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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中的傲慢與偏見:認知失調

王陽翎(于非)
・2014/10/22 ・2835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SR值 587 ・九年級
相關標籤: 認知失調 (4)

Credit: Mo via Flickr
Credit: Mo via Flickr

主觀不止於「直覺」

二十多天以來,香港經歷了回歸後最巨大的政治風波,雨傘運動期間,「蠻不講理、寸步不讓」幾乎成了官民互相指責對方的口頭蟬﹐整場風波筆者亦置身其中,近日局勢約略緩和,筆者也有了喘息時間,繼續分享值得細味之研究。上一回以分析火車難題的第一重設問,再次帶出演化與道德直覺的關聯,反思我們日常生活究竟有多少道德抉擇出於理性判斷,有多少卻是被道德直覺所迷惑。這樣的話題也不乏趣點,例如一些讀者將討論第一重設問的思辯,扯往討論「思想實驗」在哲學上的源流和意義。另外,筆者驚覺與不少的讀者遭遇了相類情況,不論課堂內外,曾經遇上那些執迷的讀書人,純粹抽出第一重設問扭曲成道德兩難,去質問別人,甚至輕率地譴責對方作出功利主義的抉擇,沒有帶出第二重設問真正道德兩難的關鍵之處。

可見,即使哲學討論也不容易出於理性批判,意氣用事、歪曲脈絡、偷換論題的現象隨處可見,化作無休止爭奪勝敗的辯論。事實上,從政治領袖的頑劣固執、絕不妥協,到輿論界的爭辯不休,理性的彰顯似乎離我們很遠,極容易陷入各類情意結和心理問題之中,而本文是繼「道德直覺」之後,帶出另一系列防礙我們客觀看事的研究。

Credit: Phil Snyder via Flickr
Credit: Phil Snyder via Flickr

「認知失調」的可怕

費斯汀格(Leon Festinger)在著作《當預言落空》(When Prophecy Fails)中記錄了一件真人真事:1954年,一位名叫瑪莉安.基奇(Marion Keech)的家庭主婦,宣稱在家中收到來自外星人對人類的末日預言,指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午夜,大西洋的海水會急速升起,淹沒世界諸國,唯獨相信一位名為薩納德(Sanander)的神靈才能得救。後來,她將訊息轉告一位研究外星人的博士,不久召集了數十名信徒,部分人不惜辭退工作、變賣資產,為迎接末日做好準備。事件引起了傳媒關注,也令萬分好奇的費斯汀格與他的同僚假裝信徒混進去團體之中。,到了十二月二十一日午夜,一眾相信外星人預言的信徒,比預期時間再多等了好一會兒,最終,大西洋的海水仍未升起,世界也未被淹沒,一切如故。可是,為數不少的的信徒並未否認預言落空的事實,反而相信是數十人的「念力」感動了上帝,令世界免於毀滅;數小時後,那位博士向信徒說:「我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我幾乎放棄了所有的事,切斷了所有的連結⋯⋯我沒有質疑的本錢,我必須相信。」上述事件,正是費斯汀格援以說明「認知失調理論」(cognitive dissonance theory)的經典事例,人們通常先入為主相信一些觀念,到遭遇徹底對立的觀念 / 證據 / 理據 ,信念之間出現矛盾不安,他們面對這種狀態極可能加以漠視,隨之尋找一些自我安慰的主觀理由,堅信自己沒有錯誤。(理論所帶出的「問題」,通常是指人們未有改信消解矛盾的新信念,尋找各種理由堅持原有一致的觀念,但同時意味著矛盾依然存在。)[1]

為多方面探究認知失調,費斯汀格進行過一項實驗,他找來一些受試者,要求他們花一小時去做極為無聊的事情,例如不停地轉動木板上的木栓,並要求他們答應會欺騙其他無知的參與者,刻意說轉動木栓這玩意很有趣,並不無聊。他將受試者分成兩組,完成任務後,一組得到一元酬勞,另一組得到二十元酬勞。結果,僅得一元酬勞的組別,事後會尋找一些理由表示轉動木栓也有它趣味之處,並非完全欺騙他人參與無聊遊戲,而另一組卻依然認為自己遵照遊戲規則,成功欺騙其他人浪費了一小時。費斯汀格進一步推斷,以一元的回報去欺騙旁人,情感上難以說服自己,他們會扭曲認知,寧願相信轉動木栓「也有它趣味之處」是真實的,相反,取得二十元欺騙他人有點值得,便較難出現「認知失調」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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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high自脹法

當問題涉及「自我」,尤其在進行自我評估時,我們便十分容易「自我感覺良好」。曾經,經濟學家丹.阿雷利(Dan Ariely) 和麥可諾頓(Michael Norton)藉故為大學生完成智力測驗,當中給予機會學生「偷看答案」,以觀察學生的取態跟測驗表現的落差。實驗後他們發現,沒有偷看答案的學生,誤信自己的智力足以取得優秀分數,結果當然比偷看答案的學生成績更差,那些最自信的學生都高估了自己的智力。對於人們這類主觀情意結,兩位心理學家分別以不同的術語加以分析,雪莉.泰勒(Shelley Taylor)視之為「正向錯覺」(positive illusion),即人們過度相信自我能力和質素,總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而愛蜜麗.普羅尼(Emily Pronin)則視為「偏見的盲點」(bias blind spot),絕大部分的人對自我評估都會出現偏差,然而人人都會認為評估無比客觀,不容置疑。

此外還有一個量化研究,學者多明尼克.強森(Dominic Johnson)曾設計了「自我欺騙量表」,他發現絕大部分的人都會高估自己(男性尤其嚴重),出現正向錯覺,唯獨擁有「憂鬱心理」的人,比較能正確評估現實。[2]

CreditL Rishi Bandopadhay via Flickr
Credit: Rishi Bandopadhay via Flickr

又是大腦的錯?

