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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臺灣西南部會發生大地震嗎?從斷層錯動與潛移談起

科學月刊_96
・2019/09/24 ・3912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SR值 530 ・七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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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景國恩,成功大學測量及空間資訊學系副教授。

從小,生活在西南部的人們時常會聽長輩說道:「斷斷續續的小地震是好事,這樣才能讓『能量釋放』,避免大地震的發生。」不僅如此,在新聞也經常能聽到「某某地震屬正常能量釋放」的說法。究竟,地震能量真能一點一滴地慢慢釋放、以防止大地震的發生嗎?而人們又該如何面對和因應?

臺灣西南部即將迎來重大災害性地震嗎?有個說法,認為地震有所謂的「能量釋放」,那麼 2010 年甲仙地震與 2016 年美濃地震是否已經釋放一部分能量,讓大地震發生時間可以延後,甚至是已經全釋放了?

之所以會有上述問題的出現,是因為臺灣西南部發生過數起災害性歷史地震。讀者耳熟能詳的可能包含 1906 年的梅山地震、1946 年的新化地震、1964 年的白河地震或 1998 年的瑞里地震(下圖)。

在最近一世紀,於臺灣西南部發生的地震所造成的死傷人數。圖/作者提供

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似乎臺灣西南部每隔約 20~30 年就會發生一次重大地震事件(下圖);換言之,這幾年間似乎是臺灣西南部發生重大災害性地震的高危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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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年以來臺灣西南部的地震分布圖。資料來源/作者提供

斷層錯動是地震背後的兇手

如果從地震發生機制來看,地震的發生幾乎都和斷層錯動有關。由於斷層的錯動,導致累積在斷層上的能量以地震波的形式傳遞出去,才產生了威脅人身安全的地震。雖然目前人們還無法精確掌握斷層錯動的時間,以此進行地震預測,但可以尋找有可能產生地震的活動斷層(又稱發震斷層)為目標。因此,確認活動斷層錯動的可能性,成為人們評估某一地區地震發生機率的重要工作。

地震的發生幾乎都和斷層錯動有關,圖為車籠埔斷層槽溝剝片。source:wikimedia

那麼,要如何得知這條斷層會發生地震?首先,必須先從已知的地震歷史中觀察,知曉臺灣西南部發生過數次災害性地震,代表此區域有很多條發震斷層,並且也能暗示和幫助人們該往哪個方向去尋找發震斷層。此外,少數如 1792 年的嘉義地震和 1906 年的梅山地震由於發生位置非常接近,甚至連地震規模也近乎一致,若斷層釋放能量前的累積狀況類似,那麼這兩個地震則可能是在同一條斷層上重複發生。所以,將這些活動斷層的位置找出來,將確實能協助探討地震潛勢。

那麼,近 10 年來的大地震和過去的災害地震是否有相關?回顧過去重大歷史地震的位置,可以注意到一種地震空間分布特性:以新化-左鎮一線為界,在 2010 年的甲仙地震之前,主要的災害性地震幾乎都發生在此線以北的地方;直到 2010 年,才有 2010 年的甲仙地震與 2016 年的美濃地震在新化-左鎮一線以南造成嚴重的地震災害(下圖)。換言之,2010 年的甲仙地震與2016年的美濃地震,和過去的災害性地震應該是屬於不同的「發震斷層系統」。不僅如此,根據野外地質調查、鑽井、槽溝開挖、地形特徵判釋、地震觀測、地球物理探測和大地測量監測等活動斷層調查成果,也分析出類似於上述的判斷。

近百年以來臺灣西南部的地震分布圖。source:作者提供

為了解地震發生機率,除了運用前述地質與地球物理方法找尋斷層位置,還需要知道現今「斷層的能量累積速率」,才能計算斷層活動潛勢。利用大地測量手段獲得地表變形速率,則是其中一個評估斷層上能量累積速率的方式。一般而言,地表變形速率快,斷層累積能量的速率和斷層長期滑移的速率也會較快。根據目前的數據指出,除了東部縱谷地區之外,西南部是臺灣西側地表變形速率最快的區域,活動斷層能量累積速率也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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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臺灣地震模型組織(Taiwan Earthquake Model, TEM)即將發表的 TEM 2019 地震潛勢評估中,顯示西南部幾乎是全臺地震危害潛勢最高且範圍最大的區域。這也說明 2010 年的甲仙地震與 2016 年的美濃地震對於西南部地震能量的釋放,其實並沒有特別的幫助。然而,這就是最終的地震潛勢分析結果嗎?

