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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沈默寡言解讀可以很不同:如何減少團隊間的「不一致歸因」?

人機共生你我它_96
・2020/09/21 ・4110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SR值 502 ・六年級

  • 作者/楊期蘭

「人類這種物種,至今仍相信自己所見和別人看到的應該相似,但是電視錄影會將人類這種簡單的觀念完全推翻。我眼裡看到的和畫面呈現的完全不同。」 ── 《猜謎秀》金英夏

有位同事經常開會遲到,這時候你會怎麼解讀他的行為?「他大概就是個粗心、沒有時間觀念的人吧」;組員常常需要三催四請才會更新進度,有人心裡大概會想「他真是個懶惰散漫的人」;自己在討論的時候不常發言,有沒有想過夥伴們是怎麼解讀你在討論中的沈默寡言?「他感覺就是沒什麼想法也沒太多意見的人」

但這真的是你想的那樣嗎?

遇到這種情況時,旁人很容易把遲到、不積極、沈默的行為歸因於個人因素,他就是時間觀念不好、懶散、沒想法;但對遲到同事而言,他卻認為自己是因為家裡有事需要處理才會遲到;對別人眼中懶散的組員,其實他是因為要長時間照顧家裡生病的家人,真的忙不過來。而別人眼中話少的你,沈默是因為你還在思考或是覺得自己在這個場合也沒有必要分享太多意見。

同樣一個行為,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詮釋,如果我們的行為跟夥伴的解讀不一致,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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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合作間若發生錯誤的歸因問題,就容易影響整個團隊對每個人的評價。
圖/pixabay

在團隊合作中如果發生歸因謬誤 (attribution error) 或是不一致的歸因時 (attribution mismatch),就容易影響整個團隊對每個人的評價,進而影響我們對彼此的信任感、或是遇到事情願不願意為彼此挺身而出、甚至影響到決定僱用誰或開除某個夥伴。

特別是最近大家都不在辦公室工作,少了很多觀察彼此的線索,就更容易出現同一個行為各自解釋的狀況。再加上如果我們身在一個遠距的跨國團隊,需要跟不同文化、語言的夥伴一起用英文溝通跟討論時,這時候就會發現母語使用者跟非母語使用者對自己行為的解讀很不一樣。

什麼是不一致歸因?

當我們做出一個行為或是看到一個現象的時候,對這個行為、現象給出解釋或理由的過程就叫做「歸因」,而歸因可被粗略分為情境歸因 (situational attribution) 或性格歸因 (dispositional attribution)(也有人稱作外在歸因與內在歸因)。

開頭提到那位遲到同事,如果我們把他的遲到歸因於他本身就是個懶惰沒有時間觀念的人,這就是性格歸因:把行為跟他的個人特質連結在一起;那如果我們說他可能因為有急事需要處理才會遲到,這就是情境歸因:把行為跟外在的事件連結在一起。當我們太過看重內在因素(人格、態度)但忽略外在因素(情境、社會角色、社會壓力)對行為造成的影響的話,這時候我們就容易犯歸因謬誤(想知道更多可參考基本歸因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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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跟同事或朋友互動的時候,如果雙方對於一個行為有不一樣的歸因,我們就稱作「不一致歸因」(attribution mismatch)

舉例來說,當同事 A 提出意見被挑戰的時候,A 的反應是聽完之後說他會再想想,這時候如果 A 本來的用意是不想太魯莽的在還沒想清楚之前就回應對方,但是其他同事對這個行為的解讀卻是:「A 是不是根本沒辦法回答啊」。當這種歸因不一致的情況出現時,就很容易影響我們對彼此的評價,甚至造成未來合作不順利。