或許,我們會認為上述情況,是否個別學者誇張的說辭,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如此自欺欺人吧?不過,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理論物理學博士.曼維迪諾(Leonard Mlodinow) ,總結了不少神經科學與心理學的研究後,就人們主觀意情結、自我中心,漠視一切違反事實的觀念,提出深刻反思:

「數十年來,研究型心理學家都以為人是客觀的觀察者,會評估局勢,並用理性的態度追求真理、分析社交世界的特性。⋯⋯然而如今我們已經知道,相反的說法可能比較貼近事實。健康的一般人,無論是學生、教授、工程師、陸軍中校、醫生、業務經理,都會認為自己很能幹、稱職,就算事實正好相反。

⋯⋯我們總以為大腦計算很客觀,但其實大腦並不像電腦那般超然,反而深受我們的特性和欲望影響。事實上,當某個議題涉及到自身利益,大腦就會開始進行『動機性推理』;議題若與自身無關,大腦才會冷靜、客觀的思考。……具體的說,『動機性推理』牽涉到某些大腦區塊連結,是冷靜思考時不會發生的反應,包括邊緣系統的額葉眼眶面皮質和前扣帶皮質,以及後扣帶皮質和楔前葉,而後兩者也跟情緒激動下的道德判斷有關。大腦就用這些生理機制來欺騙我們。」[3]

說到這裡,筆者想起香港那位梁振英先生,他上任至今對處理事情的所作所為,除了小圈子的死忠外,鮮有人會認同他的管治,當中更包括公務員及商界,但他依然故我,說謊面不改容,用一切理由扭曲現實,極度偏執;不難發現,他的「認知失調」比宗教狂熱者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認識心理學之餘,面對如此亂局,見者足戒。往後,筆者還打算分享《自戀時代》(The Narcissism Epidemic: Living in the Age of Entitlement)一書,總結現代社會文化給我們那些自戀情意結的心理枷鎖。
[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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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ognitive dissonance
  2. 伊安.萊斯禮(Ian Leslie)著:《不說謊,我們活不下去﹗》(Born Liars),漫遊者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10月,p.183 – p.201。
  3. 曼羅迪諾(Leonard Mlodinow)著:《潛意識正在控制你的行為》(Subliminal: How Your Unconscious Mind Rules Your Behavior),臺北市:遠見天下文化,2013年6月,p272 – p.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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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翎(于非)
15 篇文章 ・ 4 位粉絲
《經濟日報》特約作者、《謎米香港》節目主持人; 鍾情心理學、神經科學,不失人文藝術濃情,無懼世道喧囂煩雜,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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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機器人換上「物理大腦」:一場終結AI數位囚禁的革命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9/03 ・5732字 ・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本文與 研華科技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我們都看過那種影片,對吧?網路上從不缺乏讓人驚嘆的機器人表演:數十台人形機器人像軍隊一樣整齊劃一地耍雜技 ,或是波士頓動力的機器狗,用一種幾乎違反物理定律的姿態後空翻、玩跑酷 。每一次,社群媒體總會掀起一陣「未來已來」、「人類要被取代了」的驚呼 。

但當你關掉螢幕,看看四周,一個巨大的落差感就來了:說好的機器人呢?為什麼大街上沒有他們的身影,為什麼我家連一件衣服都還沒人幫我摺?

這份存在於數位螢幕與物理現實之間的巨大鴻溝,源於一個根本性的矛盾:當代AI在數位世界裡聰明絕頂,卻在物理世界中笨拙不堪。它可以寫詩、可以畫畫,但它沒辦法為你端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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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矛盾,在我們常見的兩種機器人展示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第一種,是動作精準、甚至會跳舞的類型,這本質上是一場由工程師預先寫好劇本的「戲」,機器人對它所處的世界一無所知 。第二種,則是嘗試執行日常任務(如開冰箱、拿蘋果)的類型,但其動作緩慢不穩,彷彿正在復健的病人 。

這兩種極端的對比,恰恰點出了機器人技術的真正瓶頸:它們的「大腦」還不夠強大,無法即時處理與學習真實世界的突發狀況 。

這也引出了本文試圖探索的核心問題:新一代AI晶片NVIDIA® Jetson Thor™ ,這顆號稱能驅動「物理AI」的超級大腦,真的能終結機器人的「復健時代」,開啟一個它們能真正理解、並與我們共同生活的全新紀元嗎?

新一代AI晶片NVIDIA® Jetson Thor™ ,這顆號稱能驅動「物理AI」的超級大腦 / 圖片來源:研華科技

為何我們看到的機器人,總像在演戲或復健?

