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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附理論的起源:我們為什麼會依賴別人──依附理論系列(一)

貓心
・2016/09/26 ・4430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SR值 546 ・八年級

依附理論是近年來探索愛情關係時不可忽視的重要理論,這個理論最早來自於嬰兒和母親的互動關係,隨著心理學家的研究,漸漸地被帶到了成人伴侶世界當中。我將以一系列的文章介紹這個理論,從它最初的樣貌到近期的研究結果,並提出一些可能可以應用在生活中幫助自己找回安全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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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附理論最早來自於母親與嬰兒的關係研究,近年來則拓展到成人伴侶關係之中。圖/Public Domain Picture

關於愛情的研究,有一個長期被重視的理論,就是所謂的依附理論(attachment theory)。關於依附理論近年來的研究,海苔熊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重新擁抱安全感:近年成人依戀的研究趨勢,可以給大家做為參考。而本文作為此系列文章的第一篇,將帶領讀者簡單了解依附理論的起源,以及近年來的研究發展方向。

鮑比:依附理論的始祖

依附理論最早是由約翰.鮑比(John Bowlby)提出來的。根據鮑比的看法,依附是演化上留存下來的產物:小孩子一出生就會去依賴身邊重要的人(通常是媽媽),藉此保護自己免於受到外在的威脅,並發展出一套自我和外在互動的方式,用來探索這個世界,並學習用更有效率的方式來參與社會關係[1]。這就好像小鴨子在出生之後,就會跟著第一眼看到的東西走一樣(所謂的銘印現象,imprinting),就是為了要讓小鴨子能夠追隨母親,讓牠們能夠獲得保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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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syphotographer(作者攝影粉專)

根據鮑比的理論,依附並不只是影響小孩子和母親互動的關係,而是終其一生都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當人們有需求,需要尋求幫助時,我們就會去依賴身邊重要的人(例如家人、朋友、伴侶)[3],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們和伴侶的互動──我們期望伴侶在需要時是可得到的(available)對自己的需求是敏感的(sensitive)對自己是支持的(supportive);如此一來,讓人們能夠應付壓力情境、維持自尊(self-esteem)、維持情緒穩定(emotional stability)、建立相互滿意的關係[1, 3-6],舉個例子來說,當今天你遇到挫折時,無論是打球打輸了、考試成績考不好、社團開會遇到一大堆麻煩,或是在公司裡面被老闆罵到臭頭,你一定很想找你的伴侶聽你抱怨一番,告訴你一聲「寶貝辛苦了」,因為我們都希望我們的伴侶是能夠在我們有需要時,給予我們正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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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鮑比把所謂的依附系統稱為內在運作模式(internal working models)[6]──我們會從我們和他人的互動過程中學習,漸漸地形成對自我和對他人的知識(心理學家稱之為基模,schema,一個與社會互動的準則),來做為未來和外界環境互動時的參考。當我們和對我們而言重要的對象互動時,對方總是可獲得的、敏感的、支持的時候,我們就會充滿安全感,認為自己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他人也是值得信任的,如此發展出來的內在運作模式就是對自我和對他人的正向運作模式;但是當安全感未被滿足時,我們會開始擔心自己是否是值得被愛的,以及他人是否會愛我們,此時我們就會採取不安全的依附策略(後代學者稱為次級依附策略,secondary attachment strategy),也就是所謂的焦慮型依附策略逃避型依附策略

安斯沃斯:嬰兒與母親的依附關係

關於鮑比的依附理論,發展心理學家瑪莉.安斯沃斯(Mary Ainsworth)進一步設計實驗來進行驗證,安斯沃斯與她的同事編製了所謂的「陌生情境測驗」(Strange Situation Test),來測試嬰兒與母親的互動關係。

陌生情境測驗:幼兒會被帶進一個不熟悉的房間當中,房間中擺滿了玩具。當母親在場時,幼兒會被鼓勵去探索周遭環境;但在幾分鐘後,一位陌生人會進來,接著母親會離開。在經過這次短暫分離之後,母親又會回到現場。研究人員要觀察的是,母親離開房間以及重回房間時,幼兒的反應如何?根據她們的觀察結果,幼兒的反應主要可以分成三種,分別稱為:安全型依附(Secure Attachment)不安全依附─迴避型(Anxious-Avoidant Insecure Attachment)安全依附─焦慮/矛盾型(Anxious-Resistant Insecure Attachment)

其中,安全型依附的幼兒,會在母親在場時,將母親做為探索世界的安全基地──心理學家稱為安全堡壘(secure base);當母親離去之後,幼兒會變得很沮喪,但是當母親返回時,幼兒會去接近母親並感到很快樂。不安全依附─迴避型則會和母親顯得疏遠,母親在場時無視母親,母親離開時也不會產生明顯失望的情緒,母親再次回來時也不會去尋求母親支持。不安全依附─焦慮/矛盾型的小孩,則會在母親離去時顯得相當不安與焦慮,但在母親回來時,也不會變得特別開心,他們無法輕易的被安撫,同時對母親抱持著憤怒及抗拒;但在此同時,他們又很渴望和母親接觸[7]。除此之外,讀者或許也曾聽過有第四種類型,這種類型的學術名稱稱為紊亂型依附(Disoriented Attachment),這個類型是由瑪莉.安斯沃斯的同事瑪麗‧緬(Mary Main)所提出,此類型的小孩沒有特定的反應模式,而是會根據環境來表現出迴避型依附策略或焦慮型依附策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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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syphotographer(作者攝影粉專)

