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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心可以被訓練嗎?

Y. M. Huang
・2013/05/22 ・1876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SR值 475 ・五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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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台灣漁民被菲律賓的海巡隊射殺身亡,受難者家屬獲得社會大眾的同情。除此之外,掀起更多網路風潮的就是「便當」事件。文中的主角在便當店外遇到一位菲律賓籍的外勞,因為老闆拒絕賣便當給他,所以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文中的主角很同情他的遭遇,於是上前幫他買了便當。這個事件鬧了一個星期,昨天總算確認文章本身並非真實紀載,而是聽說的… 至於是否有這樣的事件,我們不得而知。

暫且不管事件是否為真,文中的主角因為得知菲勞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因此起身幫他購買便當,這樣的行為就是所謂的同情心。同情心和同理心是不同的,前者指的是對於他人落難時所產生想要幫助他們的行為,後者指的是去設身處地的考量他人的心境。有些研究者認為同情心是一種利他行為的展現,但這其實不全然是正確的,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閱讀《自私的基因》這本書的第十章、第十一章,有關於利他行為的討論。

這次要介紹的研究就是探討同情心和利他行為之間的關係,研究者想要了解是否可以透過同情心訓練來促進利他行為,以及這個行為改變是否也會牽動大腦活動的變化。

這個研究的實驗參與者都是沒有冥想訓練以及沒有接受過認知治療的(因為這兩者的經驗和實驗本身的操弄有關係,所以必須排除先前經驗的影響),他們被隨機分配到同情心訓練或是重新評估組。同情心訓練組,必須每天接受每天半小時的同情心訓練,這些訓練過程是標準化的,實驗參與者自行在家中撥放錄音檔來進行,這個訓練是冥想訓練的一種,會請他們去關懷一個自己愛的人、朋友等重新評估訓練組,同樣每天需要接受半小時的訓練,過程中他們會被引導如何重新評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緒事件,降低負向情緒事件對於自身的影響(去看訓練的材料,填寫個人資料後即可以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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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訓練前及訓練兩個星期後,實驗參與者都必須接受腦造影掃描,研究者透過腦造影設備來檢視實驗參與者在看到一些落難者的影像時,腦部有哪些區域有較明顯的活動。在訓練前,實驗參與者僅需被動的觀賞這些影像;訓練後,他們則被告知在觀賞影像的過程中要應用他們在訓練中所學到的技巧:對於同情心訓練組,他們就必須要同情這些落難者對於重新評估訓練組,他們必須降低這些影像帶給他們的負向情緒感受

訓練後他們還要參與一個捐款作業的遊戲,在這個捐款作業中,實驗參與者被告知有一個獨裁者拿了10美金,但是他只把1美金給受害者,實驗參與者本身有5美金,他可以自由決定要給受害者多少錢,只要他捐出1美金,獨裁者就會捐2美金給受害者;為了增加實驗的衝突情境,實驗參與者被告知捐款剩下的錢是他自己可以帶回去的,所以只要他捐給受害者越少,他就可以拿越多錢回去。

結果顯示,同情心訓練組在捐款作業上,會願意捐出較多的費用。在腦部活動的部分,可以發現,同情心訓練組在社會認知與情緒控制相關的腦部區域(例如右腦的inferior parietal cortex及右腦的dorsal 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參考下圖標示DLPFC的區域)有較多的活動變化,訓練後,這些腦區的活動提升了。

除此之外,同情心訓練組在訓練後,DLPFC以及上圖中標示為NA(nuclues accumbens)的區域之間的連結會有所提升,NA是腦中的愉悅中樞,暗示同情行為對於個體是一個獎勵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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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本研究的結果,同情心是可以被訓練的,除此之外同情心的行為會誘發不同的神經活化。因為這個研究沒有持續追蹤,所以不知道同情心訓練是否能持續;除此之外,這個研究發現的腦神經活動差異,雖然有比較實驗參與者訓練前後的差異,但因為訓練後兩組進行的作業是有差異的(被告知要同情落難者或是降低負向情緒),所以不能說是因為訓練造成的改變,只能說是因為實驗參與者進行不同的活動所造成的差異