泥岩層是西南部地震的新變因?

斷層活動研究與地震潛勢分析的工作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假設,那就是斷層的錯動會對應地震的發生。這一個假設,對於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地區而言都是適用的,但是,此假設是否也適用於臺灣西南部?

「惡地地形」與厚層泥岩的發育有關,但西南部、東部縱谷的情形略有不同。source:pixabay

會提出這樣的疑問,首先,是因臺灣西南部有非常厚的泥岩層,例如有名的月世界地形(惡地地形)就和厚層泥岩的發育有關。值得一提的是,在臺灣東部縱谷也有一個月世界地形,雖然其地形發育和臺灣西南部有些差異,但大體上都與泥岩或泥質基質有關,而其中的池上斷層就具有「斷層潛移」特性。

所謂的斷層潛移,是指斷層在平時會透過不斷地緩慢錯動,在不產生地震的情況下釋放能量。潛移量升高時,此斷層的地震發生機率也會不斷地降低。巧合的是,如此的斷層活動行為也會產生很高的地表變形速率。也就是說,泥岩區中的高地表變形速率可能和高斷層能量累積速率無關;相反地,此結果可能和活動斷層的潛移行為有關,簡而言之,即臺灣西南部的地震潛勢可能沒有人們所想像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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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過去臺灣西南部的構造發育被認為是脫逸構造(tectonic escape)在主導,簡單來說,就是高地表變形速率都和活動斷層的運動有關。但是,厚層泥岩的存在,至少還可能會發育出 2 種重要的構造型態:「活動背斜」與「泥貫入體(下圖)」。活動背斜指的是仍在發育中的背斜地層結構,同樣會造成高地表變形速率,然而也同時釋放承受的擠壓能量。

泥貫入體示意圖。source:作者提供

或許讀者不知道什麼是泥貫入體,但一定聽過泥火山。如果將泥貫入體與泥火山對應常見的火山活動,其就像是一個地底的大型岩漿庫,而泥火山就是地表的火山。再用擠牙膏來比喻,泥貫入體就是那一條正在被擠壓的牙膏,泥火山就像是牙膏口被擠出來的牙膏。在過去的想像中,泥貫入體的活動只存在於海域,陸地上的泥貫入體被認為不再活動。

但是,在成功大學測量及空間資訊學系與中正大學地球與環境科學系近期的合作研究成果中指出,國道三號的南二高中寮隧道與 2016 年的美濃地震地殼變形特性,都極有可能和陸域泥貫入體的現今活動有關,並透過和既有活動斷層發生交互作用來主導臺灣西南部的地表變形型態。不僅如此,泥貫入體的活動同樣也會造成高地表變形速率,並釋放掉部分擠壓能量。

儘管科學家進行眾多預測與分析,不過地震發生的背後,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變因,牽動著每次地震的規模和型態。而泥岩層究竟在臺灣西南部的地震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仍需要地震學者更深入研究和評估,才能讓人們對西南部地底下的斷層有更詳細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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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部該怎麼防震?

