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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滾尿流」背後的科學奧秘 ——搞笑諾貝爾獎得主楊佩良專訪

科技大觀園_96
・2021/03/24 ・4824字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SR值 477 ・五年級

與胡立德教授(David Hu)團隊一同進行研究的楊佩良博士,曾以「尿尿時間是 21 秒」與「袋熊大便是方形」,兩次登上搞笑諾貝爾獎頒獎典禮。問起她是不是為了搞笑諾貝爾獎,刻意以「屎尿」作為研究主題,她只淡淡說了一句:「從頭到尾想都沒想過!」又追問她為什麼要做這些研究,楊佩良博士笑著說:「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立定志向的演講

談起自己為何會開始生物力學的相關研究,楊佩良想起了大學時期聽到的一場演講,這場演講正是胡立德教授的研究分享,主題是「蛇的爬行方式」。

2015 年登上搞笑諾貝爾獎頒獎典禮的胡立德(頭上戴著馬桶蓋)、楊佩良(紅色洋裝)。(圖/ Improbable Research Youtube)

「如果光靠蠕動,蛇是不能前進的,還要靠鱗片的立放才能順利前進!」楊佩良說胡教授的分享為她的人生開啟了另一扇門,回想過去,小學時很喜歡看故事書,以為自己會當個作家,中學時則愛上了生物,到了高中又對物理與數學產生興趣,每個階段愛的都不同,「我愛的是生物加上力學,聽到兩者可以二合一的時候,有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至於當時聽完胡立德的演講後有何感想,楊佩良說:

「很難的數學,很鬧的結果。」這就是楊佩良踏入科學研究的契機。

勇於面對質疑

在楊佩良求學過程中,其實也跟家人有過衝突,她說:「當然有阿!最常被問到的就是念了這個有什麼用?尤其我的博士論文(尿尿時間 21 秒)超怪的。不過畢竟是個博士,而且還是個不錯的博士(機械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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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家人有衝突,許多大眾在過去也很不諒解他的研究,「在還沒得獎(搞笑諾貝爾獎)之前,許多人聽到我的研究都是毀譽參半。」楊佩良分享之前接受美國媒體採訪的經驗,採訪的主題正是她的博士論文,當採訪上傳到 Youtube之後,like 跟 dislike 數是差不多的。

「不過在得獎(搞笑諾貝爾獎)之後,這些事情就沒發生過了。」楊佩良笑著說,也對搞笑諾貝爾獎傳播科學的能力感到驚訝,「以前都會說我們是不務正業、浪費資源,現在都說我們是有『玩心』的科學家。」

研究尿尿的契機

說起研究尿尿的原因,楊佩良分享了胡立德教授的生活故事。放假時,胡教授在家裡帶小孩,閒著無聊就開始觀察起小孩,發現小孩上廁所花的時間跟自己差不多,這個現象引起了胡教授的注意。

「我小孩跟我體型差這麼多,他的尿才那麼一點點,怎麼尿尿的時間會跟我差不多?」接著胡教授又跑去觀察他們家養的狗,發現尿尿的時間也跟自己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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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佩良研究發現哺乳類動物的尿尿時間都差不多是 21 秒,並以此獲得了 2015 年的搞笑諾貝爾獎。圖/Pixabay

「那時候我剛進(胡立德的)實驗室,然後我自己不是那麼喜歡坐在辦公室,所以我那時候跟他(胡立德)說,只要你讓我去動物園,我什麼都願意。」後來,胡教授便把研究尿尿的重責大任交給楊佩良,說:「那你去幫我調查全世界最大的(陸上哺乳類)動物,尿尿的時間是不是也差不多。」

尿尿觀測小組

為此,楊佩良與另外兩位學生組成了「尿尿觀測小組」,他們先是在網路上搜尋大象(最大的陸上哺乳類)的尿尿影片,也去附近的動物園駐點觀測動物尿尿,此外,也跟動物園協商某些動物是否能近距離觀察或採集尿液。

楊佩良提到動物園的動物,生活作息其實非常規律,有經驗的飼育員甚至能精準告訴你哪隻動物現在要準備尿尿,這讓數據蒐集與採樣變得簡單,但也有非常難搞的,像是動物收容中心裡的流浪狗。

「如果站在狗的後面,他們會直接跑掉。」這些流浪狗對人的警戒心很高,最後他們用了寵物尿墊蒐集尿液,以前後重量差異的方式來估算尿液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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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HK 再次驗證

研究發表後,不少人寄信給楊佩良,說這研究的誤差值太大(誤差值為正負 13 秒,平均尿尿時間也才 21 秒)或是自己尿尿的時間根本不是 21 秒,楊佩良解釋:「這可是 5 公斤到 5000 公斤的動物的數據,所以我想這應該是一個很小的離峰值。」此外,其他需要考慮的變數也很多,像是每個人對於「想尿尿」的感覺不同,有人可能膀胱還沒滿就跑廁所了。

「由於太多人問人類相關的問題,日本 NHK 就找我們,還協調了一位日本的泌尿科醫師來做這件事(測量人類小便的時間)。」在節目中,泌尿科醫生在車站外面招募參與者,請他們去上廁所並用碼錶記下自己上廁所的時間,最後收集了約有兩千位參與者的尿尿數據。

「平均起來大概是 20.5 秒吧。」這個數值十分接近楊佩良的研究結果,在分享這個數據的同時,楊佩良也鬆了一口氣,「其實我一直很怕自己做的東西無法適用在人類身上,雖然我的模型理論上是 21 秒,但我沒有(人類的)數據可以支持。」

古老的問題:袋熊便便是方的

「在沒看到樣品之前,我一直認為這是假的。」楊佩良博士如此說道。在澳洲,「袋熊便便是方的」如常識般流傳在民間,一般人認為這是因為袋熊肛門是方的,才讓便便變成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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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熊的方形便便。圖/Wikipedia

「為此,我們聯絡了澳洲當地的袋熊專家(Scott Carver),他跟當地政府配合處理路殺袋熊。」Scott 告訴楊佩良,在解剖袋熊屍體時,就能看到袋熊的腸道中有方形便便,Scott 把樣本寄到美國,楊佩良這才確認了袋熊便便真的是方的。後來,楊佩良也針對活體袋熊做了 CT 斷層掃描,發現袋熊的肛門形狀是圓的,肛門是方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些現象直指袋熊「便便是方形」的秘密就在腸道中。在解剖路殺袋熊後發現,這些便便要到腸道末端才逐漸變硬、變方,而要形成我們所見到的方塊便便,則大約是到了腸道末端 8% 左右的地方才能見到。

