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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析霍金的「代言人」:人機如何透過語音互動溝通?

活躍星系核_96
・2018/03/28 ・7723字 ・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SR值 521 ・七年級

  • 作者/施登騰 中國科技大學互動娛樂設計系主任
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 )博士。 圖/Lwp Kommunikáció

今年(2018)年 3 月 14 日傳來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 )博士 76 歲長眠的消息,舉世同哀。早上開電腦上網後,看到有更多他的相關消息與回顧,這些熱烈討論從昨天到今天都仍持續不斷著。

霍金的語音代言人

圖/《愛的萬物論》劇照

曾與家人一同欣賞史蒂芬・霍金的傳記電影「愛的萬物論 (The Theory of Everything)」(頗喜歡這中英文片名),不過沒看他的「時間簡史」,只借閱過他親筆自傳《我的人生簡史》。電影透過戲劇呈現霍金博士的生平,算來是個奇特經驗。我們比較熟悉的霍金博士,是那個因罹患漸凍症,後來失去說話能力,需透過電腦語音代言,卻仍不減溝通能力與幽默的霍金博士。當然,電影中也演出了這段經歷,透過電腦語音重拾溝通能力並不簡單。

網路上可以找到霍金博士親自說明,電腦語音如何協助他發言,可以點以下影片聆聽他的熟悉聲音。

還有一個網站提供「霍金聲音生成器 (Stephen Hawking Voice Generator)」。霍金博士在影片中提到,他當時使用的語音合成軟硬體設備,是由「劍橋精益通訊公司(Cambridge Adaptive Communication)」的 David Mason 幫他裝設在電動輪椅後面;使用的是一款名為「Equalizer (等化器)」的軟體,由加州電腦專家華托茲(Walt Woltosz)於 1985 年幫霍金博士研發的,這在他的自傳中也有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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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合成的聲音不僅像機器人說話,而且還有美國口音。《Meet the man who lent Stephen Hawking his voice》(將聲音借給霍金的人)這篇報導中,作者 Rachel Kraus 引述雜誌《Wired》的深入報導,寫到這個聲音原屬 Dennis Klatt 這位美國麻省理工的學者,以他自己的聲音透過電腦合成而成。在 80 年,當霍金博士失去口語能力時,找到了 Dennis Klatt 所合作的《DECtalk》公司的語音合成軟體(Speech synthesizer),透過文字輸入方式進行語音合成(Text-to-Speech,TTS)。

霍金親述他是如何透過科技說話溝通的。 圖/〈Stephen Hawking – How is he talking?〉影片。

目前霍金所使用的語音合成軟體《Equalizer》已經提供開源碼,希望能嘉惠更多有需要的人;正式的官方名稱為「Assistive Context-Aware Toolkit (輔助式語意感知工具包)」,適用於有 Windows 7 以後的版本、使用 C# 語言;不支援 Mac 系統。有需要進一步資訊的話, 雜誌《Wired》2015 年 8 月的這篇報導「You Can Now Use Stephen Hawking’s Speech Software For Free」(免費使用霍金用的說話軟體!)會更清楚。

由於漸凍症的緣故,霍金博士除了逐漸失去說話能力;即使電腦語音的拼字輸入方式,也因症狀加劇而逐漸弱化。到了後期,霍金博士甚至需要借助 IR 去偵測臉頰肌肉運動進行輸入控制,使用的是《Words Plus》公司的軟體《EZ Keys》,只要輸入幾個字,前方螢幕會據以顯示候選字句,讓霍金博士以臉頰的微幅動作控制選字句組合,然後再透過 《Equalizer》轉成聲音檔,也就是那個美國口音的機器人聲 。

據 Rachel Kraus 引述雜誌《Wired》報導,霍金博士不僅在《DECtalk》公司進行語音合成軟體升級時,要求使用原聲音檔,甚至後來 Intel 為他建置新的軟體時,還在他的堅持下,找回 Dennis Klatt 的原始聲音檔去進行軟體升級。大家可以欣賞「Master Of The Universe: Stephen Hawking」(宇宙大師:霍金)這部紀錄片,片中 22:10~22:40 這一段就有霍金博士以臉頰動作輸入文字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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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How Does Stephen Hawking Talk?〉影片

人機互動──語音助理可以做到什麼?

這令人遺憾的新聞確實讓我想到「人機互動 (HCI)」的發展(很抱歉),加上最近跟好友借用了《Amazon Echo》跟《Echo Dot》來玩,常常在早上就使用,會「請」Alexa 服務,說聲「Alexa, Play music.」,Amazon 的語音助理 Alexa,就會幫我播「70 年代電台音樂」,也玩過《Jeopardy 猜謎》,這是 24,000 多個 Alexa Skills(技能)提供的服務(根據 2017.12 數據)。

圖/Amazon

Amazon 也開放 Alexa Skills Kit,歡迎第三方參與開發。iOS 的 Siri 自然我也常用,因為上下班搭車移動中習慣戴耳機,所以都會長按耳機控制鈕呼叫出Siri,要她播音樂或撥電話。但有許多科技報導說得很直白,直接指出 Siri 不僅被遠遠拋在 Amazon Alexa 與 Google Assistant 後面,更不用說相關應用根本跟不上Amazon Alexa Skills 與 Google Me-Too 的第三方應用那樣的快速發展。