雖然在厚層泥岩的影響下,臺灣西南部實際上的地震潛勢可能需要重新檢視,但是目前學界仍在研究該如何估算被釋放的能量,因此,地震風險的評估,仍應該以現有地震潛勢的角度來進行防震規劃。

除了現今常見的防震準備與對防震教育的落實,如何改善地震保險機制,應該是另一件需要大家重視的焦點。就如同常見的意外險、醫療險或火災險,透過地震險的規劃,可以分散坐落在地震發生高風險區中建物的損害風險。然而,現有地震保險的計算方式,並沒有考慮到各地不同的地震風險,同時也普遍不被民眾所重視,是現階段需立即改善的地方。

西南部在遭遇重大地震時會伴隨土壤液化,使建物受到更大的威脅。source:wikipedia

傷人的往往不是地震,而是倒塌的建築物,而建築物是否會倒塌,主要和地震造成的地動強度有關。然而,根據 2016 年的美濃地震及歷史地震所造成的災害型態指出,過去臺灣西南部地震的地動強度可能都被低估。此外,不論是 2010 年的甲仙地震、2016 年的美濃地震、1946 年的新化地震,還是更早 1906 年的梅山地震,都指出臺灣西南部在遭遇重大地震時會伴隨土壤液化,像是 2016 年的美濃地震所造成的傾倒或受破壞的數棟大樓皆是直接和土壤液化有關。

儘管在中央地質調查所的努力下,全臺土壤液化潛勢圖已經公告,但圖的精確度仍需靠各界後續的研究工作來驗證與精進;而土讓液化所造成的危害,更需要被各界關注,不僅如此,在建物的設計上也需要審慎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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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確認重要建築是否位於潛移斷層

最後,如本文前面所提及的,斷層潛移是臺灣西南部一個重要的地殼變形特性,雖然斷層潛移並不會對於遠離斷層的人員與建物造成任何損壞,但是,對於坐落在潛移斷層上的建物,卻會在平時持續性地受到斷層錯動而造成破壞,例如位於池上的大坡國小、玉里的玉里大橋與國道三號南二高的中寮隧道。因此,確認重要公共設施、重要工廠廠房或住家並沒有坐落在潛移斷層上,也是臺灣西南部面對地震與斷層相關災害時需考慮的重點。

延伸閱讀

  1. Ching, K.-E. et al. , Rapid deformation rates due to development of diapiric anticline in southwestern Taiwan from geodetic observations, Tectonophysics, Vol. 692: 241-251, 2016.
  2. 洪怡貞,〈利用2002~2015年大地測量資料探討臺灣西南部現今構造之運動特性〉,成功大學,2017年。
  3. 楊名等人,〈廣域大地變位之利用GPS監測分析與解算─以國道3號田寮3號高架橋及中寮隧道大地變位監測為例〉,《中華技術》,第119期,122~135頁,2018年。

 

本文摘自《科學月刊 09 月號/2019 第 597 期:正視震知識》科學月刊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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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月刊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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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添加光學元件 為研究打開大門的無限遠光學系統
顯微觀點_96
・2025/01/30 ・1763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本文轉載自顯微觀點

圖 / 顯微觀點

顯微鏡在科學發展中扮演關鍵的角色,讓人們得以突破肉眼的限制,深入微觀的世界探索。而隨著時間推進,顯微技術也日新月異,其中現代顯微鏡設計了所謂的「無限遠光學系統」(Infinity Optical Systems),更是提升了顯微鏡性能和突破過去的觀察瓶頸。因此主要的顯微鏡製造商現在都改為無限遠校正物鏡,成為顯微鏡的技術「標配」。

1930 年代,相位差顯微技術出現,利用光線在穿過透明的樣品時產生的微小的相位差造成對比,使透明樣本需染色就能更容易被觀察。1950 年左右,則出現使用兩個 Nomarski 稜鏡,將光路分割再合併產生 干涉效應的 DIC 顯微技術,讓透明樣本立體呈現、便於觀察。

在傳統「有限遠系統」中,單純的物鏡凸透鏡構造,會直接將光線聚焦到一個固定距離處,再經過目鏡放大成像。也因此過去顯微鏡的物鏡上通常會標示適用的鏡筒長度,通常以毫米數(160、170、210 等)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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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過渡到無限遠校正光學元件之前,選用的物鏡和鏡筒長度必須匹配才能獲得最佳影像,且大多數物鏡專門設計為與一組稱為補償目鏡的目鏡一起使用,來幫助消除橫向色差。