哈洛:比物質滿足更深層的需求──依附關係

除了安斯沃斯的幼兒研究之外,研究靈長類的心理學家哈利.哈洛(Harry Harlow)也做了相關的實驗來驗證依附的重要性。哈洛以猴子為實驗對象,他將幼猴關在一個籠子裡,裡面擺放著兩個人造的猴媽媽,一個是由鐵絲做成的,上面綁著奶瓶,另一個則是由布偶做成的,裡面擺著會散發溫暖的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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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當時流行的行為主義(behaviorism),猴子應當會花大部分的時間待在鐵絲媽媽身上,因為鐵絲媽媽提供了奶水,食物是有助於孩子生長下去的關鍵,因此猴子應當會被制約在鐵絲媽媽身上。然而猴子卻將大多的時間都花在布媽媽身上,每天只花三個小時待在鐵絲媽媽身上,甚至猴子在吸吮鐵絲媽媽身上的奶瓶時,仍然緊緊抱著布媽媽。這個實驗證實了依附的重要性,即使我們需要食物來餵飽我們,但除了食物之外,我們更需要愛與溫暖的感覺。

哈洛又進一步設計了一個實驗,他將奇形怪狀的玩具丟進籠子裡嚇猴子,這些猴子毫不猶豫地立刻衝回布媽媽身上尋求保護,很顯然的,這些猴子將布媽媽做為他們的安全堡壘(secure base),做為他們探索外界環境的安全基地[9](關於哈洛的故事,可以參考〈恆河猴寶寶和他的絨布媽媽〉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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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吸吮奶水的時候,恆河猴依然緊緊抱著布娃娃媽媽不放。圖/Deborah Blum(2004)。愛在暴力公園。鄭谷苑譯,遠流出版。

哈珊與薛佛:將依附理論帶到成人愛情世界的心理學家

辛蒂.哈珊(Cindy Hazan)飛利浦.薛佛(Phillip Shaver)兩位心理學家,則將依附理論拓展到了成人的世界當中[10],他們認為,大人世界中我們和他人互動的方式,就是嬰幼兒時期和父母互動關係的延伸。隨著關係的發展,小時候和父母互動關係中的那些關鍵因素──小孩和父母維持著一定程度的接近性(proximity maintenance)將父母視為提供自己安全感的安全避風港(safe haven),以及將母親做為探索未知世界的安全堡壘(secure base)等,會逐漸演變成為維持和同儕之間的接近性以良好的同儕關係做為保存安全感的安全天堂好的人際關係成了他們願意去探索世界的基礎。而其中約會關係就是成年依附關係的一種展現方式,我們維持著和我們伴侶的接近性,將伴侶的陪伴做為我們安全感的天堂,並依附著伴侶,讓彼此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因此,其實成年時期和同儕及伴侶的關係,就是幼兒依附理論的轉變,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當我們有需求時,我們的好友與伴侶是否能夠在我們身邊(available)、對我們的需求敏感(sensitive)而支持(support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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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syphotographer(作者攝影粉專)

近代的依附理論:從類別區分到向度區分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的成人依附研究,已經和安斯沃斯當時有所不同:根據心理學家凱莉.布倫南(Kelly Brennan)等人的研究發現[11],依附傾向其實可以分成 2 x 2 的四個向度,其中一軸是焦慮向度,另一軸則是逃避向度,並依此可以分成四個依附類型低焦慮低逃避的安全型低焦慮高逃避的逃避型高焦慮低逃避的焦慮型,以及高焦慮高逃避的紊亂型(後續文章會繼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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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依附風格也會因為不同的依附對象而有差異,我們可能和父母是焦慮型依附,但是和伴侶卻是安全型依附[12],而依附風格也並非不能改變的,例如有一篇從新生嬰兒到新婚的縱貫研究就發現了,雖然有 96% 幼時的安全依附者,長大後仍然維持安全依附,但只有 76% 的不安全依附者,長大之後仍然維持著不安全依附,有大約三成的不安全依附者,能夠在成長過程中轉為安全依附[13]。我也會在後面的文章當中討論,諮商與心理學如何幫助人們找回愛情裡的安全感。

關於依附風格的改變,由於牽涉到許多學術的探討,有興趣的人可以參閱孫頌賢老師的《是鴛鴦還是冤家?愛情伴侶中依附風格配對之人際行為對關係品質的影響》這篇論文,裡面會有很詳細的學術研討。