也有篇科技新訊提出相關分析,並特別點出三家公司在發展「Voice First Platform」這種新型個人數位服務與應用平台上的顯著差距,或許會成為影響三家公司發展前景的致命關鍵。

Amazon Echo 語音助理裝置。圖/作者拍攝。

替 Siri 配音的人

此外,再談談原音重現。就像霍金博士的語音合成的原音是 Dennis Klatt。iOS Siri 在發音上非常接近自然人聲,而最常用的女音則是 Susan Bennet 的聲音組合的(見下圖),而男聲版本的,可以查到資料的是幫英國 Siri 版配音的 Jon Briggs,他算是 iPhone 4 第一代 Siri 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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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根據 Susan Bennett 接受訪問的錄音內容「Siri is dying. Long live Susan Bennett,她提到她在2005年接到一個配音委託,當時她不知道這些錄音是做什麼用的,整整花了 1 個月,每天 4 小時去錄許多短句,後來還是同事在 2011 年問她,她才知道是用在 Siri 的人聲語音服務上。只不過 Apple 也未曾正式承認 Susan Bennett 就是 Siri 這個機器人助理的幕後人聲。

但對 Susan 來說,至少 CNN 請了專家鑑定確定,她在 TED 以「Accidentally Famous: The Story Behind the Original Voice of Siri 」為題演講過;但根據報導,Jon Briggs 卻還接到 Apple 電話,被要求不要公開談論他就是 Siri 的男聲,理由就是「不希望 Apple 的數位語音助理被聯想到特定的人」。他們兩位曾同時被訪問過這些特殊經驗,有興趣者可以看這篇訪問稿:「Hey, Siri! Meet the real people behind Apple’s voice-activated assistant」。

siri 的幕後配音員 Susan Bennett 。 圖/Susan Bennett 個人網站

如何讓數位語音助理「聽起來」越來越像人?

那就接續談談在發音上越來越接近人聲的數位語音助理(Digital Voice Assistant)吧!

之前在「The Voice of Museum」這篇分享中(博物館學會網站刊載連結),曾於針對博物館科技應用談到「數位語音助理」與「語音服務」時,有提到如下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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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把 Echo、 Siri,、Cortana 稱之為語音助理(Voice Assistant)、虛擬助理(Virtual Assistant)、人工智慧助理(AI Assistant、AI-Powered Virtual Assistant),而且就像「The Surprising Repercussion of Making AI Assistants Sound Human」以及「Why Do So Many Digital Assistants Have Feminine Names」談到的議題,我們對人工智慧科技服務的具體想像,其實不是機器人助理,而是更接近「人」的虛擬助理,無論是在語音對答服務時更像真人的語調,或者是在命名與性別上。

文章中提到所謂的「依存互動 Contingent Interaction」,並引用研究說人類比較能夠對可以來回反應、對話與互動的人事物有所連結。報導也都提出不僅「擬人 Humanlike」是具體目標,兼有個性與實用性(Personality and Utility)的虛擬助理服務也是眾所企求的。

這也讓我想起在智慧博物館《AI 上博物館中,引述 Deeson 廣告公司的科技策略總監 Ronald Ashiri 在文章How Museums Are Using Chatbots》(博物館如何應用聊天機器人),其中的概念「Giving chatbots a face」(賦予聊天機器人個性形貌)。就從上述所分享的實際案例來看,目前的人工智慧發展已讓「想像」逐漸成真。

其中所提的數位語音助理的 Humanlike、擬人化anthropomorphic)傾向,以及命名女性化的特徵,在在顯示了數位助理的研發,是在追求一個全知的 AI 語音助理;或許在具體樣貌上,就會越來越接近電影《鋼鐵人》的人工智慧助理:J.A V.I.S. (Just Another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ystem的縮寫) 。

圖/《鋼鐵人》劇照 @The Verge

人機互動的溝通:語音轉文字,文字轉語音

前面提到,霍金博士透過軟體《EZ Keys》選擇字句,再由軟體《Equalizer》轉譯成聲音。這種 Text-to-Speech(TTS,文字轉語音)的數位轉譯形式對現在的數位技術來說其實是很簡單的應用,因為已有很多 App 都能支援,即使是逆向工程:Speech-to-Text(STT,語音轉文字),也已經很普及,像是現在手機輸入法中內建的語音輸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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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再提及這點,是因為「文字」與「語音」都是與 AI 數位助理溝通的重要媒介與元素。就如同在《AI 上博物館》與《AI 上互動娛樂設計系》[註1](這兩篇所介紹的許多數位語音應用,博物館與其不同業界所使用的「AI 聊天機器人」,不管是「純簡訊服務類(text messaging service)」、「即時對話服務類 (chatbot conversational service) 」、「問與答諮詢類(Q&A chatbot service)」類;基本上,人機互動都是透過「文字」或/與「語音」溝通。