當彼此的互動有不一樣的歸因時,很容易影響對彼此的評價。
圖/pexel

母語跟非母語使用者,對「沈默寡言」的不同解讀

不只是用我們習慣的語言合作會出現不一致歸因,當我們需要跟國外客戶洽談生意、跟國外夥伴討論合作項目的時候經常需要用英文或其他非母語的語言,除非你是個雙母語使用者,不然通常要用非母語跟別人討論時,我們的大腦需要處理的資訊量會大大提高,白話說就是會非常燒腦,因為我們需要同時進行思考正在討論的主題、架構我們的回應、在腦中翻譯、找適當的詞彙、注意文法是否正確等等,再加上我們可能擔心自己語言不夠流暢,所以我們在討論的過程中就未必能像用中文的時候那樣侃侃而談。

在一個針對跨語言合作的研究發現,當非母語使用者需要用英文跟母語使用者討論的時候,非母語使用者的話會比較少,笑容比較少,也會花比較多時間看著其他討論的人。為了了解母語使用者跟非母語使用者對於討論中的這些行為有什麼解讀,研究者把他們各自在討論時的行為用相機捕捉下來即時畫成圖表,圖表上會秀出這個人說話的數量、回應別人的比例、注視別人的次數、微笑的比例,讓他們看到自己這些行為跟其他成員的差別,接著請他們解釋自己的行為為什麼跟其他合作成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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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中,母語和非母語使用者可能會因不同的歸因,導致沒意識到語言障礙其實是導致某些成員話少的原因。
圖/pixabay

結果發現,同一個行為母語跟非母語使用者有著不同的解釋。當看到非母語使用者在團體中話最少的時候,非母語使用者的解釋是:「因為我沒辦法用英文完整表達自己在想什麼,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講太多,讓其他人先分享他們的想法比較好」;但是對母語使用者而言,他們看到非母語使用者話少的解釋卻是:「我覺得他很有禮貌,想要等別人先把話說完後再表達自己贊同或反對」

這樣的不一致歸因可以看出其實母語使用者並沒辦法意識到語言障礙其實是導致某些成員話少的原因,如果這樣的不一致歸因長久存在團體討論中的話,大家未必能注意到團體中誰需要被幫助,導致有些人的意見不被聽到,話題也可能總是被母語使用者主導。

語言與舒適圈如何影響「管理自我形象」

在舒適圈中,較容易管理自我形象。
圖/pixabay

當我們用熟悉的語言或是自己熟識的環境使用社交聊天軟體的時候,可以很輕鬆的管理自己的形象,我們稱這個過程為印象管理 (impression management) 或自我呈現 (self presentation)。

當我們在臉書、IG 上呈現美好生活給朋友們看的時候,就是一個印象管理的過程,這種可以修改又不用即時互動的方式讓我們多了一種展現理想自己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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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印象管理不只在休閒層面需要,工作場合也很需要。當透過打字或寫 email 跟同事討論時,我們都能透過反覆修改呈現自己最滿意的一面給夥伴。但如果當我們透過視訊面對面即時討論的時候,就少了這種可以重複修改的餘裕讓我們呈現理想的自己給同事看。特別是當我們又需要用非母語跟夥伴開會討論時,不熟悉的語言讓又我們更難好好的表現自己。

在上面的研究中我們看到非母語使用者在討論中除了話比較少之外,笑容也比較少、看著別人的時間比較多,對這個行為,母語使用者的詮釋是:「他因為之前的提議一直都被我們拒絕,所以幾乎沒什麼笑」,但是非母語使用者的想法其實是:「因為我聽不太懂他們在講什麼,所以我很專注在聽,使得我幾乎沒什麼笑容」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當我們用不熟悉語言討論時,大家會更難管理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如果母語使用者不能察覺夥伴的行為是源自於語言障礙,反而將這個行為歸因於他對討論不滿,就容易使團體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遠距離、跨語言合作,該怎麼減少不一致歸因?