依戀風格
圖/作者繪製

除了布倫南等人的劃分方式之外,金.巴塞洛繆(Kim Bartholomew)與倫納德.霍洛維茨(Leonard  Horowitz)兩位心理學家[14],則將依附理論分成內在自我意象(Model of self)內在他人意象(Trust in others)兩軸,組合成 2 x 2 的四個向度,分別為:對自我與對他人都有正向期待的安全依附型態(secure attachment)對他人有正向期待,但對自己有負向看法的焦慮依附型態(preoccupied attachment)對自己和對他人的看法都是負面的逃避依附型態(fearful attachment),以及對他人的看法負向,但對自己有正向看法的排除依附型態(dismissing attachment),相關內容也將一併在下一篇進行介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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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Bowlby,J.(1982). Attachment and loss: Vol.1 Attachment(2nd ed.). New York: Basic Books. (Original ed.1969)
  • [2] Lorenz, Konrad (1937). “On the formation of the concept of instinct”. Natural Sciences 25 (19): 289–300.
  • [3 ]Bowlby,J.(1988). A SECURE BASE: Clinical applications of attachment theory. London: Routledge.
  • [4]Bowlby,J.(1979). The making and breaking of affectional bonds. London: Tavistock.
  • [5]Bowlby,J.(1980). Attachment and loss: Vol.3. Sadness and depression. New York: Basic Books.
  • [6]Bowlby,J.(1973). Attachment and loss: Vol.2. Separation: Anxiety and anger. New York: Basic Books.
  • [7] Ainsworth, M.D., Blehar, M, Waters, E, & Wall, S. (1978) Patterns of Attachment: A Psychological Study of the Strange Situation, Hillsdale, NJ: Lawrence Erlbaum, p. 167.
  • [8] Main, Mary; Solomon, Judith (1990). “Procedures for Identifying Infants as Disorganized/Disoriented during the Ainsworth Strange Situation”. In Greenberg, Mark T.; Cicchetti, Dante; Cummings, E. Mark. Attachment in the Preschool Years: Theory, Research, and Interventio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p. 121–60.
  • [9] Deborah Blum(2004)。愛在暴力公園。鄭谷苑譯,遠流出版。
  • [10] Hazan, C., & Shaver, P. R. (1994). Attachment as an Organizational Framework for Research on Close Relationships. Psychological Inquiry, Vol. 5, No. 1. (1994), pp. 1-22.
  • [11] Brennan, K. A., Clark, C. L., & Shaver, P. R. (1998). Self-report measurement of adult romantic attachment: An integrative overview. In J. A. Simpson & W. S. Rholes (Eds.), Attachment theory and close relationships (pp. 46-76). New York: Guilford Press.
  • [12]孫頌賢、修慧蘭(2007)。成人依附的測量:成人世界中不同依附對象的測量差異與關連。中華心理衛生學刊,20(1),31-51。
  • [13] Crowell, J.A & Waters, E. (2005). Attachment representations, secure base behavior, and the evolution of adult relationships: The Stony Brook Adult Relationship Project. In K. E. Grossmann, K. Grossmann & E. Waters (Eds.), Attachment from Infancy to Adulthood: The major longitudinal studies, pp. 223-244.
  • [14] Bartholomew, K., & Horowitz, L. M. (1991) . Attachment styles among young adults: a test of a four-category model.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61, 226-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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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難易度
貓心
76 篇文章 ・ 123 位粉絲
心理作家。台大心理系學士、國北教心理與諮商所碩士。 寫作主題為「安全感」,藉由依附理論的實際應用,讓缺乏安全感的人,了解安全感構成的要素,進而找到具有安全感的對象,並學習建立具有安全感的對話。 對於安全感,許多人有一個想法:「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在實際上,安全感其實是透過成長過程中,從照顧者對自己敏感而支持的回應,逐漸內化而來的。 因此我認為,獲得安全感的兩個關鍵在於:找到相對而言具有安全感的伴侶,並透過能夠創造安全感的說話方式與對方互動,建立起一段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個人專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detective/ 個人攝影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photogra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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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解邊緣AI熱潮:伺服器如何提供穩固的運算基石?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5/21 ・5071字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本文與 研華科技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每次 NVIDIA 執行長黃仁勳公開發言,總能牽動整個 AI 產業的神經。然而,我們不妨設想一個更深層的問題——如今的 AI 幾乎都倚賴網路連線,那如果哪天「網路斷了」,會發生什麼事?

想像你正在自駕車打個盹,系統突然警示:「網路連線中斷」,車輛開始偏離路線,而前方竟是萬丈深谷。又或者家庭機器人被駭,開始暴走跳舞,甚至舉起刀具向你走來。

這會是黃仁勳期待的未來嗎?當然不是!也因為如此,「邊緣 AI」成為業界關注重點。不靠雲端,AI 就能在現場即時反應,不只更安全、低延遲,還能讓數據當場變現,不再淪為沉沒成本。

什麼是邊緣 AI ?

邊緣 AI,乍聽之下,好像是「孤單站在角落的人工智慧」,但事實上,它正是我們身邊最可靠、最即時的親密數位夥伴呀。

當前,像是企業、醫院、學校內部的伺服器,個人電腦,甚至手機等裝置,都可以成為「邊緣節點」。當數據在這些邊緣節點進行運算,稱為邊緣運算;而在邊緣節點上運行 AI ,就被稱為邊緣 AI。簡單來說,就是將原本集中在遠端資料中心的運算能力,「搬家」到更靠近數據源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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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需要這樣做?資料放在雲端,集中管理不是更方便嗎?對,就是不好。

當數據在這些邊緣節點進行運算,稱為邊緣運算;而在邊緣節點上運行 AI ,就被稱為邊緣 AI。/ 圖片來源:MotionArray

第一個不好是物理限制:「延遲」。
即使光速已經非常快,數據從你家旁邊的路口傳到幾千公里外的雲端機房,再把分析結果傳回來,中間還要經過各種網路節點轉來轉去…這樣一來一回,就算只是幾十毫秒的延遲,對於需要「即刻反應」的 AI 應用,比如說工廠裡要精密控制的機械手臂、或者自駕車要判斷路況時,每一毫秒都攸關安全與精度,這點延遲都是無法接受的!這是物理距離與網路架構先天上的限制,無法繞過去。

第二個挑戰,是資訊科學跟工程上的考量:「頻寬」與「成本」。
你可以想像網路頻寬就像水管的粗細。隨著高解析影像與感測器數據不斷來回傳送,湧入的資料數據量就像超級大的水流,一下子就把水管塞爆!要避免流量爆炸,你就要一直擴充水管,也就是擴增頻寬,然而這樣的基礎建設成本是很驚人的。如果能在邊緣就先處理,把重要資訊「濃縮」過後再傳回雲端,是不是就能減輕頻寬負擔,也能節省大量費用呢?

第三個挑戰:系統「可靠性」與「韌性」。
如果所有運算都仰賴遠端的雲端時,一旦網路不穩、甚至斷線,那怎麼辦?很多關鍵應用,像是公共安全監控或是重要設備的預警系統,可不能這樣「看天吃飯」啊!邊緣處理讓系統更獨立,就算暫時斷線,本地的 AI 還是能繼續運作與即時反應,這在工程上是非常重要的考量。

所以你看,邊緣運算不是科學家們沒事找事做,它是順應數據特性和實際應用需求,一個非常合理的科學與工程上的最佳化選擇,是我們想要抓住即時數據價值,非走不可的一條路!

