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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球?壞球?打者判斷好壞球的大腦歷程──WBC經典賽系列文(1)

貓心
・2017/03/05 ・3397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SR值 553 ・八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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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直球與變化球的判斷之外,好壞球的判斷也是一個成功的打者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然而,一個成功的打者到底為什麼能夠成功呢?他在打擊時會注意到投手的哪些細節?他的大腦又如何判斷好壞球呢?這一篇文章要來聊聊,打擊者如何判斷一顆直球是否會進到好球帶。

觀察投手的小訣竅

一個職業的棒球選手,在決定是否應該出棒時,只有短短的0.1秒。因此,能否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判斷投手的球是否會進入好球帶,便是一個打者能否成功擊球的關鍵之一。過去的實驗發現,一個pro級的棒球運動員和一個棒球門外漢,在觀察投手投球動作時,有截然不同的差異。當投手做出預備投球(set)的姿勢之後,一直到投手抬起自由腳、跨步、自由腳落地的這一段時間,無論是專家或是從來沒有打過棒球的人,他們的視線都會落在投手的臉和頭上[1];然而,當投手舉起投球手,一直到球出手的這一段時間,身為一個專業的打者,會將視線專注在預期的出手點(release point)[1][2],以及投手的手肘上[3],然而,不專業的打者則會到處亂看[2],或是把視線停留在投手的投和臉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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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一名專業的打者,那麼你的視線會在投手出手時,固定在投手的手肘和出手點上;如果你是一個不曾受過專業棒球訓練的小迷弟/迷妹,則會因為投手太帥而一直看著他的臉。圖引自TAKEUCHI & INOMATA(2009)

而專業運動員與非專業運動員,觀察投手投球時這零點幾秒的差異,則可能會反映在好壞球的判斷,以及出棒的時機點之上。過去的研究發現,專業的棒球打者比沒有受過棒球訓練的人,更能夠快速而正確地判斷出該球是否為好球,並快速地對好球做出攻擊[1][4][5]。事實上,專業的棒球運動員決定是否出棒所花的時間,不僅比非專業的棒球運動員來得快,甚至也比網球選手來得越快,而且一個技巧越好的棒球員,他所花費的判斷時間就越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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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投手預備出手時,專業的打者會把視線落在投手的手肘,以及預備出手的位置。 圖/作者攝影

打者判斷好壞球時的大腦變化

看完了一個專業打者如何判斷好壞球之後,接著,我就要帶大家來剖開打者的大腦搂(誤)。過去關於打者判斷好壞球的研究,並不像判斷直球或變化球的研究一般納入腦波儀(EEG)的研究,僅有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的研究而已,因此很難判斷打者在判斷好壞球時,動用的腦區誰先誰後。然而,過去腦科學提供的研究成果,還是足以讓我們來推敲,打擊者在判斷好壞球時,大腦經歷了哪一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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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打者在判斷球種是直球或變化球時一般,打者在判斷好壞球時,也會動用到顳葉中區(middle temporal ,MT),因為這一個腦區有助於察覺運動中的物體[7]。除此之外,打者在判斷好壞球時,還會運用到輔助眼區(Supplementary eye field,SEF)、額葉眼區(frontal eye field,FEF)、上部頂小葉(superior parietal lobule,SPL),以及右腦的腹外側前額葉(ventr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VLPFC)[8],以下,我將為大家一一介紹,這些腦區在好壞球判斷時,可能扮演著哪些功能。

輔助眼區與額葉眼區──打者追蹤球路軌跡的兩大腦區

首先先來介紹和眼動有關的兩大腦區:輔助眼區(SEF)和額葉眼區(FEF)。輔助眼區主要是在掃視目標[9][10]及追蹤物體[11][12][13]時會動用到的腦區,除了這些功能之外,過去以猴子作為研究樣本的單一神經記錄( single neurons recording)實驗也發現,猴子在進行好壞球判斷時,會動用到輔助眼區的兩組神經,其中一組被實驗者稱之為好球神經(strike neurons)──這些神經只在猴子判定實驗刺激會通過實驗螢幕上設定的好球帶時,這一組神經才會反應,若猴子認定該刺激不會通過好球帶,則這組神經則不會反應;另一組神經則是線索神經(cue neurons)──這些神經在猴子尚未判定一個刺激是否會通過好球帶,還在做決定時會產生反應,也就是說,這些神經可能有助於打者判定一顆球會不會通過好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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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作者攝影