既然我們知道用非母語討論很燒腦,而且不利於呈現自己好的一面給夥伴時,在還沒有適合的商用合作軟體被設計出來解決這個問題前,自己能做的是,無論你在一場討論中是母語或是非母語使用者,當看到夥伴做出一個行為的時候,先不要急著評價夥伴的行為。而是停下來,多想幾種不同的可能性來解釋他的行為,或是直接溝通向他確認某些行為背後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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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個遠距合作軟體的設計師或開發者,可以嘗試思考該怎麼提供額外的線索來幫助母語使用者更能察覺到其他夥伴的語言困難,像是透過把行為視覺化當作一種提醒;另一方面,也提供一些設計來讓非母語使用者解釋自己的行為,例如請他在聊天軟體上勾選符合他行為的類別等,藉此減低歸因不一致的行為發生。只要所有成員對於彼此行為背後的意圖都更能理解,我們就能很有彈性的調整自己與其他成員互動的方式。

今天分享的主題不只適用於母語非母語的合作,在合作中大家都是來自不同訓練背景跟成長經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強項與相對弱勢的層面,當我們談論到自己不太有把握的主題時,就如同非母語使用者一樣,更難有餘裕管理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難以呈現最好的一面給別人。但如果夥伴們對於我們的行為下了一個「他不夠專業、不夠 __」的標籤,對合作都是個損失。

在目前還沒有商用協作軟體把這些事情考量進去之前,身為每天都需要跟別人合作的我們,可以做的就是多去認識夥伴的不同面貌,理解到我們每個人同時都是某個小領域的專家,也同樣是很多領域的新手,唯有互相合作我們才能順利解決眼前的問題。

唯有互相合作,才能順利解決眼前的問題。
圖/pixabay

參考資料

  • He, H. A., Yamashita, N., Hautasaari, A., Cao, X., & Huang, E. M. (2017, February). Why did they do that? Exploring attribution mismatches between native and non-native speakers using videoconferencing. In Proceedings of the 2017 ACM Conference on Computer Supported Cooperative Work and Social Computing (pp. 297–309).

想嘗試聲音版也可以聽看看 Podcast:《科技x社會x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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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沈奕超提供編輯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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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致力於人機互動研究(HCI,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的研究者與實務工作者所創立,我們定期發表人機互動相關文章,與讀者一起思考科技對社會生活帶來的好處與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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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形處理單元與人工智慧
賴昭正_96
・2024/06/24 ・6944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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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賴昭正|前清大化學系教授、系主任、所長;合創科學月刊

我擔心人工智慧可能會完全取代人類。如果人們能設計電腦病毒,那麼就會有人設計出能夠自我改進和複製的人工智慧。 這將是一種超越人類的新生命形式。

——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 英國理論物理學家

大約在八十年前,當第一台數位計算機出現時,一些電腦科學家便一直致力於讓機器具有像人類一樣的智慧;但七十年後,還是沒有機器能夠可靠地提供人類程度的語言或影像辨識功能。誰又想到「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t,簡稱 AI)的能力最近十年突然起飛,在許多(所有?)領域的測試中擊敗了人類,正在改變各個領域——包括假新聞的製造與散佈——的生態。

圖形處理單元(graphic process unit,簡稱 GPU)是這場「人工智慧」革命中的最大助手。它的興起使得九年前還是個小公司的 Nvidia(英偉達)股票從每股不到 $5,上升到今天(5 月 24 日)每股超過 $1000(註一)的全世界第三大公司,其創辦人(之一)兼首席執行官、出生於台南的黃仁勳(Jenson Huang)也一躍成為全世界排名 20 內的大富豪、台灣家喻戶曉的名人!可是多少人了解圖形處理單元是什麼嗎?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

黃仁勳出席2016年台北國際電腦展
Nvidia 的崛起究竟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圖/wikimedia

在回答這問題之前,筆者得先聲明筆者不是學電腦的,因此在這裡所能談的只是與電腦設計細節無關的基本原理。筆者認為將原理轉成實用工具是專家的事,不是我們外行人需要了解的;但作為一位現在的知識分子或公民,了解基本原理則是必備的條件:例如了解「能量不滅定律」就可以不用仔細分析,即可判斷永動機是騙人的;又如現在可攜帶型冷氣機充斥市面上,它們不用往室外排廢熱氣,就可以提供屋內冷氣,讀者買嗎?