邊緣 AI 的實戰魅力:從工廠到倉儲,再到你的工作桌

知道要把 AI 算力搬到邊緣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邊緣 AI 究竟強在哪裡呢?它強就強在能夠做到「深度感知(Deep Percep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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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深度感知,並非僅僅是對數據進行簡單的加加減減,而是透過如深度神經網路這類複雜的 AI 模型,從原始數據裡面,去「理解」出更高層次、更具意義的資訊。

研華科技為例,旗下已有多項邊緣 AI 的實戰應用。以工業瑕疵檢測為例,利用物件偵測模型,快速將工業產品中的瑕疵挑出來,而且由於 AI 模型可以使用同一套參數去檢測,因此品管上能達到一致性,減少人為疏漏。尤其在高產能工廠中,檢測速度必須快、狠、準。研華這套 AI 系統每分鐘最高可處理 8,000 件產品,替工廠節省大量人力,同時確保品質穩定。這樣的效能來自於一台僅有膠囊咖啡機大小的邊緣設備—IPC-240。

這樣的效能來自於一台僅有膠囊咖啡機大小的邊緣設備—IPC-240。/ 圖片提供:研華科技

此外,在智慧倉儲場域,研華與威剛合作,研華與威剛聯手合作,在 MIC-732AO 伺服器上搭載輝達的 Nova Orin 開發平台,打造倉儲系統的 AMR(Autonomous Mobile Robot) 自走車。這跟過去在倉儲系統中使用的自動導引車 AGV 技術不一樣,AMR 不需要事先規劃好路線,靠著感測器偵測,就能輕鬆避開障礙物,識別路線,並且將貨物載到指定地點存放。

當然,還有語言模型的應用。例如結合檢索增強生成 ( RAG ) 跟上下文學習 ( in-context learning ),除了可以做備忘錄跟排程規劃以外,還能將實務上碰到的問題記錄下來,等到之後碰到類似的問題時,就能詢問 AI 並得到解答。

你或許會問,那為什麼不直接使用 ChatGPT 就好了?其實,對許多企業來說,內部資料往往具有高度機密性與商業價值,有些場域甚至連手機都禁止員工帶入,自然無法將資料上傳雲端。對於重視資安,又希望運用 AI 提升效率的企業與工廠而言,自行部署大型語言模型(self-hosted LLM)才是理想選擇。而這樣的應用,並不需要龐大的設備。研華的 SKY-602E3 塔式 GPU 伺服器,體積僅如後背包大小,卻能輕鬆支援語言模型的運作,實現高效又安全的 AI 解決方案。

但問題也接著浮現:要在這麼小的設備上跑大型 AI 模型,會不會太吃資源?這正是目前 AI 領域最前沿、最火熱的研究方向之一:如何幫 AI 模型進行「科學瘦身」,又不減智慧。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科學家是怎麼幫 AI 減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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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模型瘦身術之一:量化(Quantization)—用更精簡的數位方式來表示知識

當硬體資源有限,大模型卻越來越龐大,「幫模型減肥」就成了邊緣 AI 的重要課題。這其實跟圖片壓縮有點像:有些畫面細節我們肉眼根本看不出來,刪掉也不影響整體感覺,卻能大幅減少檔案大小。

模型量化的原理也是如此,只不過對象是模型裡面的參數。這些參數原先通常都是以「浮點數」表示,什麼是浮點數?其實就是你我都熟知的小數。舉例來說,圓周率是個無窮不循環小數,唸下去就會是3.141592653…但實際運算時,我們常常用 3.14 或甚至直接用 3,也能得到夠用的結果。降低模型參數中浮點數的精度就是這個意思! 

然而,量化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實際上,降低精度多少還是會影響到模型表現的。因此在設計時,工程師會精密調整,確保效能在可接受範圍內,達成「瘦身不減智」的目標。

當硬體資源有限,大模型卻越來越龐大,「幫模型減肥」就成了邊緣 AI 的重要課題。/ 圖片來源:MotionArray

模型剪枝(Model Pruning)—基於重要性的結構精簡

建立一個 AI 模型,其實就是在搭建一整套類神經網路系統,並訓練類神經元中彼此關聯的參數。然而,在這麼多參數中,總會有一些參數明明佔了一個位置,卻對整體模型沒有貢獻。既然如此,不如果斷將這些「冗餘」移除。

這就像種植作物的時候,總會雜草叢生,但這些雜草並不是我們想要的作物,這時候我們就會動手清理雜草。在語言模型中也會有這樣的雜草存在,而動手去清理這些不需要的連結參數或神經元的技術,就稱為 AI 模型的模型剪枝(Model Pru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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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剪枝的效果,大概能把100變成70這樣的程度,說多也不是太多。雖然這樣的縮減對於提升效率已具幫助,但若我們要的是一個更小幾個數量級的模型,僅靠剪枝仍不足以應對。最後還是需要從源頭著手,採取更治本的方法:一開始就打造一個很小的模型,並讓它去學習大模型的知識。這項技術被稱為「知識蒸餾」,是目前 AI 模型壓縮領域中最具潛力的方法之一。

知識蒸餾(Knowledge Distillation)—讓小模型學習大師的「精髓」

想像一下,一位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老師傅,就是那個龐大而強悍的 AI 模型。現在,他要培養一位年輕學徒—小型 AI 模型。與其只是告訴小型模型正確答案,老師傅 (大模型) 會更直接傳授他做判斷時的「思考過程」跟「眉角」,例如「為什麼我會這樣想?」、「其他選項的可能性有多少?」。這樣一來,小小的學徒模型,用它有限的「腦容量」,也能學到老師傅的「智慧精髓」,表現就能大幅提升!這是一種很高級的訓練技巧,跟遷移學習有關。