方形便便的力學分析

會有這個現象主要原因,是袋熊的腸道肌肉發育不平均,如下圖 (a) 所示,紅色處代表肌肉較薄較容易變形的區域藍色則是肌肉較厚,較不易變形的區域

(a) 為袋熊腸道的截面模型。(b)為截面上的截點((a) 中的黑點)的力平衡分析。(c)、(d)、(e) 為腸道模型在不同狀態下(初始、蠕動後 7.9 秒、蠕動後 30 秒)的形狀。(f)、(g)、(h) 為不同狀態下,腸道模型各處的伸長量,可以看到在 0 – 90 度與 180 – 270 度處(模型紅色處),伸長量明顯變多。圖/參考文獻 1

我們可以把袋熊腸道的截面模型,當作兩種不同的彈簧組合在一起,紅色的部分是容易被拉開的彈簧,藍色的部分是不容易被拉開的彈簧。為了維持力平衡,各處彈簧連接處的受力必須相等,拉開角度與伸長量的分析方法如 (b) 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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腸道蠕動的過程則可以簡單理解為有外力壓縮腸道,由於兩種彈簧受外力後的伸長量不同,因此腸道無法繼續維持圓形,最終形成類似橢圓形的形狀(如圖中 (c)、(d)、(e) 所示)。不過,這個模型是沒有便便在腸道中的模型,也沒有考慮腸道中兩種不同彈簧的受力伸長量(原文為 Stiffness,剛度)的差異,把這兩個變數考慮進去後,形狀就會接近正方形了!

(a) 在不同的腸道剛度比(C),與腸道內糞便的雷諾數(Re)下,腸道形狀上的差異。
(b) 腸道的剛度比(C)越高,糞便越接近正方形(Squarenss), 
(c) 糞便的雷諾數(Re)越高,糞便越接近正方形(Squarenss)
圖/參考文獻 1

註解:剛度比(C),數值越大表示腸道軟與硬的部分剛度差異越大;雷諾數(Re),數值越大表示流體慣性力越強,流體無法朝同一方向移動,此狀況下可簡單理解為糞便越乾越硬,不是稀稀水水的。

簡言之,如果腸道的肌肉分布越不均勻(腸道軟與硬的部分差異越大),以及糞便越乾,就越容易形成方形便便!這也說明了為什麼袋熊便便只會在腸道的最末端變成方形,除了多次擠壓之外,這時的便便也比較乾燥。

至於我們有沒有可能大出不同形狀的花俏便便呢?楊佩良則分享了一位腸胃科醫師的意見:「大腸癌的初期的患者,其實就是大腸的某個角落開始硬化,因此有可能大出來的大便形狀會不太一樣。」下次大便的時後,記得多看一眼便便形狀,搞不好能及早發現大腸的病變!

2019 年,楊佩良以解開袋熊方便之謎再度二度獲頒搞笑諾貝爾獎。(圖/Improbable Research Youtube)

為了好奇心,學會名為「科學」的工具

「澳洲人很早以前就知道袋熊便便是方的,為什麼會等到我來做研究呢?」楊佩良的話令我們沉默,對楊佩良來說,數學或物理並不是課本中會考的知識,而是解決問題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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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澳洲人很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也很想解開這個謎題,但這些想解開謎題的人,並沒有相稱的「工具」可以解謎,「澳洲袋熊專家(Scott)就是其中之一,因此當我告訴他想要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非常大方地提供各種幫助。」

其實澳洲人很早就知道袋熊擁有方形便便了,卻由來自臺灣的楊佩良解開「方便」的謎底。圖/Wikipedia

「如果不是為了好奇心,手腳就會動得慢!」楊佩良認為自己學習的動力就是好奇,只要真的想做,總會有方法解決。她分享自己在大學時遇到的外文與物理雙主修的學姊,雖然數學是個門檻,但學姊最後還是完成了雙主修。

「算了一下,這位學姊在大學時花在物理跟數學的總時數,絕對超過我們花在高中的總時數。」楊佩良認為並沒有命定論這回事,再次回憶起自己過去的學習歷程,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認真想要回答自己遇到的問題,才會到處學各種新的事物。

為了不抹滅學生的好奇心,楊佩良在自己的流體力學課上,要學生針對自己有興趣的現象,做出「流體可視化」當作期末報告,她說:「只要拍出來我就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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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佩良分享了幾位學生的題目,一位游泳隊的學生好奇為什麼自己在學校的泳池游泳比較快,錄下了在不同泳池游泳時的水流狀況,足球隊的學生則拍下了逆風與順風射門時的差異,而另一位沒有社團活動的學生,則拍下了無葉風扇的氣流是怎麼流的。

「生活中其實有很多流體力學。」像是香菸的軌跡,或是蛋白打發,都是流體力學的守備範圍。雖然深入分析需要流體力學與工程數學的協助,但「流體可視化」只要花點巧思,就能看見流體現象、比較差異,而這種回饋感,正是好奇心的來源,有足夠的好奇心,補齊「工具」也不會是難事。

無用的傳承與啟發

談起研究應用,楊佩良說:「有用的東西,是建立在無法運用的基礎上,傳承後的結果。」也分享近三年內,關於尿尿研究的後續研究成果,包含了智慧馬桶與導尿管的設計,「這些研究是我一開始沒有想到的,但如果沒有我的研究,他們也不會想到。」

未來,楊佩良也將繼續投入更多有趣(但可能無用)的研究題目上,像是鳥類(候鳥)群聚飛行時,為什麼不會有豬隊友讓他們撞在一起?而胡立德教授的團隊也持續研究各種有趣的現象,像是一大群蛆如何每隻都能吃到食物,或是動物舌頭的相關後續研究。

參考資料

  1. Yang, P. J., Lee, A. B., Chan, M., Kowalski, M., Qiu, K., Waid, C., … & Hu, D. L. (2021). Intestines of non-uniform stiffness mold the corners of wombat feces. Soft Matter17(3), 475-488.
  2. Yang, P. J., Pham, J., Choo, J., & Hu, D. L. (2014). Duration of urination does not change with body siz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111(33), 11932-1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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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如何全方位圍剿狡猾癌細胞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11/07 ・5944字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本文與 TRPMA 台灣研發型生技新藥發展協會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我們知道癌症是台灣人健康的頭號公敵。 為此,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介紹最新、最有效的抗癌方法之一:免疫療法

免疫療法中最重要的技術就是抗體藥物。科學家會人工製造一批抗體去標記癌細胞。它們就像戰場上的偵察無人機,能精準鎖定你體內的敵人——癌細胞,為它們打上標記,然後引導你的免疫系統展開攻擊。

這跟化療、放射線治療那種閉著眼睛拿機槍亂掃不同。免疫療法是重新叫醒你的免疫系統,為身體「上buff (增益) 」來抗癌,副作用較低,因此備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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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尷尬的是,經過幾年的臨床考驗,科學家發現:光靠抗體對抗癌症,竟然已經不夠用了。

事情是這樣的,臨床上醫生與科學家逐漸發現:這個抗體標記,不是容易損壞,就是癌細胞同時設有多個陷阱關卡,只靠叫醒免疫細胞,還是難以發揮戰力。

但好消息是,我們的生技工程也大幅進步了。科學家開始思考:如果這台偵察無人機只有「標記」這一招不夠用,為什麼不幫它升級,讓它多學幾招呢?