去看研究的原文 Compassion Training Alters Altruism and Neural Responses to Suffering

去看主要研究者Richard J. Davidson教授的網頁,Davidson教授過去從事較多情緒機制的研究,近年來關注正向心理學、冥想等議題。

***感謝蔡宇哲老師提醒,雖然這裡說的是同情心訓練,但若大家有去看實際的訓練方式,可能會覺得和之前介紹的慈心禪有些類似,但因為慈心禪那篇研究沒有詳細資料說明怎麼訓練,所以沒辦法直接告訴大家兩者是否為相同,或是有甚麼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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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M. Huang
95 篇文章 ・ 4 位粉絲
輔大心理系副教授,主要研究領域:探討情緒與認知之間的關係、老化對認知功能的影響、以及如何在生活中落實認知心理學的研究成果。 部落格網址:認知與情緒新聞網 (http://cogemonew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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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態特徵 vs. 真實需求:我們伸出援手的關鍵是可愛還是脆弱?——《利他衝動》
知田出版_96
・2024/12/14 ・3116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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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即力量?為何幼態特徵能激發人們援助?

在《國家地理雜誌》有史以來最為人所知的照片中,史蒂夫.麥柯里(Steve McCurry)描繪了一位阿富汗少女,在蘇聯佔領阿富汗期間棲身巴基斯坦難民營的夏巴特.古拉(Sharbat Gula)。夏巴特凝望鏡頭,臉上灰塵肉眼可見,身穿破爛長袍,她又大又明亮的淺綠色標誌性雙眼,似乎在請求我們關注難民的困境。這幀照片之所以深具力量,或許是由於它同時觸動了我們多項需求線索,例如身為年輕女性、具有引人矚目的幼態特徵,也表現出她有明顯的需求。這張一九八五年的封面照片如今成為象徵世界各地難民需要同情和援助的象徵,即便他們來自不同國家或信奉不同宗教。

我們對於幼態延續的偏好也會被操控來激發關注和援助。例如,兔寶寶曾被描繪成身穿裙裝臉上化了妝,假扮成一個在困境中的雌親角色,並藉由誇張的、孩童般的行為來操控他人,好比纖弱的姿勢、同情的噘嘴和睜大的雙瞳,並緩慢地眨眼來強調這一點。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於一九九○年代重拍的《恐怖角》(Cape Fear)同樣包含了一些令人不適的場景,片中反派角色麥克斯.卡迪(Max Cady,勞勃.狄尼洛〔Robert De Niro〕飾演)試圖引誘他敵人的高中女兒丹妮爾(Danielle,茱莉葉.路易絲〔Juliette Lewis〕飾演),她藉由類似誇張、孩童般舉止來彰顯出這一刻的不當以及她的性感。

在南韓,男女都會接受昂貴的臉部整形手術,來加長他們的眼睛寬度並縮小下巴或顎部,從而藉由部分較為童稚的外觀來提高吸引力。幼態延續的線索,好比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和頭部,在現代文化中愈來愈被頻繁利用,好讓玩具或動漫角色更加顯眼也更有吸引力。有人提出,臉上的恐懼表情經演化被塑造成可以吸引援助和關注,因為一個人受了驚嚇,瞪大雙眼,就像是無助嬰兒的大眼睛。

幼態延續有別於脆弱、苦難或迫切需求,因為它是比較固定的,通常也不會表現在成年人身上。就實際的新生兒而言,幼態延續和脆弱先天上就是相關聯的。隨著個體年齡增長,他們的特徵變得更加成熟,臉部變細瘦,鼻子變長。由於這種分離,我們的利他衝動對實際新生兒表現得最為強烈,因為他們兼具脆弱、幼態又很可愛,並且需要我們的幫助。幼態延續可以促進成年人的援助,不過它對我們反應的影響,應該不如脆弱性那麼大,因為脆弱性更緊密地與實際需要幫助相互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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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長了又大又圓的雙眼,看來顯得很無助,或許就會吸引我們,激勵我們伸援,然而同時倘若他們沒有顯現弱勢又急需幫助,就不會觸發真正的拯救衝動。例如,倘若「巨石強森」癲癇發作跌落地鐵軌道,我仍然會感到驚慌,並湧現幫助的衝動,即使他平常都相當有吸引力、能幹又很強壯(當然了,我會需要找人幫忙,才能把他抬出來)。強森之所以吸引人,或許是由於他長了雙大眼睛、腦袋圓滾光禿,而且社交天真型角色也養成了一種幼態的感知。因此,年輕、可愛不見得是誘發利他反應的要件,不過這確實有助於激發衝動。

