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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 可能引發的精神問題

胡中行_96
・2022/05/09 ・2929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一位 29 歲的白人女性,聲稱吞了 20 顆普拿疼[註 1]自殺。她缺乏食慾,不易專注;兩週來心情低落,怎麼也睡不好,過去二日完全無眠;「眼見」烏黑的物質從嘴裡出來,又「耳聞」聖誕老人強迫她滯留醫院。她覺得自己腹中的嬰兒「失血過多,無法呼吸」,同時擔心懷孕的「妻子」陰道疼痛出血。稍後,她表明要回家找「丈夫」。

這名白人女子沒能解釋,為何同時擁有兩性的合法伴侶。語無倫次之後,察覺醫護人員懷疑她嗑藥,她決定誠實以告:由於被患有躁鬱症的生父性侵,她惡夢連連,不時落入過往回憶,彷彿瞬間重歷其境(flashbacks)[註 2],常常對周遭環境過度警覺,還出現人格解體[註 3]的症狀,彷彿所有的情感、知覺都事不關己。過去,她曾濫用古柯鹼、冰毒與酒精;這兩個禮拜,還每天呼麻。簡而言之,就是個無法撫平性侵創傷,遂走向墮落的悲劇。

該名女子聲稱被患有躁鬱症的生父性侵,導致惡夢連連,不時落入過往回憶。圖/Pixabay

家屬的說法和醫檢結果顯示什麼?

在為她掬一把同情淚之前,院方找來家屬求證,後者完全推翻以上說辭。

關於該女子的故事,她的丈夫與母親持另一個版本:患有躁鬱症的父親從來沒有性侵過她,而她這輩子也不曾濫用物質;吞幾顆普拿疼遏止頭疼是事實,講服藥自殺就言重了;她只有丈夫,沒有妻子;夫婦倆雖然嘗試懷孕,但女子目前絕無身孕。原本健康安好的她,二日前突然在深夜喚醒確診 COVID-19 的丈夫,說:「因為你的罪惡,我們得去見耶穌。」她極度憂慮丈夫會就此死去。接下來直到入院前,她僅睡了 5 小時。

若是單純聽信任何一方,必會有失公允。因此,要做一系列的檢查,讓證據說話。毫無精神病史的女子,到院時確診 COVID-19,並呈現發燒、頭痛、喉嚨痛、失去嗅覺與味覺等症狀。尿液檢查結果,娛樂性用藥和懷孕等項目均呈陰性;倒是白血球酯酶(leukocyte esterase)與大腸桿菌呈陽性,但沒有尿道感染的症狀。血液中白血球計數為 9.8 K/μL,在正常範圍內;而普拿疼含量小於 15 μg/mL,沒有超越過量門檻 20μg/mL。精神狀態檢查方面,她雖然曉得自己身在哪裡,也認得人,卻不知今夕是何夕。思緒缺乏組織,無法執行延宕回憶(delayed recall),方才被告知的詞彙,不久便忘得徹底。

總歸,這名白人女子的確精神異常,症狀指向二種可能:譫妄(delirium)或精神病(psychosis)。前者是短暫的精神狀態變化,通常僅維持幾天;後者則是嚴重地與現實脫節。在這二個類似的鑑別診斷中,醫師究竟會如何抉擇?

疫情期間精神病例激增的原因

早在 COVID-19 疫情以前,SARS 和 MERS 流行的時候,就有神經精神醫學研究探討過冠狀病毒感染神經系統,對病患精神狀態的影響。冠狀病毒是單股的 RNA 病毒,有數種亞型,大多僅會造成輕微的上呼吸道感染。SARS 或 MERS 的住院病人中,若有精神問題,較常立刻出現的情形是譫妄;至於憂鬱、焦慮、創傷壓力症候群等,則要等到數個月後。COVID-19 疫情以來,不少精神科醫師觀察到,原本沒有相關病史,卻在確診後出現精神異常情形的人數增長。[註 4]

