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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模仿黑猩猩時,黑猩猩也在模仿你──2018搞笑諾貝爾人類學獎

Gilver
・2018/10/23 ・3996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SR值 499 ・六年級

當瑞典隆德大學 (Lund University) 的湯瑪士.佩爾森 (Tomas Persson) 博士接到來自 2018 年搞笑諾貝爾獎的獲獎通知時,他與研究團隊吃了一驚。

「我們不覺得我們的發現難以置信啊……可能這份研究聽起來有點滑稽 吧。畢竟,我們的確偷偷觀察了遊客們在黑猩猩區會做出什麼事來。」佩爾森說。

今年的搞笑諾貝爾獎 (Ig Nobel Prize) 人類獎得主們之所以會那麼驚訝,是因為這份刊登在《靈長類》 (Primates)上的研究其實是一份不折不扣、內容正經的學術發表。

這份研究選定了瑞典富魯維克動物園 (Furuvik Zoo) 作為觀察場所,暗地紀錄訪客和黑猩猩之間的模仿行為 (imitation action)。研究結果顯示:黑猩猩和人類不但會你學我、我學你,而且互相模仿的比率 (rate) 相近,平均起來是每 10 個動作就會有 1 個是模仿動作;最重要的是,黑猩猩的模仿行為可能還具有社交功能 (social-communication function)。

可是黑猩猩的模仿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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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Ig Prize 人類學獎的獲獎研究第一作者佩爾森博士是隆德大學哲學系系主任,主要的研究議題是人類的演化與靈長類的行為,尤其對大型猿類(例如大猩猩、巴布諾猿)表達的能力感興趣。圖/瑞典隆德大學網站

黑猩猩的模仿研究,有什麼重要?

雖然影視作品裡面我們偶爾能看到黑猩猩模仿人類、和人類擁抱或是做出搞笑動作的橋段,但這並不代表牠們天性喜歡模仿。

這張圖的可信度有多少呢?圖/giphy

模仿 (imitation),是人類演化史上關鍵性的發展,它提供了認知 (cognitive) 和社交溝通 (social-communicative) 的功能。透過模仿,我們的學習變得更有效率,讓前人的語言、技藝與發明得以世代傳承;透過模仿,我們得以維持社會互動,能夠互相分享經驗。然而,根據數十年來動物行為學家的實驗觀察結果,黑猩猩的模仿人類幼兒相比似乎差得多。

在我們還小的時候,模仿讓我們學會講話、學會表達和肢體動作,也讓我們和其他人有更多的互動;與之相比,猿類的模仿被認為不具社交功能,因為在模仿學習的任務中,黑猩猩比較重視牠們做了模仿行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人類孩童的模仿行為不但不求結果,甚至還會盲目地模仿別人的動作。

佩爾森等人認為過去的研究設計無法充分回答黑猩猩的模仿是否具有社交功能,研究設計必須讓黑猩猩跳脫學習和報酬、讓模仿行為自然發生才行。因此,佩爾森等人將研究場域轉移到動物園的黑猩猩展示區,並透過系統性的觀察遊客和黑猩猩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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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賞罰和學習無關,黑猩猩還會想要模仿你、跟你互動、甚至樂在其中嗎?」這就是佩爾森等人想知道的事情。

不過,如果要用錄影紀錄過程,被拍的遊客會需要簽同意書,還可能會在被告知錄影的情形下表現得不自然,那就不好了。因此研究團隊決定:所有的觀察紀錄都用人工偷偷來!於是直到發表的那一刻前,遊客們都不知道他們的「猿樣」早被看光光了。

過去的科學家認為黑猩猩的模仿能力比人類嬰兒還差,而且會比較在乎結果,不會單純為了社交互動而模仿。圖/giphy

全員監視中!一場秘密進行的研究

「在尋常的動物園景象中,黑猩猩和遊客用各種方法吸引對方的興趣。而我們就觀察這些互動。」佩爾森在《ScienceDaily》的報導中如此說道。

作為觀察對象的黑猩猩共有 5 隻,分別是 1 隻成年雄性、1 隻成年雌性、2 隻近成年雌性、1 隻少年雌性。牠們的展示區位在戶外,但也包含一部分能讓遊客和黑猩猩透過玻璃近距離互動的室內空間。資料收集期間為 2013 年 6 月到 8 月,紀錄的時間是黑猩猩最多遊客的時段(早上 10 點紀錄到下午 3 點)。