像 Google 就研發了專屬的「語音合成標記語言」( the Speech Synthesis Markup Language;SSML )技術來支援語音合成應用程式,並操控互動語音系統;使得與 AI 數位語音助理的對話,可以像是跟某人說話互動一樣。

舉兩個實際的應用案例:

Google Story Speaker (互動故事閱讀器)

基本概念是將在網路文件編輯器 《Google Doc 》上所編寫的互動腳本(文字檔),透過 Add-On (附加元件)加入應用程式《Story Speaker》,就可以使用智慧管家《Google Home》或語音助理《Google Assistant》,以語音播放;「文字朗讀功能(TTS)」再加上「語音辨識功能(STT)」,就可以讓《Google Home》成為《Story Speaker》,而且還會在特定段落詢問閱聽者的決定,提供不同路線的故事內容,導引到不同的故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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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 Grilled Murder Mystery(互動偵探角色扮演)

此應用的概念,是讓玩家在這個語音互動應用程式中的謀殺案中扮演偵探的角色,玩家透過訪問四名嫌犯中的每一名去調查餐館老闆的命案的線索,以確定誰才是兇手。此應用程式也使用了 SSML 語音合成標記語言技術,所以玩家就像是透過一位「助理」的協助,進行命案的偵查。

由 Google 開發的人工智慧語音互動遊戲「Grilled Murder Mystery」。 圖/Grilled Murder Mystery

現代人工智慧可以執行什麼任務?

所以無論與語音助理之間的溝通,是透過 TTS 或 STT 形式,在未來,透過人工智慧、自然語言處理、機器學習等先進技術的導入,要在現實生活中有 JAVIS 協助打點一切,並提供全知的資訊服務,並非不可能。

語境(Context)」、「語言(Language)」、「推理(Reasoning)」被視為人工智慧的三大挑戰,但如果是要考慮的 AI 數位語音助理之研發應用的話,它們也是機器學習、自然語言處理兩項技術的重大挑戰。

現如今,金融特別是一個全面採用 AI 技術、自動化技術的行業,也就是大家熟悉的 FinTech 趨勢。針對「數據資料導向任務(Data-Driven Task)」的自動化來說,AI 技術已被充分運用了,AI 財經機器人已能自動撰寫處理「基金財務報告 Fund Reporting」、「損益分析報告 Profit & Loss Reports」、「信用管理報告 Credit Management Reporting」、「銷售報告 Sales Reporting」(資料來源)。看來,許多挑戰已隨著應用需求與科技發展,而逐漸被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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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重點是,人工智慧技術、機器學習模型已經能夠自動判斷文本的結構和含義,像是根據霍金博士輸入的幾個字,自動判斷後提供「選用字句(Candidate Sentence)」,有效減少輸入次數;或者像前面例舉的「互動偵探角色扮演(Grilled Murder Mystery)」此一類型的智慧語音應用。

「全知型」互動對話導覽服務

在 TTS、STT、AI、Machine Learning、NLP 等技術的持續發展,以及典藏資料庫的內容支援下,很期待未來有機會在博物館、商展、展演機構見到「全知型」互動對話導覽服務的出現。

梵谷自畫像。 圖/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via Google Arts & Culture

下圖是使用自然語言處理(NLP)技術,利用分析器(Parser)將一段「畫作說明文字」(梵谷自畫像)進行語法分析(Syntactic analysis)的結果。這段「畫作說明文字」在數位處理分析後,由分析器解構成各個詞彙單位,並呈現其結構和含義。語法分析也用來建立樹狀的語法樹(syntax tree),透過中間表述提供詞彙單位串流的語法結構。

該段說明文字如下:

Vincent van Gogh painted his first known self-portrait in 1886, following the model of the 17th-century Dutch artist Rembrandt. But by the time he made this work, a year later, he had clearly shifted his allegiance from the Old Masters to the Parisian avant-garde. Under the influence of Neo-Impressionist color theory, he based this painting on the contrast of complementary colors.

Syntax分析結果見下圖:

語法分析(Syntactic analysis)圖。 圖/作者提供

也就因為這些強大的數位技術支援,我們與機器的「文字」或「語音」互動對話,都能更自然,人工智慧更思考能力,人機互動更接近我們的日常行為。所以數位科技讓因為漸凍症無法言語的霍金博士仍能繼續寫作、演講;相信數位科技也打開了與具有龐大內容的數位語音助理/電腦/資料庫進行深度互動的機會。

WATSON,美術館中的全知數位導覽員

我個人認為的理想數位導覽應用典型,應該是是巴西奧美廣告公司與 IBM 公司合作,於 2017 年 6 月在巴西聖保羅博薩博物館(Pinacoteca do Estado de Sao Paulo) 所推出的數位導覽服務《The Voice of Art / with WASTON》

這個 App 使用的數位語音技術就是由 IBM 研發的《WATSON》。研發團隊為了培養 WATSON 的應答能力,共花了 6 個月時間與西聖保羅州立博物館策展人和研究員合作,以大量的書籍、報導、傳記、訪談、網路資料、影片讓 WATSON 透過機器學習累積對於藝術作品豐富知識與答案,並擴大可對話與提供回覆的範疇,WATSON 就像個全知的數位導覽員。

在「The Voice of Art / with WASTON」的宣傳影片中,研發人員說:

「用預錄的聲音介紹藝術史,並不是真正的互動。」

所以他們花了非常大的努力,希望讓 WASTON 與使用者有更自然的對話。影片中,有位小孩則看著肖像畫,問畫中人物說「你喜歡踢足球嗎?」。我想 WASTON 的確做到了!!!!