舉個例子,當大型語言模型在收到「晚餐:鳳梨」這組輸入時,它下一個會接的詞語跟機率分別為「炒飯:50%,蝦球:30%,披薩:15%,汁:5%」。在知識蒸餾的過程中,它可以把這套機率表一起教給小語言模型,讓小語言模型不必透過自己訓練,也能輕鬆得到這個推理過程。如今,許多高效的小型語言模型正是透過這項技術訓練而成,讓我們得以在資源有限的邊緣設備上,也能部署愈來愈強大的小模型 AI。

但是!即使模型經過了這些科學方法的優化,變得比較「苗條」了,要真正在邊緣環境中處理如潮水般湧現的資料,並且高速、即時、穩定地運作,仍然需要一個夠強的「引擎」來驅動它們。也就是說,要把這些經過科學千錘百鍊、但依然需要大量計算的 AI 模型,真正放到邊緣的現場去發揮作用,就需要一個強大的「硬體平台」來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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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 AI 的強心臟:SKY-602E3 的三大關鍵

像研華的 SKY-602E3 塔式 GPU 伺服器,就是扮演「邊緣 AI 引擎」的關鍵角色!那麼,它到底厲害在哪?

一、核心算力
它最多可安裝 4 張雙寬度 GPU 顯示卡。為什麼 GPU 這麼重要?因為 GPU 的設計,天生就擅長做「平行計算」,這正好就是 AI 模型裡面那種海量數學運算最需要的!

你想想看,那麼多數據要同時處理,就像要請一大堆人同時算數學一樣,GPU 就是那個最有效率的工具人!而且,有多張 GPU,代表可以同時跑更多不同的 AI 任務,或者處理更大流量的數據。這是確保那些科學研究成果,在邊緣能真正「跑起來」、「跑得快」、而且「能同時做更多事」的物理基礎!

二、工程適應性——塔式設計。
邊緣環境通常不是那種恆溫恆濕的標準機房,有時是在工廠角落、辦公室一隅、或某個研究實驗室。這種塔式的機箱設計,體積相對緊湊,散熱空間也比較好(這對高功耗的 GPU 很重要!),部署起來比傳統機架式伺服器更有彈性。這就是把高性能計算,進行「工程化」,讓它能適應台灣多樣化的邊緣應用場景。

三、可靠性
SKY-602E3 用的是伺服器等級的主機板、ECC 糾錯記憶體、還有備援電源供應器等等。這些聽起來很硬的規格,背後代表的是嚴謹的工程可靠性設計。畢竟在邊緣現場,系統穩定壓倒一切!你總不希望 AI 分析跑到一半就掛掉吧?這些設計確保了部署在現場的 AI 系統,能夠長時間、穩定地運作,把實驗室裡的科學成果,可靠地轉化成實際的應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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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華的 SKY-602E3 塔式 GPU 伺服器,體積僅如後背包大小,卻能輕鬆支援語言模型的運作,實現高效又安全的 AI 解決方案。/ 圖片提供:研華科技

台灣製造 × 在地智慧:打造專屬的邊緣 AI 解決方案

研華科技攜手八維智能,能幫助企業或機構提供客製化的AI解決方案。他們的技術能力涵蓋了自然語言處理、電腦視覺、預測性大數據分析、全端軟體開發與部署,及AI軟硬體整合。

無論是大小型語言模型的微調、工業瑕疵檢測的模型訓練、大數據分析,還是其他 AI 相關的服務,都能交給研華與八維智能來協助完成。他們甚至提供 GPU 與伺服器的租借服務,讓企業在啟動 AI 專案前,大幅降低前期投入門檻,靈活又實用。

台灣有著獨特的產業結構,從精密製造、城市交通管理,到因應高齡化社會的智慧醫療與公共安全,都是邊緣 AI 的理想應用場域。更重要的是,這些情境中許多關鍵資訊都具有高度的「時效性」。像是產線上的一處異常、道路上的突發狀況、醫療設備的即刻警示,這些都需要分秒必爭的即時回應。

如果我們還需要將數據送上雲端分析、再等待回傳結果,往往已經錯失最佳反應時機。這也是為什麼邊緣 AI,不只是一項技術創新,更是一條把尖端 AI 科學落地、真正發揮產業生產力與社會價值的關鍵路徑。讓數據在生成的那一刻、在事件發生的現場,就能被有效的「理解」與「利用」,是將數據垃圾變成數據黃金的賢者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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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的孩子】粉絲恐怖瘋狂的行為和「妄想」有關?漫談「擬社會互動」的本質與其引發的社會問題
異吐司想Toasty Thoughts_96
・2023/04/27 ・4407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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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空抽手出來寫長文,再加上最近《我推的孩子》正紅,來聊聊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很想講的擬社會互動(parasocial interaction)好了。(不過雖然講了這麼多,還是不足以涵蓋擬社會互動的所有面向跟相關議題,如果對此議題感興趣歡迎去找其他論文來看,或是在下面提問,我會盡可能回應)(倒地

《我推的孩子》海報。圖/IMDb

擬社會互動是什麼?