在《英國醫療期刊案例報告》中,甚至有位 36 歲的非裔美國婦女,本身和家人都沒有精神科病史,但在感染 COVID-19 後,竟也出現妄想、多疑等精神病的症狀,而且有別於譫妄,她的注意力十分正常。造成精神異常案例在 COVID-19 疫情中激增的成因很多,比方:缺氧、免疫反應、病毒感染腦部、治療的副作用,抑或是社交疏離等都有可能。不過,有些疫情期間出現的精神狀況,不與 COVID-19 感染機制直接相關,只是壓力造成的結果。[註 5]

社交疏離也是造成精神異常案例在 COVID-19 疫情期間激增的成因之一。圖/Pixabay

後續治療過程與結果

回到先前故事中的白人女子,她是在感染 COVID-19 後精神狀態改變,父親的躁鬱症又算是相關家族病史,她因此被認為是罹患精神病,而非譫妄。發病機制可能是冠狀病毒從血液或周圍神經元,進入中樞神經系統。此時,大腦的發炎反應會觸動免疫系統,釋放出 IL-6、TNF-α 與 IL-1β 等細胞激素,正與一般首次精神病發者體內的狀況相同。

根據 2022 年 1 月《精神科案例報告》期刊的報導,這名白人女子入院後,每天服用 10 毫克的「奧氮平」(olanzapine),效果立竿見影,但副作用不小。因此,幾天後改成相同劑量的「阿立哌唑」(aripiprazole)。二者都是第二代抗精神病藥物,不過「阿立哌唑」造成體重增加的程度,比「奧氮平」輕微。住院五天後,這名白人女子終於精神狀態穩定,得以出院。

另外,上述《英國醫療期刊病例報告》裡的非裔美國婦女,則是先採用「奧氮平」,然後加上鎮定劑「氯硝西泮」(clonazepam)以抑制焦慮的情緒。最後全部撤換,出院前只剩每天服用 3 毫克「理思必妥」(risperidone),因為「理思必妥」比「奧氮平」不易增加病患體重。她總共住院 7 天,後來沒有依指示回診,還自行停藥,所幸沒有復發。

圖非當事藥物。經過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後,這兩名女子的情況都有所改善。圖/Pixabay

註解

  • 註 1:每種西藥都有學名(generic name)和商品名(trade name),前者是標示成份的專有名詞;後者則是各廠牌為同一成份藥物取的不同名稱。這裡期刊原文提及的藥物學名是美、日、臺灣所謂的「acetaminophen」,在澳洲和英國等地則稱作「paracetamol」,中文翻譯為「乙胺酚」。雖然「普拿疼」只是乙醯胺酚的眾多商品名稱之一,但是較為臺灣民眾熟知,因而於此採用。
  • 註 2:瞬間重歷其境(flashback)是一種記憶或知覺回溯的現象,有點類似流行用語「回憶殺」的概念。美國心理學協會(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將之分為二種:一、外在環境刺激,例如:文字、聲音、畫面等,觸發傷痛的回憶,可能與創傷壓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有關。二、自發性地進入上次嗑藥時,知覺扭曲(perceptual distortion)的狀態,宛如時空錯置。使用 LSD 娛樂性用藥的幾個月到數年後,都有機會發生。
  • 註 3:人格解體(depersonalisation)是一種對自我感覺不真實的心理狀態,像是從外在的世界觀察「自己」這個角色。
  • 註 4:Rogers, J. P., Chesney, E., Oliver, D., Pollak, T. A., McGuire, P., Fusar-Poli, P., Zandi, M. S., Lewis, G., & David, A. S. (2020). Psychiatric and neuropsychiatric presentations associated with severe coronavirus infection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with comparison to the COVID-19 pandemic. The lancet. Psychiatry7(7), 611–627.
  • 註 5:Parra, A., Juanes, A., Losada, C. P., Álvarez-Sesmero, S., Santana, V. D., Martí, I., Urricelqui, J., & Rentero, D. (2020). Psychotic symptoms in COVID-19 patients. A retrospective descriptive study. Psychiatry research291, 113254.

