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arlotte Sankey(Creative Warehouse環境議題媒體與出版公司負責人)
我們都喜歡有美好視野的房間,但思考建築物未來時,卻常遺忘外在世界,只專於結構本身,包括地基、地板、破洞、裂縫,隔絕週遭自然環境,可是建築物好壞大多取決於外在條件,最具智慧的設計常積極參與當地生態,吸引太陽熱能、促進新鮮空氣流通、運用林蔭與山坡遮蔽,也同時有所回饋,提供動植物棲地、協助疏排雨水、維護綠地幫助擁擠城市降溫。
人們如今才開始體認到,地方生態對都會區的價值,近期美國紐約研究顯示,市區林木價值達1.22億美元,因為可減少污染、增加美觀、維持市區氣溫怡人(參見「樹木價值何在?」),但規劃團隊在翻修工程中,卻鮮少考量到這些「服務」,嚴格評估內容可能包含眾多技術、評估能源節約效果、成本與收益,可是卻未必思考綠屋頂的益處,專家試圖透過降低碳排放量,壓低地球得付出的代價,卻不會顧及新建築如何影響原本棲息當地的蝙蝠。
這種作法相當可惜,若綜觀全局,其實許多措施都能兼顧建築環境與自然生態,綠屋頂即為一例,不僅能幫助建築物隔熱,亦可調節排水量、降低都會區溫度、照顧重要的授粉動物及其他生物,植被可延長屋頂使用年限,減少建材因腐蝕與風化造成的損害。
缺點在於綠屋頂造價昂貴,有時比一般屋頂高出一倍,但可藉由節省能源彌補,設於紐約的「蓋亞研究所」執行長曼奇維茲(Paul Mankiewicz)指稱,美國有些建築物因此省三分之一能源用量;英國倫敦商業區「金絲雀碼頭」建置6000平方公尺綠地後,省下的暖氣費用也相當可觀,巴克萊資本總部大樓管理者表示,新屋頂讓頂層完全不需使用冷暖氣,「每年省下4000至5000英鎊」。新加坡樟宜綜合醫院發現,在屋頂種植水耕蔬菜不僅可提供餐食,亦能吸收屋頂及病房熱能,省下電費可照顧更多病患。
綠屋頂好處不只是省電,藉由建立「人與自然的連結」,還可提高員工生產力及降低人員流動率。
紐約喧囂的第六大道旁,一棟建築物八樓陽台種滿苜蓿、草皮與花朵,反映季節變換,這是Cook + Fox建築事務所人員親手努力成果,員工從窗戶望出去,蜻蜓與帝王蝶在粉色與黃色的多年生植物間飛舞,原來陽台只是一片黑色柏油,他們使用名為「Green Paks」 的黑色花圃塑膠袋,其中混合著碎石與肥料,種出這些五顏六色的植物,這種方式比綠屋頂更容易落實,因為綠屋頂大多需要結構補強工程才能完成,簡易式花園成 本也較低,每平方英尺只需10美元,比綠屋頂少了一半,事務所合夥人表示,這片花園於2006年完工,是他們最明智的決定,七樓住戶或許才是冷卻效應最大受益者,不過事務所老闆表示,公司獲利因此更為豐厚。
其他人亦發現生物多元建築環境能提高獲利,英國最大開發商「英國土地」(British Land) 規劃,在提塞德(Teeside)地區的一間購物中心周圍,設立「綠色項鍊」,花費2.6萬英鎊,興建水獺雜木林、水塘、樹籬笆、鳥巢等,該公司代表卡利 (Sarah Cary)表示,「希望拉近民眾與自然的距離,更享受工作環境」,不過她也承認,要將這筆投資納入計算很困難,「其中價值以社會觀感為主」。
Penoyre & Prasad建築事務所成員馬克斯(Rafael Marks)亦有同感:「現有開發委託與投標程序中,生物多樣性通常就像個窮親戚,能否實現完全取決於客戶意願」。
馬克斯目前正在翻修一棟老舊青年中心,位於倫敦北部公園內一間老變電所內,未來將搖身一變,成為最先進的教育生態中心,故很有機會讓建築物與週遭環境進一步結合。
其中一項解決方案,是為室外照明加裝如同「眼睫毛」的設施,降低光害影響蝙蝠,蝙蝠入夜後出來覓食,都會區夜間照明增加後,牠們常無法辨別晝夜,馬克斯指出,「燈光會盡量調暗,但不會影響公園步行安全」,工程還包括綠屋頂、灰水回收系統,建築物內也會盡量利用日光。
話題回到蝙蝠身上,因為現代房屋多沒有屋簷,建築也完全密封,重創蝙蝠數量,「蝙蝠保育信託」建議在閣樓留下十公分的空隙,不僅剛好讓蝙蝠進出,也是重要通風方式,也可以由下而上隔絕空心牆,讓牠們能夠醒來離去,而不會受困死亡。
另一項計畫則必須顧及一棟18世紀起建的穀倉,其中有諸多貓頭鷹棲息,永續設計建築事務所Granta Architects代表索柏洛(Katie Thornburrow)表示,「規劃改建劍橋附近的穀倉時,屋頂三角牆每一側都加蓋鳥屋」,客戶布里斯托(Chris Bristow)認為,「必須尊重居住在屋內的美麗生物,鳥屋費用只需幾百英鎊」。聽起來確實不貴,不過因為沒有任何財務補助,許多人還是會猶豫。
Lafarge A&C UK公司總經理懷克斯(Stuart Wykes)表示,「老實說,採砂石與營建活動本質上都入侵景觀,但也有機會創造景觀與棲地,從現況著手改善,從拆除建材的那一刻起,就等於是復原工作的起點」。
誰都同意這種觀點,問題在於,保育人士與自然資本主義者能否看到建築翻修背後的機會,讓建築環境與寶貴生態達到和諧關係?抑或在削減碳排放量時,卻也犧牲地方生態?
本文原載於獨立專業永續團體「未來論壇」雜誌《Green Futures》及 The Big City 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