那我們怎麼理解這個看似矛盾的現象?為什麼有些機器人靈活得像舞者,有些卻笨拙得像病人?答案,就藏在它們的「大腦」運作方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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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動作極其精準、甚至會後空翻的機器人,秀的其實是卓越的硬體性能——關節、馬達、減速器的完美配合。但它的本質,是一場由工程師預先寫好劇本的舞台劇 。每一個角度、每一分力道,都是事先算好的,機器人本身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它只是在「執行」指令,而不是在「理解」環境。

而另一種,那個開冰箱慢吞吞的機器人,雖然看起來笨,卻是在做一件革命性的事:它正在試圖由 AI 驅動,真正開始「理解」這個世界 。它在學習什麼是冰箱、什麼是蘋果、以及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才能順利拿起它。這個過程之所以緩慢,正是因為過去驅動它的「大腦」,也就是 AI 晶片的算力還不夠強,無法即時處理與學習現實世界中無窮的變數 。

這就像教一個小孩走路,你可以抱著他,幫他擺動雙腿,看起來走得又快又穩,但那不是他自己在走。真正的學習,是他自己搖搖晃晃、不斷跌倒、然後慢慢找到平衡的過程。過去的機器人,大多是前者;而我們真正期待的,是後者。

所以,問題的核心浮現了:我們需要為機器人裝上一個強大的大腦!但這個大腦,為什麼不能像ChatGPT一樣,放在遙遠的雲端伺服器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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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為機器人裝上一個強大的大腦!但這個大腦,為什麼不能像ChatGPT一樣,放在遙遠的雲端伺服器上就好?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機器人的大腦,為什麼不能放在雲端?

聽起來好像很合理,對吧?把所有複雜的運算都交給雲端最強大的伺服器,機器人本身只要負責接收指令就好了。但……真的嗎?

想像一下,如果你的大腦在雲端,你看到一個球朝你飛過來,視覺訊號要先上傳到雲端,雲端分析完,再把「快閃開」的指令傳回你的身體。這中間只要有零點幾秒的網路延遲,你大概就已經鼻青臉腫了。

現實世界的互動,需要的是「即時反應」。任何網路延遲,在物理世界中都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失誤 。因此,運算必須在機器人本體上完成,這就是「邊緣 AI」(Edge AI)的核心概念 。而 NVIDIA  Jetson 平台,正是為了解決這種在裝置端進行高運算、又要兼顧低功耗的需求,而誕生的關鍵解決方案 。

NVIDIA Jetson 就像一個緊湊、節能卻效能強大的微型電腦,專為在各種裝置上運行 AI 任務設計 。回顧它的演進,早期的 Jetson 系統主要用於視覺辨識搭配AI推論,像是車牌辨識、工廠瑕疵檢測,或者在相機裡分辨貓狗,扮演著「眼睛」的角色,看得懂眼前的事物 。但隨著算力提升,NVIDIA Jetson 的角色也逐漸從單純的「眼睛」,演化為能夠控制手腳的「大腦」,開始驅動更複雜的自主機器,無論是地上跑的、天上飛的,都將NVIDIA Jetson 視為核心運算中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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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強大的晶片,如果沒有能適應現場環境的「容器」,也無法真正落地。這正是研華(Advantech)的角色,我們將 NVIDIA Jetson 平台整合進各式工業級主機與邊緣運算設備,確保它能在高熱、灰塵、潮濕或震動的現場穩定運行,滿足從工廠到農場到礦場、從公車到貨車到貨輪等各種使用環境。換句話說,NVIDIA 提供「大腦」,而研華則是讓這顆大腦能在真實世界中呼吸的「生命支持系統」。

這個平台聽起來很工業、很遙遠,但它其實早就以一種你意想不到的方式,進入了我們的生活。

從Switch到雞蛋分揀員,NVIDIA Jetson如何悄悄改變世界?

如果我告訴你,第一代的任天堂Switch遊戲機與Jetson有相同血緣,你會不會很驚訝?它的核心處理器X1晶片,與Jetson TX1模組共享相同架構。這款遊戲機對高效能運算和低功耗的嚴苛要求,正好與 Jetson 的設計理念不謀而合 。

而在更專業的領域,研華透過 NVIDIA Jetson 更是解決了許多真實世界的難題 。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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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北美,有客戶利用 AI 進行雞蛋品質檢測,研華的工業電腦搭載NVIDIA Jetson 模組與相機介面,能精準辨識並挑出髒污、雙黃蛋到血蛋 
  • 在日本,為避免鏟雪車在移動時發生意外,導入了環繞視覺系統,當 AI 偵測到周圍有人時便會立刻停止 ;
  • 在水資源珍貴的以色列,研華的邊緣運算平台搭載NVIDIA Jetson模組置入無人機內,24 小時在果園巡航,一旦發現成熟的果實就直接凌空採摘,實現了「無落果」的終極目標 。

這些應用,代表著 NVIDIA Jetson Orin™ 世代的成功,它讓「自動化」設備變得更聰明 。然而,隨著大型語言模型(LLM)的浪潮來襲,人們的期待也從「自動化」轉向了「自主化」 。我們希望機器人不僅能執行命令,更能理解、推理。

Orin世代的算力在執行人形機器人AI推論時的效能約為每秒5到10次的推論頻率,若要機器人更快速完成動作,需要更強大的算力。業界迫切需要一個更強大的大腦。這也引出了一個革命性的問題:AI到底該如何學會「動手」,而不只是「動口」?

革命性的一步:AI如何學會「動手」而不只是「動口」?

面對 Orin 世代的瓶頸,NVIDIA 給出的答案,不是溫和升級,而是一次徹底的世代跨越— NVIDIA Jetson Thor 。這款基於最新 Blackwell 架構的新模組,峰值性能是前代的 7.5 倍,記憶體也翻倍 。如此巨大的效能提升,目標只有一個:將過去只能在雲端資料中心運行的、以 Transformer 為基礎的大型 AI 模型,成功部署到終端的機器上 。