小朋友透過導覽器問說:「你喜歡踢足球嗎?」 圖/ADW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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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躍星系核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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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躍星系核(active galactic nucleus, AGN)是一類中央核區活動性很強的河外星系。這些星系比普通星系活躍,在從無線電波到伽瑪射線的全波段裡都發出很強的電磁輻射。 本帳號發表來自各方的投稿。附有資料出處的科學好文,都歡迎你來投稿喔。 Email: contact@pansci.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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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形處理單元與人工智慧
賴昭正_96
・2024/06/24 ・6944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 作者/賴昭正|前清大化學系教授、系主任、所長;合創科學月刊

我擔心人工智慧可能會完全取代人類。如果人們能設計電腦病毒,那麼就會有人設計出能夠自我改進和複製的人工智慧。 這將是一種超越人類的新生命形式。

——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 英國理論物理學家

大約在八十年前,當第一台數位計算機出現時,一些電腦科學家便一直致力於讓機器具有像人類一樣的智慧;但七十年後,還是沒有機器能夠可靠地提供人類程度的語言或影像辨識功能。誰又想到「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t,簡稱 AI)的能力最近十年突然起飛,在許多(所有?)領域的測試中擊敗了人類,正在改變各個領域——包括假新聞的製造與散佈——的生態。

圖形處理單元(graphic process unit,簡稱 GPU)是這場「人工智慧」革命中的最大助手。它的興起使得九年前還是個小公司的 Nvidia(英偉達)股票從每股不到 $5,上升到今天(5 月 24 日)每股超過 $1000(註一)的全世界第三大公司,其創辦人(之一)兼首席執行官、出生於台南的黃仁勳(Jenson Huang)也一躍成為全世界排名 20 內的大富豪、台灣家喻戶曉的名人!可是多少人了解圖形處理單元是什麼嗎?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

黃仁勳出席2016年台北國際電腦展
Nvidia 的崛起究竟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圖/wikimedia

在回答這問題之前,筆者得先聲明筆者不是學電腦的,因此在這裡所能談的只是與電腦設計細節無關的基本原理。筆者認為將原理轉成實用工具是專家的事,不是我們外行人需要了解的;但作為一位現在的知識分子或公民,了解基本原理則是必備的條件:例如了解「能量不滅定律」就可以不用仔細分析,即可判斷永動機是騙人的;又如現在可攜帶型冷氣機充斥市面上,它們不用往室外排廢熱氣,就可以提供屋內冷氣,讀者買嗎?

CPU 與 GPU

不管是大型電腦或個人電腦都需具有「中央處理單元」(central process unit,簡稱 CPU)。CPU 是電腦的「腦」,其電子電路負責處理所有軟體正確運作所需的所有任務,如算術、邏輯、控制、輸入和輸出操作等等。雖然早期的設計即可以讓一個指令同時做兩、三件不同的工作;但為了簡單化,我們在這裡所談的工作將只是執行算術和邏輯運算的工作(arithmetic and logic unit,簡稱 ALU),如將兩個數加在一起。在這一簡化的定義下,CPU 在任何一個時刻均只能執行一件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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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個人電腦剛出現只能用於一般事物的處理時,CPU 均能非常勝任地完成任務。但電腦圖形和動畫的出現帶來了第一批運算密集型工作負載後,CPU 開始顯示心有餘而力不足:例如電玩動畫需要應用程式處理數以萬計的像素(pixel),每個像素都有自己的顏色、光強度、和運動等, 使得 CPU 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工作。於是出現了主機板上之「顯示插卡」來支援補助 CPU。

1999 年,英偉達將其一「具有集成變換、照明、三角形設定/裁剪、和透過應用程式從模型產生二維或三維影像的單晶片處理器」(註二)定位為「世界上第一款 GPU」,「GPU」這一名詞於焉誕生。不像 CPU,GPU 可以在同一個時刻執行許多算術和邏輯運算的工作,快速地完成圖形和動畫的變化。

依序計算和平行計算

一部電腦 CPU 如何計算 7×5+6/3 呢?因每一時刻只能做一件事,所以其步驟為:

  • 計算 7×5;
  • 計算 6/3;
  • 將結果相加。

總共需要 3 個運算時間。但如果我們有兩個 CPU 呢?很多工作便可以同時(平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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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時計算 7×5 及 6/3;
  • 將結果相加。

只需要 2 個運算時間,比單獨的 CPU 減少了一個。這看起來好像沒節省多少時間,但如果我們有 16 對 a×b 要相加呢?單獨的 CPU 需要 31 個運算的時間(16 個 × 的運算時間及 15 個 + 的運算時間),而有 16 個小 CPU 的 GPU 則只需要 5 個運算的時間(1 個 × 的運算時間及 4 個 + 的運算時間)!