但是問題來了!當這些光學配件要添加到固定鏡筒長度的顯微鏡光路中,原本已完美校正的光學系統的有效鏡筒長度大於原先設定,顯微鏡製造商必須增加管長,但可能導致放大倍率增加和光線減少。因此廠商以「無限遠」光學系統來解決這樣的困境。

德國顯微鏡製造商 Reichert 在 1930 年代開始嘗試所謂的無限遠校正光學系統,這項技術隨後被徠卡、蔡司等其他顯微鏡公司採用,但直到 1980 年代才變得普遍。

無限遠系統的核心在於其物鏡光路設計。穿透樣本或是樣本反射的光線透過無限遠校正物鏡,從每個方位角以平行射線的方式射出,將影像投射到無限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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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遠(上)和無限遠(下)光學系統的光路差別
有限遠(上)和無限遠(下)光學系統的光路差別。圖 / 擷自 Optical microscopy

透過這種方法,當使用者將 DIC 稜鏡等光學配件添加到物鏡、目鏡間鏡筒的「無限空間」中,影像的位置和焦點便不會被改變,也就不會改變成像比例和產生像差,而影響影像品質。

但也因為無限遠系統物鏡將光線平行化,因此這些光線必須再經過套筒透鏡在目鏡前聚焦。有些顯微鏡的鏡筒透鏡是固定的,有些則設計為可更換的光學元件,以根據不同實驗需求更換不同焦距或特性的透鏡。

除了可以安插不同的光學元件到光路中而不影響成像品質外,大多數顯微鏡都有物鏡鼻輪,使用者可以根據所需的放大倍率安裝和旋轉更換不同的物鏡。

傳統上一旦更換物鏡,樣本可能就偏離焦點,而須重新對焦。但在無限遠光學系統的設計中,物鏡到套筒透鏡的光路長度固定,也就意味著無論更換哪個物鏡,只要物鏡設計遵循無限遠系統的標準,光路長度和光學路徑的一致性得以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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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無限遠光學系統也有助於保持齊焦性,減少焦距偏移。這對需要頻繁切換倍率的實驗操作來說,變得更為便利和具有效率。

不過使用上需要注意的是,每個顯微鏡製造商的無限遠概念都有其專利,混合使用不同製造商的無限遠物鏡可能導致不正確的放大倍率和色差。

改良顯微技術,使研究人員能夠看到更精確的目標;以及如何讓更多光學配件進入無限遠光學系統中的可能性仍然在不斷發展中。但無限遠光學系統的出現已為研究人員打開了大門,可以在不犧牲影像品質的情況下輕鬆連接其他光學設備,獲得更精密的顯微影像。

  1. M. W. Davidson and M. Abramowitz, “Optical microscopy”, Encyclopedia Imag. Sci. Technol., vol. 2, no. 1106, pp. 120, 2002.
  2. C. Greb,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From infinity optics to the infinity port,” Opt. Photonik 11(1), 34–37 (2016).
  3.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From infinity optics to the infinity port
  4. Basic Principle of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5. Infinity Optical Systems

延伸閱讀選擇適合物鏡 解析鏡頭上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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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有痛感嗎?我們是怎麼知道的?
F 編_96
・2025/01/16 ・1669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F 編按:本文編譯自 Live science

螃蟹一直是海鮮美食中的明星,從油炸軟殼蟹到清蒸螃蟹,餐桌上經常見到牠們的身影。有地方也習慣直接將活螃蟹丟沸水煮熟,認為這能保留最多的鮮味。過去人們認為甲殼類缺乏複雜神經結構,不會感受到痛苦,因此不必過度憂心道德問題。但近年來,越來越多研究開始挑戰此一想法,指出螃蟹與龍蝦等甲殼動物可能具備類似疼痛的神經機制。

以前大家相信甲殼類缺乏複雜神經結構,但近期這一認知逐漸受到質疑。 圖 / unsplash

甲殼類是否能感覺到痛?