研究紀錄的重責大任交給兩位經驗豐富的黑猩猩觀察員。當他們看到任何一名遊客或黑猩猩試圖和對方互動、且對方也有回應,該筆互動的資料就會被記錄下來,當其中一方停止動作時就會終止該組紀錄。此外為了盡量避開餵食的影響,在黑猩猩的放飯時間也不會進行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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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魯維克動物園的黑猩猩。圖/Udo Schröter@Flickr

就算沒有食物的誘惑,黑猩猩也會想玩模仿遊戲

在經歷共計 52 小時的觀察後,研究人員記錄到 354 組 (episode) 的跨物種互動。在模仿對方的動作比例上,「遊客模仿黑猩猩的動作比例」和「黑猩猩模仿遊客的動作比例」數字相近,都差不多是 10% (分別是 9.37 %、9.41 %);除此之外,人類和黑猩猩之間互相模仿的動作種類也特別集中在某些原本牠們就熟悉的項目,像是拍手 (clapping hands)、以唇貼上玻璃窗 (pressing lips to window)、以手敲玻璃窗 (knocking window with hand) 等等。

「這些人和黑猩猩都模仿的動作既非全新 (novel)、也非原創 (original),顯示模仿並不全都是為了學習。(這些模仿動作的)目標本質似乎就僅是為了社交。」佩爾森說。

那麼,黑猩猩知道自己被模仿嗎?由觀察結果而論,當黑猩猩看到遊客在模仿自己的時候會有反應;但如果模仿的動作是那些黑猩猩的本能行為,例如抓癢、打哈欠,牠們就沒什麼反應。

隔著一道玻璃,黑猩猩還是有可能會回應遊客的模仿。本圖為黑猩猩示意圖,非研究的動物園。圖/yuki_alm_misa@Flickr

在過去的動物園訪客研究中,人類和黑猩猩的互動通常很少──除非人類有食物。人類手中的食物會引起黑猩猩的乞討 (begging),這可能和牠們的扶養史、和人類接觸時間的多寡以及展場設計等因素有關。然而在本研究排除餵食時間的記錄下,黑猩猩在模仿過程中仍展現出有意圖的溝通 (intentional communication),視覺和身體的擺向都會對著遊客,而且做出的並不是乞討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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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行為會延長遊客和黑猩猩互動的時間,有模仿動作的互動回合數會顯著的較多。因此研究團隊推論:簡單肢體動作的模仿,會是與黑猩猩展開聯繫、保持互動持續的好方式

「有幾次我們觀察到互動變長了,變成像是一來一往的模仿遊戲,這讓人想到嬰兒會透過模仿別人的動作來互動。」本文的聯繫作者加布里耶拉-艾琳納·薩烏丘克 (Gabriela-Alina Sauciuc) 博士說。

另外,過去的研究多認為黑猩猩並不享受模仿的樂趣,但在本研究中至少有 1 隻成熟雄性的個體顯現出表情變化。

學得像不像,跟距離可能也有關係

人類和黑猩猩,誰模仿得比較像?答案不是很意外──人類學得比較像。不過研究中黑猩猩和遊客的個體數量相差懸殊,這樣比較不是很公平,而且黑猩猩的日常生活中也不太會出現需要模仿對方、滿足生理需求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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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外或室內環境似乎也會影響到模仿的準確度 (precision)。當兩者的距離較近的時候,比較容易出現「部分模仿」 (partial imitation),意思是模仿行為使用了相同的身體部位,但在動作的細節上的特徵上有差異,例如遊客「用打開的手掌壓在玻璃上」時,黑猩猩也「用打開的手掌拍擊玻璃」回應。「準確模仿」(exact imitation) 則幾乎只在比較遠的時候出現。

研究團隊認為有兩種解釋:或許是因為當兩者的距離比較遠的時候,模仿必須比較準確才能傳達;也或許是因為在戶外的模仿動作通常身體幅度比較大、所做的動作也比較涉及全身,相較之下室內的動作就細緻得多,如果要準確模仿的話,就有更多的細節需要互相契合,例如用指關節、或是手掌敲擊玻璃的差異就很微小。