這個能讓免疫藥物(偵察無人機)大進化的訓練器,就是今天的主角—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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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是什麼?

免疫療法遇到的問題,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想像你的身體是一座國家,病毒、細菌、腫瘤就是入侵者;而抗體,就是我們派出的「偵察無人機」。

當我們透過注射放出這支無人機群進到體內,它能迅速辨識敵人、緊抓不放,並呼叫其他免疫單位(友軍)一同解決威脅。過去 20 年,最強的偵查機型叫做「單株抗體」。1998年,生技公司基因泰克(Genentech)推出的藥物赫賽汀(Herceptin),就是一款針對 HER2 蛋白的單株抗體,目標是治療乳癌。

這支無人機群為什麼能對抗癌症?這要歸功於它「Y」字形的小小抗體分子,構造看似簡單,卻蘊藏巧思:

  •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 「Y」 字形的「尾巴」就是我們說的「標籤」,它能通知免疫系統啟動攻擊,稱為結晶區域片段「Fc 區域」。具體來說,當免疫細胞在體內巡邏,免疫細胞上的 Fc 受體 (FcR) 會和 Fc區域結合,進而認出病原體或感染細胞,接著展開清除。

更厲害的是,這個 Fc 區域標籤還能加裝不同功能。一般來說,人體內多餘的分子,會被定期清除。例如,細胞內會有溶酶體不斷分解多餘的物質,或是血液經過肝臟時會被代謝、分解。那麼,人造抗體對身體來說,屬於外來的東西,自然也會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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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Fc區域會與細胞內體上的Fc受體結合,告訴細胞「別分解我」的訊號,阻止溶酶體的作用。又或是單純把標籤做的超大,例如接上一段長長的蛋白質,或是聚乙二醇鏈,讓整個抗體分子的大小,大於腎臟過濾孔的大小,難以被腎臟過濾,進而延長抗體在體內的存活時間。

偵測器(Fab)加上標籤(Fc)的結構,使抗體成為最早、也最成功的「天然設計藥物」。然而,當抗體在臨床上逐漸普及,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開始浮現。抗體的強項在於「精準鎖定」,但這同時也是它的限制。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第一個問題:抗體只能打「魔王」,無法毀掉「魔窟」。 

抗體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標的物」才能發揮作用。這讓它在針對「腫瘤」或「癌細胞本身」時非常有效,因為敵人身上有明顯標記。但癌細胞的形成與惡化,是細胞在「生長、分裂、死亡、免疫逃脫」這些訊號通路上被長期誤導的結果。抗體雖然勇猛,卻只能針對已經帶有特定分子的癌細胞魔王,無法摧毀那個孕育魔王的系統魔窟。這時,我們真正欠缺的是能「調整」、「模擬」或「干擾」這些錯誤訊號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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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開發產線的限制。

抗體的開發,得經過複雜的細胞培養與純化程序。每次改變結構或目標,幾乎都要重新開發整個系統。這就像你無法要求一台偵測紅外線的無人機,明天立刻改去偵測核輻射。高昂的成本與漫長的開發時間,讓新產線難以靈活創新。

為了讓免疫藥物能走向多功能與容易快速製造、測試的道路,科學家急需一個更工業化的藥物設計方式。雖然我們追求的是工業化的設計,巧合的是,真正的突破靈感,仍然來自大自然。

在自然界中,基因有時會彼此「融合」成全新的組合,讓生物獲得額外功能。例如細菌,它們常仰賴一連串的酶來完成代謝,中間產物要在細胞裡來回傳遞。但後來,其中幾個酶的基因彼此融合,而且不只是基因層級的合併,產出的酶本身也變成同一條長長的蛋白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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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反應效率大幅提升。因為中間產物不必再「跑出去找下一個酶」,而是直接在同一條生產線上完成。對細菌來說,能更快處理養分、用更少能量維持生存,自然形成適應上的優勢,這樣的融合基因也就被演化保留下來。

科學家從中得到關鍵啟發:如果我們也能把兩種有用的蛋白質,「人工融合」在一起,是否就能創造出更強大的新分子?於是,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就出現了。

以假亂真:融合蛋白的HIV反制戰

融合蛋白的概念其實很直覺:把兩種以上、功能不同的蛋白質,用基因工程的方式「接起來」,讓它們成為同一個分子。 

1990 年,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CD4 immunoadhesin)誕生。這項設計,是為了對付令人類聞風喪膽的 HIV 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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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 T 細胞是人體中一種非常重要的白血球。在這些 T 細胞中,大約有六到七成表面帶有一個叫做「CD4」的輔助受體。CD4 會和另一個受體 TCR 一起合作,幫助 T 細胞辨識其他細胞表面的抗原片段,等於是 T 細胞用來辨認壞人的「探測器」。表面擁有 CD4 受體的淋巴球,就稱為 CD4 淋巴球。

麻煩的來了。 HIV 病毒反將一軍,竟然把 T 細胞的 CD4 探測器,當成了自己辨識獵物的「標記」。沒錯,對 HIV 病毒來說,免疫細胞就是它的獵物。HIV 的表面有一種叫做 gp120 的蛋白,會主動去抓住 T 細胞上的 CD4 受體。

一旦成功結合,就會啟動一連串反應,讓病毒外殼與細胞膜融合。HIV 進入細胞內後會不斷複製並破壞免疫細胞,導致免疫系統逐漸崩潰。

為了逆轉這場悲劇,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登場了。它的結構跟抗體類似,由由兩個不同段落所組成:一端是 CD4 假受體,另一端則是剛才提到、抗體上常見的 Fc 區域。當 CD4 免疫黏附素進入體內,它表面的 CD4 假受體會主動和 HIV 的 gp120 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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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吧。 病毒以為自己抓到了目標細胞,其實只是被騙去抓了一個假的 CD4。這樣 gp120 抓不到 CD4 淋巴球上的真 CD4,自然就無法傷害身體。