擬社會互動,是指某人透過某種媒介,在對方不知情的前提下建立的單向人際關係

正常的人際關係,歸功於人際互動中的各種你來我往,讓參與者可以在有覺察(或未覺察)的情況下逐漸修正自己的行為,最終找到適合的平衡點。然而擬社會互動的本質是虛構的「擬態」、欠缺實際互動打底,其內涵完全取決於建立者的想像,很容易發生極端的偏差甚至是扭曲

現在在討論擬社會互動時,最常舉的例子是網路紅人,包括 YouTuber、VTuber,以及其他在社群媒體上活躍的公眾人物。確實,網路世界的可觸及性大幅度擴張了擬社會互動發生的規模,個人資訊在無意間被洩漏、濫用的風險也在過去十年呈現指數級的飆升。

精心設計的「人物設定」

當受眾不再受制於實體線路與媒介,「紅人」們要面對的粉絲組成自然更複雜,導致雙方對這段關係的認知落差越來越嚴重。特別是當網紅的工作便是討好受眾時,單方面的不對等訊息,能潛移默化粉絲認知中的人際界線,讓他們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與這位網紅建立起情感連結——即便對那位網紅來說,他很可能只是在扮演「角色(persona)」,對一顆鏡頭、一行網路 ID 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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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擬社會互動的癥結點之一。當事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投射情感的對象,很可能只是組精心捏塑、下班後就會跟灰姑娘禮服一樣消失不見的「人物設定」。

「畢竟是死忠的」 資訊不對等下的盲目心理

想當然,會有部分網紅(或其經紀公司)瞄準這個心理現象,利用擬社會互動,吸引死忠且願意付出實質資源的追隨者。例如幫後援會取親暱的綽號、透過(類)會員制的小圈圈分享私生活等。這些看似沒有特定指涉對象的粉絲回饋(當然還有更親近的互動,但那已非擬社會的範疇),其實都會助長擬社會互動,在粉絲心中種下虛妄的關係種子。

網紅、明星或經紀公司往往透過擬社會互動,吸引高黏著度的粉絲或追隨者。圖/envatoelements

除了網紅產業,政治領袖也是受益於擬社會互動的群體(之一)。尤其是主打親民、大家長形象的政治人物,刻意塑造擬社會互動有助於昇華支持者的動機,從單純的理念或利益相符上升到更加私人的情感連結。一但支持者對政治人物產生家人般的親暱感,他們對於瑕疵的包容度也會提高,甚至陷入盲目的認知失調。

即便對方是真誠展現自我,不是在刻意討好受眾,不對等的問題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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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演唱會時歌手對著舞台某處揮手,至少會有數十甚至數百人產生「我跟他對到眼了!他在跟我揮手」的錯覺。但歌手眼中,很可能只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連你頭髮的顏色都分辨不出來。

在聚光燈的照射下,每位觀眾都只是歌手眼中的「之一」,但歌手卻是每位觀眾眼中的「唯一」。

擬社會互動引發的社會問題

從這個比喻出發,不難看出擬社會互動確實有助於強化粉絲黏著度。但長遠來看,這個心理現象並不全然是優點,反而有不少潛在風險需要注意。

像《我推的孩子》裡面的危險瘋狂粉絲並不是想像出來的產物,而是當前人類社會真實存在的問題。因為當事人無法覺察到擬社會互動的存在,很難及時做出正確的應對,往往都得等到對方開始越界、侵犯到自己的私領域,才驚覺事態嚴重,卻已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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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作者提供

擬社會互動與明星們的自我揭露

拆解擬社會互動,這份單向的人際關係認知,有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不對等的自我揭露(self-disclosure)上。

這並不奇怪,自我揭露本就是人際關係的基礎,是互信關係的體現。我們願意對自己信任的人敞開心胸,同樣也會在被人傾訴時感受到自己「被需要」、「被信賴」的溫暖,進而建立起正向的迴圈,加深彼此的情感連結。

正是「距離」產生信任

但這理所當然的心理現象,有個尷尬的例外。出於奇妙的心理機制,比起半生不熟的點頭之交,人類更容易對僅是萍水相逢的人放下戒備

大家可能都看過社群媒體或網路論壇莫名其妙變成告解室或團體治療空間,又或者你曾經對計程車司機或首次見面的酒保傾訴積壓在心裡、不敢讓身邊人發現的苦水。這既是一種健康的宣洩,也可能成為建立新關係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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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與其說是信任眼前的陌生人,倒不如說我們信任的是這份陌生感,以及它代表的「距離」。

因為相信彼此只會有這一次的相遇機會,分別之後繼續兩不相干,所以反而能把對方當成秘密樹洞,什麼東西都往裡面倒。這份「陌生」帶來的安全感是如此真實,讓它成為心理師能締結治療關係、引導個案打開心防的重要工具之一。

對陌生人「自我揭露」的安全感,成為心理師能締結治療關係、引導個案打開心防的重要工具之一。圖/envatoelements

自我揭露 讓人誤解的熟悉感

但問題在於,對沒有對等認知的接收端(受眾)來說,這些自我揭露帶來的熟悉感很容易混淆他們的判斷。明明沒有真的見過面,卻知道對方的好惡、星座血型、休閒嗜好、時尚品味,甚至連深入許多的童年創傷跟過往戀情都能如數家珍,這些照理說只有熟識朋友才會了解的個人訊息,都是擬社會互動的基礎。

有趣的是,在相關心理學研究中,發現具有焦慮矛盾型依附的人,特別容易對物理上未曾接觸過的人產生擬社會互動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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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擬社會互動欠缺實體交流、單向的本質,讓這些依附型有了可以放心透放不安全感的對象——畢竟,想像總是最美。就像蒙娜麗莎的微笑,明明他只是盯著前方的某塊虛空,卻讓每個觀畫者都覺得自己與之有了眼神交流,甚至迷戀起這份完美。

事情從此開始,會變得有些麻煩。

擬社會互動與情愛妄想

程度嚴重的擬社會互動,有可能發展成臨床診斷上的情愛妄想(erotomanic delusions),開始相信自己與擬社會互動的對象發展出不存在的親密關係。

不容易被人覺察的「妄想」

值得注意的是,在精神疾病的臨床診斷上幻想(fantasy)幻覺(hallucination)妄想(delusion)是不同的症狀。前兩者涉及經驗事實上不存在的刺激或想像,後者則是過度解讀或扭曲既存的瑣碎,最終得出與客觀現實有所出入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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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必須有所依據(例如把超商店員的營業用笑容當成調情,又或者覺得鴿子都是政府派出來監視你的生化兵器),這也代表妄想者的「失現實感」,往往只會體現在與妄想對象有關的事物上,比明顯與現實脫節的幻覺或幻想症狀更難在第一時間被他人覺察,遑論獲得需要的幫助(甚至是外力介入)。