幫助背後的「文化規範」

在某些情況下,即便是年幼又無助的人,我們也可能不想提供協助。例如,在美國,人們一般都不願意趨近沒有親屬關係的嬰兒,就連遭逢苦難、需要幫助的嬰兒也一樣,特別是當附近有更具資格或者與嬰兒有親緣關係的人在場。當父母親見到陌生人趨近或碰觸他們的孩子時,心中會感到害怕並斥責那個人,因為他們不清楚對方有何意圖。我們講一些故事並用「母熊」來做比喻,描述牠們如何攻擊試圖從牠和牠的幼熊之間穿越的人。猴子有時會「綁架」其他雌猴的幼崽;綁架者往往是姑姑阿姨或者還沒有當母親的亞成年猴子。

就像人類,當猴子把自己的幼崽安全抱在懷中時,牠們也允許其他個體趨近仔細端詳,而且牠們也允許近親密友合作照料,不過對不合宜的關注,牠們仍會保持高度警戒。由於這種──在人類和猴子中都存在的──文化規範,若是有辦法「克制」,我們就會避免干涉陌生孩子,但例外情況證實有這項規則。例如,當我們在商場見到迷路的幼童,若他的母親就在附近,或者現場有其他相關幫手(如商場保安人員),或者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時我們就不會趨近那個幼童。

不過,當爸媽的人有可能比較願意干預,因為他們有帶孩子的經驗,也知道在公共場所遺失孩子是多麼可怕,如果孩子顯然是無助的、孤單的,並且需要我們幫助,大多數人都會本能地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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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與猴子對幼崽的保護規範相似,幫助陌生幼童的行動常取決於情境。圖/envato

單一受害者效應:一隻可愛的海獺打敗一群陌生的難民

驅使我們靠近新生兒的更廣泛吸引力,某程度上與「單一受害者效應」(single victim effect)(也稱為「確認之受害者效應」〔identified victim effect〕)有關。行為經濟學家已多次證明,當受害者是單一的有援助需求的個體時,我們對於捐款請求的反應會更為積極,超過存有多位需求者的情況,即便只有兩人也是如此。這似乎是非理性的,因為當有更多人需求援助時,你理應更願意提供幫助(再次回到布盧姆「擺脫共情」的理念),但當只有一名受害者時,援助似乎更為具體、更容易理解和尋思,也更為可行。

此外,利他反應模型預測,個體之所以驅使我們援助,是由於他們類似新生兒的典型狀況。所以這很可能並非偶然,因為許多單一受害者實驗使用的都是兒童的照片,不是成年人的,這就暗示了某種體認,也就是在所有條件都相同的情況下,我們更容易對較年幼的個體產生同情。野生物種保育宣導材料也常使用可愛幼齡動物的照片,好比海豹寶寶或北極熊幼崽來籌措資金。

實際上,在我們執行的一項研究中,人們更願意幫助一隻可愛的海獺,而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男子或一群難民。或許每胎生產並照顧多子嗣的物種,好比囓齒類動物、貓、狗(或有多胞胎基因傾向的人類),比較不容易受到單一受害者效應的影響。

研究顯示,比起真實需求,人們更容易出手幫助可愛的動物,單一受害者效應在人類中更為顯著。圖/envato

為強化利他反應,慈善機構應該選擇明顯需要幫助的年輕、幼態的受害者,來模擬我們自己無助子女的激勵架構。就算有幾十名或數千名成年人需要食物、衣物或住所,一張海報呈現一名明顯需要幫助的可愛孩童,應該能比依偎成團的群眾引來更多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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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屬、社群與物種特性如何影響善心