而另一端的 Fc 區域則有兩個重要作用:一是延長融合蛋白在體內的存活時間;二是理論上能掛上「這裡有敵人!」的標籤,這種機制稱為抗體依賴性細胞毒殺(ADCC)或免疫吞噬作用(ADCP)。當免疫細胞的 Fc 受體與 Fc 區域結合,就能促使免疫細胞清除被黏住的病毒顆粒。

不過,這裡有個關鍵細節。

在實際設計中,CD4免疫黏附素的 Fc 片段通常會關閉「吸引免疫細胞」的這個技能。原因是:HIV 專門攻擊的就是免疫細胞本身,許多病毒甚至已經藏在 CD4 細胞裡。若 Fc 區域過於活躍,反而可能引發強烈的發炎反應,甚至讓免疫系統錯把帶有病毒碎片的健康細胞也一併攻擊,這樣副作用太大。因此,CD4 免疫黏附素的 Fc 區域會加入特定突變,讓它只保留延長藥物壽命的功能,而不會與淋巴球的 Fc 受體結合,以避免誘發免疫反應。

從 DNA 藍圖到生物積木:融合蛋白的設計巧思

融合蛋白雖然潛力強大,但要製造出來可一點都不簡單。它並不是用膠水把兩段蛋白質黏在一起就好。「融合」這件事,得從最根本的設計圖,也就是 DNA 序列就開始規劃。

我們體內的大部分蛋白質,都是細胞照著 DNA 上的指令一步步合成的。所以,如果科學家想把蛋白 A 和蛋白 B 接在一起,就得先把這兩段基因找出來,然後再「拼」成一段新的 DNA。

不過,如果你只是單純把兩段基因硬接起來,那失敗就是必然的。因為兩個蛋白會互相「打架」,導致摺疊錯亂、功能全毀。

這時就需要一個小幫手:連接子(linker)。它的作用就像中間的彈性膠帶,讓兩邊的蛋白質能自由轉動、互不干擾。最常見的設計,是用多個甘胺酸(G)和絲胺酸(S)組成的柔性小蛋白鏈。

設計好這段 DNA 之後,就能把它放進細胞裡,讓細胞幫忙「代工」製造出這個融合蛋白。接著,科學家會用層析、電泳等方法把它純化出來,再一一檢查它有沒有摺疊正確、功能是否完整。

如果一切順利,這個人工設計的融合分子,就能像自然界的蛋白一樣穩定運作,一個全新的「人造分子兵器」就此誕生。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而且現在的融合蛋白,早就不只是「假受體+Fc 區域」這麼單純。它已經跳脫模仿抗體,成為真正能自由組裝、自由設計的生物積木。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 /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的強項,就在於它能「自由組裝」。

以抗體為骨架,科學家可以接上任何想要的功能模組,創造出全新的藥物型態。一般的抗體只能「抓」(標記特定靶點);但融合蛋白不只會抓,還能「阻斷」、「傳遞」、甚至「調控」訊號。在功能模組的加持下,它在藥物設計上,幾乎像是一個分子級的鋼鐵蜘蛛人裝甲。

一般來說,當我們選擇使用融合蛋白時,通常會期待它能發揮幾種關鍵效果:

  1. 療效協同: 一款藥上面就能同時針對多個靶點作用,有機會提升治療反應率與持續時間,達到「一藥多效」的臨床價值。
  2. 減少用藥: 原本需要兩到三種單株抗體聯合使用的療法,也許只要一種融合蛋白就能搞定。這不僅能減少給藥次數,對病人來說,也有機會因為用藥減少而降低治療成本。
  3. 降低毒性風險: 經過良好設計的融合蛋白,可以做到更精準的「局部活化」,讓藥物只在目標區域發揮作用,減少副作用。

到目前為止,我們了解了融合蛋白是如何製造的,也知道它的潛力有多大。

那麼,目前實際成效到底如何呢?

一箭雙鵰:拆解癌細胞的「偽裝」與「內奸」

2016 年,德國默克(Merck KGaA)展開了一項全新的臨床試驗。 主角是一款突破性的雙功能融合蛋白──Bintrafusp Alfa。這款藥物的厲害之處在於,它能同時封鎖 PD-L1 和 TGF-β 兩條免疫抑制路徑。等於一邊拆掉癌細胞的偽裝,一邊解除它的防護罩。

PD-L1,我們或許不陌生,它就像是癌細胞身上的「偽裝良民證」。當 PD-L1 和免疫細胞上的 PD-1 受體結合時,就會讓免疫系統誤以為「這細胞是自己人」,於是放過它。我們的策略,就是用一個抗體或抗體樣蛋白黏上去,把這張「偽裝良民證」封住,讓免疫系統能重新啟動。

但光拆掉偽裝還不夠,因為癌細胞還有另一位強大的盟友—一個起初是我軍,後來卻被癌細胞收買、滲透的「內奸」。它就是,轉化生長因子-β,縮寫 TGF-β。

先說清楚,TGF-β 原本是體內的秩序管理者,掌管著細胞的生長、分化、凋亡,還負責調節免疫反應。在正常細胞或癌症早期,它會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結合,啟動一連串訊號,抑制細胞分裂、減緩腫瘤生長。

但當癌症發展到後期,TGF-β 跟 TGFBR2 受體之間的合作開始出問題。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可能突變或消失,導致 TGF-β 不但失去了原本的抑制作用,反而轉向幫癌細胞做事

它會讓細胞骨架(actin cytoskeleton)重新排列,讓細胞變長、變軟、更有彈性,還能長出像觸手的「偽足」(lamellipodia、filopodia),一步步往外移動、鑽進組織,甚至進入血管、展開全身轉移。

更糟的是,這時「黑化」的 TGF-β 還會壓抑免疫系統,讓 T 細胞和自然殺手細胞變得不再有攻擊力,同時刺激新血管生成,幫腫瘤打通營養補給線。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就像 1989 年的 CD4 免疫黏附素用「假受體」去騙 HIV 一樣,這個融合蛋白在體內循環時,會用它身上的「陷阱」去捕捉並中和游離的 TGF-β。這讓 TGF-β 無法再跟腫瘤細胞或免疫細胞表面的天然受體結合,從而鬆開了那副壓抑免疫系統的腳鐐。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 情境圖來源:shutterstock