NVIDIA Jetson Thor 的誕生,將驅動機器人控制典範的根本轉變。這要從 AI 模型的演進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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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一階段是 LLM(Large Language Model,大型語言模型):
    我們最熟悉的 ChatGPT 就屬此類,它接收文字、輸出文字,實現了流暢的人機對話 。
  2. 第二階段是 VLM(Vision-Language Model,視覺語言模型):
    AI 學會了看,可以上傳圖片,它能用文字描述所見之物,但輸出結果仍然是給人類看的自然語言 。
  3. 第三階段則是 VLA(Vision-Language-Action Model,視覺語言行動模型):
    這是革命性的一步。VLA 模型的輸出不再是文字,而是「行動指令(Action Token)」 。它能將視覺與語言的理解,直接轉化為控制機器人關節力矩、速度等物理行為的具體參數 。

這就是關鍵! 過去以NVIDIA Jetson Orin™作為大腦的機器人,僅能以有限的速度運行VLA模型。而由 VLA 模型驅動,讓 AI 能夠感知、理解並直接與物理世界互動的全新形態,正是「物理 AI」(Physical AI)的開端 。NVIDIA Jetson Thor 的強大算力,就是為了滿足物理 AI 的嚴苛需求而生,要讓機器人擺脫「復健」,迎來真正自主、流暢的行動時代 。

NVIDIA Jetson Thor 的強大算力,就是為了滿足物理 AI 的嚴苛需求而生,要讓機器人擺脫「復健」,迎來真正自主、流暢的行動時代 / 圖片來源:研華科技

其中,物理 AI 強調的 vision to action,就需要研華設計對應的硬體來實現;譬如視覺可能來自於一般相機、深度相機、紅外線相機甚至光達,你的系統就要有對應的介面來整合視覺;你也會需要控制介面去控制馬達伸長手臂或控制夾具拿取物品;你也要有 WIFI、4G 或 5G 來傳輸資料或和別的 AI 溝通,這些都需要具體化到一個系統上,這個系統的集大成就是機器人。

好,我們有了史上最強的大腦。但一個再聰明的大腦,也需要一副強韌的身體。而這副身體,為什麼非得是「人形」?這不是一種很沒效率的執念嗎?

為什麼機器人非得是「人形」?這不是一種低效的執念嗎?

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為什麼業界的主流目標,是充滿挑戰的「人形」機器人?為何不設計成效率更高的輪式,或是功能更多元的章魚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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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簡單到令人無法反駁:因為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徹底為人形生物所打造的。

從樓梯的階高、門把的設計,到桌椅的高度,無一不是為了適應人類的雙足、雙手與身高而存在 。對 AI 而言,採用人形的軀體,意味著它能用與我們最相似的視角與方式去感知和學習這個世界,進而最快地理解並融入人類環境 。這背後的邏輯是,與其讓 AI 去適應千奇百怪的非人形設計,不如讓它直接採用這個已經被數千年人類文明「驗證」過的最優解 。

這也區分了「通用型 AI 人形機器人」與「專用型 AI 工業自動化設備」的本質不同 。後者像高度特化的工具,產線上的機械手臂能高效重複鎖螺絲,但它無法處理安裝柔軟水管這種預設外的任務 。而通用型人形機器人的目標,是成為一個「多面手」,它能在廣泛學習後,理解物理世界的運作規律 。理論上,今天它在產線上組裝伺服器,明天就能在廚房裡學會煮菜 。

人形機器人的手、腳、眼睛、甚至背部,都需要大量感測器去理解環境就像神經末梢一樣,隨時傳回方位、力量與外界狀態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但要讓一個「多面手」真正活起來,光有骨架還不夠。它必須同時擁有強大的大腦平台與遍布全身的感知神經,才能理解並回應外在環境。人形機器人的手、腳、眼睛、甚至背部,都需要大量感測器去理解環境就像神經末梢一樣,隨時傳回方位、力量與外界狀態。但這些訊號若沒有通過一個穩定的「大腦平台」,就無法匯聚成有意義的行動。

這正是研華的角色:我們不僅把 NVIDIA Jetson Thor 這顆核心晶片包載在工業級電腦中,讓它成為能真正思考與反應的「完整大腦」,同時也提供神經系統的骨幹,將感測器、I/O 介面與通訊模組可靠地連結起來,把訊號傳導進大腦。你或許看不見研華的存在,但它實際上遍布在機器人全身,像隱藏在皮膚之下的神經網絡,讓整個身體真正活過來。

但有了大腦、有了身體,接下來的挑戰是「教育」。你要怎麼教一個物理 AI?總不能讓它在現實世界裡一直摔跤,把一台幾百萬的機器人摔壞吧?

打造一個「精神時光屋」,AI的學習速度能有多快?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大型語言模型可以閱讀網際網路上浩瀚的文本資料,但物理世界中用於訓練的互動資料卻極其稀缺,而且在現實中反覆試錯的成本與風險實在太高 。

答案,就在虛擬世界之中。

NVIDIA Isaac Sim™等模擬平台,為這個問題提供了完美的解決方案 。它能創造出一個物理規則高度擬真的數位孿生(Digital Twin)世界,讓 AI 在其中進行訓練 。

這就像是為機器人打造了一個「精神時光屋」 。它可以在一天之內,經歷相當於現實世界千百日的學習與演練,從而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中,窮盡各種可能性,深刻領悟物理世界的定律 。透過這種「模擬-訓練-推論」的 3 Computers 閉環,Physical AI (物理AI) 的學習曲線得以指數級加速 。

我原本以為模擬只是為了節省成本,但後來發現,它的意義遠不止於此。它是在為 AI 建立一種關於物理世界的「直覺」。這種直覺,是在現實世界中難以透過有限次的試錯來建立的。

所以你看,這趟從 Switch 到人形機器人的旅程,一幅清晰的未來藍圖已經浮現了。實現物理 AI 的三大支柱已然齊備:一個劃時代的「AI 大腦」(NVIDIA Jetson Thor)、讓核心延展為「完整大腦與神經系統」的工業級骨幹(由研華 Advantech 提供),以及一個不可或缺的「教育環境」(NVIDIA Isaac Sim 模擬平台) 。