參考資料

  1. Bakre, S., Chugh, K., Oke, O., & Kablinger, A. (2022). COVID-19 Induced Brief Psychotic Disorder: A Case Report and Review of Literature. Case reports in psychiatry, 2022, 9405630.
  2. Laboratory Procedure Manual.
  3. Agrawal S., Khazaeni B. Acetaminophen Toxicity. (2021). StatPearls, 2022.
  4. Delirium – APA Dictionary
  5. Delirium – Mayo Clinic
  6. Psychotic Disorders – MedlinePlus
  7. Smith CM, Komisar JR, Mourad A, et al. COVID-19-associated brief psychotic disorder. BMJ Case Reports CP, 2020;13:e236940.
  8. Olanzapine – MIMS
  9. Aripiprazole – MIMS
  10. Wani RA, Dar MA, Chandel RK, Rather YH, Haq I, Hussain A, Malla AA. (2015). Effects of switching from olanzapine to aripiprazole on the metabolic profiles of patients with schizophrenia and metabolic syndrome: a double-blind, randomized, open-label study. Neuropsychiatr Dis Treat. 2015;11:685-693
  11. Flashback – APA 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12. Depersonalization – APA 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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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中行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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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任澳洲臨床試驗研究護理師,以及臺、澳劇場工作者。 西澳大學護理碩士、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士(主修編劇)。邀稿請洽臉書「荒誕遊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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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解封後,大規模疫情將出現超強變異株?疫苗還有效嗎?
PanSci_96
・2023/03/19 ・2036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2022 年 12 月 26 日也開放了出入境的管制,並且解除封控;有些媒體報導,解封之後的 20 天,中國感染人數就達到 6 億,這個數字幾乎就是三年來的全球病例通報總數……。

有人認為這樣大規模的感染會產生新的變異株,這個推測根據在哪?另外,若是新變異株擴散開來,次世代疫苗是否仍有用?

次世代疫苗能否對抗新變異病毒

首先,我們來談談新的變異株以及這一波中國疫情帶來的影響。

現在的變異株 XBB、XBB 1.5、BF.7、BQ.1.1 等都是 Omicron 衍生而來的,例如:XBB 或 XBB 1.5 都是由 BA.2 突變而來,而 BF.7 以及 BQ.1 則是由 BA.5 突變形成新的變異株;這些變異株比起原始株具有更強的免疫逃避性以及傳播力,這也表示著,疫苗所產生的抗體效果更差,傳播的機率更高。

因此,如果只打了三劑原始株疫苗,體內的抗體幾乎無法對抗 BQ.1 及 XBB,即便是打過疫苗又經歷過 BA.2 或 BA.5 的突破性感染,體內對抗 XBB 及 BQ.1 的效果也有限;不過若是打次世代疫苗的加強劑,對比施打四劑原始株疫苗,對抗 XBB 和 BQ.1 效果仍較好。

比起施打四劑原始株疫苗,次世代疫苗加強劑對抗變異株的效果較好。圖/Envato Elements

以台灣 COVID 流行的數據來看,本土主要流行病毒株仍然為 BA.5 以及 BA.2.75,兩者佔了 83%,BQ.1 目前已佔 2% ;而在境外移入案例中,BQ.1 和 XBB 雖然僅佔 18%,但 BQ.1 或 XBB 都比 BA.5 有更強的傳播力和免疫逃避力。未來 BQ.1 或 XBB 有可能逐漸取代 BA.5 和 BA.2.75 成為台灣流行的變異株。

至於新的變異株是否更「毒」呢?根據分析再感染研究報告指出,Omicron 開始流行的前三個月,其再感染率達 3.31%,這也顯示面對新的變異病毒株時,的確有再感染的風險。但若是我們觀察 XBB 和 BQ.1 取代其他病毒株流行的國家中,其實住院率並沒有明顯上升,這可能表示 XBB 和 BQ.1 的毒性沒有增加,或是因為二價疫苗施打。

短時間大規模疫情會產生新的變異病毒株?