CPU 與 GPU

不管是大型電腦或個人電腦都需具有「中央處理單元」(central process unit,簡稱 CPU)。CPU 是電腦的「腦」,其電子電路負責處理所有軟體正確運作所需的所有任務,如算術、邏輯、控制、輸入和輸出操作等等。雖然早期的設計即可以讓一個指令同時做兩、三件不同的工作;但為了簡單化,我們在這裡所談的工作將只是執行算術和邏輯運算的工作(arithmetic and logic unit,簡稱 ALU),如將兩個數加在一起。在這一簡化的定義下,CPU 在任何一個時刻均只能執行一件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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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個人電腦剛出現只能用於一般事物的處理時,CPU 均能非常勝任地完成任務。但電腦圖形和動畫的出現帶來了第一批運算密集型工作負載後,CPU 開始顯示心有餘而力不足:例如電玩動畫需要應用程式處理數以萬計的像素(pixel),每個像素都有自己的顏色、光強度、和運動等, 使得 CPU 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工作。於是出現了主機板上之「顯示插卡」來支援補助 CPU。

1999 年,英偉達將其一「具有集成變換、照明、三角形設定/裁剪、和透過應用程式從模型產生二維或三維影像的單晶片處理器」(註二)定位為「世界上第一款 GPU」,「GPU」這一名詞於焉誕生。不像 CPU,GPU 可以在同一個時刻執行許多算術和邏輯運算的工作,快速地完成圖形和動畫的變化。

依序計算和平行計算

一部電腦 CPU 如何計算 7×5+6/3 呢?因每一時刻只能做一件事,所以其步驟為:

  • 計算 7×5;
  • 計算 6/3;
  • 將結果相加。

總共需要 3 個運算時間。但如果我們有兩個 CPU 呢?很多工作便可以同時(平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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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時計算 7×5 及 6/3;
  • 將結果相加。

只需要 2 個運算時間,比單獨的 CPU 減少了一個。這看起來好像沒節省多少時間,但如果我們有 16 對 a×b 要相加呢?單獨的 CPU 需要 31 個運算的時間(16 個 × 的運算時間及 15 個 + 的運算時間),而有 16 個小 CPU 的 GPU 則只需要 5 個運算的時間(1 個 × 的運算時間及 4 個 + 的運算時間)!

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為什麼稱 GPU 為「圖形」處理單元。圖一左圖《我愛科學》一書擺斜了,如何將它擺正成右圖呢? 一句話:「將整個圖逆時針方向旋轉 θ 即可」。但因為左圖是由上百萬個像素點(座標 x, y)組成的,所以這句簡單的話可讓 CPU 忙得不亦樂乎了:每一點的座標都必須做如下的轉換

x’ = x cosθ + y sinθ

y’ = -x sinθ+ y cos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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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每一點均需要做四個 × 及兩個 + 的運算!如果每一運算需要 10-6 秒,那麼讓《我愛科學》一書做個簡單的角度旋轉,便需要 6 秒,這豈是電動玩具畫面變化所能接受的?

圖形處理的例子

人類的許多發明都是基於需要的關係,因此電腦硬件設計家便開始思考:這些點轉換都是獨立的,為什麼我們不讓它們同時進行(平行運算,parallel processing)呢?於是專門用來處理「圖形」的處理單元出現了——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 GPU。如果一個 GPU 可以同時處理 106 運算,那上圖的轉換只需 10-6 秒鐘!