結語

我們拆解了那些酷炫機器人影片背後的真相,看見了從「自動化」走向「自主化」的巨大技術鴻溝,也見證了「物理 AI」時代的三大支柱——大腦、身軀、與教育——如何逐一到位 。

專家預測,未來 3 到 5 年內,人形機器人領域將迎來一場顯著的革命 。過去我們只能在科幻電影中想像的場景,如今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為現實 。

這不再只是一個關於效率和生產力的問題。當一台機器,能夠觀察我們的世界,理解我們的語言,並開始以物理實體的方式與我們互動,這將從根本上改變我們與科技的關係。

所以,最後我想留給你的思想實驗是:當一個「物理 AI」真的走進你的生活,它不只是個工具,而是一個能學習、能適應、能與你共同存在於同一個空間的「非人智慧體」,你最先感受到的,會是興奮、是便利,還是……一絲不安?

這個問題,不再是「我們能否做到」,而是「當它發生時,我們準備好了嗎?」

研華已經整裝待發,現在,我們與您一起推動下一代物理 AI 與智慧設備的誕生。
https://bit.ly/4n78d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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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公銅像為什麼會動?假人恐懼症與認知失調假說
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_96
・2022/04/06 ・3992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 作者:楊海彥/小波

「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共同創辦人。長期研究臺灣妖怪、都市傳說、民俗和地方文史,對人類文化著迷,並致力實踐腦中幻想。設計桌上遊戲《說妖》、《談鬼俱樂部》、實境遊戲《光之屋》。著有《唯妖論》、《尋妖誌》、《臺灣都市傳說百科》。

大家聽過「蔣公銅像會動」的都市傳說嗎?

和蔣公銅像有關的都市傳說非常多,並且依照各地銅像的不同,有著許多相應的變體。比如:「會流血淚」、「半夜會在走廊走動」、「騎著的馬匹會在凌晨自行換腿」、「半夜騎馬在濃霧中繞行操場」等等。在這當中,或許又以政治大學的版本最為知名。

慈湖公園裡,大量的蔣公銅像。圖/Fred Hsu, CC BY-SA 3.0

政治大學的前身是國民黨在南京設立的中央黨務學校,首任校長即為蔣介石。在如今後山的環山一路上,有一座巨大的蔣公騎馬銅像。許多人相傳這座銅像「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馬會換腳」、「基座有個投幣孔,投十塊蔣公會旋轉並發出亮光還有那卡西配樂,投五十塊(要舊版外銀內金那種)蔣公會載你下山」、「連假的時候會看到蔣公騎馬在環山道上巡邏」,甚至「在不明的情況下,還會變成馬騎蔣公」。

綜觀這些傳說可以發現,傳說的情節雖然千奇百怪,卻似乎都不脫「銅像自行移動」的概念──明明情節可以自由發展,為什麼各地的蔣公銅像卻都不約而同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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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背後有什麼我們尚未知曉的神秘力量?

人類對於雕像有種近乎本能的恐懼

心理學上有所謂的「假人恐懼症」(Automatonophobia),可說是這種恐懼的具體展現。擁有「假人恐懼症」的患者,會對雕像、蠟像、機器人、模特兒假人,或任何擬似人類的物品產生恐懼,並在無法避免而接觸時,快速產生諸如:冒汗、顫抖、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手腳麻痺、想吐、頭暈或昏厥等等的生理反應。

人型機器人就是一種恐懼來源。圖/envato elements

假人恐懼症是「恐懼症」的一種──更確切地說,是「特殊恐懼症」的一種。心理學家大多把特殊恐懼症的成因歸結於「創傷記憶」,抑或是幼時看見他人因某事物受傷或恐懼的「學習反應」,鮮少針對特定的特殊恐懼症進行更細緻地探討。

不過網路上的一篇文章〈Why Do Statues of Humans Terrify Me? An Investigation〉,作者 Keith Wagstaff 因深受假人恐懼症所苦,對「人們為什麼會害怕雕像」提出了幾種可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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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擬似屍體:雕像讓人聯想到屍體。屍體通常帶有疾病、讓人聯想到死亡,也可能暗示附近有其它危險。
  2. 提防怪人:雕像就像是一個一動不動的詭異陌生人,他表情不變、死死盯著你。這讓我們本能地感到危險。
  3. 童年幻想:一個具有想像力的孩子可以看見任何他想看見的東西,比如「雕像其實會盯著人看」。即便是想像,這些恐懼也是真實的。
  4. 流行文化:電視或電影裡,被恐怖化的雕像形象可能會對孩童造成深遠的影響。比如《鬼娃恰吉》裡的殺人娃娃「恰吉」,又或者是《Doctor Who》影集裡的恐怖外星生物「哭泣天使」。

藉由假人恐懼症,我們能夠理解人類對於雕像的恐懼從何而來。然而,這似乎尚不足以解釋我們為什麼會認為蔣公銅像會動。

認為雕像會動,是因為「認知失調」?