距離比較遠的時候,遊客和黑猩猩模仿的動作會比較準確。本圖為黑猩猩示意圖,非研究的動物園。圖/Eric Savage@Flickr

研究的意義,以及動物園的功能

透過系統性的偷窺紀錄動物園黑猩猩和遊客的模仿互動,佩爾森等人的研究挑戰了過往對於猿類模仿行為不具社交性的說法:即使沒有食物做誘因,黑猩猩也可能會和遊客大玩「模仿遊戲」,但你可能得選那些不那麼「猿樣」的動作──不要是黑猩猩本能就會做的動作,否則黑猩猩可能也不會理你。另外,佩爾森等人認為若是隔著一道玻璃,可能會促進黑猩猩的模仿行為,這可以提供給未來的模仿行為研究參考。

雖然研究結果很有趣,但我們也得正視這份研究本身的限制。因為這個研究是在動物園的開放空間、而不是在實驗室中進行,充滿了不可控制的變因,因此如何讓這份研究的結論更具可重現性和代表性,將是未來可以努力的方向。而且,參與觀察研究的黑猩猩個體數僅有 5 隻,和遊客人數相差懸殊;不同個體的反應差異也不小,例如其中 1 隻近成年雌性很少模仿,但唯一的 1 隻成年雄性對模仿的反應卻很熱烈;不同隻的扶養史也不盡相同,個體分別和飼育員接觸的時間長短和扶養地點也有差異,沒辦法像實驗室的小白鼠那樣批次生產、個體特質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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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值得注意的是動物園在這份研究中扮演的角色:動物園在問世之初,只是帝王和貴族炫富、囚禁野生動物、滿足人們獵奇慾望的展示場;但隨著人類對動物生態、福利和保育的觀念逐漸進步,現代動物園的功能已經不只是展示娛樂。它更具有科普教育收容受傷動物、甚至是進行基礎科學研究的功能,讓獸醫和研究人員能夠更好地認識這些動物、提供給無法回到野外的動物更好的生活,這些珍貴的研究成果也將野生動物學家行動的依據與參考。

圖/giphy

原始研究

Tomas Persson, Gabriela-Alina Sauciuc, Elainie Alenkær Madsen. Spontaneous cross-species imitation in interactions between chimpanzees and zoo visitors. Primates, 2017; DOI: 10.1007/s10329-017-06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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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l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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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於人人唱衰的生科系,但堅信生命會自己找出路,走過的路都是養份,重要的是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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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不只是招呼
顯微觀點_96
・2025/04/12 ・2349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本文轉載自顯微觀點

圖/照護線上

我最親愛的 你過的怎麼樣  沒我的日子 你別來無恙   -張惠妹《我最親愛的》

常常聽到「別來無恙」的問候,其中的「恙」就是指「恙蟲」。在唐朝顏師古的《匡謬正俗》一書中便提到:「恙,噬人蟲也,善食人心。古者草居,多移此害,故相問勞,曰無恙。」用以關心久未見面的朋友沒有染讓恙蟲病、一切安好。

而清明節一到,衛福部疾管署便會提醒民眾上山掃墓或是趁連假到戶外踏青,要小心「恙蟲病」,就是因為每年恙蟲病的病例數從4、5月,也就是清明假期左右開始上升;到6、7月達最高峰。

Qingming Or Ching Ming Festival, Also Known As Tomb Sweeping Day In English, A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 Vector Illustration.
圖/照護線上

但恙蟲病到底是什麼樣的疾病呢?恙蟲病古時被稱為沙虱,早在晉朝葛洪所著的醫書《肘後方》提及,「初得之,皮上正赤,如小豆黍米粟粒;以手摩赤上,痛如刺。三日之後,令百節強,疼痛寒熱,赤上發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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恙蟲病是一種病媒傳播的人畜共通傳染病,致病原為恙蟲病立克次體(Orientia tsutsugamushi或Rickettsia tsutsugamushi),被具傳染性的恙蟎叮咬,經由其唾液使人類感染立克次體。而感染立克次體的恙蟎,會經由卵性遺傳代傳立克次體,並在每個發育期中,包括卵、幼蟲、若蟲、成蟲各階段均保有立克次體,成為永久性感染。

感染恙蟲病可能引起危及生命的發燒感染。常見症狀為猝發且持續性高燒、頭痛、背痛、惡寒、盜汗、淋巴結腫大;恙蟎叮咬處出現無痛性的焦痂、一週後皮膚出現紅色斑狀丘疹,有時會併發肺炎或肝功能異常。 恙蟲病的已知分佈範圍不斷擴大,大多數疾病發生在南亞和東亞以及環太平洋地區的部分地區;台灣則以花東地區、澎湖縣及高雄市為主要流行區。