除此之外,實驗者也發現,當線索神經出現反應後258毫秒,若該球被猴子判定為好球,則好球神經會產生反應,接著再過62.5毫秒之後,猴子的眼睛會開始追蹤那一顆球的軌跡[14]。若這個實驗能夠成功套用到人類在打擊的實戰情形,則它的反應歷程應該會如此:投手投出球→輔助眼區的線索神經蒐集資訊,判定該球的軌跡是否會通過好球帶,若會,則啟動好球神經,觸發眼球追蹤球路準備攻擊;反之則不會啟動好球神經,也不會做出攻擊的準備。

除了輔助眼區之外,額葉眼區也參與了判斷好壞球的認知歷程[8],在刺激出現之前的預備狀態(preparatory set),額葉眼區就會開始產生反應[15],除此之外,額葉眼區也具有抑制眼動反應的功能,在這個fMRI的實驗之中,實驗者要求受試者在判斷「該刺激不會通過螢幕上的好球帶」時,受試者要將視線放在螢幕正中央的注視點上。實驗結果發現,當受試者判斷該刺激為壞球時,比判斷該刺激為好球時,會造成額葉眼區出現更大的活化量[8],這可能和這個腦區涉及到抑制眼動有關[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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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助眼區(Supplementary eye field,SEF)與額葉眼區(frontal eye field,FEF)圖/維基百科

接著介紹大腦計算、判斷球路軌跡是否會通過好球帶的兩大認知腦區:上部頂小葉與右腦的腹外側前額葉。上部頂小葉和推算球路軌跡有關,當打者在判斷投手出手的球會不會進入好球帶時,很可能就是運用到這一個腦區來進行計算。上部頂小葉屬於後側頂葉(posterior parietal cortex)的一部分,而後側頂葉則涉及到了空間圖像(spatialimagery)的判讀[17][18]、空間注意力(spatial attention)[19],以及追蹤動態物體軌跡的注意力(attentional tracking of motion trajectories)[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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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頂小葉屬於後側頂葉的一部分。 圖/維基百科

至於右腦的腹外側前額葉,則和抑制計畫好的行動有關[21]。當一個打者忍不住追打一顆壞球時,可能就是投手的球路成功騙過了打擊者,使得這個腦區未能成功抑制打者揮棒的衝動,因而遭到三振出局。除此之外,這個腦區也和規則處理有關──因為打者並不是每一顆球來都要揮棒,而是要挑選進入好球帶的球進行攻擊(至少在這個實驗中的規定情境下是如此),因此,這個實驗涉及到了一套既定規則,和右腦腹外側前額葉的規則處理有關(rule processing)[22],可能是這個原因,才讓這個腦區出現了顯著的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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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Neuropsychopharmacology (2010)