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為什麼稱 GPU 為「圖形」處理單元。圖一左圖《我愛科學》一書擺斜了,如何將它擺正成右圖呢? 一句話:「將整個圖逆時針方向旋轉 θ 即可」。但因為左圖是由上百萬個像素點(座標 x, y)組成的,所以這句簡單的話可讓 CPU 忙得不亦樂乎了:每一點的座標都必須做如下的轉換

x’ = x cosθ + y sinθ

y’ = -x sinθ+ y cos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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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每一點均需要做四個 × 及兩個 + 的運算!如果每一運算需要 10-6 秒,那麼讓《我愛科學》一書做個簡單的角度旋轉,便需要 6 秒,這豈是電動玩具畫面變化所能接受的?

圖形處理的例子

人類的許多發明都是基於需要的關係,因此電腦硬件設計家便開始思考:這些點轉換都是獨立的,為什麼我們不讓它們同時進行(平行運算,parallel processing)呢?於是專門用來處理「圖形」的處理單元出現了——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 GPU。如果一個 GPU 可以同時處理 106 運算,那上圖的轉換只需 10-6 秒鐘!

GPU 的興起

GPU 可分成兩種:

  • 整合式圖形「卡」(integrated graphics)是內建於 CPU 中的 GPU,所以不是插卡,它與 CPU 共享系統記憶體,沒有單獨的記憶體組來儲存圖形/視訊,主要用於大部分的個人電腦及筆記型電腦上;早期英特爾(Intel)因為不讓插卡 GPU 侵蝕主機的地盤,在這方面的研發佔領先的地位,約佔 68% 的市場。
  • 獨立顯示卡(discrete graphics)有不與 CPU 共享的自己專用內存;由於與處理器晶片分離,它會消耗更多電量並產生大量熱量;然而,也正是因為有自己的記憶體來源和電源,它可以比整合式顯示卡提供更高的效能。

2007 年,英偉達發布了可以在獨立 GPU 上進行平行處理的軟體層後,科學家發現獨立 GPU 不但能夠快速處理圖形變化,在需要大量計算才能實現特定結果的任務上也非常有效,因此開啟了為計算密集型的實用題目編寫 GPU 程式的領域。如今獨立 GPU 的應用範圍已遠遠超出當初圖形處理,不但擴大到醫學影像和地震成像等之複雜圖像和影片編輯及視覺化,也應用於駕駛、導航、天氣預報、大資料庫分析、機器學習、人工智慧、加密貨幣挖礦、及分子動力學模擬(註三)等其它領域。獨立 GPU 已成為人工智慧生態系統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及許多行業的遊戲規則。英特爾在這方面發展較遲,遠遠落在英偉達(80%)及超微半導體公司(Advance Micro Devices Inc.,19%,註四)之後,大約只有 1% 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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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CPU與GPU架構

事實上現在的中央處理單元也不再是真正的「單元」,而是如圖二可含有多個可以同時處理運算的核心(core)單元。GPU 犧牲大量快取和控制單元以獲得更多的處理核心,因此其核心功能不如 CPU 核心強大,但它們能同時高速執行大量相同的指令,在平行運算中發揮強大作用。現在電腦通常具有 2 到 64 個核心;GPU 則具有上千、甚至上萬的核心。

結論

我們一看到《我愛科學》這本書,不需要一點一點地從左上到右下慢慢掃描,即可瞬間知道它上面有書名、出版社等,也知道它擺斜了。這種「平行運作」的能力不僅限於視覺,它也延伸到其它感官和認知功能。例如筆者在清華大學授課時常犯的一個毛病是:嘴巴在講,腦筋思考已經不知往前跑了多少公里,常常為了追趕而越講越快,將不少學生拋到腦後!這不表示筆者聰明,因為研究人員發現我們的大腦具有同時處理和解釋大量感官輸入的能力。

人工智慧是一種讓電腦或機器能夠模擬人類智慧和解決問題能力的科技,因此必須如人腦一樣能同時並行地處理許多資料。學過矩陣(matrix)的讀者應該知道,如果用矩陣和向量(vector)表達,上面所談到之座標轉換將是非常簡潔的(註五)。而矩陣和向量計算正是機器學習(machine learning)演算法的基礎!也正是獨立圖形處理單元最強大的功能所在!因此我們可以了解為什麼 GPU 會成為人工智慧開發的基石:它們的架構就是充分利用並行處理,來快速執行多個操作,進行訓練電腦或機器以人腦之思考與學習的方式處理資料——稱為「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

黃仁勳在 5 月 22 日的發布業績新聞上謂:「下一次工業革命已經開始了:企業界和各國正與英偉達合作,將價值數萬億美元的傳統資料中心轉變為加速運算及新型資料中心——人工智慧工廠——以生產新商品『人工智慧』。人工智慧將為每個產業帶來顯著的生產力提升,幫助企業降低成本和提高能源效率,同時擴大收入機會。」

