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孩子回到家,義正辭嚴地大聲說:「老師說,小朋友不能看海綿寶寶和蠟筆小新!」進一步打聽,最簡單地說,原來近期有學者專家表示,「海綿寶寶」這一部卡通會「教壞」兒童!如同當年的「神奇寶貝旋風」,事後也被醫療單位指控造成孩童收視後的不良健康反應。我沒有能力(或說沒有興趣)站在所謂「教育」與「媒體」專業角度來深入探討此事,如果沒有記錯,也是媒體報導與研究調查,「海綿寶寶」在一兩年前還曾被票選為小朋友心目中最崇拜的卡通偶像(美國?國內?)!從周遭朋友到學者專家還因此議題發表了一些成因探討的論點,例如海綿寶寶很幽默、對朋友很夠義氣…,時至今日,實有「成也海綿,敗也海綿」之憾!
雖然關於卡通影響人類行為的道德尺度拿捏抱持戒慎恐懼的態度,但針對這種「公眾人物」與「潮流偶像」的挑戰批評,個人卻是相當樂觀其成的。因為科幻如同科學,可以風光,可以轟動,但絕對不能掉進「媚俗從眾」的黑暗陷阱。另外在這些發展中,至少對於一件事好像獲得跨時代的共識:科幻或幻想人物(角色)對於個體成長和社會發展絕對具有影響力甚至有關鍵的影響力,提醒人們「人類形塑科技科幻,科技科幻也形塑人類」這件事,但至於誰優誰劣,孰是孰非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問題來了:對於擁有不同科幻偶像的世代之間如何真正對話?相信這種問題的驚悚效果,應該不輸給「銀河便車指南」當中,受到憂鬱機器人提出極端灰暗問題而造成巨型電腦當機的等級!我們實在要注意的如同印度哲學所關心的是,並非價值觀與語言是否存在的命題,而是它們如何流變?當意識到當年許多臭男生恰女生以「科學小飛侠一號鐵雄」為英雄的五六年級生,和主流以「海綿寶寶」為偶像的當今青少年,在談到「伸張正義、維護和平」這類基本倫理時,腦袋浮現的畫面與事情到底會不會是同一件事?又或者要問差別為何?無怪乎保羅・古德曼在「新革新運動」中要說「無論技術是否利用新近的科學研究,它總是道德哲學的分支,而不是科學的分支。」
當然,若能達到「莫聽穿林打雨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境界,就能生成沒有煩憂的精進瀟灑了!但世俗上,互相理解,彼此欣賞大概是「異中求同」甚至「和而不同」營造和諧進步的第一步。誇而言之,如果有能人異士能將某個世代(例如五六年級生)的科幻代表人物「讀」完,再看透現今「海綿寶寶」一眾,說不定和閱畢科哲巨著「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的效果相當呢!在此以自己為例,挑選我印象最深的科幻人物,馬上想到的大概會是下列十位:
鐵船長:科普科學味非常濃烈的早期科幻卡通「太空突擊隊」隊長,除了英俊挺拔,身手敏捷,當然還有我們小時候刻板印象中,科學英雄應該具備的冷靜頭腦,正義風格與堅毅信念。
一號鐵雄:科幻卡通「科學小飛侠」的隊長,武功了得,有情有義,更難能可貴地是要扮演好一個科技冒險戰鬥團隊的「大哥」與「領袖」角色,別說永遠有打不完的惡魔黨和怪獸要對付,光是手下叛逆神秘的二號大明就夠難搞的了!
謝頓:科幻大師艾西莫夫的經典作品「基地」系列主人翁,出身與示現的方式都相當特別,可以說在故事中還沒正式登場就已經死亡,「身影」卻貫穿整部小說,他的理念與博學集成「心理史學」為作品核心,「基地」營建為故事主軸,展現了跨越時空的睿智,幾乎成為科幻甚至科技「人造神」的代表!
天行者路克:「星際大戰」電影、小說系列主角,有著宗教式「啟程、試練、流放、開悟與返還」歷程的人物,科技極致力與美融合「原力」想像的遂行者。
黑武士:「星際大戰」電影、小說系列反派主角,最令人感動或說最成功塑造的黑暗人物,簡單不失強力的設定,充分反映人性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窘境,科幻著墨最深,刻畫掙扎最苦的悲劇梟雄鮮明圖騰。
尼歐:電影「駭客任務」主人翁,或應該稱他為「救世主」,數位時代的「新超人」,有深層機械電腦化人性風采,賽伯世代的反叛英雄,看到很多的技術神力與意志發散,卻是科幻中人性溫情冷化,熱力內化的代表角色。
馬文:科幻喜劇小說「銀河便車指南」角色之一,患有憂鬱症的高級智慧型機器人,設定上就已經顯示十足的諷諭味,再加上「悲極生樂」、「大愚若智」的說話,絕對讓科幻爆笑超越顛峰,學理惡搞指數破表。以下是冒險摘錄:
馬文說:「當你以為生命部不可能變得更糟的時候,它就糟給你看。」馬文也對人說過:「我比你聰明五萬倍,連我都不知道答案呢。光是降到你的水準去思考就讓我頭痛。」
而在急難發生時,它的優勢展現了:「不能怪你」馬文對同伴說,並花了一秒鐘數了五千九百七十億隻羊後睡著了。
另一段對話:
「有什麼不爽?」
「不知道,」馬文說:「我從來沒爽過。」
「你為什麼,」福特發著抖在它身邊蹲下,「面朝下趴在地上?」
「要感到悲慘這樣非常有效,」馬文說:「別假裝你想跟我說話,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
「不,你恨,每個人都恨。這是宇宙型態的一部分。我只要跟人說話他們就開始恨我了。」
「很簡單。我無聊沮喪得要命,所以就去跟它的電腦連接口連線。我跟那電腦說了很多,解釋我對宇宙的觀感。」馬文說。
「然後呢?」福特追問。
「它自殺了。」
麥爾坎雷諾:科幻電影「衝出寧靜號」太空船的艦長,沒有蓋世武功,沒有偉大情操,可以說他的特色就是沒有什麼特色,或說最沒有英雄架式的英雄,正因為有著七情六慾,平庸苦樂,似乎更貼近真實的人生。
羅伯奈佛:科幻作品「我是傳奇」主人翁,故事前段世界僅存的「唯一」人類,充分展現人類求生的堅強意志與人性中脆弱的孤寂意識,其實所映照的不單是浩劫末日後,也是繁華世局的現時現地!
楊威利:日本大家田中芳樹的小說、動漫「銀河英雄傳說」主人翁,具有科幻中難得的歷史性宏觀,歷史性蘊底,歷史性佈局角色代表,最低調樸實的嚮往,最開闊博達的胸襟,昇華人類無奈與大願的命運掙扎,性格、行動流露凡俗到虛幻,偉大到平實的精采呈現,故事中遭刺身亡結局,是科幻人物悲壯結局最令我動容的一慕!
在軍中,老士官長會說教(辯稱?):「這裡是培養與捍衛民主的地方,不是民主的地方?」如果邏輯可以成立,我們也要用在科幻(幻想)的看待:「這裡是醞釀與探究真實的地方,不是真實的地方!」藝評人蔣勳一次解說文藝復興時代畫作「最後的晚餐」時曾說過:「所謂光榮的年代,藝術家們(有些也具備科學家與哲學家的身分)都以自己所處的年代為榮,那麼我們是否以我們所處的時代為榮?」今後,我也真的很想知道,你們的,他們的,我們的科幻偶像是誰?
本文原發表於想趣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