比細菌還小的立克次體

立克次體算是格蘭氏陰性菌,有細胞壁,無鞭毛,革蘭氏染色呈陰性。但它雖然是細菌,但是嚴格來說,更像是細胞內寄生生命體,生態特徵多和病毒一樣。例如不能在培養基培養、可以藉由陶瓷過濾器過濾、只能在動物細胞內寄生繁殖等。大小介於細菌和病毒之間,呈球狀或接近球形的短小桿狀直徑只有0.3-1μm,小於絕大多數細菌。

最早發現的立克次體感染症的是洛磯山斑疹熱(Rocky mountain spotted fever);由美國病理學家立克次(Howard Taylor Ricketts,1871-1910)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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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立克次到蒙大拿州度假,發現當地正在流行一種叫做洛磯山斑疹熱的傳染病,病患會出現頭痛、肌肉痛、關節疼痛的症狀,之後皮膚會出現出血性斑塊。當時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個疾病。

立克次一開始以顯微鏡觀察病患血液,發現一種接近球形的短小桿菌,但卻無法體外培養。而他將帶有「短小桿菌」的血液注射進天竺鼠體內,或是以壁蝨吸食患者血液再咬天竺鼠,發現天竺鼠也會染病。另外,他試驗各種節肢動物來做為媒介,發現只有壁蝨能夠成為傳染窩進行傳播。

立克次釐清了洛磯山斑疹熱的成因與傳染途徑,但因為無法在體外培養基培養這個病原菌,他並未加以命名。

後來其他研究者從斑疹傷寒等其他疾病也發現無法在培養基生長、必須絕對寄生宿主細胞的類似細菌,並為了紀念立克次的貢獻,而命名為「立克次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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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克次體不只一種,因此引起的疾病也不只有恙蟲病。在台灣列為法定傳染病的還有由普氏立克次體(Rickettsia prowazekii )引起的流行性斑疹傷寒,透過體蝨在人群間傳播;由斑疹傷寒立克次氏體(Rickettsia typhi)造成的地方性斑疹傷寒,由鼠蚤傳播至人體。另外還有由立氏立克次體(Rickettsia rickettsii)所引致的洛磯山斑疹熱等。

立克次體透過傳統革蘭氏染色的效果非常弱;因此常用一種對卵黃囊塗片中立克次體進行染色的方法,以利光學顯微鏡觀察。現在,這項技術常用於監測細胞的感染狀態。

受限於光學顯微鏡的解析度,許多科學家也使用電子顯微鏡來對立克次體與宿主細胞相互作用的精細結構進行分析。例如分別引起流行性斑疹傷寒、洛磯山斑疹熱和恙蟲病的立克次體,外膜組織就能透過電子顯微鏡看到些許的差別,有的外膜較厚,有的則是外膜內葉和外葉倒置。

立克次
卵黃囊塗片立克次體的顯微影像,其尺寸範圍為 0.2μ x 0.5μ 至 0.3μ x 2.0μ。立克次體通常需要使用特殊的染色方法,例如Gimenez染色。圖片來源:CDC Public Health Image Library

做好預防就能別來無「恙」

根據疾管署統計,今(2024)年至 4 月 1 日恙蟲病確定病例已累計至 2 8例,高於去年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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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克次菌無法在一般培養基培養,雖然可用接種天竺鼠或雞胚胎來分離病原確診,但基於實驗室生物安全操作規定,通常以免疫螢光法、間接血球凝集、補體結合等檢查抗體的方式來檢驗。

恙蟲病可用抗生素治療,若不治療死亡率達 60%。但最好的預防方式還是避免暴露於恙蟎孳生的草叢環境,掃墓或是戶外活動最好穿著長袖衣褲、手套、長筒襪及長靴等衣物避免皮膚外露。離開草叢後也要盡速沐浴和更換全部衣物,以防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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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微觀點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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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細微的事物出發,關注微觀世界的一切,對肉眼所不能見的事物充滿好奇,發掘蘊藏在微觀影像之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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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添加光學元件 為研究打開大門的無限遠光學系統
顯微觀點_96
・2025/01/30 ・1763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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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顯微觀點