附錄

人工智慧的實用例子:下面一段是微軟的「copilot」代書、谷歌的「translate」代譯之「one paragraph summary of GPU and AI」。讀完後,讀者是不是認為筆者該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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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U(圖形處理單元)和 AI(人工智慧)之間的協同作用徹底改變了高效能運算領域。GPU 具有平行處理能力,特別適合人工智慧和機器學習所需的複雜資料密集運算。這導致了影像和視訊處理等領域的重大進步,使自動駕駛和臉部辨識等技術變得更加高效和可靠。NVIDIA 開發的平行運算平台 CUDA 進一步提高了 GPU 的效率,使開發人員能夠透過將人工智慧問題分解為更小的、可管理的、可同時處理的任務來解決這些問題。這不僅加快了人工智慧研究的步伐,而且使其更具成本效益,因為 GPU 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執行與多個 CPU 相同的任務。隨著人工智慧的不斷發展,GPU 的角色可能會變得更加不可或缺,推動各產業的創新和新的可能性。大腦透過神經元網路實現這一目標,這些神經元網路可以獨立但有凝聚力地工作,使我們能夠執行複雜的任務,例如駕駛、導航、觀察交通信號、聽音樂並同時規劃我們的路線。此外,研究表明,與非人類動物相比,人類大腦具有更多平行通路,這表明我們的神經處理具有更高的複雜性。這個複雜的系統證明了我們認知功能的卓越適應性和效率。我們可以一邊和朋友聊天一邊走在街上,一邊聽音樂一邊做飯,或一邊聽講座一邊做筆記。人工智慧是模擬人類腦神經網路的科技,因此必須能同時並行地來處理許多資料。研究人員發現了人腦通訊網路具有一個在獼猴或小鼠中未觀察獨特特徵:透過多個並行路徑傳輸訊息,因此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多任務處理能力。

註解

(註一)當讀者看到此篇文章時,其股票已一股換十股,現在每一股約在 $100 左右。

(註二)組裝或升級過個人電腦的讀者或許還記得「英偉達精視 256」(GeForce 256)插卡吧?

(註三)筆者於 1984 年離開清華大學到 IBM 時,就是參加了被認為全世界使用電腦時間最多的量子化學家、IBM「院士(fellow)」Enrico Clementi 的團隊:因為當時英偉達還未有可以在 GPU 上進行平行處理的軟體層,我們只能自己寫軟體將 8 台中型電腦(非 IBM 品牌!)與一大型電腦連接來做平行運算,進行分子動力學模擬等的科學研究。如果晚生 30 年或許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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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四)補助個人電腦用的 GPU 品牌到 2000 年時只剩下兩大主導廠商:英偉達及 ATI(Array Technology Inc.)。後者是出生於香港之四位中國人於 1985 年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成立,2006 年被超微半導體公司收購,品牌於 2010 年被淘汰。超微半導體公司於 2014 年 10 月提升台南出生之蘇姿豐(Lisa Tzwu-Fang Su)博士為執行長後,股票從每股 $4 左右,上升到今天每股超過 $160,其市值已經是英特爾的兩倍,完全擺脫了在後者陰影下求生存的小眾玩家角色,正在挑戰英偉達的 GPU 市場。順便一題:超微半導體公司現任總裁(兼 AI 策略負責人)為出生於台北的彭明博(Victor Peng);與黃仁勳及蘇姿豐一樣,也是小時候就隨父母親移居到美國。

(註五)

延伸閱讀

  • 熱力學與能源利用」,《科學月刊》,1982 年 3 月號;收集於《我愛科學》(華騰文化有限公司,2017 年 12 月出版),轉載於「嘉義市政府全球資訊網」。
  • 網路安全技術與比特幣」,《科學月刊》,2020 年 11 月號;轉載於「善科教育基金會」的《科技大補帖》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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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昭正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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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大學化學工程系學士,芝加哥大學化學物理博士。在芝大時與一群留學生合創「科學月刊」。一直想回國貢獻所學,因此畢業後不久即回清大化學系任教。自認平易近人,但教學嚴謹,因此穫有「賴大刀」之惡名!於1982年時當選爲 清大化學系新一代的年青首任系主任兼所長;但壯志難酬,兩年後即辭職到美留浪。晚期曾回台蓋工廠及創業,均應「水土不服」而鎩羽而歸。正式退休後,除了開始又爲科學月刊寫文章外,全職帶小孫女(半歲起);現已成七歲之小孫女的BFF(2015)。首先接觸到泛科學是因爲科學月刊將我的一篇文章「愛因斯坦的最大的錯誤一宇宙論常數」推薦到泛科學重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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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當一日語音設計師——如何設計好聽的合成語音?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2023/03/31 ・3727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 文/邱彥哲|雅文基金會聽語科學研究中心 助理研究員

「Hey, Siri!」「OK, Google!」你曾經對手上的行動裝置說話嗎?你會要求他回答什麼呢?受限於目前的技術,你可能不會得到非常滿意的答案,但至少你會聽到一陣悅耳如同真人的語音吧!這項現今習以為常的技術,其實背後是由很多知識累積而成的。今天,讓我邀請你擔任一日「語音設計師」,從語音合成的技術開始,接著了解人類使用者的聽覺偏好,最後探索不同族群對聆聽合成語音的差異吧!