人類長期習慣以哺乳類的神經構造作為痛覺判斷依據,由於螃蟹沒有哺乳動物那樣的大腦腦區,便被認為只憑簡單反射行動,談不上真正「痛」。然而,新興科學證據顯示包括螃蟹、龍蝦在內的甲殼類,除了可能存在被稱為「nociceptors」的神經末梢,更在行為上展現自我防禦模式。這些研究結果顯示,螃蟹對強烈刺激不僅是本能抽搐,還有可能進行風險評估或逃避策略,暗示牠們的認知或感受方式比我們想像更精緻。

關鍵證據:nociceptors 與自我保護行為

近期實驗在歐洲岸蟹(Carcinus maenas)中觀察到,當研究人員以刺針或醋等刺激手段測量神經反應,牠們顯示與痛覺反應類似的神經興奮;若只是海水或無害操作,則無此現象。此外,透過行為實驗也可看出,寄居蟹在受到電擊時,會毅然捨棄原本的殼子逃離電源,但若同時存在掠食者味道,牠們會猶豫要不要冒著風險離開殼子。這些結果使科學家認為,螃蟹並非單純反射,而可能有對於痛感的判斷。若只是「低等反射」,牠們不會考慮掠食風險等外在因素。

痛覺與保護:實驗結果引發的道德思考

以上發現已在科學界引發廣泛關注,因為餐飲業與漁業中常見「活煮」或「刺穿」處理螃蟹方式,如今看來很可能讓牠們承受相當程度的不適或疼痛。瑞士、挪威與紐西蘭等國已開始禁止活煮龍蝦或螃蟹,要求先以電擊或機械方法使其失去意識,試圖減少痛苦。英國也曾討論是否將甲殼類納入動物福利法保護範圍,最後暫時擱置,但此爭議仍在延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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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對於是否將甲殼類列入動物福利法的保護範圍,有所爭議。 圖 / unsplash

部分學者保持保留態度,認為雖然甲殼類展現疑似痛覺的行為與神經反應,但與哺乳類相同的「主觀痛感」仍需更多研究證明。大腦與神經系統結構畢竟存在很大差異,有些反射也可能是進化而來的自衛機制,而非真正意義上的感受。然而,科學家普遍同意,既然相關證據已經累積到一定程度,毋寧先採取更謹慎與人道的處理模式,而非輕易推卸為「牠們不會痛」。

海洋生物福利:未來的規範與影響

如果螃蟹被證實擁有痛覺,將牽動更廣泛的海洋生物福利議題,包括鎖管、章魚或多種貝類也可能具有類似神經機制。人類一直以來習慣將無脊椎動物視為「低等生物」,未必給予與哺乳類相同的法律或倫理關注。但若更多實驗持續指出,牠們同樣對嚴重刺激展開避痛行為,社會或終將呼籲修訂漁業與餐飲相關法規。未來可能要求業者在捕撈與宰殺前使用電擊或麻醉,並限制活煮等方式。這勢必對漁業流程與餐廳文化造成衝擊,也引發經濟與文化折衷的爭議。

龐大的實驗數據雖已暗示螃蟹「會痛」,但確鑿的最終定論仍需更多嚴謹研究支持,包括更深入的大腦活動成像與突觸路徑分析。同時,落實到實際操作也需追問:是否存在更快、更人道的宰殺或料理方式?能否維持食材鮮度同時保障動物福利?這種思維轉變既考驗科學進程,也考驗人類對自然資源的態度。也許未來,既然我們仍會食用海產,就該以最小痛苦的方式對待那些可能感受痛苦的生物,為牠們提供基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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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編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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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小心闖入霍格華茲(科普)的麻瓜(文組).原泛科學編輯.現任家庭小精靈,至今仍潛伏在魔法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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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有幾週?背後竟隱藏著宗教、政治與天文觀測的紛爭?為何決定一年有幾週如此大費周章?
F 編_96
・2025/01/06 ・3256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F 編按:本文編譯自 Live Science