顯微鏡在科學發展中扮演關鍵的角色,讓人們得以突破肉眼的限制,深入微觀的世界探索。而隨著時間推進,顯微技術也日新月異,其中現代顯微鏡設計了所謂的「無限遠光學系統」(Infinity Optical Systems),更是提升了顯微鏡性能和突破過去的觀察瓶頸。因此主要的顯微鏡製造商現在都改為無限遠校正物鏡,成為顯微鏡的技術「標配」。

1930 年代,相位差顯微技術出現,利用光線在穿過透明的樣品時產生的微小的相位差造成對比,使透明樣本需染色就能更容易被觀察。1950 年左右,則出現使用兩個 Nomarski 稜鏡,將光路分割再合併產生 干涉效應的 DIC 顯微技術,讓透明樣本立體呈現、便於觀察。

在傳統「有限遠系統」中,單純的物鏡凸透鏡構造,會直接將光線聚焦到一個固定距離處,再經過目鏡放大成像。也因此過去顯微鏡的物鏡上通常會標示適用的鏡筒長度,通常以毫米數(160、170、210 等)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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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過渡到無限遠校正光學元件之前,選用的物鏡和鏡筒長度必須匹配才能獲得最佳影像,且大多數物鏡專門設計為與一組稱為補償目鏡的目鏡一起使用,來幫助消除橫向色差。

但是問題來了!當這些光學配件要添加到固定鏡筒長度的顯微鏡光路中,原本已完美校正的光學系統的有效鏡筒長度大於原先設定,顯微鏡製造商必須增加管長,但可能導致放大倍率增加和光線減少。因此廠商以「無限遠」光學系統來解決這樣的困境。

德國顯微鏡製造商 Reichert 在 1930 年代開始嘗試所謂的無限遠校正光學系統,這項技術隨後被徠卡、蔡司等其他顯微鏡公司採用,但直到 1980 年代才變得普遍。

無限遠系統的核心在於其物鏡光路設計。穿透樣本或是樣本反射的光線透過無限遠校正物鏡,從每個方位角以平行射線的方式射出,將影像投射到無限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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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遠(上)和無限遠(下)光學系統的光路差別
有限遠(上)和無限遠(下)光學系統的光路差別。圖 / 擷自 Optical microscopy

透過這種方法,當使用者將 DIC 稜鏡等光學配件添加到物鏡、目鏡間鏡筒的「無限空間」中,影像的位置和焦點便不會被改變,也就不會改變成像比例和產生像差,而影響影像品質。

但也因為無限遠系統物鏡將光線平行化,因此這些光線必須再經過套筒透鏡在目鏡前聚焦。有些顯微鏡的鏡筒透鏡是固定的,有些則設計為可更換的光學元件,以根據不同實驗需求更換不同焦距或特性的透鏡。

除了可以安插不同的光學元件到光路中而不影響成像品質外,大多數顯微鏡都有物鏡鼻輪,使用者可以根據所需的放大倍率安裝和旋轉更換不同的物鏡。

傳統上一旦更換物鏡,樣本可能就偏離焦點,而須重新對焦。但在無限遠光學系統的設計中,物鏡到套筒透鏡的光路長度固定,也就意味著無論更換哪個物鏡,只要物鏡設計遵循無限遠系統的標準,光路長度和光學路徑的一致性得以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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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無限遠光學系統也有助於保持齊焦性,減少焦距偏移。這對需要頻繁切換倍率的實驗操作來說,變得更為便利和具有效率。

不過使用上需要注意的是,每個顯微鏡製造商的無限遠概念都有其專利,混合使用不同製造商的無限遠物鏡可能導致不正確的放大倍率和色差。

改良顯微技術,使研究人員能夠看到更精確的目標;以及如何讓更多光學配件進入無限遠光學系統中的可能性仍然在不斷發展中。但無限遠光學系統的出現已為研究人員打開了大門,可以在不犧牲影像品質的情況下輕鬆連接其他光學設備,獲得更精密的顯微影像。

  1. M. W. Davidson and M. Abramowitz, “Optical microscopy”, Encyclopedia Imag. Sci. Technol., vol. 2, no. 1106, pp. 120, 2002.
  2. C. Greb,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From infinity optics to the infinity port,” Opt. Photonik 11(1), 34–37 (2016).
  3.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From infinity optics to the infinity port
  4. Basic Principle of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5.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延伸閱讀選擇適合物鏡 解析鏡頭上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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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有痛感嗎?我們是怎麼知道的?
F 編_96
・2025/01/16 ・1669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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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編按:本文編譯自 Live science

螃蟹一直是海鮮美食中的明星,從油炸軟殼蟹到清蒸螃蟹,餐桌上經常見到牠們的身影。有地方也習慣直接將活螃蟹丟沸水煮熟,認為這能保留最多的鮮味。過去人們認為甲殼類缺乏複雜神經結構,不會感受到痛苦,因此不必過度憂心道德問題。但近年來,越來越多研究開始挑戰此一想法,指出螃蟹與龍蝦等甲殼動物可能具備類似疼痛的神經機制。

以前大家相信甲殼類缺乏複雜神經結構,但近期這一認知逐漸受到質疑。 圖 / unsplash

甲殼類是否能感覺到痛?