既然利他衝動是演化來幫助我們自己的無助新生兒,這種衝動在那樣的背景脈絡中是最強烈的。目前還需要更多研究來討探親族新生兒和非親族新生兒的反應,並採行生態學視角來探究,受檢測物種是否一般都區別看待親族和非親族個體、是否生活在相互關聯的社會群體,以及是否在扮演親代角色、出現激素情況下,或者現場有圍觀群眾,以及有真正的父母在場的情況下,會更願意提供幫助。

我預期不同物種的反應表現互異,反映出它們的生態條件;在野外環境中很少遇到陌生嬰兒的動物,比較有可能照顧非子代幼崽,此外,生活在緊密社會群體的動物,尤其是相互關聯的社會群體中的動物也有此傾向。

——本文摘自《利他衝動:驅策我們幫助他人的力量》,2024 年 11 月,知田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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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世界幸福、希望的緣起──知田出版「環境永續」、「心靈提升」、「自我成長」等類型圖書,探討由個體的轉變進而影響整個群體命運等議題,希望藉由閱讀,以更多元化的角度,讓每一位讀者的心跟著轉動,認識到我們生活在同一顆星球。 已出版:《回到地球》、《人類是五分之四的灰熊》、《利他衝動:驅策我們幫助他人的力量》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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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怒飛機上的哭聲和幫助脆弱的嬰兒,都是人類演化後的行為?——《利他衝動》
知田出版_96
・2024/12/09 ・3771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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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與同理心:能激發出援助還是自我關注?

縱貫全文,我們持續主張,苦難演化得十分凸顯、讓我們不能不關注,而且它還得以在子代照護背景脈絡中激發行動。利他反應模型的這項原則,似乎與巴特森(Daniel Batson)和讓.德塞蒂(Jean Decety)以及其他人的普遍觀點互相衝突,後者主張苦難會阻礙援助。

根據同理心──利他行為假設,人們在感到溫暖、柔情、冷靜、關切和慈悲時,會專注關心他人的需求,並提供無私的援助;相反,當發愁、憂心、痛苦、不安和沮喪時,他們就會專注關切自己的需求,並只有在自己的苦難減輕時,才會提供幫助。舉個例子,當實驗室中的學生目睹某人受到痛苦的電擊時,表示感受同理心的觀察者,即便可以離開,也都會伸援,至於感到個人苦難的人,則較少提供幫助,除非他們被迫留下並繼續觀看痛苦的電擊。因此,人們有能力出於無私的原因提供幫助,但可以出於自私的動機行事,以緩解自己的苦難。

我們自己的研究有時確實會披露很棘手的苦難。例如,我們往往會複製出巴特森的發現,遭逢苦難的受害者有可能觸動觀察者的同理心以及負面反應。當人們觀看我們最悲苦醫院患者的錄影時,一部分參與者甚至還表示他們感到驚恐(亦即忐忑、憤怒、驚恐)。這種高度負面的反應還更加引人注目,因為參與者知道,這些是真正的重症病人或末期患者。

因此,當他人表達的苦難會引發多餘的、會感染的負面感受之時,嫌惡反應也就可能因此發生──特別當他們的問題看來很沒有道理或者難以解決。(舉例來說,一位護理師表示,「嗯,對這個問題她打算怎麼辦?」)不過還不算滿盤皆輸,因為比起對快樂的患者,一般人對苦難的患者會看出更多需求、感受更多同理心,並提供更多幫助。不過這種慷慨精神是有侷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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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倘若參與者必須坐下來陪伴患者,而不是只給他們幾塊錢並不做社交接觸,那麼他們就會提高協助快樂患者的相對偏好度。所以,即便苦難肯定帶來嫌惡的知覺和感受,它仍能成功傳達需求並激發反應,而這也正符合它的設計功能。

倘若我們思忖,在任意給定的情境中,利他反應模型的種種屬性如何權衡取捨,也就能預測這類複雜的關係。舉例來說,飛機上有小寶寶啼哭時,人們就會抱怨。這似乎自相矛盾,因為,我們理當演化來幫助那些身處苦難的寶寶。