妄想引發的過激行為

畢竟在認為對方有精神疾病之前,一般大眾更傾向把妄想內容視為刻意為之的謊話,又或者是虛榮心作祟的自欺欺人。這些針對妄想的否定,可能刺激妄想者去證明妄想為真,進而做出對他人有危害的過激行為。

針對妄想的否定,可能刺激妄想者去證明妄想為真,進而做出對他人有危害的過激行為。圖/envatoelements

不只是情愛妄想,諸如被害妄想、嫉妒妄想,或是身體臆形妄想,都有惡化出自傷傷人的案例。

需要理解的是,妄想者不一定是帶著惡意去傷害他人,很多時候在他們的世界觀裡自己才是受害者,被客觀不存在的加害者逼著進行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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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情愛妄想為例,當妄想者的「愛意」滿溢而出、不再受控,等待他們的往往是拒絕、排斥,還有赤裸裸的嫌惡與恐懼。這些與妄想不符的負面回應有可能一記暮鼓,把妄想者帶回現實;但若情況惡化,無法被捨棄的妄想,會迫使當事人合理化明顯與想像相悖的現實。至於如何合理化一個你深信與自己相愛的人,突然明確表達出對你的排斥,甚至宣稱根本不認識你?嗯,看一些社會新聞,應該能理解這樣的思考歷程有多危險。

惹出一堆麻煩的擬社會互動

講了這麼多關於擬社會互動的壞話(?),那要該怎麼避免擬社會互動呢?

真的,很難。

人類本就內建對自我揭露有情感反應的迴路,而自我揭露又是人類社會中不可避免的一環,這個微妙的因果關係又在資訊科技的一日千里下被無限制地放大,在我們還沒學會如何自處前,便先製造出各種各樣的麻煩。

老實說,擬社會互動根本不是現代的特產或文明病,只是建立起這類情感連結的人,有了更多手段去「實踐」他心中認定的關係,大幅度提升了潛在風險。

但就前面所提到的依附相關研究結果可以看出,大多情況下擬社會互動都不是一個「選擇」,而是自然發生的「現象」。當事人能力所及的,很可能只有事後覺察,然而這又回到老問題:當你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已經對你產生足夠顯著的影響或傷害了。

早期論述會把擬社會互動歸咎於現實生活中匱乏人際互動,但這點已被近代心理學研究駁斥。

個人認知的孤獨感與社會支持可能扮演催化劑的角色,但卻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強加因果關係反而會讓我們忽略其他重要變項。包括前面提到的依附型,還有成長過程中在社交場合經驗到的正向與負向刺激,都可能潛移默化人們對社交行為的期許與需求,進而驅使他們投向擬社會互動營造出來的舒適圈。

不同的依附型、成長過程中在社交場合經驗到的正向與負向刺激,都可能潛移默化人們對社交行為的期許與需求,進而驅使他們投向擬社會互動營造出來的舒適圈。圖/envatoelements

擬社會互動一定不好嗎?

近年來有些研究指出適量的擬社會互動,能為現實生活的離群分子提供一定程度的社會支持、社群凝聚力,甚至藉由效仿情感連結的對象而成長(當然也有負面的案例)。有些學者則認為擬社會互動是現代人適應網路生活的重要策略,與其排斥不如接受它、完善它。

然而不管是哪種論述,大多都有一個共識:適可而止。越界的擬社交互動,就跟任何其他社會互動一樣,只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喔。

本文亦刊載於作者 facebook 同名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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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吐司想Toasty Thoughts_96
29 篇文章 ・ 132 位粉絲
最初是想用心理學剖析日常事物,一方面「一吐思想」,另一方面借用吐司百變百搭的形象,讓心理學成為無處不在的有趣事物。基於本人雜食屬性,最後什麼都寫、什麼都分享。歡迎至臉書搜尋「異吐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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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房子更有「家」的感覺?還能讓房子賣更多錢!──《做個有溫度的人》
時報出版_96
・2022/09/10 ・2962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讓房子增值的方法

一位房地產經紀人接受《房地產》雜誌訪問時談到,她在澳洲賣過一棟房子,那棟房子「有一個寬廣的花園露台,冬天面向波濤洶湧的大海,迎著狂風吹拂」。

雖然住在地風景不錯,可是冬天的時候可能會冷到發抖。圖/envatoelements

她開了暖氣,但在開放看屋日刻意把暖氣調小,「點燃蠟燭,放一些有情調的音樂。」她告訴《房地產》雜誌,那棟房子「之前的售價是兩百五十萬澳幣,最終是以兩百七十六萬澳幣賣出,成果斐然,我覺得這一切要歸功於在冬天做出那樣溫暖的展示」。

由此可見,在「寒冬」戶外環境的對比下,提供「溫暖」的室內環境能夠有效地提高賣價。或許吧!但是,一如既往,當我們試圖根據心理學原理提出切實可行的現實建議時,往往赫然發現我們生活在一個充滿因果關係的世界裡,深受多種可能變數的影響。

因此,我們應該謹記統計學中所謂的「可解釋變異」(explained variance),而我們通常只能解答其中一些。例如,房地產產業裡,購屋者的購屋時間會受到一些固有的變化所影響,比如熱門假期有較多的閒暇時間看房、總體經濟狀況(景氣好壞)、房貸是否容易取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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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冬天雖然可以讓一棟精心陳列的「溫暖」屋子看起來特別有吸引力,但在很多地區,這種賣屋方式需要買家在寒冬中冒著風雪與凍雨去看屋,那很容易令人望之卻步。一間房子或許在冬天看起來價值較高,但要是缺乏前景與競爭出價,就可能會壓低價格。那些因素與溫度無關,卻也會影響一間房子的預期售價。

所以,在我們深入研究資料之前,這裡有個免責聲明:除了溫度以外,還有其他變數也對房屋的售價有很大的影響。

事實上決定房屋價格的因素很多,千萬不要以為把房子變暖就能賺到更多錢。圖/envatoelements

為什麼會有家的感覺?