由於 SARS-CoV-2 為 RNA 病毒,較 DNA 病毒在複製過程中更容易產生突變;另外,若病毒感染了免疫低下的族群,更容易在人體內產生更多突變,新病毒株越容易產生。但也不必過於擔憂,突變後的病毒在傳播後,還需進行淘汰賽,才能選出強者病毒。

突變後的病毒傳播至人體後,還需進行淘汰賽。圖/Envato Elements

那麼是否打了有效疫苗或是感染過的人,就不會促使病毒產生新的變異呢?這牽涉到了一個免疫學上的概念——「抗原原罪現象」。

這個現象是指,當我們身體藉由感染或疫苗注射獲得抗體後,若再次遇到有「些微差異」的病毒時,身體會傾向使用之前獲得的抗體記憶來產生抗體,而無法針對該病毒產生更有效的免疫力;也就是說,如果這些先前的抗體沒有辦法有效滅掉變異病毒時,反而會變相篩選掉之前感染的病毒,留下可以躲開抗體攻擊的變異病毒。在這樣的條件下,當環境充斥著大量病毒,造成突破感染,更助於變異病毒成功突圍而出。

另外還需考量到,不同國家、地區流行的病毒突變株不同,所施打的疫苗也不同,這就表示,如果疫苗效果越差,又將帶口罩、隔離、消毒等公衛措施取消,便會促使病毒傳播到已經具有抗體的人,造成突破性感染。

各地所施打的疫苗,亦為影響產生新的變異株原因之一。圖/Envato Elements

疫情不透明的地方怎麼知道嚴不嚴重

在台灣,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會每天發布感染的人數,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公布各種病毒株比例,我們可以根據數據和自身狀況調整防疫的強度。

然而有些地方可能因公衛不發達或是刻意掩蓋,使得疫情統計困難,讓外界無法得知疫況。那麼,可以透過什麼方法知道這些地方的疫情狀況呢?

透過英國醫療資訊分析公司 Airfinity 收集數據並以模型推估,中國各省每日確診病例可能會達到 480 萬人的峰值,這瞬間大量的染疫人數會使醫療體系承受極大負擔,這勢必會造成排擠效應,許多原先可治療的患者,可能因醫療資源擁擠或缺乏護理而死亡。

除此之外,我們也可以藉由 PCR 檢測看出端倪。中國開放出入境後,在各地機場的檢疫陽性率約在 10% 到 50% 之間,所以即便持有 48 小時的 PCR 陰性證明,仍有一定比例的人向外輸出病毒,顯示當地疫情嚴峻。

最後,還是反覆呼籲,如何降低感染風險,其實就是我們都知道的——「勤洗手、戴口罩、不摸口鼻」!

防疫小叮嚀。圖/Envato Ele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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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 COVID-19 後聽力突然下降怎麼辦?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2023/02/18 ・2504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 文/楊琮慧|雅文基金會聽力師

COVID-19,一項S ARS-CoV-2 病毒所引起的新興人類傳染疾病,自爆發以來,全球不少確診者被指出具耳鼻喉症狀,如咳嗽、喉嚨痛、嗅覺喪失等,其中還有少數報告指出患者在確診前後出現「突發性聽損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 SSNHL) 」。

嗯……什麼是「突發性聽損」呢?

