志業是,你即使到老了、到要走入棺材的時候,都還對那個工作有興趣。學術研究對我來講就有這樣的意義,它沒有退休的一天。」

身為臺灣史研究者,林玉茹認為說出屬於這塊土地的「故事」至關重要。學術殿堂縱然迷人,但歷史作為這塊島嶼的血脈,還是必須轉化為大眾可以理解並共感的知識。

「我是臺南人,麻豆也算半個故鄉。四百年來,這塊土地上的人群怎麼在大海的懷抱中,彼此競逐、興衰更迭,與世界連結,透過我的研究能說出這些故事,讓人們的存在更加有血有肉、鮮明真實,就是作為學者最大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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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之有物│中央研究院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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