利他反應受情境權衡影響,飛機上寶寶啼哭引抱怨反映其限制。圖/unsplash

啼哭的力量:無助者需求與觀察者情緒的博弈

然而,這種惱怒和模型相符,因為那些寶寶並不是其他乘客熟悉的或有感情紐帶的對象,他們多數人都相隔太遠,不會陶醉於寶寶的可愛模樣,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所以幫不上忙。因此「飛機上有小寶寶啼哭」經典案例自然會惹人苦惱──這就證明了聲音很凸顯,激使我們去讓它平息──然而我們沒辦法產生同理心,也幫不上忙,因為欠缺界定親代照護的感情紐帶、熟悉度、專門知識和掌控權,況且社會規範告訴我們,不要去碰陌生人的寶寶,進一步約束自身的舉止。

碰到兒童虐待一類狀況時,這種衝突就變得更嚴重了,這時照護者會抽身或甚至攻擊、傷害他們應該保護的兒童。根據研究,由於苦難是如此明顯、有激勵性,而且不容忽視,於是當苦難或啼哭接連持續了好幾個小時或好幾天時,人們也就會變得非常煩躁,特別當沒有明確的解決方案之時(好比,由於寶寶罹患腹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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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必須接受培訓,並在這種情況下獲得支持而非遭受懲罰;他們應該能夠讓自己置身激烈情境之外,好讓自己冷靜下來,而且我們需要提供幫助,好讓照護者能夠休息片刻。釀成這種情況的起因,是由於人類演化出的本性是在相互支持的社會性團體生活中養育兒童,然而如今我們多數人所體驗的西方式工業化獨自育兒方式,卻已經與此脫節所致。

與苦難不能激發援助的情況相反,只要觀察者理解狀況,能介入並對他們的反應抱持信心,那麼即便強烈的和嫌惡的苦難,也依然能夠促成援助。哺乳類動物的神經激素壓力反應之所以演化出現,並不是為了讓我們在工作壓力下能吃餅乾,這種反應的演化,是藉由調動交感和新陳代謝歷程,犧牲了消化和成長等較慢、長期的生理歷程所促成的即時行動。

人們在理解並有信心介入時,即便是巨大的苦難仍能激發援助行動。圖/unsplash

我們的壓力系統經過演化,能在脅迫下最有效地快速反應,好比當觀察者受了壓力驅使,必須迅速採取行動來幫助某人──假定他們知道該怎麼做,也知道分寸。所以,即便苦難線索啟動你的壓力和自主神經系統,當我們無法行動時──強烈激情和不安找不到明確的出口之時──它們就會產生冷漠、紛擾或攻擊行為,因為這些狀態本身就是演化來激發行動。

人們面臨苦難時,若認為自己有可能遭人操控,也會感到矛盾。由於苦難會激發援助行為,人們有時會偽裝陷入苦難來誘發支持,這有可能讓開始懷疑受害者的觀察者感到困窘、惱怒、生氣或反感。舉例來說,赫迪便曾描述,像狨猿和檉柳猴這類合作養育後代的新世界猴,通常會與無助的寶寶分享食物,特別是當牠們乞求食物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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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年輕個體年齡增長獨立生活,成年個體就比較不會與牠們分享食物,而這就會導致年輕個體以愈強烈並引人嫌惡的方式懇求乞討食物,有時訴諸偷竊。這種現象已經在著名的吸血蝠動物模型的利他行為研究中重複驗證,研究發現,成年蝙蝠較少與已經發育超越青少年階段,理當自給自足的蝙蝠分享血餐。

小寶寶確實很無助,起碼在嬰兒早期階段是如此,實在不能認為他們是藉由啼哭來「操控」照護者,起碼不像是幼童、較大兒童和成人那般以刻意的、邪惡的手法來操控。嬰兒有可能「使用」哭聲來激使照護者為他們提供食物、溫暖、撫慰或移除有害刺激物。這是他們溝通需求的僅有方式之一。這些需求有的並不是真的很緊急,不過即便是需求被動照護,好比身體撫慰,也可能影響嬰兒的長期健康和幸福。