突發性聽損的 333 定律

「突發性聽損」指的是臨床症狀符合「333定律」的一種耳科疾病,3 個 3 分別代表的是突然在 3 天內,至少 3 個頻率聽力下降超過 30 分貝。好發於秋冬季節,雖然所有年齡層均可能發生,但最常見於 45 至 55 歲成人。除了聽損之外,還可能伴隨有耳鳴、眩暈、頭暈、耳痛或顏面神經麻痺等其他問題。

目前已知的可能病因多而複雜,例如感染、腦外傷、自體免疫系統疾病、中樞神經疾病、內耳疾病、服用耳毒藥物、血液循環問題等,在未進行臨床檢查釐清病因為何之前,均被統稱為突發性聽損。

多樣性的檢查與治療

考量病患年齡、醫療狀況或病徵安排不同檢查,以進行病因診斷及給予相對應的治療。圖/Envato Elements

由於不同族群好發的疾病不同,不同病因伴隨的症狀也不相同,因此醫師通常會考量病患年齡、醫療狀況或病徵安排不同檢查,如行為聽力檢查、聽性腦幹反應檢查、血液生化檢查、影像學檢查、平衡功能檢查等,以進行病因診斷,及給予相對應的治療。

由於突發性聽損被認為自癒性高,因此是否用藥治療仍頗受爭議,但考量到類固醇是現有證據上似乎有療效的藥物,加上突發性聽損被認為有所謂的黃金治療期(一般認定為發病後 2 週內),因此目前臨床共識為發病初期即先投以類固醇藥物作為主要治療,可能的投藥途徑含口服、靜脈注射或耳內注射。

同時醫師會安排各項檢查項目,以逐步釐清病因,進而給予相對應的治療,例如抗生素、抗病毒藥物、免疫抑制劑、血漿擴張劑、血液循環改善藥劑或者提供生活衛教等。考量到突發性聽損據統計顯示僅約一成患者找出病因,因此部分醫師可能採多重治療方法,意即除了類固醇藥物作為主要治療之外,還可能同時輔以高壓氧、針灸等。

COVID-19 如何導致突發性聽損?

讓我們將焦點拉回到 COVID-19,若導致突發性聽損的原因是 COVID-19,致病機制又為何呢?推測可能原因如下:

  • 病毒感染

SARS-COV-2 病毒從鼻腔進入,沿著中耳歐氏管(或稱耳咽管)進入到中耳腔以及乳突,接著透過細胞膜表面的 ACE2 受體入侵細胞,並且活化絲胺酸蛋白酶 2(TMPRSS2)進行助攻,待病毒感染達一定數量後,即出現明顯的耳部症狀。

SARS-CoV-2 病毒感染部位若發生在耳部,就可能導致突發性聽損。圖/ScienceDirect.com
  • 免疫系統反應

SARS-CoV-2 病毒在感染初期會迴避免疫反應的偵測,使得干擾素的分泌延後至發病中晚期,除了導致病毒複製無法被有效抑制之外,還會加劇疾病嚴重度,促使身體部位過度發炎,當發炎處在耳朵,就可能出現突發性聽損。

SARS-CoV-2 病毒感染導致過度發炎,造成細胞損傷。圖/臺灣醫界
  • 耳毒藥物

COVID-19 確診期間,醫師可能會在權衡利弊之後執行藥物治療,而這些藥物多數具有耳毒性。一般來說,我們的腎臟會在藥物發揮作用後定時將之排出,如此就能避免殘留體內傷害身體,但若服藥者腎臟功能不佳或者用藥過量,導致腎臟來不及代謝,就可能對內耳耳蝸(負責聽覺)或前庭系統(負責平衡)造成傷害,因而出現聽損、耳鳴或眩暈等病徵。

COVID-19 治療藥物具耳毒性
。圖/Frontiers in Neurology
  • 血液循環不佳

COVID-19 會導致呼吸窘迫或隱性缺氧,影響人體血氧濃度,而我們的內耳是一個對於血液供氧變化極為敏感的器官,功能就可能因此受影響。

人體內耳是一個對血氧變化極為敏感的器官
。圖/雅文基金會

康復關鍵是把握治療黃金期

雖然 COVID-19 的高感染率影響了大眾的就診意願,但由於突發性聽損者是否能把握治療黃金期被視為康復的關鍵,因此仍鼓勵於聽力疑似受損的第一時間就醫,並遵循醫囑用藥與檢查,日常清淡飲食,保持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面對壓力請試著調適心情,多參與對自身而言能有效紓壓的活動。