GPU 的興起

GPU 可分成兩種:

  • 整合式圖形「卡」(integrated graphics)是內建於 CPU 中的 GPU,所以不是插卡,它與 CPU 共享系統記憶體,沒有單獨的記憶體組來儲存圖形/視訊,主要用於大部分的個人電腦及筆記型電腦上;早期英特爾(Intel)因為不讓插卡 GPU 侵蝕主機的地盤,在這方面的研發佔領先的地位,約佔 68% 的市場。
  • 獨立顯示卡(discrete graphics)有不與 CPU 共享的自己專用內存;由於與處理器晶片分離,它會消耗更多電量並產生大量熱量;然而,也正是因為有自己的記憶體來源和電源,它可以比整合式顯示卡提供更高的效能。

2007 年,英偉達發布了可以在獨立 GPU 上進行平行處理的軟體層後,科學家發現獨立 GPU 不但能夠快速處理圖形變化,在需要大量計算才能實現特定結果的任務上也非常有效,因此開啟了為計算密集型的實用題目編寫 GPU 程式的領域。如今獨立 GPU 的應用範圍已遠遠超出當初圖形處理,不但擴大到醫學影像和地震成像等之複雜圖像和影片編輯及視覺化,也應用於駕駛、導航、天氣預報、大資料庫分析、機器學習、人工智慧、加密貨幣挖礦、及分子動力學模擬(註三)等其它領域。獨立 GPU 已成為人工智慧生態系統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及許多行業的遊戲規則。英特爾在這方面發展較遲,遠遠落在英偉達(80%)及超微半導體公司(Advance Micro Devices Inc.,19%,註四)之後,大約只有 1% 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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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CPU與GPU架構

事實上現在的中央處理單元也不再是真正的「單元」,而是如圖二可含有多個可以同時處理運算的核心(core)單元。GPU 犧牲大量快取和控制單元以獲得更多的處理核心,因此其核心功能不如 CPU 核心強大,但它們能同時高速執行大量相同的指令,在平行運算中發揮強大作用。現在電腦通常具有 2 到 64 個核心;GPU 則具有上千、甚至上萬的核心。

結論

我們一看到《我愛科學》這本書,不需要一點一點地從左上到右下慢慢掃描,即可瞬間知道它上面有書名、出版社等,也知道它擺斜了。這種「平行運作」的能力不僅限於視覺,它也延伸到其它感官和認知功能。例如筆者在清華大學授課時常犯的一個毛病是:嘴巴在講,腦筋思考已經不知往前跑了多少公里,常常為了追趕而越講越快,將不少學生拋到腦後!這不表示筆者聰明,因為研究人員發現我們的大腦具有同時處理和解釋大量感官輸入的能力。

人工智慧是一種讓電腦或機器能夠模擬人類智慧和解決問題能力的科技,因此必須如人腦一樣能同時並行地處理許多資料。學過矩陣(matrix)的讀者應該知道,如果用矩陣和向量(vector)表達,上面所談到之座標轉換將是非常簡潔的(註五)。而矩陣和向量計算正是機器學習(machine learning)演算法的基礎!也正是獨立圖形處理單元最強大的功能所在!因此我們可以了解為什麼 GPU 會成為人工智慧開發的基石:它們的架構就是充分利用並行處理,來快速執行多個操作,進行訓練電腦或機器以人腦之思考與學習的方式處理資料——稱為「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

黃仁勳在 5 月 22 日的發布業績新聞上謂:「下一次工業革命已經開始了:企業界和各國正與英偉達合作,將價值數萬億美元的傳統資料中心轉變為加速運算及新型資料中心——人工智慧工廠——以生產新商品『人工智慧』。人工智慧將為每個產業帶來顯著的生產力提升,幫助企業降低成本和提高能源效率,同時擴大收入機會。」