語音助理進駐現代人的日常生活。圖/freepik

語音合成(speech synthesis),是指以人工方式,製造出說話的聲音,可以理解為使機器裝置說出人話的技術。廣義來說,很多人也會把文字轉語音(Text to Speech,簡稱 TTS),含括在語音合成的範疇。

語音合成像樂高,但樂高有兩種

早在 1970 年代,人類就已經開始嘗試讓機器說話了。構思如何讓機器說話這件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請真人錄一段聲音,然後在指定的時機播放。不過,面對複雜的語言情境,我們不可能錄下所有可能的回應 ; 而且若要這樣做,也實在太沒效率。幸好,借助電腦運算技術,可以讓人類向自動生成語音邁進一大步。合成的方法可以分成兩大類,分別是單元選取合成(Unit Selection Synthesis)及參數合成(Parametric Synthesis)[1]

單元選取合成這種方法,是將某個語言的語音成分分別以人聲錄製起來,再根據需要的目標語音進行組合。簡單來說,如果需要機器說發出「八」的語音,就必須單獨錄製「ㄅ」跟「ㄚ」。這個技術聽起來直觀方便,但也有缺點。就是事先必須建立一個龐大的語音資料庫,這個資料庫必須包含一個語言所有語音成分,此外,還必須錄下這些語音成分在所有情境下的變化,光想起來就令人有點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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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者,參數合成,就顯得方便許多。這種方法,是直接將語音參數輸入電腦,讓電腦直接根據參數發出聲音,再組成語音。使用參數合成,就可以免去請人錄音的步驟,但直接使用電腦生成的語音,聽起來也會相對不自然。我們可以把這兩類方法想像成是在組合樂高,都是將語音成分一塊一塊組合起來,只是前者的樂高是自然材質(比如說木頭製),後者是人造材質(比如說塑膠)。

借助深度學習,電腦說話很自動

不過,無論是上述哪種方法,都還是需要不少的人工調校,才能使聲音逐步接近人類的語音。但還好,隨著電腦演算的進步,將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運用在語音合成的領域,不但減少了人工成本,也大大提升的語音的擬人性。所謂深度學習,簡單來說就是一套模擬人類神經網絡的演算法。

使用這樣的演算法,設計者只需蒐集大量的語音資料,將資料「餵」給電腦,無須事先切分或分析,電腦便會自動學習其中的規律。如此一來,只要資料數量足夠龐大,電腦就可以自動產生符合自然規律且真實的語音。

但是,身為一位語音設計師,要進一步思考的是:「究竟要餵給電腦什麼呢?」這個問題又必須從使用者的角度來思考:「人類會偏好聆聽什麼樣的語音?」就像生產商品一樣,語音百百款,要能投其所好,才能讓使用者日日寸步不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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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也要投其所好,性別頻率最重要

人類對不同性別及頻率有特殊的聆聽偏好。圖/freepik

關於合成語音的聆聽偏好,最先被討論的,是性別。雖然我們都知道機器沒有性別,但若希望他和人一樣跟你互動,投射性別是很自然的。不過有人就提出質疑:「為什麼我們的語音助理,都是女性的聲音呢?」美國西北大學梅迪爾傳播新聞整合行銷學院教授 Candy Lee 進行一項調查,測試了 8 種族裔的使用者,結果發現 64% 的人只偏好女性的聲音[2]

這樣看起來,預設為女性的聲音應該是沒問題的吧?不過,有人認為這是社會對「助理」的性別刻板印象所致;因為社會習慣女性作為「服務者」,所以在設計語音時,直覺地就挑選了女性聲音。雖然單就頻率方面,的確有研究指出,使用者確實是偏好頻率較高的合成語音[3],但若是一昧如此,也極有可能不斷複製性別偏見的印象[4]

有鑒於此,越來越多系統開始提供男性語音的選項。更甚者,哥本哈根研究團隊突發奇想,不以性別為選項,而是改以頻率作為調查標準。分析之後,他們得到一個最佳的頻率值──185 赫茲,設計出史上第一個無性別語音助理「Q」[5]。如此一來,青菜蘿蔔各有所好,聆聽的偏好也朝著多元共好的目標邁進!

聽得舒服,語速考量不能少

解決的性別與頻率的問題,還得注意甚麼呢?專門研究輔助溝通系統(Aug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簡稱 AAC)的專家想到了語速的問題。輔助溝通系統可以簡單理解成「溝通輔具」,是用以輔助溝通障礙者溝通的工具; 簡單如圖卡,複雜如電子溝通板,都算是其中一員。而像是電子溝通板這類,以螢幕顯示圖片,點擊後可以播放語音的輔具來說,合成語音是很關鍵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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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溝通障礙專家想知道:「究竟什麼樣的語音速度,是最舒服的呢?」。

Sutton 與其研究團隊招募了 21 至 28 歲的年輕人與 61 至 79 歲的年長者,對合成語音進行語速評分[6]。語速的計算方式,採用每分鐘幾個字(Words per minute,簡稱 WPM)計算。他們將合成語音調整成不同的語速,範圍介於 120 到 250WPM 之間。結果發現,無論年輕人或年長者,偏好的語速都落在 150 到 200WPM 之間 ; 而年長者則是相對年輕人偏好較慢的語速。這樣的範圍,其實與過去研究提出的人類平均語速,相去不遠[7]

如果想知道不同語速聽起來感受如何,可以到合成語音軟體 Speechify[8]的網站試用,自行調整語速(以 WPM 計算),細細品味其中差異。或者,讓我為你朗讀,請聽示範(語速約 180WPM,內容為「我是彥哲,我是普通人。」)! 