告別單一解方:融合蛋白的「全方位圍剿」戰

但,故事還沒完。我們之前提過,癌細胞之所以難纏,在於它會發展出各種「免疫逃脫」策略。

而近年我們發現,癌細胞的「偽良民證」至少就有兩張:一張是 PD-L1;另一張是 CD-47。CD47 是癌細胞向巨噬細胞展示的「別吃我」訊號,當它與免疫細胞上的 SIRPα 結合時,就會抑制吞噬反應。

為此,總部位於台北的漢康生技,決定打造能同時對付 PD-L1、CD-47,乃至 TGF-β 的三功能生物藥 HCB301。

雖然三功能融合蛋白聽起來只是「再接一段蛋白」而已,但實際上極不簡單。截至目前,全球都還沒有任何三功能抗體或融合蛋白批准上市,在臨床階段的生物候選藥,也只佔了整個生物藥市場的 1.6%。

漢康生技透過自己開發的 FBDB 平台技術,製作出了三功能的生物藥 HCB301,目前第一期臨床試驗已經在美國、中國批准執行。

免疫療法絕對是幫我們突破癌症的關鍵。但我們也知道癌症非常頑強,還有好幾道關卡我們無法攻克。既然單株抗體在戰場上顯得單薄,我們就透過融合蛋白,創造出擁有多種功能模組的「升級版無人機」。

融合蛋白強的不是個別的偵查或阻敵能力,而是一組可以「客製化組裝」的平台,用以應付癌細胞所有的逃脫策略。

Catch Me If You Can?融合蛋白的回答是:「We Can.」

未來癌症的治療戰場,也將從尋找「唯一解」,轉變成如何「全方位圍剿」癌細胞,避免任何的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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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與變形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9/09 ・6820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本文與 Perplexity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Hello. I am… a robot.」

在我們的記憶裡,機器人的聲音就該是冰冷、單調,不帶一絲情感 。它們的動作僵硬,肢體不協調,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甚至啟發我們創造了機械舞來模仿那獨特的笨拙可愛。但是,現今的機器人發展不再只會跳舞或模仿人聲,而是已經能獨立完成一場膽囊切除手術。

就在2025年,美國一間實驗室發表了一項成果:一台名為「SRT-H」的機器人(階層式手術機器人Transformer),在沒有人類醫師介入的情況下,成功自主完成了一場完整的豬膽囊切除手術。SRT-H 正是靠著從錯誤中學習的能力,最終在八個不同的離體膽囊上,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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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成就的意義重大,因為過去機器人手術的自動化,大多集中在像是縫合這樣的單一「任務」上。然而,這一場完整的手術,是一個包含數十個步驟、需要連貫策略與動態調整的複雜「程序」。這是機器人首次在包含 17 個步驟的完整膽囊切除術中,實現了「步驟層次的自主性」。

這就引出了一個讓我們既興奮又不安的核心問題:我們究竟錯過了什麼?機器人是如何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悄悄完成了從「機械傀儡」到「外科醫生」的驚人演化?

這趟思想探險,將為你解密 SRT-H 以及其他五款同樣具備革命性突破的機器人。你將看到,它們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發展出生物般的觸覺、理解複雜指令、學會團隊合作,甚至開始自我修復與演化,成為一種真正的「準生命體」 。

所以,你準備好迎接這個機器人的新紀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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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模仿還不夠?手術機器人還需要學會「犯錯」與「糾正」

那麼,SRT-H 這位機器人的外科大腦,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答案就在它創新的「階層式框架」設計裡 。

你可以想像,SRT-H 的腦中,住著一個分工明確的兩人團隊,就像是漫畫界的傳奇師徒—黑傑克與皮諾可 。

  • 第一位,是動口不動手的總指揮「黑傑克」: 它不下達具體的動作指令,而是在更高維度的「語言空間」中進行策略規劃 。它發出的命令,是像「抓住膽管」或「放置止血夾」這樣的高層次任務指令 。
  • 第二位,是靈巧的助手「皮諾可」: 它負責接收黑傑克的語言指令,並將這些抽象的命令,轉化為機器手臂毫釐不差的精準運動軌跡 。

但最厲害的還不是這個分工,而是它們的學習方式。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但這還只是開始,研究人員在訓練過程中,會刻意讓它犯錯,並向它示範如何從抓取失敗、角度不佳等糟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這種獨特的訓練方法,被稱為「糾正性示範」 。

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這項訓練,讓 SRT-H 學會了一項外科手術中最關鍵的技能:當它發現執行搞砸了,它能即時識別偏差,並發出如「重試抓取」或「向左調整」等「糾正性指令」 。這套內建的錯誤恢復機制至關重要。當研究人員拿掉這個糾正能力後,機器人在遇到困難時,要不是完全失敗,就是陷入無效的重複行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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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靠著這種從錯誤中學習、自我修正的能力,SRT-H 最終在八次不同的手術中,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

SRT-H 證明了機器人開始學會「思考」與「糾錯」。但一個聰明的大腦,足以應付更混亂、更無法預測的真實世界嗎?例如在亞馬遜的倉庫裡,機器人不只需要思考,更需要實際「會做事」。

要能精準地與環境互動,光靠視覺或聽覺是不夠的。為了讓機器人能直接接觸並處理日常生活中各式各樣的物體,它就必須擁有生物般的「觸覺」能力。

解密 Vulcan 如何學會「觸摸」

讓我們把場景切換到亞馬遜的物流中心。過去,這裡的倉儲機器人(如 Kiva 系統)就像放大版的掃地機器人,核心行動邏輯是極力「避免」與周遭環境發生任何物理接觸,只負責搬運整個貨架,再由人類員工挑出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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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在亞馬遜的物流中心裡,商品被存放在由彈性帶固定的織物儲物格中,而 Vulcan 的任務是必須主動接觸、甚至「撥開」彈性織網,再從堆放雜亂的儲物格中,精準取出單一包裹,且不能造成任何損壞。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 / 圖片引用:https://www.aboutamazon.com/news

Vulcan 的核心突破,就在於它在「拿取」這個動作上,學會了生物般的「觸覺」。它靈活的機械手臂末端工具(EOAT, End-Of-Arm Tool),不僅配備了攝影機,還搭載了能測量六個自由度的力與力矩感測器。六個自由度包含上下、左右、前後的推力,和三個維度的旋轉力矩。這就像你的手指,裡頭分布著非常多的受器,不只能感測壓力、還能感受物體橫向拉扯、運動等感觸。

EOAT 也擁有相同精確的「觸覺」,能夠在用力過大之前即時調整力道。這讓 Vulcan 能感知推動一個枕頭和一個硬紙盒所需的力量不同,從而動態調整行為,避免損壞貨物。