儘管這些關於打者判斷好壞球以及判斷直球與變化球的實驗,提供了我們一些打者在打擊時可能的大腦變化歷程,然而這些大多都只是實驗室中的模擬研究而已,真正的打擊者在打擊時,除了專注投手的球之外,還要抑制觀眾的吵雜聲、處理內心對於比賽勝負的壓力,甚至得執行打帶跑、觸擊等戰術,打擊時的大腦歷程或許會更為複雜。不過這些研究也為棒球科學提供了一些更新一步的見解,或許未來有助於教練們透過模擬實境等方式訓練打擊者的大腦,讓科學得以結合實際的棒球訓練,使得比賽變得更加複雜而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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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1. T. Takeuchi &  K. Inomata (2009).VISUAL SEARCH STRATEGIES AND DECISION MAKING IN BASEBALL BATTING.Perceptual and Motor Skills, 2009, 108, 971-980.
  2. Shank, M., & Haywood, K. (1987) Eye movements while viewing a baseball pitch. Perceptual and Motor Skills, 64, 1191-1197.
  3. Kato, T., & Fukuda, T. (2002) Visual search strategies of baseball batters: eye movements during the preparatory phase of batting. Perceptual and Motor Skills, 94, 380386.
  4. Paull, G., & Glencross, D. (1997) Expert perception and decision making in baseball.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port Psychology, 28, 35-56.
  5. Nakamoto, H., & Mori, S. (2008) Sport-specific decision making in a go/nogo reaction task: differences among nonathletes and baseball and basketball players. Perceptual and Motor Skills, 106, 163-170.
  6. Kida, N., Oda, S., & Matsumura, M. (2005) Intensive baseball practice improves the Go/Nogo reaction time, but not the simple reaction time. Cognitive Brain Research, 22, 257-264.
  7. Marchand, W.R., et al., Putamen coactivation during motor task execution. Neuroreport, 2008. 19(9): p. 957-60.
  8. S.J.Heinen, J.Rowland,B.Lee & A.R.Wade(2006)An Oculomotor Decision Process Revealed by 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The Journal of Neuroscience,26(52),13515–13522.
  9. Schall JD. Neuronal activity related to visually guided saccadic eye movements in the supplementary motor area of Rhesus monkeys. J Neurophysiol 66: 530–558, 1991.
  10. Schlag J and Schlag-Rey M. Evidence for a supplementary eye field. J Neurophysiol 57: 179–200, 1987.
  11. HeinenSJ.Single-neuron activity in dorsomedial frontal cortex during smooth pursuit eye movements. Exp Brain Res 104: 357–361, 1995.
  12. Heinen SJ and Liu M. Single-neuron activity in the dorsomedial frontal cortex during smooth pursuit eye movements to predictable target motion. Vis Neurosci 14: 853–865, 1997.
  13. Petit L and Haxby JV. Functional anatomy of pursuit eye movements in humans as revealed by fMRI. J Neurophysiol 81: 463–471, 1999.
  14. Kim YG, Badler JB, Heinen SJ (2005) Trajectory interpretation by supplementary eye field neurons during ocular baseball. J Neurophysiol 94:1385–1391.
  15. ConnollyJD,GoodaleMA,GoltzHC,MunozDP (2005) fMRIactivationin the human frontal eye field is correlated with saccadic reaction time. J Neurophysiol 94:605–611.
  16. Hanes DP, Patterson II WF, Schall JD (1998) Role of frontal eye fields in countermandingsaccades:visual,movement,andfixationactivity.JNeurophysiol 79:817–834.
  17. FormisanoE,LindenDE,DiSalleF,TrojanoL,EspositoF,SackAT,GrossiD, Zanella FE, Goebel R (2002) Tracking the mind’s image in the brain I: time-resolved fMRI during visuospatial mental imagery. Neuron 35:185–194.
  18. Gauthier I, Hayward WG, Tarr MJ, Anderson AW, Skudlarski P, Gore JC (2002) BOLD activity during mental rotation and viewpoint-dependent object recognition. Neuron 34:161–171.
  19. SchluppeckD,GlimcherP,HeegerDJ (2005) Topographicorganizationfor delayed saccades in human posterior parietal cortex. J Neurophysiol 94:1372–1384.
  20. Culham JC, Brandt SA, Cavanagh P, Kanwisher NG, Dale AM, Tootell RB (1998) Cortical fMRI activation produced by attentive tracking of moving targets. J Neurophysiol 80:2657–2670.
  21. Aron AR,Fletcher PC, Bullmore ET, Sahakian BJ, Robbins TW (2003) Stop-signal inhibition disrupted by damage to right inferior frontal gyrus in humans. Nat Neurosci 6:115–116.
  22. Bunge SA (2004) How we use rules to select actions: a review of evidence from cognitive neuroscience. Cogn Affect Behav Neurosci 4:564–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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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難易度
貓心
76 篇文章 ・ 123 位粉絲
心理作家。台大心理系學士、國北教心理與諮商所碩士。 寫作主題為「安全感」,藉由依附理論的實際應用,讓缺乏安全感的人,了解安全感構成的要素,進而找到具有安全感的對象,並學習建立具有安全感的對話。 對於安全感,許多人有一個想法:「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但在實際上,安全感其實是透過成長過程中,從照顧者對自己敏感而支持的回應,逐漸內化而來的。 因此我認為,獲得安全感的兩個關鍵在於:找到相對而言具有安全感的伴侶,並透過能夠創造安全感的說話方式與對方互動,建立起一段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個人專欄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detective/ 個人攝影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psyphotogra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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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員的大腦跟一般人不一樣?從腦科學看體力之外的奪冠秘笈
F 編_96
・2024/12/17 ・2098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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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編按:本文編譯自 Live Science

是不是常聽人家講「運動天賦」?這種天賦到底是什麼?運動員哪裡跟我們不一樣?這個問題現在科學家或許可以給你一個答案。近年透過腦科學研究發現,運動員的大腦與普通人的大腦存在顯著差異,這些差異塑造了他們在比賽中的敏捷反應、精確動作及卓越判斷能力。

所以現在運動選手不只比體力,還要比腦力了嗎?這些差異具體差在哪裡?