可見,語音合成的技術雖是極為理性的領域,但若要設計出美妙的語音,對人類感性的理解,也絕對不能偏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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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ixabay

合成語音聆聽不易,考量族群差異最貼心

「所以,我只要想辦法把語音設計得很像人類就可以了吧?」你可能會這樣想,不過這裡頭還少了一個部分。現代社會提倡多元,客製化當道,每個人使用同個產品的狀況必然會有差異。

其實,即使是一般人,聆聽並理解合成語音是比自然語音更加困難的。Winters 及 Pisoni 發表的回顧研究指出:由於合成語音的清晰度普遍較差,因此聆聽者通常需要動用更多的認知資源(像是電腦需要動用較多記憶體),以及更多高層次的語言知識來彌補語音訊息的不完整[9]。如果對普通人來說是如此,對於某些特殊族群來說,想必有更加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說兒童。Mirenda 及 Beukelman 招募了成年人、10 至 12 歲以及 6 至 8 歲的兒童進行研究[10]。參與者的任務,是要在聽完自然語音及合成語音播放的八個詞彙之後,再將這八個詞彙回憶並說出來,回答無須按照順序。結果研究者發現,兩組兒童無論聆聽自然或合成語音,回憶詞彙的表現都比成人還差 ; 對於兩組兒童而言,記憶合成語音的表現又更不理想。

由此可知,兒童本身的記憶能力就較成年人弱,在聆聽合成語音時,可以說是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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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被探討的,是聽障族群。聽障族群最主要的困難,就在於聆聽。聆聽合成語音如果對聽常族群來說本來就比較困難,那對聽障族群應該是更加艱困的挑戰吧!Kangas 和 Allen 的研究[11]回答了這個問題。研究者請年長聽障者聆聽自然語音與合成語音,並請他們在聆聽後寫出聽到的單字。結果可想而知,聽障者確實在聆聽合成語音的部分表現得比較差。

看完上面的狀況,身為語音設計師的你,在設計語音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從使用者的背景差異去調整你的語音呢?也許是調整語音的頻率,也許是調整語速,也可能,也可能有更多領域需要探索。唯有這樣,才能朝充滿人性又個人化的智慧語音邁進。

怎麼樣?沒想到要設計語音,希望機器說出一句話,背後涉及理性的技術與感性的考量,非常不容易吧!看完之後,你還是可以輕鬆地要求你的行動裝置說個笑話,唱首歌給你聽,自娛娛人;但也千萬別忘記,多留點心思,給這人類文明的結晶致上敬意。一日語音設計師,功成身退!

參考資料

  1. 詹姆士・弗拉霍斯。(2019)。從說話機器人到聊天機器人。聲控未來:引爆購物、搜尋、導航、語音助理的下一波兆元商機(孔令新譯,頁104-137)。商周出版。
  2. Marc Jacob.(2022/3/30). Medill Study Finds Preference for Female Voices and Local Accents. Northwestern Medill Local News Initiative.
  3. 顏宏旭,楊麗平,宋慧宏。(2020)。聽眾對語音合成導覽裝置聲音偏好之探討。戶外遊憩研究。33(4),83-107。
  4. West, M., Rebecca K., & Chew H.E. (2019). I’d Blush if I Could: Closing Gender Divides in Digital Skills Through Education.UNESCO & EQUALS Skills Coalition.
  5. GenderLess Voice. (2023/3/3) Meet Q [Web message].
  6. Sutton, B., King, J., Hux, K., & Beukelman, D. (1995). Younger and older adults’ rate performance when listening to synthetic speech. Aug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 11(3), 147-153.
  7. Walker, V. G. (1988). Dura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Young Adults during Speaking and Reading Tasks. Folia Phoniatrica et Logopaedica, 40(1), 12–20.
  8. Speechify. (2023/3/3) Speechify.
  9. Winters, S. J., & Pisoni, D. B. (2004). Perception and comprehension of synthetic speech. Research on spoken language processing report, 26, 95-138.
  10. Mirenda, P. & Beukelman, D.R. (1987). A comparison of speech synthesis intelligibility with listeners from three age groups. Aug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 3, 120-128.
  11. Kangas, K.A. & Allen, G.D. (1990). Intelligibility of synthetic speech for normal-hearing and hearing impaired listeners. Journal of Speech and Hearing Disorders, 55, 751-755.
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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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基金會提供聽損兒早期療育服務,近年來更致力分享親子教養資訊、推動聽損兒童融合教育,並普及聽力保健知識,期盼在家庭、學校和社會埋下良善的種子,替聽損者營造更加友善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