其實,這更接近我們人類與世界互動的真實方式。當你想拿起桌上的一枚硬幣時,你的大腦並不會先計算出精準的空間座標。實際上,你會先把手伸到大概的位置,讓指尖輕觸桌面,再沿著桌面滑動,直到「感覺」到硬幣的邊緣,最後才根據觸覺決定何時彎曲手指、要用多大的力量抓起這枚硬幣。Vulcan 正是在學習這種「視覺+觸覺」的混合策略,先用攝影機判斷大致的空間,再用觸覺回饋完成最後精細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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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這項能力,Vulcan 已經能處理亞馬遜倉庫中約 75% 的品項,並被優先部署來處理最高和最低層的貨架——這些位置是最容易導致人類員工職業傷害的位置。這也讓自動化的意義,從單純的「替代人力」,轉向了更具建設性的「增強人力」。

SRT-H 在手術室中展現了「專家級的腦」,Vulcan 在倉庫中演化出「專家級的手」。但你發現了嗎?它們都還是「專家」,一個只會開刀,一個只會揀貨。雖然這種「專家型」設計能有效規模化、解決痛點並降低成本,但機器人的終極目標,是像人類一樣成為「通才」,讓單一機器人,能在人類環境中執行多種不同任務。

如何教一台機器人「舉一反三」?

你問,機器人能成為像我們一樣的「通才」嗎?過去不行,但現在,這個目標可能很快就會實現了。這正是 NVIDIA 的 GR00T 和 Google DeepMind 的 RT-X 等專案的核心目標。

過去,我們教機器人只會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但現在,科學家們換了一種全新的教學思路:停止教機器人完整的「任務」,而是開始教它們基礎的「技能基元」(skill primitives),這就像是動作的模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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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有負責走路的「移動」(Locomotion) 基元,和負責抓取的「操作」(Manipulation) 基元。AI 模型會透過強化學習 (Reinforcement Learning) 等方法,學習如何組合這些「技能基元」來達成新目標。

舉個例子,當 AI 接收到「從冰箱拿一罐汽水給我」這個新任務時,它會自動將其拆解為一系列已知技能的組合:首先「移動」到冰箱前、接著「操作」抓住把手、拉開門、掃描罐子、抓住罐子、取出罐子。AI T 正在學會如何將這些單一的技能「融合」在一起。有了這樣的基礎後,就可以開始來大量訓練。

當多重宇宙的機器人合體練功:通用 AI 的誕生

好,既然要學,那就要練習。但這些機器人要去哪裡獲得足夠的練習機會?總不能直接去你家廚房實習吧。答案是:它們在數位世界裡練習

NVIDIA 的 Isaac Sim 等平台,能創造出照片級真實感、物理上精確的模擬環境,讓 AI 可以在一天之內,進行相當於數千小時的練習,獨自刷副本升級。這種從「模擬到現實」(sim-to-real)的訓練管線,正是讓訓練這些複雜的通用模型變得可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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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Mind 的 RT-X 計畫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用來自多種「不同類型」機器人的數據,去訓練一個單一的 AI 模型,會讓這個模型在「所有」機器人上表現得更好。這被稱為「正向轉移」(positive transfer)。當 RT-1-X 模型用混合數據訓練後,它在任何單一機器人上的成功率,比只用該機器人自身數據訓練的模型平均提高了 50%。

這就像是多重宇宙的自己各自練功後,經驗值合併,讓本體瞬間變強了。這意味著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不再是工程師,而是「父母」: AI 的新學習模式

這也導向了一個科幻的未來:或許未來可能存在一個中央「機器人大腦」,它可以下載到各種不同的身體裡,並即時適應新硬體。

這種學習方式,也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與機器人的互動模式。我們不再是逐行編寫程式碼的工程師,而是更像透過「示範」與「糾正」來教導孩子的父母。

NVIDIA 的 GR00T 模型,正是透過一個「數據金字塔」來進行訓練的:

  • 金字塔底層: 是大量的人類影片。
  • 金字塔中層: 是海量的模擬數據(即我們提過的「數位世界」練習)。
  • 金字塔頂層: 才是最珍貴、真實的機器人操作數據。

這種模式,大大降低了「教導」機器人新技能的門檻,讓機器人技術變得更容易規模化與客製化。

當機器人不再是「一個」物體,而是「任何」物體?

我們一路看到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甚至舉一反三。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它們的物理形態是固定的。

但,如果連這個前提都可以被打破呢?這代表機器人的定義不再是固定的形態,而是可變的功能:它能改變身體來適應任何挑戰,不再是一台單一的機器,而是一個能根據任務隨選變化的物理有機體。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oinspired Robotics Group, BIRG)2007 年就打造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RG)在 2007 年就已打造出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而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更進一步推出了 Mori3,這是一套把摺紙藝術和電腦圖學巧妙融合的模組化機器人系統。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推出了 Mori3 © 2023 Christoph Belke, EPFL RRL

Mori3 的核心,是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模組。別看它簡單,每個模組都是一個獨立的機器人,有自己的電源、馬達、感測器和處理器,能獨立行動,也能和其他模組合作。最厲害的是,它的三條邊可以自由伸縮,讓這個小模組本身就具備「變形」能力。

當許多 Mori3 模組連接在一起時,就能像一群活的拼圖一樣,從平面展開,組合成各種三維結構。研究團隊將這種設計稱為「物理多邊形網格化」。在電腦圖學裡,我們熟悉的 3D 模型,其實就是由許多多邊形(通常是三角形)拼湊成的網格。Mori3 的創新之處,就是把這種純粹的數位抽象,真正搬到了現實世界,讓模組們化身成能活動的「實體網格」。

這代表什麼?團隊已經展示了三種能力:

  • 移動:他們用十個模組能組合成一個四足結構,它能從平坦的二維狀態站立起來,並開始行走。這不只是結構變形,而是真正的協調運動。
  • 操縱: 五個模組組合成一條機械臂,撿起物體,甚至透過末端模組的伸縮來擴大工作範圍。
  • 互動: 模組們能形成一個可隨時變形的三維曲面,即時追蹤使用者的手勢,把手的動作轉換成實體表面的起伏,等於做出了一個會「活」的觸控介面。

這些展示,不只是實驗室裡的炫技,而是真實證明了「物理多邊形網格化」的潛力:它不僅能構建靜態的結構,還能創造具備複雜動作的動態系統。而且,同一批模組就能在不同情境下切換角色。