例如,寶寶獨自被留在嬰兒床或汽車座椅時,通常就會放聲啼哭,因為他們喜歡照護者充滿愛心的溫暖擁抱。不過這些並不是必須立刻解決的急迫需求(而且就汽車座椅的情況,這說不定正是拯救他們的要素)。

嬰兒以啼哭表達需求,這也是他們唯一與外界的溝通方式。圖/unsplash

即便寶寶使用哭泣來激使我們幫助他們,我想我們都同意,他們並不是刻意密謀對付任何人,而且他們的要求也相當合理──特別是在面對相當惱人的現代裝置之時。因此,寶寶哭聲的真情實意、毫不誇張,未加操控的性質,提供了一種促成行動的誘發刺激,而且就算出自成年人,我們也依然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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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的演化功能:從激發行動到引發嫌惡

人們對於苦難哭聲的音質非常敏感,能區分反映出不同需求的哭聲,好比需要接觸、肚子餓了和疼痛。因此在醫院接受腿部注射的新生兒,所引發的同情比較多,超過在圖書館因無法帶回家的玩具,半哀鳴半啼哭的十八個月大的兒童。後面這樣的哀鳴和啼哭,會讓觀察者感到非常煩躁,他們甚至還可能覺得小孩是在操控而惱火,特別當目標是要取得玩具火車或更多金魚餅乾等獎賞時。然而,聽到新生兒為真正的需求而啼哭時,人們確實會心生同情,這樣的哭聲比較溫和、有規律,並暗示了脆弱的、幼態的、受苦受難和有援助需求的理想組合。

苦難不是單一事物。苦難有多樣化形式和背景脈絡,其中有些有激勵作用,另有些沒有。不過倘若我們從照護無助新生兒的背景脈絡來理解苦難,模式便自然浮現。真正的苦難,肇因於嚴重的急迫狀況,而需要觀察者提供力所能及之幫助的困境是有激勵作用的,而當觀察者不熟悉或沒有形成感情紐帶、不知道該怎麼辦、力有未逮,幫不上忙,或者感覺受了操控,這時苦難就可能引人嫌惡,也不太可能激發援助。

科學文獻有必要更明確地釐清,苦難何時會促使人們走向困難處境,何時則會讓他們遠離,並拿包含利他反應模型屬性的情境(好比受害者與觀察者存有感情紐帶、呈幼態模樣、明顯受苦受難,並需要觀察者力所能及的即時幫助)來與不包含這些屬性的情境進行比對。這些研究將能讓我們就現實世界對苦難之反應範圍方面達成更完整的認識,這類反應並不總是充滿同情,但確實會產生比自我關注更多的可能結果。

——本文摘自《利他衝動:驅策我們幫助他人的力量》,2024 年 11 月,知田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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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情緒像過山車?從亢奮到低落,解碼躁鬱症的真實面貌
PanSci_96
・2024/10/12 ・2253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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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鬱症(Bipolar Disorder),正式名稱為「雙向情緒疾患」或「雙極性情感障礙」,是一種讓患者的情緒不受控制地在極度亢奮和極度低落之間擺盪的精神疾病。這樣的情緒變化不僅僅是短暫的起伏,而是持續多天、甚至數週的狀態,對於患者的生活、關係和工作會造成重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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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躁鬱症?

躁鬱症患者的情緒通常經歷兩個極端階段:躁期和鬱期。

在躁期,患者可能會感到無比的精力充沛、自信心爆棚,甚至會有過度樂觀和衝動的行為。然而,躁鬱症不僅僅是「情緒高漲」的表現,在躁期過後,患者往往會經歷嚴重的情緒低谷,進入所謂的鬱期。此時,他們會感到情緒低落、無力感、甚至有自我傷害的傾向。

近幾年大眾逐漸正視精神疾病的影響,許多名人也曾經公開分享他們的躁鬱症經歷,如歌手瑪麗亞.凱莉、演員小勞勃道尼。這些公眾人物的經歷讓我們看到了這種精神疾病的廣泛影響,以及如何對他們的創作、生活和心理造成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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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鬱症的分類與盛行率