善用聽覺輔具有助改善生活品質

若經過治療後聽力未完全康復,建議檢視現行的聽力狀態對於生活溝通、求學或從業的影響性,並與聽力師或醫師討論使用聽覺輔具(如助聽器、人工電子耳、遠端麥克風等)的可行性。

雖然輔具矯正後不一定能如聽常耳所聽到的那般婉轉悠揚,但聲學科技與日俱進,輸出音質已大幅改善,而且,就如平時朗朗上口的那句「科技來自於人性」,聽覺輔具功能研發來自於生活需求,因此善用聽覺輔具可以彌補聽損對生活造成的不便,提升生活品質,減少與親友、客戶之間溝通上的誤會。

最後,全球關於 COVID-19 的研究文獻仍陸續發表中,對於聽力的關注也擴展至各族群,其中還包含了孕婦及嬰幼兒,雖然許多議題尚未有定論,但無論身處哪個年齡階段,都應把握一個大原則——日常留意聽能狀況,當發現聽力問題時及時面對與處理,做到早期發現早期介入!

參考資料

  1. 張金堅、許辰陽、賴昭智、許文峰、廖思涵、林世斌、趙從賢、任小萱、彭思敏、陳秀熙(2020)。新冠肺炎(COVID-19)的免疫學探討。台灣醫界,63(10),13-26。
  2. Marx, M., Younes, E., Chandrasekhar, S.S., Ito, J., Plontke, S., O’Leary, S., Sterkers, O. (2018). International consensus(ICON) on treatment of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 European Annals of Otorhinolaryngology, Head and Neck diseases, 135, S23-S28.
  3. Meng X., Wang J., Sun J., Zhu K.(2022). COVID-19 and Sudden Sensorineural Hearing Loss-A Systematic Review. Frontiers in Neurology, 13, 1-11.
  4. Meng X.,Zhu K., Wang J., Liu P.(2022). Can SARS-CoV-2 positive pregnant women affect the hearing of their newborns: A systematic review. American Journal of Otolaryngology–Head and Neck Medicine and Surgery, 43, 1-7.
  5. NICDC.(2018).Sudden Deafness.Hearing and Balance. Available at: https://www.nidcd.nih.gov/health/sudden-deafness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43 篇文章 ・ 205 位粉絲
雅文基金會提供聽損兒早期療育服務,近年來更致力分享親子教養資訊、推動聽損兒童融合教育,並普及聽力保健知識,期盼在家庭、學校和社會埋下良善的種子,替聽損者營造更加友善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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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效型單株抗體治療新冠,助高風險族群遠離重症
careonline_96
・2023/02/09 ・2118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醫師,我每周要洗腎3次,如果確診 COVID-19 怎麼辦?」

「長期洗腎或身體狀況較差的患者,要如何治療 COVID-19?」

洗腎、器官移植患者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較高,而且較容易出現重症或死亡,雙和醫院腎臟內科主任吳美儀醫師指出,雖然已有抗病毒藥物可以使用,但是這些患者平時會使用較多藥物,在使用抗病毒藥物時,容易受到限制,治療效果也受到影響。

因為洗腎患者需要定期接受透析,所以醫院會安排隔離區域來幫確診 COVID-19 的病患洗腎。吳美儀醫師說,在治療方面,除了開立口服藥物之外,目前也有針劑型的單株抗體,可供共病較多、重症風險較高的患者使用。

長效型單株抗體可用於治療「具任一重症風險因子,未使用氧氣且於發病五天內之成人或 12 歲以上且體重 40 公斤以上」COVID-19 輕症患者。採單次肌肉注射,施打之後留院觀察 1 個小時就可以回去。

從臨床數據來看,在出現症狀後五天內給藥,能夠降低住院或死亡風險近 7 成(66.9%)[1],若能盡早於三天內給藥,則能夠降低 88% 的風險,所以把握黃金時間盡早治療是關鍵。