快速反應:視覺處理能力

在團隊運動如足球或籃球中,快速處理視覺資訊並作出決策對勝負至關重要。一項 2013 年發表於《Scientific Reports》的研究發現,職業運動員比起業餘運動員或一般人更擅長處理動態視覺場景,例如追蹤快速移動的物體。這種能力能夠幫助運動員在瞬間解讀賽場上的複雜資訊,並迅速做出反應。

擁有快速的視覺處理能力,對團體運動來說至關重要。圖/envato

視覺處理能力的測試還可用於判斷運動員是否適合回歸賽場,例如在傷後復健階段,確保運動員在完全恢復判斷能力之前不會貿然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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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記憶:動作的自動化編程

對於體操選手或跳水運動員而言,肌肉記憶是完成複雜動作的關鍵。2023 年《Journal of Neuroscience》的一項研究表示,大腦如何通過訓練快速「壓縮」和「解壓縮」動作資訊,最終將動作序列整合成一個流暢的過程。這種訓練過程使運動員能夠無需刻意思考,便能完美執行複雜動作。

肌肉記憶的形成依賴於大腦皮層神經元的網絡活動,這種神經編程能力也同樣適用於訓練有素的音樂家或舞蹈家。

預測能力:球場上的決策利器

運動員擁有卓越的預測能力,例如棒球擊球手能根據投手的動作,快速判斷球的速度與方向。2022 年發表於《Cerebral Cortex》的研究發現,當擊球手預測投手的投球軌跡時,大腦左腹側顳葉皮質的神經元活動會根據預測結果而改變。

這種高效的預測能力源來於運動員在比賽中,學會透過關聯視覺線索與物體運動軌跡的技能。研究還發現,潛水選手等專業運動員的大腦中與動態運動解讀相關的區域,如上顳溝(STS),比普通人更厚,這也反映了運動訓練對大腦結構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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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與空間感:身體控制的高峰

對體操選手來說,擁有非凡的平衡感與空間感知能力,兩者缺一不可,而這在科學上被稱為「本體感覺」(proprioception)。位於小腦的神經網絡讓運動員能迅速調整身體姿態,即使在空中失誤也能及時修正動作。

對體操選手來說,平衡感與空間感知能力非常重要。圖/envato

然而,當這套「安全網」失靈時,可能導致嚴重後果。如 2020 年東京奧運中,體操選手西蒙·拜爾斯(Simone Biles)因「扭轉失靈」而一度無法控制動作,凸顯了平衡能力在高風險運動中的重要性。

注意力與認知靈活性:多任務處理的關鍵

團隊運動要求運動員能快速在不同思維模式間切換,例如足球選手需在控球時預測對手動作並調整策略。2022 年《國際運動與運動心理學期刊》的一項研究顯示,運動員,特別是參與高強度間歇訓練的選手,擁有更強的認知靈活性和注意力分配能力。

研究也指出,這些能力的提升可能與長期訓練相關,但確切機制仍需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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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衰老的秘密:運動對老年大腦的保護

這些運動訓練對大腦的影響,可不是只有相關區域的提升。運動對大腦健康的影響,可能會持續一生。一個典型例子是加拿大田徑選手奧爾加·科特爾科(Olga Kotelko),她在 95 歲時仍保持驚人的腦部健康,其白質結構完好程度甚至接近比她年輕三十多歲的普通人。科學家認為,持續的運動訓練可能是她保持記憶力與認知敏銳的原因之一。

運動不只是對身體的鍛鍊,對維持大腦健康也有影響。圖/envato

下一代的訓練策略:腦力與體力並重

隨著運動科學的不斷進步,科學家也開始呼籲教練更注重對年輕運動員的腦部訓練,例如提升記憶力與決策能力。西悉尼大學的運動科學家凱莉·斯蒂爾(Kylie Steel)指出,運動員的身體或許會訓練至極限,但在認知能力上仍擁有巨大的潛力提升。例如,足球訓練中可以鼓勵球員使用非慣用腳進行射門,以提升大腦靈活性,幫助他們在成年後更加出色地應對比賽挑戰。

近年研究讓我們重新認識了體育訓練對人體的深遠影響,運動改變的不僅是肌肉,還包括大腦。從視覺處理到肌肉記憶,再到抗衰老的腦部結構,透過運動與科學的結合,將為未來的運動員開啟全新可能性,也提醒我們,持續鍛煉不僅益於身體,也有助於大腦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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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編_96
22 篇文章 ・ 1 位粉絲
一個不小心闖入霍格華茲(科普)的麻瓜(文組).原泛科學編輯.現任家庭小精靈,至今仍潛伏在魔法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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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昏迷到死亡錯覺:摩托車事故後的科塔爾症候群——《大腦獵奇偵探社》
行路出版_96
・2024/08/24 ・3933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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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事故後的幻覺