所謂的「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簡單來說就是兩種既定認知互相矛盾的情況。「認知失調」的狀況發生時,我們會產生壓力和不適,並想盡辦法解除這類的負面感受;例如改變自己的行為、或者更常見的,直接改變自己內心的想法。

1959 年,心理學家 Leon Festinger 和 Merrill Carlsmith 做了一個實驗。他們找來一些學生參與一個非常無聊的實驗,然後,他們告訴受試人自己的助理因故無法繼續接下來的實驗,並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幫忙,「告知下一位受試者這個實驗是『有趣且吸引人』的?」(實際上,所謂的「下一位受試者」是請來的演員。)

這些學生被分為三組,其中一組是對照組,沒有和之後的受試者接觸;剩下的兩組,一組支付 20 美元作為報酬,一組則僅僅支付了 1 美元。這兩組被要求說謊的受試者,在實驗結束之後分別被詢問他們覺得實驗的有趣程度。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只收了 1 美元的人,比收 20 美元的人,更加覺得「實驗很有趣」。

為什麼會這樣?

Festinger 認為,這是因為只拿 1 美元的人,比拿了 20 美元的人,產生了更嚴重的認知失調。對 20 美元的組別來說,20 美元讓他能夠合理化自己為什麼說謊:「是,我通常不是一個說謊者,但如果是為了 20 元,說點無傷大雅的謊言也沒關係」。但對 1 美元的組別來說,1 美元根本連封口費都稱不上,如此一來他們就陷入了「我不是一個說謊者」以及「我欺騙下一個受試者實驗很有趣」兩種認知的衝突,為了緩解這個衝突,只好改變自己原來的想法:「我沒有欺騙下一個受試者,實驗其實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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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大腦為了緩解認知失調帶來的壓力,有可能會產生相當匪夷所思的想法 ──

比如當我們身處高處時,會有「想要往下跳的衝動」

早期,這樣的衝動被認為是某種「自殺傾向」。然而 2012 年,Jennifer Hames 做了一個實驗,顯示這樣的衝動與自殺傾向無關。她將這種「站在高處時想要往下跳的衝動」命名為「高地效應(High Place Phenomenon)」。

高地效應產生的原理是這樣的:當一個人走在屋頂邊緣,他的生存本能會讓他盡力遠離邊緣,然而與此同時,他也很清楚「屋頂很堅固,自己根本沒有掉下去的可能」──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想後退?兩種矛盾的認知產生了認知失調的效果,他的大腦為了緩解這樣的不適,於是產生了一個合理的想法:「一定是因為我想往下跳的關係」。

Jennifer Hames 認為,高地效應之所以產生,完全是因為身體本能地想要保護自己,因此越有「想要往下跳的衝動」,反而越是展現了「另類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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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往下跳,所以我得遠離這裡⋯⋯)圖/envato elements

所以,為什麼蔣公銅像會動?

人們認為蔣公雕像可能會動,或許是和高地效應類似的情況。

對於雕像,一部分的我們認為它是安全的,然而如同前面所述,由於人類對於雕像的恐懼,一部分的我們又認為它是危險的。這兩種衝突的想法讓我們產生了認知失調。「明明只是雕像,我們為什麼會害怕呢?」為了緩解這樣的不適,「或許,雕像其實是會移動的吧」這樣匪夷所思的想法便誕生了。

當然,這只是假說。

但有趣的是,日本有所謂「會動的二宮金次郎像」傳說,幾乎與臺灣「會動的蔣公銅像」傳說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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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宮金次郎又名二宮尊德,是江戶時代後期的思想家。他幼年生活艱苦卻勤奮好學,明治維新之後,日本政府為了推廣國民教育,便在各個學校裡廣設其「負薪讀書」的銅像。二宮金次郎像也因此成為「全日本最多銅像的人物」。

認真讀書的二宮金次郎像。圖/wikipedia, CC BY-SA 3.0

有著二宮金次郎銅像的學校,往往流傳著「會動的二宮金次郎」傳說。有人說,到了半夜,二宮金次郎銅像會在校園裡跑來跑去,據說是因為想去圖書館看書的關係;還有人說,因為二宮金次郎運動神經很好,回到台座上時還會做出高難度的動作;此外,也有二宮金次郎會流血淚的說法。

日本校園廣設二宮金次郎像的情況,和臺灣在軍營和校園內廣設蔣公銅像的情況非常相似,但這是否表示「會動的蔣公銅像傳說」只是單純承襲自「會動的二宮金次郎像」?誠然,日治時期的臺灣校園,也有二宮金次郎像的存在,但在國民政府來臺之後就已全數拆除,而蔣公銅像的設立是 1975 年以後的事。考慮到之間近 30 年的空白,兩者傳說會如此相像,應該是各自發展出來的結果。

顯然「認為雕像會動」這件事,或許真的觸及到人類最基本的恐懼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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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更多「蔣公銅像」⋯⋯?

蔣公銅像的傳說,也被我們收錄在《談鬼俱樂部》的桌遊當中,如果你對都市傳說或靈異節目感興趣,歡迎來我們的募資頁面看看!