想像一個地震後的救援場景:救援隊帶來的不是一台笨重的挖土機,而是一群這樣的模組。它們首先組合成一條長長的「蛇」形機器人,鑽入瓦礫縫隙;一旦進入開闊地後,再重組成一隻多足的「蜘蛛」,以便在不平的地面上穩定行走;發現受困者時,一部分模組分離出來形成「支架」撐住搖搖欲墜的橫樑,另一部分則組合成「夾爪」遞送飲水。這就是以任務為導向的自我演化。

這項技術的終極願景,正是科幻中的概念:可程式化物質(Programmable Matter),或稱「黏土電子學」(Claytronics)。想像一桶「東西」,你可以命令它變成任何你需要的工具:一支扳手、一張椅子,或是一座臨時的橋樑。

未來,我們只需設計一個通用的、可重構的「系統」,它就能即時創造出任務所需的特定機器人。這將複雜性從實體硬體轉移到了規劃重構的軟體上,是一個從硬體定義的世界,走向軟體定義的物理世界的轉變。

更重要的是,因為模組可以隨意分開與聚集,損壞時也只要替換掉部分零件就好。足以展現出未來機器人的適應性、自我修復與集體行為。當一群模組協作時,它就像一個超個體,如同蟻群築橋。至此,「機器」與「有機體」的定義,也將開始動搖。

從「實體探索」到「數位代理」

我們一路見證了機器人如何從單一的傀儡,演化為學會思考的外科醫生 (SRT-H)、學會觸摸的倉儲專家 (Vulcan)、學會舉一反三的通才 (GR00T),甚至是能自我重構成任何形態的「可程式化物質」(Mori3)。

但隨著機器人技術的飛速發展,一個全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在一個 AI 也能生成影像的時代,我們如何分辨「真實的突破」與「虛假的奇觀」?

舉一個近期的案例:2025 年 2 月,一則影片在網路上流傳,顯示一台人形機器人與兩名人類選手進行羽毛球比賽,並且輕鬆擊敗了人類。我的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太誇張了,一定是 AI 合成的影片吧?但,該怎麼驗證呢?答案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在眾多 AI 工具中,Perplexity 特別擅長資料驗證。例如這則羽球影片的內容貼給 Perplexity,它馬上就告訴我:該影片已被查證為數位合成或剪輯。但它並未就此打住,而是進一步提供了「真正」在羽球場上有所突破的機器人—來自瑞士 ETH Zurich 團隊的 ANYmal-D

接著,選擇「研究模式」,就能深入了解 ANYmal-D 的詳細原理。原來,真正的羽球機器人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台具備三自由度關節的「四足」機器人。

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Perplexity 的「實驗室」功能,還能直接生成一份包含圖表、照片與引用來源的完整圖文報告。它不只介紹了 ANYmal-D 在羽球上的應用,更詳細介紹了瑞士聯邦理工學院發展四足機器人的完整歷史:為何選擇四足?如何精進硬體與感測器結構?以及除了運動領域外,四足機器人如何在關鍵的工業領域中真正創造價值。

AI 代理人:數位世界的新物種

從開刀、揀貨、打球,到虛擬練功,這些都是機器人正在學習「幫我們做」的事。但接下來,機器人將獲得更強的「探索」能力,幫我們做那些我們自己做不到的事。

這就像是,傳統網路瀏覽器與 Perplexity 的 Comet 瀏覽器之間的差別。Comet 瀏覽器擁有自主探索跟決策能力,它就像是數位世界裡的機器人,能成為我們的「代理人」(Agent)

它的核心功能,就是拆解過去需要我們手動完成的多步驟工作流,提供「專業代工」,並直接交付成果。

例如,你可以直接對它說:「閱讀這封會議郵件,檢查我的行事曆跟代辦事項,然後草擬一封回信。」或是直接下達一個複雜的指令:「幫我訂 Blue Origin 的太空旅遊座位,記得要來回票。」

接著,你只要兩手一攤,Perplexity 就會接管你的瀏覽器,分析需求、執行步驟、最後給你結果。你再也不用自己一步步手動搜尋,或是在不同網站上重複操作。

AI 代理人正在幫我們探索險惡的數位網路,而實體機器人,則在幫我們前往真實的物理絕境。

立即點擊專屬連結 https://perplexity.sng.link/A6awk/k74… 試用 Perplexity吧! 現在申辦台灣大哥大月付 599(以上) 方案,還可以獲得 1 年免費 Perplexity Pro plan 喔!(價值 新台幣6,750)

◆Perplexity 使用實驗室功能對 ANYmal-D 與團隊的全面分析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NM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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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人最怕洗碗?其實你在操作一座微型實驗室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10/21 ・3691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本文與 BOSCH 博世家電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洗碗,懶人最怕的家務?

你也是個不愛洗碗、不喜歡碰水、碰油污的懶人嗎?

每次吃完飯,光是想到要把碗盤疊一疊端去水槽,好心情就先打了個折。油膩膩的鍋子、黏住的飯粒、髒掉的湯匙……這些小麻煩足以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多存點錢買台洗碗機?

不過,洗碗機可不只是幫懶人解放雙手的「自動打工仔」。打開它,你其實是在啟動一台縮小版的科學實驗室:「流體力學」幫忙把水柱打到每個死角、「材料科學」讓「石頭」吸濕再吐出熱能、能源工程則在後台幫你精打細算電費。

這些聽起來有點專業的名詞,最後都回到三個簡單問題:碗洗得乾不乾淨?能不能馬上乾爽收起來?花多少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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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懶人最怕的家務?/ 圖片:泛科學製作

第一個痛點:洗碗機的角落,為何會是清潔的法外之地?

使用洗碗機最讓人無奈的情境,莫過於滿心期待地打開,卻發現放在角落的那幾個碗盤,上面還掛著惱人的飯粒或醬漬。明明放在中間的餐具都潔淨如新,為何洗碗機的邊緣角落總是成為水流的法外之地?

科學家透過精密的粒子追蹤實驗,給出了一個物理限制:洗碗機噴射臂的水柱,其實都是「直線前進」的。換句話說,水本身不會自動轉彎,這讓「零死角沖洗」變成了一道難解的幾何學考題。

一次完美的洗淨,必須滿足兩大物理條件:足夠強勁的「力道」以及「零死角的沖洗」。

傳統的「一字形」噴射臂在旋轉時,只能掃描出一個圓形區域,結果就是洗碗機的方形腔體有四個角落,成為水流難以有效觸及的「幾何學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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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一字形」噴射臂在旋轉時,只能掃描出一個圓形區域 / 圖片:泛科學製作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傳統設計常採用「斜角噴嘴」,試圖將水流送往角落。但研究證實,這種斜角噴嘴會導致水流的「力道」在擊中餐具時嚴重耗損,造成更高的能源消耗與噪音 。

因此,工程師們面臨一個設計上的兩難:是否存在一種設計,能夠在不犧牲「力道」的前提下,從根本上解決「零死角沖洗」這個難纏的幾何困境?