人類長期習慣以哺乳類的神經構造作為痛覺判斷依據,由於螃蟹沒有哺乳動物那樣的大腦腦區,便被認為只憑簡單反射行動,談不上真正「痛」。然而,新興科學證據顯示包括螃蟹、龍蝦在內的甲殼類,除了可能存在被稱為「nociceptors」的神經末梢,更在行為上展現自我防禦模式。這些研究結果顯示,螃蟹對強烈刺激不僅是本能抽搐,還有可能進行風險評估或逃避策略,暗示牠們的認知或感受方式比我們想像更精緻。

關鍵證據:nociceptors 與自我保護行為

近期實驗在歐洲岸蟹(Carcinus maenas)中觀察到,當研究人員以刺針或醋等刺激手段測量神經反應,牠們顯示與痛覺反應類似的神經興奮;若只是海水或無害操作,則無此現象。此外,透過行為實驗也可看出,寄居蟹在受到電擊時,會毅然捨棄原本的殼子逃離電源,但若同時存在掠食者味道,牠們會猶豫要不要冒著風險離開殼子。這些結果使科學家認為,螃蟹並非單純反射,而可能有對於痛感的判斷。若只是「低等反射」,牠們不會考慮掠食風險等外在因素。

痛覺與保護:實驗結果引發的道德思考

以上發現已在科學界引發廣泛關注,因為餐飲業與漁業中常見「活煮」或「刺穿」處理螃蟹方式,如今看來很可能讓牠們承受相當程度的不適或疼痛。瑞士、挪威與紐西蘭等國已開始禁止活煮龍蝦或螃蟹,要求先以電擊或機械方法使其失去意識,試圖減少痛苦。英國也曾討論是否將甲殼類納入動物福利法保護範圍,最後暫時擱置,但此爭議仍在延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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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對於是否將甲殼類列入動物福利法的保護範圍,有所爭議。 圖 / unsplash

部分學者保持保留態度,認為雖然甲殼類展現疑似痛覺的行為與神經反應,但與哺乳類相同的「主觀痛感」仍需更多研究證明。大腦與神經系統結構畢竟存在很大差異,有些反射也可能是進化而來的自衛機制,而非真正意義上的感受。然而,科學家普遍同意,既然相關證據已經累積到一定程度,毋寧先採取更謹慎與人道的處理模式,而非輕易推卸為「牠們不會痛」。

海洋生物福利:未來的規範與影響

如果螃蟹被證實擁有痛覺,將牽動更廣泛的海洋生物福利議題,包括鎖管、章魚或多種貝類也可能具有類似神經機制。人類一直以來習慣將無脊椎動物視為「低等生物」,未必給予與哺乳類相同的法律或倫理關注。但若更多實驗持續指出,牠們同樣對嚴重刺激展開避痛行為,社會或終將呼籲修訂漁業與餐飲相關法規。未來可能要求業者在捕撈與宰殺前使用電擊或麻醉,並限制活煮等方式。這勢必對漁業流程與餐廳文化造成衝擊,也引發經濟與文化折衷的爭議。

龐大的實驗數據雖已暗示螃蟹「會痛」,但確鑿的最終定論仍需更多嚴謹研究支持,包括更深入的大腦活動成像與突觸路徑分析。同時,落實到實際操作也需追問:是否存在更快、更人道的宰殺或料理方式?能否維持食材鮮度同時保障動物福利?這種思維轉變既考驗科學進程,也考驗人類對自然資源的態度。也許未來,既然我們仍會食用海產,就該以最小痛苦的方式對待那些可能感受痛苦的生物,為牠們提供基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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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編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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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小心闖入霍格華茲(科普)的麻瓜(文組).原泛科學編輯.現任家庭小精靈,至今仍潛伏在魔法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