曾經,那是個怪談與奇聞盛行的年代。

鬼故事、民俗傳奇、靈異影像、
風水玄學、八字生辰、廢墟鬼屋⋯⋯

節目上,主持人與來賓談論這些神秘的主題;
節目外,故事再次透過觀眾的耳語散佈流傳。
「談鬼」和「說妖」儼然成為一種流行。

隨著時間過去,這些記憶彷彿已成過往雲煙,
然而,人們講述故事的本能卻未曾熄滅。

二〇二二年,
台灣第一款靈異節目桌遊《談鬼俱樂部》重磅現身,
在這靈異式微的時刻,帶你重溫美好的恐怖年代。

  1. 楊海彥、謝宜安、阮宗憲,《臺灣都市傳說百科》(蓋亞出版,2021年)
  2. osman,〈[哈哈] 政大校園傳說〉,BBS(2009年6月16日)
  3. 維基百科-恐懼症
  4. Keith Wagstaff. Why Do Statues of Humans Terrify Me? An Investigation
  5. A Lesson In Cognitive Dissonance〉,Youtube影片,2010年5月3日
  6. Jennifer L Hames, et al. An urge to jump affirms the urge to live: an empirical examination of the high place phenomenon. J Affect Disord. 2012 Feb
  7. 鴨卵青,〈日本校園傳說!「讀書小童銅像」半夜抖動 學生驚:他是去圖書館〉,「鍵盤大檸檬」,2019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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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_96
23 篇文章 ・ 256 位粉絲
妖怪就是文化!北地異工作室長期從事臺灣怪談、民俗、文史的考據和研究,並將之轉化成吸引人的故事和遊戲。成員來自政大與臺大奇幻社,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一起玩實境遊戲和寫小說,熱愛書本、電影和實地考察。 歡迎來我們的臉書專頁追蹤我們的近況~https://www.facebook.com/TPE.Leg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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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因也能發大財?!占卜算命與保健養生中的迷因體——《迷因:基因和迷因共謀的人類心智和文化演化史》
八旗文化_96
・2021/02/28 ・3837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SR值 511 ・六年級

占卜和算命

從魔法水晶和塔羅牌、到芳香療法和順勢療法,這個迷因體使用上述的伎倆傳遞開來,而某些載子則因此賺取金錢。以塔羅牌為例,想像你去尋找一位塔羅牌的讀牌者,你感到不安,因為你覺得她似乎洞察你整個人生和性格,並且給予建議解決困擾你的問題。她似乎把你瞭解得十分透徹,並且說出某些事情的細節,而這些事情你認為她不可能從別的管道得知。或許她說的是像這樣(閱讀下文時,請試著想像一位表情誠懇、充滿慈悲的女性,直接對著你說出這些話。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你覺得她很關心你和你的問題,並且在讀牌之餘會抬起頭來,深深看進你的眼睛): 

你需要他人的喜愛和欣賞,但你卻對自己非常苛刻。你的外在展現出紀律和自制,內在卻感受到擔憂不安。你不時深深懷疑自己是否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從牌卡上看到,你喜歡動物。你有一隻貓,牌卡也告訴我,你去年去了法國一趟。我知道你很擔憂自己的背痛,但這張卡的方位顯示出,你的身體很快就會康復。我看到你像孩子一樣玩耍—現在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不過當你仔細檢查,會發現你的左腿有個疤。

證據顯示,塔羅牌的讀牌者是無意識卻純熟地使用一般回應反饋、閱讀肢體語言,以及「巴納姆效應」(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陳述真的能套用在自己身上,但不適用於他人)而獲致成功。引言中的前三句,取自經典的「巴納姆個性閱讀」(Forer 1949)。其他的巴納姆陳述則是正向的(很少人會認為自己心地不善良)、雙向的(其中一半注定在你身上是真的)、以及模擬兩可的(你可以讀出自己想讀的東西)。通過試誤法得出正確的名字和日期,顧客會忘記所有錯誤的嘗試,並且會把讀牌者所問的問題記憶成陳述事實的句子。裡面的一些細節,則是來自我針對六千多名英國報紙讀者的調查中經常聽到的內容(Blackmore 1997)。調查結果顯示,29% 的人養貓, 27% 的人曾在去年去了法國,30% 的人有背痛(其中並不包括以前可能有過背痛的人),以及 34% 的人左膝有傷疤。你只需要其中幾項說對了,就能讓對方驚訝萬分。

「巴納姆效應」讓人認為,讀牌者或靈媒的陳述真的能套用在自己身上,但不適用於他人。圖/pexels

因此顧客會帶著驚訝離開,塔羅牌讀牌者也越加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事情還沒完。在這過程中,顧客會採納許多塔羅牌的迷因。讀牌者的特殊能力是你沒有的;塔羅牌掌握著古老的奧祕,是不信者無法獲取的;當你洗牌時, 塔羅牌有如魔法般調整成宇宙的節奏,揭開你祕密的命運。他們會彰顯你內在的美善,讓你觸及更偉大的天性等等。

這些迷因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它們看似解釋了顧客的經驗,並納入了所有正確的伎倆。它們要獵取的恐懼是對不確定的恐懼,是對於在複雜到可怕的世界中做出錯誤決定的恐懼。人們通常是在生命最低潮、需要指引時,才會去找靈媒。這表示他們更容易在這時候相信更高力量或是特殊洞見的主張。「控制幻覺」的運作也有利於這些迷因。當我們對情況的控制提升,壓力就會減少;而要是無法達成真正的控制,控制的幻覺就會取而代之(Langer 1975)。許多研究人員已證實這種幻覺的力量,而超自然的信仰者會比不信者更容易臣服於這種力量(Blackmore and Troscianko 1985)。類似的論點也應用到與千里眼、手相術、風水、占卜鐘擺以及尋水術相關的迷因體。已有數千種實驗確切證實了占星術是錯的(Dean et al. 1996),卻仍有四分之一的美國成年人相信占星術的基本信條,十分之一定期閱讀占星術專欄(Gallup and Newport 1991)。我認為以迷因自我複製的力量來解釋這惱人的事實, 會比直接說這些人都是笨蛋、無知或易受騙的人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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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迷因自我複製的力量來解釋大多數人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事實, 會比直接說這些人都是笨蛋、無知或易受騙的人要好得多。圖/imgflip