根據跨國研究,不論種族、性別或地區,躁鬱症的盛行率約為 1%,這意味著每 100 人中就有一人可能經歷過躁鬱症的發作。如果將所有的亞型計算在內,終生盛行率甚至可能高達 2.4%。躁鬱症的發病年齡通常集中在 20 至 30 歲之間,超過 70% 的患者在 25 歲前就會出現早期症狀。

躁鬱症依照症狀的不同,還可以分為不同的亞型。最常見的分類是第一型和第二型。第一型躁鬱症的特徵是患者會經歷完整的躁期,通常會影響患者的日常功能,甚至需要住院治療。而第二型躁鬱症的躁期則相對較輕,稱為「輕躁期」,但鬱期仍然會對患者的生活造成嚴重影響。

躁鬱症根據症狀可分為不同亞型,最常見的是第一型和第二型。圖/envato

什麼是「躁期」和「鬱期」?

「躁期」和「鬱期」是躁鬱症的兩個主要特徵階段。

躁期: 許多人對「躁」字的理解常常會聯想到「暴躁」或「焦躁」,實際上躁鬱症的躁期,更多的是情緒高昂、亢奮的狀態。在輕躁期(Hypomania),患者會持續數天感到極度精力充沛,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中,表現得比平時更有自信和創造力。但問題是,這種情緒亢奮狀態不一定持續太久,躁期可能會逐漸惡化為狂躁期(Mania)。這時,患者的行為可能會變得極端,容易做出無法預測的決定,例如過度消費、縱情娛樂或進行不安全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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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期: 在鬱期,患者的情緒和行為完全反轉。他們會感到無精打采、情緒低落,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這時候,患者的日常活動變得困難,注意力和記憶力也會大幅下降,甚至有自我傷害或自殺的傾向。

從外界看來,躁期似乎是一個非常「高能」的狀態,但實際上,躁鬱症的危險之處正在於它的不穩定性。躁鬱症患者在躁期中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與行為,即使感覺自己處於高峰狀態,這樣的「興奮」很可能會導致衝動行為,如不理智的財務決策或人際衝突。

如何應對躁鬱症?

躁鬱症不僅僅是情緒的擺盪,同時也會對患者的生活產生影響:

  1. 無法控制的躁期時間:躁期的長度和強度不是患者能控制的,患者可能從精力充沛的狀態,轉變為難以收拾的混亂局面。
  2. 鬱期的危險性:在躁期過後,進入鬱期的患者常常因為自責或對前期行為的後悔,而陷入更深的低谷,這增加了自我傷害的風險。
  3. 生活質量下降:反覆發作的情緒擺盪讓患者難以享受生活,甚至對快樂的感受也會變得懷疑和恐懼。
  4. 人際關係受損:情緒極端的變化會讓患者難以建立穩定的人際關係,這對於長期支持系統的建立是巨大的挑戰。
  5. 大腦損傷:每次發作對大腦的損害都是不可逆的,長期下來,注意力、記憶力、甚至思考能力都會受到影響。

治療與日常應對方法

對於躁鬱症的治療,藥物和心理治療是兩個不可或缺的部分。穩定情緒的藥物,如鋰鹽,是控制躁鬱症的重要工具。鋰鹽自 20 世紀開始就被廣泛用於躁鬱症的治療,能有效減少躁鬱症的復發風險。如果患者正處於躁期,醫生還可能會使用抗精神病藥物來幫助控制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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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同樣重要,特別是在症狀穩定後,透過心理治療,患者可以學習如何識別躁鬱症復發的早期徵兆,以及如何調適壓力和情緒。

心理治療可以幫助患者學習識別躁鬱症復發的早期徵兆,並有效調適壓力和情緒。圖/envato

如何支持身邊的躁鬱症患者?

身為躁鬱症患者的家人或朋友,了解如何在不同的情緒階段支持患者是關鍵。在躁期時,避免硬碰硬,而是試著將患者的注意力引導到安全的活動上;在鬱期時,提供非批評的陪伴,讓患者感受到被理解與支持。

躁鬱症是一種需要長期管理的疾病,但這並不意味著生活的希望就此消失。許多躁鬱症患者在接受治療後,依然能過著豐富充實的生活,並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中發揮才華,擁有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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