一九八九年十月,二十八歲的股票經紀人,姑且稱之為威爾(Will),發生了嚴重的摩托車意外。他腦部受到重創,陷入昏迷,雖然幾天後恢復意識,但他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個月,治療腦傷以及其他損傷引起的感染。

到了隔年一月,威爾的復原情況非常良好,已經可準備出院。他的身上有些問題永遠好不了,例如右腿行動困難以及喪失部分視覺。但是最困擾他的問題發生在他的腦袋裡:他相當確定自己已經死了。威爾的母親為了幫助兒子早日康復,帶他去南非度假。但南非的炎熱讓威爾相信這個地方就是(真正的)地獄,因此更加確定自己必定是個死人。母親難以置信地問他是怎麼死的,他說了幾個可能的死因。有可能是血液感染(這是治療初期的風險),也有可能是他之前打黃熱病疫苗之後的併發症。此外他也提出自己可能死於愛滋病,雖然他沒有感染 HIV 病毒或愛滋病的任何跡象。

威爾康復出院,但堅信自己已經死亡。連他母親帶他去南非度假,都被他認為自己身在地獄。 圖/envato

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纏上威爾,揮之不去─他覺得身旁所有東西都……這麼說好了……不是真的。車禍前熟悉的人和地方,他現在都不太認得,所以他愈發覺得自己住在一個奇怪又陌生的世界。連母親都不像真的母親。其實在南非度假的時候,威爾就曾這麼說過。他認為真正的母親在家裡睡覺,是她的靈魂陪伴他遊歷陰間。

喪失現實感:大腦如何捏造非理性的死亡解釋

四十六歲的茱莉亞(Julia)有嚴重的雙相情緒障礙症(bipolar disorder),入院時她相信自己的大腦和內臟都已消失。她覺得她早已不存在,只剩下一副空殼般的軀體。她的「自我」消失了,所以她(無論從哪個意義上看來都)是個死人。她不敢泡澡也不敢淋浴,因為怕自己空空如也的身體會滑進排水孔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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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歲的凱文(Kevin)憂鬱的情況愈來愈嚴重,幾個月之後,腦海中的念頭漸漸演變成妄想。一開始,他懷疑家人正在密謀要對付他。接著,他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也已經下地獄,只是身體仍在人間。現在這副身體是空殼,裡面一滴血液也沒有。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沒錯,他從岳母家的廚房裡拿了一把刀,反覆戳刺手臂。他的家人明智地叫了救護車,將他送進醫院。

科塔爾症候群患者的大腦顯然有問題。發病之前,通常發生過嚴重的神經系統事故(中風、腫瘤、腦傷等等),或出現精神疾病(憂鬱症、雙相情緒障礙症、思覺失調症等等)。不過這些情況導致科塔爾症候群仍屬少見,神經科學家尚未找到明確原因,可以解釋科塔爾症候群患者的大腦為何如此與眾不同。再加上每個患者的症狀都不太一樣,判斷起來更加困難。話雖如此,有些共同症狀或許能提供蛛絲馬跡,幫助我們了解這種症候群。

科塔爾症候群的患者經常說,他們身處的世界莫名其妙變得很陌生。多數人看到自己曾邂逅多次的人事物時,大腦都能點燃辨認的火花,但這件事不會發生在科塔爾症候群的患者身上。舉例來說,患者可能認得母親的臉,但就是莫名的感到陌生。她似乎缺乏某種無形──但重要的─個人特質,所以患者即使看到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無法產生預期中的的情感反應。

患者也可能會有疏離感,彷彿自己是這世界的旁觀者,而不是參與者。術語叫做人格解離(depersonalization)。此外,周遭的一切都散發超現實的氣氛,讓患者相信自己生活在擬真的夢境裡─這是一種叫做喪失現實感(derealization,亦稱失實症)的症狀。科塔爾症候群患者體驗到的陌生感、人格解離、喪失現實感,都會嚴重扭曲他們眼中的現實世界。不難想像這會讓大腦難以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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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碰到如此矛盾的情況會拚命尋找原因。對大腦來說,能夠合理解釋各種生活事件是非常重要的。若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世界很快就會變成無法預測、無法理解,最終變得無法忍受。因此為了清楚解釋所經歷的事情,大腦會無所不用其極。如果在經驗裡出現大腦難以合理解釋的元素,它會退而求其次:自己捏造合理的答案。