雖然我們應該認真看待這種涉及多種因果關係的情況,但無論你是想賣屋、還是推銷其他產品、服務、想法或觀點,瞭解背後的演化與文化驅動因素,仍能為你增添一些優勢。知道該從演化與社交體溫調節的哪個角度出發以說服顧客,其實滿實用的。我們也應該注意,不要從單一面向解釋我們與房屋及其他「商品」之間的溫度調節關係。

歷史顯示,人類一直在尋找空間的分界線─從天然洞穴、壁龕、洞室到小屋,最後是房屋─以便把掠食者與大自然的力量隔絕在外,尤其是抵禦要命的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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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生存是一個關鍵的動機,促使人類強化住屋功能,使其超出維持基本生存所需。物質文化的證據也證明了,住屋是用來滿足我們的從屬或歸屬感。一間房子越能夠滿足這種從屬或歸屬感的需求,感覺起來越舒適溫馨,也會越有家的感覺,或者套用依附理論的說法,越容易讓人覺得那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許多研究提出以下假說:我們把某個空間分界視為「家」的認知機制,跟早期演化與個體發展時,幫助我們透過其他人來禦寒的生理機制(即依附與恆定體溫調節機制)是一樣的。

早期人類與其他哺乳動物,確實會把體溫調節任務分散給一個群體來承擔,而在社交演化的過程中,房子至少取代了一部分社會分擔的功能。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概念如此明顯,甚至不言而喻。隨著文化發展,房子變成一種方便又有效率的禦寒方式,再加上室內供暖技術的發展,也提供了產生熱能的方法。

對有些人來說,想到家的時候也會聯想到溫暖。圖/envatoelements

為了研究這點,我和以前的學生范艾克(Bram van Acker)與潘托夫萊特(Jennifer Pantophlet),以及其伙伴克瑟雷爾斯(Kayleigh Kerselaers)一起設計了幾個研究,以測試氣溫下降時,房地產廣告中的房屋是否變得更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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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要測試「房子就是家」的概念中、比較沒那麼顯而易見的一面:更具體地說,是它的社交體溫調節功能。我們想知道,環境溫度較低,會不會讓人對房屋產生偏好,就像低溫使人對他人產生依附感,而去租浪漫電影來看或產生懷舊念頭一樣。

由於房地產經紀人直覺認為「溫暖」的房子最熱銷,所以我們試著從經驗上驗證,像家一樣的房子,要如何藉由營造「家的感覺」讓我們想要與他人在一起。此外,我們也想調查這種歸屬感能不能滿足體溫調節的需求,以及是否會使人更願意為廣告中的房子支付更高的價格。

我們的推論是,溫度與「家的感覺」之間的關聯,是由我們想與他人在一起的動機所促成的。接著,我們設計了一套研究,裡面包含三個研究,以調查較低溫度如何誘發社會心理學家帕克(Lora E. Park)與馬納(Jon K. Maner)所謂的「歸屬的渴望」,這個歸屬的渴望是由想要打電話給朋友或跟朋友在一起等行為來衡量。

從這裡,我們希望進一步知道,這種歸屬的渴望如何促使我們對「感覺像家」的房子產生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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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到這個房子有家的感覺嗎?圖/Pixabay

為了確保研究結果的準確性與可複製性,我們使用線上協作網站「開放科學平台」(Open Science Framework)來決定我們的假說,並在收集資料之前先暫停一切決定,把探索性的「假說生成研究」與驗證性的「假說檢驗研究」分開。

我們認為,較低的溫度應該會引發一種「歸屬的需求」。此外,溫度也能用來預測一個人覺得一間房子多有家的感覺,以及他願意付多少錢買那間房子。第二個維度因為看似較為「客觀」(因為它提供具體的數字,例如對溫度的感知,而不是「較暖」或「較冷」這種主觀的感覺),也許能佐證一個觀點:待售屋給人的「居家舒適感」渴望,與行動的經濟性有關。

其他的因素

本書前面提過,行為生態學以及由此延伸的體現認知,可為行動機會的決策提供資訊,以便權衡行動的效益與成本。

例如,面對相同的斜坡時,背負沉重背包的人所估計的坡度,會比沒有背背包的人還陡。一個人所估算的上坡代謝成本(能量消耗),會影響他對角度的「客觀」感知。就像考慮爬坡的旅人會先自問是否負擔得起爬坡的代謝成本一樣,潛在的購屋者雖然想要一個溫馨的家,但也會自問是否負擔得起那些舒適特質的額外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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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本書中已經看到,體溫調節在人際互動中扮演多麼重要的角色。體溫調節在基因與文化的演化,以及這兩種演化的持續相互交流中,都扮演吃重的角色。尤其,我們已經看到社交體溫調節如何促使我們組織與加入更多元的網絡,創造文化、社會、文明。

這一切的核心,都在於我們始終非常需要把核心溫度維持在很窄的範圍內,以達到溫度恆定。雖然如今人類已經開發出許多工具,使富國的人民不再覺得這是如此重要的問題,但這其實是攸關生死的迫切課題。

——本文摘自《做個有溫度的人:溫度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活、行為、健康與人際關係》,2022 年 9 月,時報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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