附錄

人工智慧的實用例子:下面一段是微軟的「copilot」代書、谷歌的「translate」代譯之「one paragraph summary of GPU and AI」。讀完後,讀者是不是認為筆者該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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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U(圖形處理單元)和 AI(人工智慧)之間的協同作用徹底改變了高效能運算領域。GPU 具有平行處理能力,特別適合人工智慧和機器學習所需的複雜資料密集運算。這導致了影像和視訊處理等領域的重大進步,使自動駕駛和臉部辨識等技術變得更加高效和可靠。NVIDIA 開發的平行運算平台 CUDA 進一步提高了 GPU 的效率,使開發人員能夠透過將人工智慧問題分解為更小的、可管理的、可同時處理的任務來解決這些問題。這不僅加快了人工智慧研究的步伐,而且使其更具成本效益,因為 GPU 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執行與多個 CPU 相同的任務。隨著人工智慧的不斷發展,GPU 的角色可能會變得更加不可或缺,推動各產業的創新和新的可能性。大腦透過神經元網路實現這一目標,這些神經元網路可以獨立但有凝聚力地工作,使我們能夠執行複雜的任務,例如駕駛、導航、觀察交通信號、聽音樂並同時規劃我們的路線。此外,研究表明,與非人類動物相比,人類大腦具有更多平行通路,這表明我們的神經處理具有更高的複雜性。這個複雜的系統證明了我們認知功能的卓越適應性和效率。我們可以一邊和朋友聊天一邊走在街上,一邊聽音樂一邊做飯,或一邊聽講座一邊做筆記。人工智慧是模擬人類腦神經網路的科技,因此必須能同時並行地來處理許多資料。研究人員發現了人腦通訊網路具有一個在獼猴或小鼠中未觀察獨特特徵:透過多個並行路徑傳輸訊息,因此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多任務處理能力。

註解

(註一)當讀者看到此篇文章時,其股票已一股換十股,現在每一股約在 $100 左右。

(註二)組裝或升級過個人電腦的讀者或許還記得「英偉達精視 256」(GeForce 256)插卡吧?

(註三)筆者於 1984 年離開清華大學到 IBM 時,就是參加了被認為全世界使用電腦時間最多的量子化學家、IBM「院士(fellow)」Enrico Clementi 的團隊:因為當時英偉達還未有可以在 GPU 上進行平行處理的軟體層,我們只能自己寫軟體將 8 台中型電腦(非 IBM 品牌!)與一大型電腦連接來做平行運算,進行分子動力學模擬等的科學研究。如果晚生 30 年或許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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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四)補助個人電腦用的 GPU 品牌到 2000 年時只剩下兩大主導廠商:英偉達及 ATI(Array Technology Inc.)。後者是出生於香港之四位中國人於 1985 年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成立,2006 年被超微半導體公司收購,品牌於 2010 年被淘汰。超微半導體公司於 2014 年 10 月提升台南出生之蘇姿豐(Lisa Tzwu-Fang Su)博士為執行長後,股票從每股 $4 左右,上升到今天每股超過 $160,其市值已經是英特爾的兩倍,完全擺脫了在後者陰影下求生存的小眾玩家角色,正在挑戰英偉達的 GPU 市場。順便一題:超微半導體公司現任總裁(兼 AI 策略負責人)為出生於台北的彭明博(Victor Peng);與黃仁勳及蘇姿豐一樣,也是小時候就隨父母親移居到美國。

(註五)

延伸閱讀

  • 熱力學與能源利用」,《科學月刊》,1982 年 3 月號;收集於《我愛科學》(華騰文化有限公司,2017 年 12 月出版),轉載於「嘉義市政府全球資訊網」。
  • 網路安全技術與比特幣」,《科學月刊》,2020 年 11 月號;轉載於「善科教育基金會」的《科技大補帖》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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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昭正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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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大學化學工程系學士,芝加哥大學化學物理博士。在芝大時與一群留學生合創「科學月刊」。一直想回國貢獻所學,因此畢業後不久即回清大化學系任教。自認平易近人,但教學嚴謹,因此穫有「賴大刀」之惡名!於1982年時當選爲 清大化學系新一代的年青首任系主任兼所長;但壯志難酬,兩年後即辭職到美留浪。晚期曾回台蓋工廠及創業,均應「水土不服」而鎩羽而歸。正式退休後,除了開始又爲科學月刊寫文章外,全職帶小孫女(半歲起);現已成七歲之小孫女的BFF(2015)。首先接觸到泛科學是因爲科學月刊將我的一篇文章「愛因斯坦的最大的錯誤一宇宙論常數」推薦到泛科學重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