每個人的大腦都會這麼做,而且隨時隨地都在做,只是我們察覺不到。例如有研究發現,我們每天做的決定不計其數─從什麼時間吃點心,到要跟誰出去約會──但我們做這些決定時總是不假思索。我們好像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自動駕駛模式。可是每當有人問我們為什麼做這樣的決定時,大腦幾乎總能想出好答案來合理化我們的選擇。但有時候,它想出來的答案完全不合理。

有一項研究讓男女受試者看兩名女性的照片,請他們選出比較好看的那位。受試者做出決定之後,研究人員隨即將照片放在他們面前,要他們解釋為什麼選這個人。但受試者不知道的是,研究人員會偷偷調換照片(占比約二十%),要受試者解釋自己為什麼挑中這個(他們明明沒挑中的)人。大多數受試者都沒有識破研究人員的詭計。他們通常不會質疑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選的那個,而是當場想出合理的答案,說明為什麼覺得眼前照片上的人比較好看,例如「她看起來很辣」,或是「我覺得她比較有個性」(兩張照片差異甚大,所以受試者不是單純的認錯人)。

這種非刻意的捏造叫做虛談(confabulation),大腦做這件事的頻率比你以為的更高。虛談的原因可能有百百種,但這似乎是大腦遇到自己無法明確解釋的事件時,會使用的策略。神經科學家相信,科塔爾症候群患者的大腦也做了類似的事情。從這個角度來說,科塔爾症候群的起點,是前面提過的幾種狀況(例如創傷、腫瘤等等)導致大腦功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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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合理性檢查機制失靈

大腦功能異常導致現實感喪失與人格解離,進而使患者覺得周遭的一切很陌生,欠缺他們預期中的「真實感」。於是患者的大腦努力理解這樣的經驗,瘋狂尋找合理的解釋。基於不明原因,科塔爾症候群患者容易把注意力轉向內在,認為如果外在經驗不對勁,毛病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結果基於某些更加不明的原因,大腦找到的解釋是他們已經死了、正在腐爛、被邪靈附體,或其他稀奇古怪的、與存在有關的原因。這一連串環環相扣的假設聽起來有點誇張。畢竟,喪失現實感這樣的症狀沒那麼少見;很多人(某些估計高達七十五%)會有類似的─但非常短暫的─喪失現實感的經驗。但有這種經驗的人,幾乎都不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顯然,科塔爾症候群患者的大腦裡還發生了別的事情。神經科學家相信,或許是重要的合理性檢查機制(plausibility-checking mechanism)沒有發揮作用。大腦偶爾會錯誤解讀生活裡發生的事,但我們通常不會想出一個明顯不合理的解釋。

或許是因為大腦錯誤解讀現實,讓科塔爾症患者對現實理解出現錯覺。 圖/envato

大腦似乎有一套用來評估邏輯的機制,確保我們的邏輯可以通過合理性的檢驗。在多數有過喪失現實感或人格解離等症狀的人身上,這套合理性檢查機制能使他們立刻否決「我感覺到自己脫離現實,是因為我已經死了」的想法;大腦認為這個提議很荒唐,很可能再也不會想起它。但是在科塔爾症候群的患者身上,這套合理性檢查機制顯然壞掉了。大腦將脫離現實的感覺歸因於他們已經死了,這個想法不知為何保留了下來,而大腦也認為這個解釋站得住腳。於是在其他人眼中絕對是妄想的念頭,成了他們深信不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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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在為科塔爾症候群患者(以及後面會介紹的另外幾種行為古怪的精神障礙患者)尋找腦部損傷時,經常發現腦傷位於右腦。神經科學家因此假設合理性檢查機制位於右腦。大腦分為兩半,叫做大腦半球(cerebral hemispheres)。左腦半球和右腦半球的劃分簡單有力,因為有一道裂縫將大腦一分為二。乍看之下,左右兩邊一模一樣,但受過訓練的神經科學家用肉眼就能看出兩者並非完全對稱。透過顯微鏡觀察,差異更加顯著。因此左腦與右腦的功能有差異或許不足為奇。

長期以來,一直有人拿這些差異做文章,用錯誤的方式來解讀左腦和右腦的不同,以偏概全又過於誇大。例如斬釘截鐵地說,有些人較常使用右腦,也就是「右腦人」,所以擅長創意思考,「左腦人」則比較有邏輯。這是大家耳熟能詳的觀念,但神經科學家認為這只是迷思。實際上,我們使用大腦時不會特別偏左或偏右,而是完整使用兩個半腦。不過有些功能(例如語言的某些能力)會比較依賴某一個大腦半球。所以科塔爾症候群與右腦損傷有關的假設,並非全然不可能。