Bosch 的優雅解方 — 以 S 型幾何回應物理挑戰

既然無法改變「水柱是直線的」這個物理現實,那就改變「發射平台」本身的幾何設計。Bosch 所提出的 S 型流線噴水臂,也就是「 360° 水龍捲極勁渦流」技術,便是在這個思路下誕生,其核心優勢在於:

  1. 在幾何學上,它減少了死角:傳統一字形噴射臂的掃描範圍是個「圓」,但在 S 型的曲線設計下,噴射臂在旋轉時,其兩端能更有效地深入方形腔體的四個角落與邊緣。這種 3D 噴水方向,使其掃描範圍能完整涵蓋所有洗淨範圍,減少了覆蓋的盲區。
  2. 在物理學上,它確保了力道:正因為能覆蓋角落,S 型噴水臂減少了對那些低效率「斜角噴嘴」的依賴。確保每一道水柱,都能以接近垂直的角度噴擊餐具,從而最大化「力道」的傳遞效率,達到更佳的清潔效果,同時也更節能、更安靜。
在 S 型的曲線設計下,噴射臂在旋轉時,其兩端能更有效地深入方形腔體的四個角落 / 圖片:泛科學製作

換句話說,這不是單純「水壓加大」的暴力解,而是把流體力學與幾何設計揉在一起的聰明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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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痛點:為何洗碗機總是烘不乾塑膠餐具?

在各大洗碗機使用者社群中,總流傳著一個共同的謎題:「為什麼陶瓷、玻璃碗盤都乾了,但塑膠餐具或保鮮盒卻總是掛著惱人的水珠?」尤其在台灣這種潮濕環境,碗盤常常像剛洗完澡一樣,水珠掛在上頭,不僅收不了櫃,還容易悶出霉味。

這個現象背後的科學原理,與材料的「熱容量 (Thermal Mass)」有直接關係,也就是一件物體「儲存總熱量」的能力。

我們可以用一個國中物理就學過的熱量公式來理解:熱量 (H) = 質量 (m) × 比熱 (S) × 溫度變化 (Δ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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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熱容量材料(如陶瓷、玻璃): 因為密度高、質量重(m值大),它們在被高溫熱水沖刷後,能儲存大量的總熱能(H值高)。洗滌結束後,它們就像一塊塊滾燙的鐵板,能靠自身的「餘溫」將表面的水珠蒸發掉。
  • 低熱容量材料(如塑膠): 因為密度低、質量輕(m值極小),即使和陶瓷有著差不多的比熱(S值),它們能儲存的總熱能(H值)依然非常少。熱水一停,表面溫度就迅速下降,完全沒有足夠的「餘溫」去蒸發身上的水珠。

因此,真正的問題不在洗碗機,而在於塑膠材質本身「低熱容量」這個無法改變的物理天性。

那麼,面對塑膠這個難纏的對手,我們是否就無計可施了?如果無法依賴餐具的「內在餘溫」,我們是否能提供一種強大的「外在能量」來逆轉困局?

會呼吸的石頭:沸石的烘乾魔法

既然無法改變塑膠餐具「無法儲存足夠總熱量」的內在天性,唯一的出路,就是提供一個強大的「外在熱源」,主動烘乾。

Bosch 的工程師們從材料科學中找到了答案:一種會「呼吸」的天然礦石—沸石 (Zeol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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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石之所以能解決這個難題,是因為它獨特的物理化學特性,能主動為塑膠餐具提供它最欠缺的「外部熱能」。整個過程分為三步:

  1. 吸濕 (回收水氣): 洗滌結束後,腔體內充滿潮濕的水氣。此時,沸石的奈米級微孔結構會像海綿一樣,強力「吸附」這些水分子。
  2. 放熱 (創造熱能): 這個「吸附」的過程,會釋放出大量的「吸附熱」,使得周圍空氣溫度瞬間飆升,同時變得極度乾燥。研究指出,空氣溫度可從約 50.7℃ 提升至 80℃。
  3. 烘乾 (熱流循環) 這股新鮮出爐的高溫乾燥氣流,會被送回腔體內。對於早已冷卻的塑膠餐具來說,這股「外援」熱流循環,正好提供了蒸發表面水珠所需的一切能量。
沸石的獨特物理化學特性,能主動為塑膠餐具提供它最欠缺的「外部熱能」 / 圖片:泛科學製作

這就是為什麼有人說,沸石能讓碗盤乾得「比沙漠還乾」。但最讓人驚豔的,並不是它的乾燥能力,而是 Bosch 的工程師如何讓這顆魔法石頭,不像一般乾燥劑那樣用完就丟,可以永續循環。

要重複利用沸石,需要高溫才能「再生」,但誰規定一定要為此額外耗費能源?Bosch 的工程師們靈光一閃:「等等,我們的洗碗機在每次洗滌時,本來就要用加熱器把冷水燒熱,這股強大的熱能,配合適當的密閉空間,不就是現成的烤箱嗎?」

於是,這個絕妙的設計誕生了:在下一次洗程加熱時,「順便」將吸飽濕氣的沸石徹底烘乾還原,而沸石釋放出的水氣,正好直接混入洗滌的髒水中一起排出。根據實測,沸石乾燥能比傳統方式省下約 20% 的電力!更重要的是,省下的不只是錢,也是相對應的二氧化碳排放。
*根據博西家電內部實驗室測試結果:沸石洗碗機每次使用耗費約0.76瓦,非沸石洗碗機每次使用耗費約0.98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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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CH 全球獨家沸石乾燥科技 / 圖片:BOSCH 提供

廚房裡的永續實驗室

洗碗機聽起來只是幫懶人偷懶的家電,但細看背後,其實是一座縮小版的實驗室:流體力學解決清潔死角,材料科學讓石頭學會「吸水吐熱」,能源工程則幫你算好電費與碳排。

換個角度想,每一次啟動洗碗機,不只是省下一雙泡在油水裡的手,也同時把高深的科學應用,轉化成日常的乾淨、省電與環保。

下次當你選購洗碗機時, 不妨也從科學家的角度,向它提出兩個關鍵問題:

  • 「你如何解決方形空間裡的清潔死角問題?」
  • 「你用什麼科學方法來對付濕漉漉的塑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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