吳美儀醫師補充,重症風險因子包括年齡 65 歲以上、氣喘、癌症、糖尿病、慢性腎病、心血管疾病(不含高血壓)、慢性肺疾(間質性肺病、肺栓塞、肺高壓、氣管擴張、慢性阻塞性肺病)、結核病、慢性肝病(肝硬化、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酒精性肝病與免疫性肝炎)、失能(注意力不足及過動症、腦性麻痺、先天性缺陷、發展或學習障礙、脊髓損傷)、精神疾病(情緒障礙、思覺失調症)、失智症、BMI≧30(或 12~17 歲兒童青少年 BMI 超過同齡第 95 百分位)、懷孕(或產後六週內)、影響免疫功能之疾病(HIV 感染、先天性免疫不全、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使用類固醇或其他免疫抑制劑)等。符合資格的患者,便可使用公費長效型單株抗體。

除了感染後的治療,長效型單株抗體也可用於 COVID-19 暴露前的預防。吳美儀醫師解釋,暴露前預防可用於曾在一年內接受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接受實體器官或血液幹細胞移植後任何時間有急性排斥現象、曾在一年內接受 CAR-T 治療或 B 細胞清除治療、具有效重大傷病卡之嚴重先天性免疫不全病患、具有效重大傷病卡之血液腫瘤病患(淋巴肉瘤、何杰金氏、淋巴及組織其他惡性瘤、白血病)以及感染人類免疫缺乏病毒(HIV)且最近一次 CD4 < 200 cells/mm3 者。

上述病患若 6 個月內沒有感染 COVID-19 且 1 周內與感染者無已知的接觸史,可以注射長效型單株抗體作為預防。從臨床數據來看,長效型單株抗體在接種後六個月內可降低 83% 感染風險[2],效力與安全性已通過臨床試驗證實,證據也顯示該藥品針對台灣主流病毒株 BA.5 及 BA.2.75 具保護力。

「在長效型單株抗體通過使用後,我們就有把一年內接受過腎臟移植的患者找回來,替他們注射單株抗體。」吳美儀醫師說,「單株抗體大約有 6 個月的保護效果,讓患者較不會受到感染,即使遭到感染,也較不會演變成重症或死亡。」

單株抗體與疫苗有何差異?

接種疫苗的目的是刺激我們的免疫系統產生對抗特定病原的抗體,後續遭到感染的時候,便能發揮保護效果,屬於「主動免疫」。吳美儀醫師解釋,至於單株抗體藥物是預先製作好對抗特定病原的抗體,注入體內後,單株抗體便能夠發揮保護效果,屬於「被動免疫」。

免疫低下的病患,例如接受器官移植使用免疫抑制劑的病人、先天性免疫不全的病人等,即便接種疫苗,免疫系統可能也無法產生足夠的抗體。吳美儀醫師說,透過注入長效型單株抗體,患者可以獲得被動免疫,對抗入侵的病原。

單株抗體是蛋白質藥物,注射後要留意過敏反應,所以會請患者在醫院觀察 1 個小時再離開。吳美儀醫師說,在我們的臨床經驗中,大多數患者都沒有明顯的副作用。

單株抗體是被動免疫,不能取代疫苗接種,且注射單株抗體後依然要做好各項防疫措施。接種 COVID-19 疫苗後應至少間隔兩周再接種單株抗體,若在注射單株抗體後要接種疫苗,則沒有時間間隔的限制。

貼心小提醒

面對 COVID-19 疫情,最重要的是勤洗手、戴口罩、接種疫苗。

吳美儀醫師叮嚀,至於免疫不全、器官移植、血液腫瘤、使用免疫抑制藥物等,對於疫苗接種的反應較差、重症風險較高的患者,可與醫師討論,依照規定使用 COVID-19 長效型單株抗體,用於暴露前的預防或感染後的治療。

參考資料

  1.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res/article/PIIS2213-2600(22)00180-1/fulltext
  2.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116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