每到歲末或年初時,大家常會打開新的行事曆,做新一年的計畫。從直覺來看,我們常以「一年有 365 天」或「閏年 366 天」的概念衡量時間。如果將 365 天除以 7(每週 7 天),得到的答案約是 52 週又 1 天;若遇到閏年(366 天),則是 52 週又 2 天。換句話說,無論是一般年還是閏年,一年都不可能整除,剛好 52 週,總要多出 1 或 2 天。

對多數人而言,這種「約 52 週加 1 天」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然而,實際上人類在訂定「一年幾天」與「多久閏一次」的規則上,一路走來經歷了漫長探索與爭議。自古以來,不同文明先後採用依太陽或月亮運行週期為基準的曆法;儘管最終各國大多轉而採行以太陽週期為主的格里高利曆(Gregorian calendar),但並非一蹴可幾,而是一段包含宗教、政治、天文觀測的故事。

一年感覺很長,其實也就 52 週(+1 或 +2 天)。 圖/unsplash

從洪荒到曆法:人類如何決定時間單位

追溯人類對時間的測量,可遠至一萬多年前:考古發現顯示,澳洲原住民或新石器時代的部落,便會根據太陽、星象的移動,來推算季節變遷與祭典進行。後來,隨著農業興起,區分一年四季並掌握耕作節氣成了首要需求,日曆的概念亦逐漸成型。

  • 宗教推力:古埃及與蘇美等文明常需要在特定時刻進行祭祀或儀式,故對晝夜長短、月相週期乃至每年太陽位置頗為講究。
  • 日月曆法之爭:有些文明依月亮週期(約 29.5 天)為月數基礎,稱「陰曆」;也有採納太陽年度(約 365 日)稱「陽曆」,或折衷稱「陰陽合曆」。

就週數而言,古人或許更關注「每個月有幾天」與「一年有幾個月」,而非「一年到底可以分成幾週」。然而,週的概念在很多宗教與文化裡同樣重要,如猶太教及後來的基督宗教都強調「七天」一週之體系,用於安息日或祈禱輪替。因此,當今的一年分成「52 週多幾天」,也綜合了宗教傳統與太陽年的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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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曆失準?教宗格里高利的關鍵校正

現行國際普及的格里高利曆,最早源自於古羅馬朱利安曆(Julian calendar)。公元前 46 年,凱撒大帝(Julius Caesar)在天文學家蘇西根尼斯(Sosigenes)建議下,設定一年 365.25 天,並每四年加一天作閏年。看似精妙,但實際上太陽年長度約是 365.2422 天,每年多出的 0.0078 天、也就是大約 11 分鐘,雖然聽來微乎其微,卻在一段世紀之後累積成巨大的誤差。

對天主教而言,耶穌受難與復活日期影響了整年眾多教會節日。若曆法逐漸偏移,像復活節等慶典便逐年脫節了季節原意。至 16 世紀末時,朱利安曆已誤差累積多達 10 天。教宗格里高利十三世遂在 1582 年宣佈大刀闊斧改革:10 月 4 日的次日直接跳到 10 月 15 日,並規定「百年年份如若非 400 整除,則不列為閏年」。如此,將一年的平均時長微調至更貼近 365.2422 天。

一些國家如法國、西班牙和義大利等迅速採納「新曆」,但英國則因宗教立場等因素拖延至 1752 年才肯切換。中國雖在 1912 年起算是「正式認可」,但廣泛實施延至 1929 年。這樣因曆制修整所產生的「失落日子」,在各國各時期都曾引發不小民眾抗議與混亂,但如今我們所熟知的「一年 365(或 366)天、每週 7 天」全球大體一致,正是拜此改革所賜。

教宗格里高利十三世的改革,成了日後我們熟知的「一年 365(或 366)天、每週 7 天」。圖/unsplash

一年是 52 週又幾天?