但科塔爾症候群(可能也包括合理性檢查機制)與右腦的關聯性依然只是假設,只不過許多(但不是所有)神經科學家深入研究過的科塔爾症候群案例,都支持這項觀察結果。無論合理性檢查機制確切位於何處,但在推演患者如何發展出科塔爾症候群的通用模型中,這個假設的機制扮演著重要角色。首先,大腦功能異常造成疏離症狀,例如喪失現實感與人格解離。大腦出於習慣,會先試著為眼前的情況找答案。問題是,仔細檢查並淘汰不合理答案的能力也受損了,於是大腦只好捏造稀奇古怪的答案,告訴自己身體已經死了(或是邪靈附體、正在腐爛等等),而且不會因為這個答案不合理而淘汰它。

有人認為,這種階段性的妄想形成過程也適用於另一些妄想症。這些妄想症的症狀也很古怪,不亞於科塔爾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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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大腦獵奇偵探社:狼人、截肢癖、多重人格到集體中邪,100個讓你洞察人性的不思議腦科學案例》,2024 年 7 月,行路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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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出版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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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為「讀書共和國」出版集團旗下新創的出版社,出版知識類且富科普或哲普內涵的書籍,科學類中尤其將長期耕耘「心理學+腦科學」領域重要、具時代意義,足以當教材的出版品。 行路臉書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WalkPubl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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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刊拍張封面 顯微鏡下的科學魔法
顯微觀點_96
・2024/05/27 ・3010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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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顯微觀點

希爾思使用VS120拍攝,小鼠大腦矢狀切口上的染色圖像。圖片來源:EVIDENT|Olympus官網

「我開始拍攝美麗的影像是出於興趣,因為我喜歡神經科學圖像藝術性的一面。」

史蒂芬妮.希爾思(Stephanie Shiers)是美國德州達拉斯大學的認知神經科學家,她拍攝的顯微鏡影像曾被選作多本期刊的封面,包括《神經科學雜誌》 (The Journal of Neuroscience)、《科學轉化醫學》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等。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拍攝的作品登上期刊封面呢?

希爾思在 2019 年取得認知和神經科學博士學位,目前從事疼痛研究,以移植捐贈者的神經組織探索慢性疼痛的臨床前機制和治療方法。

最驕傲的時刻——影像獲選期刊封面

希爾思攻讀博士期間,當第一篇論文獲得刊登且拍攝的照片一同被選為封面發表時,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時刻。她表示,第一篇論文被發表本身已經很令人興奮,當時並未預期會獲選封面,「因為我只是基於我對神經科學藝術的熱愛,而拍攝漂亮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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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論文中所有影像都使用 40 倍物鏡拍攝,但她後來決定使用 100 倍物鏡拍攝,以捕捉一些漂亮的影像,加以觀察。

「我能看到所有的樹突和軸突初始段,這看起來令人震撼!」當希爾思與她的指導教授分享時,教授鼓勵她投稿期刊封面,同時提交論文。

希爾思表示,在攻讀博士學位時,面對周遭的同行都非常專業,自己曾感到無所適從。然而,當成功的數據和封面影像出現時,過去辛勤的工作和壓力都值得了。

歷經徬徨 受科學魔法吸引踏上研究路

對於自己選擇踏入神經科學研究,並繼續攻讀博士、成為科學家,希爾思坦承自己也曾經歷徬徨。「因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希爾思大學時曾選了三個主修、一個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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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攻讀醫學院的希爾思,在接受緊急救護技術(EMT)訓練時,意識到自己不想當醫師。因此她又選了神經科學和歷史專業,因為她自認可能喜歡人文學科、可能想成為律師。

直到完成學士學位後希爾思仍不清楚自己的職涯方向。但當她加入校內實驗室時,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進而申請進入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 NeuroMab 研究機構(UC Davis/NIH NeuroMab facility),從事免疫組織化學的工作。

在這份工作中,希爾思研究進行免疫組織化學染色、抗體驗證,在顯微鏡下觀察「肉眼」看不見的東西。這時她意識到「科學是最我們所擁有,最接近魔法的東西」,也因此確認了職業道路——走上學術研究之路。

而現在對希爾思來說,最難忘的時刻莫過於帶領在實驗室掙扎的學生領略科學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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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一名學生未受太多訓練,因此希爾思帶著她完成染色工作、教她操作共軛焦顯微鏡;而當學生第一次看到顯微鏡下的影像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看到別人也能體驗到科學的神奇,真是太好了!」希爾思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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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擷自《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vol. 13, issue 595》封面