我們可以看看,某些新世紀運動的現象如何善加運用了利他主義的伎倆。充滿特殊能力的水晶是為你而造;古埃及的營養補充品能改善你的生活,為你注入自然的生命力;色彩諮詢治療師能讓你的內在能量和宇宙調和;靈媒是屬靈的人,是為了幫助你而存在(而且並沒有真的要跟你收費)。事實上, 這些占卜術只是表面上看起來能看到未來,或是閱讀一個人的心智,實際上卻經常提到善、愛、憐憫和靈性。我們很少問這麼直白的問題:占星術或水晶球跟「靈性」有什麼關係?這沒有直白的答案,但這些法術卻是靠這種關係在運作的;書店把這歸類到「心智、身體和心靈」這個類別。這對於真正的憐憫或靈性而言不是什麼好消息,但對新世紀運動的賺錢迷因則是好消息。

我刻意先選擇去處理某些人可能會覺得最微不足道的迷因體。它們或許微不足道,卻在現代社會中施展出驚人的力量,並且帶動了大量金錢的流動。這些迷因體塑造出我們思考自身的方式,而或許最重要的是,它們導致許多人相信顯然就是假的事物。任何可以達成上述情況的事物,都值得好好瞭解一番。而一旦事情涉及另類醫學以及無效療法的推銷,賭注就更大了。

保健養生

一項調查顯示,美國人每年造訪提供非正統療法的「老師」四億兩千五百萬次,花費一百三十億美元,並有高達50% 的美國人採用這類療法(Eisenberg et al. 1993)。當我們對另類或補充療法有了更精確的定義之後, 對這種療法的使用者的預測便降低到10%,並且宣稱其榮景在英國可能已經過去(Ernst 1998)。儘管如此,金流依舊非常大。

有些治療在適當情況下確實能帶來療效,像是放鬆、催眠、香療(以芳香精油按摩)以及某種草藥醫學。另外還有一些治療方式也許有用,但並非基於原先設定的理由。舉例來說,針灸能止痛,但目前我們是以腦內啡來解釋(大腦本身分泌出類似嗎啡的化學物質),而不是傳統中醫理論中的「氣」(Ulett 1992; Ulett et al. 1998)。整脊的過程具備有效的身體操作,但它的傳統理論是錯的,有時還會有危險。而許多其他療法則混合了有效跟無效的操作。然而,有許多廣為使用的療法是完全無效的,甚至對健康有害(Barrett and Javis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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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迷因的觀點來看,我們不需要問為何人們這麼蠢,把大把金錢花費在已證實無效的療法上,也不需要問聰明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江湖郎中給騙了,更無需追問理應關懷病患的治療師,為何如此可惡地把錯誤的信念推銷給脆弱的病人?我們該做的是,哪些迷因讓這些療法能大行其道?我們希望藉此瞭解為何它們傳播得如此快速,又如此強力影響我們的社會,而其他更有效的療法卻無法達到這樣的成效。我們甚至不需要追問,究竟哪些療法有效,哪些無效(不過當我們生病時這絕對是重要問題!)。所宣稱的療效是否具有效性,只是迷因成功的判準之一,還有許多其他判準也要納入考量。一旦我們開始用這種角度思考,很容易就會看到熟悉的特徵。

迷因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它們獵取了顧客對不確定的恐懼,看似解釋了顧客的經驗,並納入了所有正確的伎倆。圖/pexels

另類療法獵捕的是恐懼。疼痛的恐懼、對疾病的恐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它利用了大多數人尚未獲得滿意解釋的自然經驗,也就是尋找治療師後感到狀況有些改善的經驗。毫無疑問,人們在去看了針灸治療師、藥草師、整脊師或順勢治療師之後,通常都會感覺自己好多了。這些病患通常投注了很多金錢才看到這些師傅,這些師傅開出來的「處方」更是所費不貲。這在英國這樣的國家更是大行其道,因為正規醫療在國民保健署中是免費的。「認知失調」的理論解釋了為何這很重要:任何人花費五十五英鎊卻發現治療無效,會經歷認知失調,得出自己是笨蛋或浪費大把金錢的結論。因此,為了降低這種失調,最顯而易見的方式就是說服自己感覺好多了(並且花費越高,你的感覺越好)。「控制幻覺」能降低這種壓力以及某些症狀,因為至少你在為健康付出努力。當治療師問你上週的治療有沒有效時,社會壓力的因素就會進入,這時你會覺得有義務回答「有」,或至少給一些鼓舞人的回應。而一旦你回答「有」,你就會希望自己前後一致,而越加相信自己在好轉。安慰劑的作用威力強大,並且當治療師看起來極具權威,這種威力還會更大。他們可能會使用頗具威嚴的口吻,並說出讓人另眼相看(即便難以理解)的解釋。

他們的解釋會混雜著看似科學的專有名詞以及奧祕的詞彙。他們會自由引入超凡的存有以及看不見的力量,包括神和靈,會通過眼前這位靈性治療師來運作。另類療法最常見的用字可能是「能量」,一種看不到也無法檢驗的能量。針灸的「氣」以及整脊的「自癒力」之微妙,是無法用當今任何科學技術來探究的,這使得相關迷因得以處於免於反證的保護傘之下。最後, 他們也自由運用了利他主義的伎倆,像是召喚了「愛的力量」等等。另類療法的治療師通常真心關心前來求助的人們,並相信自己真的對病患有幫助。當病患告訴他們自己感覺好多了,他們就會認為(或是誤認為)他們的治療理論是正確的。否則他們的關心也只是裝出來的。不論如何,病患都會很可能會採用他們的迷因,不論真假,而這些都構成了持久又賺錢的迷因體之強大公式。難怪我們周圍有這麼多這類迷因。

——本文摘自泛科學 2021 年2月選書《迷因:基因和迷因共謀的人類心智和文化演化史》,2021 年 1 月,八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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