回到主題:基於現在格里高利曆的「年」長度,一般年 365 天,閏年 366 天。因此只要把 365 ÷ 7 = 52 餘 1,或 366 ÷ 7 = 52 餘 2。這樣看來,52 週是某種近似值,再加上 1 或 2 天則填補了週數的縫隙。有趣的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往往不深究這些「多一天」會落在哪裡,反而透過各國法定假期、節日分布或企業排班,來靈活因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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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日曆如何安排,七天一週與太陽一年的 365.2422 天本質上不會整除。因而實際執行層面,才衍生「一月有 4 週多幾天」或「一年 52 週多幾天」。而根據格里高利曆規範,每 4 年遇到 2、6 結尾者時通常加閏日;再以百年刪除閏日,唯獨 400 年倍數的百年不刪。如此 400 年中有 97 個閏年,非 100 次,年均值約 365.2425 天,與真實太陽年極為貼近。

再度修正:米蘭科維奇曆與東正教的調整

與此同時,一些東正教教會或科學家,仍曾嘗試做更精準的校調。例如 1923 年出現的「米蘭科維奇曆」,由塞爾維亞天文學家米蘭科維奇(Milutin Milanković)提出:

  • 改進閏年規則:如果該年不是 100 的倍數,則正常計算;若是 100 的倍數,就得看除以 900 所餘下的數是否為 200 或 600,若是,則跳過閏年。
  • 應用範圍:此一方案被視為更貼近天文年,但只有部分東正教教會接納實施,對全球世俗時間並未產生重大影響。

有趣的是,若米蘭科維奇曆被大規模推廣,平均一年長度會更符合真實太陽年,但世界各國基礎已扎根於格里高利曆,也不太可能再冒然重新改革。畢竟,每次曆改都會使官方紀錄、民間活動和宗教節慶產生協調難題,且大眾的社會慣性早已落實在現行制度裡。

時間計算背後宗教、政治與科學的糾纏

我們眼中的「一年 52 週又 1~2 天」其實是長期政治、宗教、科學交互影響的產物。數世紀以來,不同文明為祭祀、政令或貿易往來而反覆調整曆制;伴隨天文觀測與數學演算的精進,人們才一步步從古老的朱利安曆轉到格里高利曆,避免每年多出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分鐘數量,卻逐漸累積成整天的時差。在這些爭論、改革中,週數雖非爭議焦點,但它一同被帶入今日世界,最終定型為「一年 = 52 週 +1(或 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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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目前的曆法存在些許時差,但已是目前全球通用的計日方式。圖/unsplash

另一方面,有些文化或地區在現代仍維持傳統的陰曆、陰陽曆搭配格里高利曆,如中國農曆可見節氣和月相紀錄;穆斯林世界則使用純陰曆,並以其方法計算齋戒月、開齋節等。全球一體化雖使格里高利曆成為主流,但不代表其他紀年方式就此消失。在各種曆法交錯下,「一週幾天,一年多少週」或許並非普世絕對,卻是人類根植於宗教、科學與經濟行為下逐漸形成的共識。

踏入 21 世紀,隨著全球高度互聯與商業活動頻繁,幾乎所有國際公約、金融市場、交通規劃都以格里高利曆為基準。此種高度一致有利經貿往來與跨國協作,但究其根源,私底下仍有一種「不完美但通用」的妥協性質。時至今日,要再度大規模推行新的曆制(比如米蘭科維奇曆)的機率微乎其微。

也許未來某天?

不管你是否每天翻開行事曆查看日期,或是習慣智慧型手機提醒,在全球主流價值裡,「一年 52 週又 1 或 2 天」已成幾乎不容置疑的常識。

也許未來仍有理論家建議以更精準的曆法取代格里高利曆,讓一年日數更貼合天文常數。然而,歷史經驗告訴我們,此種改革勢必付出巨大社會成本,還要面對全球龐雜的政治協調。最終,我們大概仍會安於現在這個略有瑕疵卻普及度最高的制度,繼續說著「一年有 52 週」,並在每年最後那 1 或 2 天裡,慶祝跨年、增添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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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時間的運行永不止息;地球仍舊繞著太陽旋轉,帶給我們四季遞嬗與新的挑戰。或許最重要的並非究竟一年「整除」了多少週,而是我們如何在這既定框架下規劃生活,在有限的時間裡,拓展出新的生活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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