超敏通道

圖像顯示小鼠背根神經節表現瞬態受體蛋白 5 (TRPC5,紅色)編碼瞬時受體電位規範 5(TRPC5,紅色)、抑鈣基因相關胜肽(CGRP,綠色)、P2X3 受體(藍色)和神經絲蛋白 200(青色)的基因。

希爾思為〈Transient Receptor Potential Canonical 5 Mediates Inflammatory Mechanical and Spontaneous Pain in Mice.〉的共同作者。

本篇論文主要探討,多種原因引起疼痛超敏反應,其中 TRPC5 的活化增加了囓齒動物對疼痛的敏感性,而 TRPC5 通道也在人類感覺神經元中表現,因此研究認為 TRPC5 抑制劑可能可有效減輕患者的疼痛超敏反應。

拍科學藝術照 封面也可以很抽象

對於如何拍出「封面等級」的科學藝術照,希爾思也給出幾點建議。首先,她強調擁有適合的儀器至關重要,以降低信噪比和提升影像品質。

此外,研究者必須接受更多基礎訓練。她表示,過去自己雖操作過很多次顯微鏡,但主要使用明視野照明觀察。直到開始博士課程後學習神經解剖學、蛋白質定位等知識,使用免疫螢光染色最適當的卻是使用暗視野照明。因此持續接受培訓,了解如何正確使用顯微鏡也是非常重要的。

希爾思也建議,在實驗數據收集階段,就可預先規劃影像拍攝;一邊構思論文中需要使用的圖像和材料,如果材料和研究內容一致,就當場拍攝解析度更高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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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鼓勵研究者不斷嘗試新事物,例如使用不同染劑(明視野病理染色劑、鈣染色劑等)與顯微鏡搭配,將更容易拍攝出引人注目的影像。

希爾思鼓勵研究者盡可能地投稿封面影像,並強調封面不必與數據收集所用的影像完全相同;甚至許多期刊封面的圖片可以是抽象的、不一定要和照片一樣真實。

物種特異性表達

以原位雜合技術(in situ hybridization,左)和空間轉錄(Spatial Transcriptomics,右)並置的人類背根神經節,用於描述感覺神經元轉錄譜的特徵。

痛覺受器是專門的感覺神經元,存在於背根神經節(DRG)和三叉神經節中,對生成最終疼痛感知的神經元信號至關重要。

希爾思為〈Spatial transcriptomics of dorsal root ganglia identifies molecular signatures of human nociceptors.〉的第二作者。

本篇研究試圖為人類疼痛受器生成等效訊息,利用空間轉錄數據識別痛覺受器的轉錄組特徵,並藉以識別物種間差異和潛在的藥物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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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擷自《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vol. 14, issue 632》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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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擷自《The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vol. 38, issue 33》封面

圖像為患有神經性疼痛的小鼠內側前額皮質神經元,紅色為 PV 陽性細胞小白蛋白陽性中間神經元(紅色)與軸突初始段標記(Ankyrin-G,綠色)和核標記(DAPI,藍色)的共同標記。

希爾思為〈Neuropathic Pain Creates an Enduring Prefrontal Cortex Dysfunction Corrected by the Type II Diabetic Drug Metformin But Not by Gabapentin〉的第一作者。

認知障礙是神經性疼痛的共病。本篇研究使用原治療糖尿病的藥物二甲雙胍,治療神經疼痛 7 天後出現逆轉,包括功能和解剖學出現變化,顯示該藥物或可老藥新用於治療神經性疼痛及其認知合併症。

  1. https://www.olympus-lifescience.com/en/discovery/behind-the-lens-dr-stephanie-shiers-creates-cover-worthy-neuroscience-art/
  2. Sadler, Katelyn E et al. “Transient receptor potential canonical 5 mediates inflammatory mechanical and spontaneous pain in mice.”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vol. 13,595 (2021).
  3. Tavares-Ferreira, Diana et al. “Spatial transcriptomics of dorsal root ganglia identifies molecular signatures of human nociceptors.”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vol. 14,632 (2022).
  4. Shiers, Stephanie et al. “Neuropathic Pain Creates an Enduring Prefrontal Cortex Dysfunction Corrected by the Type II Diabetic Drug Metformin But Not by Gabapentin.” The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 the official journal of the Society for Neuroscience vol. 38,33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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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細微的事物出發,關注微觀世界的一切,對肉眼所不能見的事物充滿好奇,發掘蘊藏在微觀影像之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