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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或該留?逐漸消失的依賴感

海苔熊
・2012/02/18 ・18575字 ・閱讀時間約 38 分鐘 ・SR值 554 ・八年級

圖/Pixabay

我屏住呼吸,在101年的101煙火中謹慎地喘息。

「嗨,新年快樂。」

在電話響了第十二聲之後,那一頭終於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第一個字從話筒那一端流瀉出來的時候,我差點沒把肺給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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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在遲疑與等待什麼似的,靜默地讓看板上顯示的氣溫14度深深地沁入我的心底。我一邊思索該回以什麼語言,一邊佯裝笑臉,忘了她那邊根本看不見。

「新年快樂!妳在哪裡跨年啊?」好不容易擠出了幾個路人甲也會講的字。

「喔,宜蘭阿。我一直很想在這裡看看日出。」我隱約可以聽見電話那一端的她急促地說,好像試圖用語言填補時間的空洞,以氧氣鋪滿生澀的缺口。

「我跟小拋他們在一起…宜蘭那邊,冷嗎?」其實,在手機大塞車的四十分鐘之後,小拋他們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自強運動了,我這樣說,只是想要讓她「以為」在送走百年後,我不僅不願讓她一個人,這時的我也不是一個人,藉以維繫一點點可悲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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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精心設計的話並沒有多大的效果,那邊的她的語氣裡,似乎完全不關心我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已經有別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哀的發現--

發現雖然所有的感情都起源於關懷和問候,

可是當一切都結束了,也只剩下關懷和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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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問候,兩種結果

前者能在寒冬裡溫暖寂寞,後者卻讓吵雜人群中的我相形失措。

「不會阿,還好,我們在室內…」她似乎轉過頭去,用手蓋住收音口,不知道小聲地跟誰說了什麼。跟我這邊比起來,她那裡極度安靜,像是海底鯨魚的胃一樣。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並不是她在哪裡、冷不冷、天氣如何、雲有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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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她句子裡的那個「我們」,到底指涉幾個人。

「我…晚一點再打給你好嗎?現在…先掰喔。」接著是措手不及的通訊截斷聲。

看來,我在心裡盤算的好多種新年問候版本,都沒有出場的機會。

站在偌大的好丘廣場,卻一點也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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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無止盡地在上方盤旋,空氣中似乎還壟罩著些許歡樂的煙硝味。

「你知道嗎,聽說今年12月12日是世界末日耶!」

「那也還有一年阿,怕什麼!」

鄰近的路人紛紛相聚、相擁、相倚、相依,笑著祝福彼此,跳著嘻鬧傳說的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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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青春像是不會老去,而我卻在人潮裡獨自承受跨過百年後的孤寂。

孤單並不是沒有人陪伴,而是沒有想要的人陪伴(Flora & Segrin, 2000; Segrin, Powell, Givertz, & Brackin, 2003)。我站在歲末年初的這一端,回首我們曾經的過去,轉身看看,那些曾經的甜蜜是如此的清晰,而今卻都成了回不去的回憶

[最後一場電影]

那天,那雨,那夜晚,我們在威秀影城的紅漆階梯正式告別了過去。

她在我面前,揮手跟我說再見。那麼得靠近,卻又如此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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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風之間,我像影片剪輯一般閃過那些她曾為我冠冕的歲月

我數度想伸出手抓住一些可能還留下的吉光片羽

數度期待在那天以前她所說的那些令人傷心的語言都可以不算數

數度想像她可能會笑著說:我們到附近再走走聊聊吧

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現實總是比限量還殘忍。

「那,我走了喔。」

她說著,便別過了頭,讓寂寞的路隨著鄭愁予的《賦別》,就此展向兩頭。

不,或許只展向我的這一頭吧。

看著異色的天空順著她的背影一路像潮水一般一直往前退去,我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穩住自己,讓自己不拔起腳跟追上去的同時,也不會因無力而癱軟下去。

[一個想像的轉捩點]

如果你以「繼續」當做關鍵字來搜尋PTT男女版的標題,你就會發現這一年來有174篇文章在討論是否要再繼續追、繼續愛下去(含回文),也就是說,平均每兩天幾乎就有一篇在討論這個古老的問題。

雖然每段感情的問題和狀態不同,可是在這之中,似乎還是有饑渴尋。

多年來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如果兩人的關係終有一天會隨時間凋零,

如果彼此的喜歡終究會不敵誘惑而衰退,

那麼,在愛與不愛之間,在對方離開之前,

是不是有一種可能,

一種找到轉捩點(Turning Point)的可能?

在這個點之前,一切的改變都還有可能?

又在哪個點之前,該選擇繼續?在哪個點之後,該選擇離去?

最近偶然讀了Caryl E. Rusbult的成名作之一「該走或該留?」以後,這個問題隨著她動人而樸實的文字,漸漸明朗起來。事實上,許多親密關係研究者都試圖在逝去的愛情裡找尋這個轉捩點,但都不幸失敗了。

為什麼呢?

就像梁靜茹所說,愛你不是兩三天,離開你也是。

雖然承諾與依賴,會因為漸漸變得不愛了而消失。可是,當事人經常忽略了這一點,甚至總是到很後來才發現,原來這段關係早已問題重重(Kellas, Bean, Cunningham, & Cheng, 2008; Weigel & Murray, 2000)。

「人們不一定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主觀地感覺到自己早已不愛對方、或者其實根本還有另一個人,比躺在身邊的他更好。真正的事實是:人際關係總是會隨著時間漸漸變質。有一天,他可能會發現自己更享受於其他同是與朋友的談話和笑聲;幾個月後,他可能發現與妳做愛所產生的歡愉,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美好,不知不覺地變成一種例行公事;再過幾個月,他會注意到原來和其他朋友聊天的時候,他更能說出自己的心事,別人也更懂他的想、更能給予他所期待的回應…」(c.f.,Drigotas & Rusbult, 1992)

於是,你從他的生命中一步、一步地退出,用彼此都沒有感覺到的速度;

於是,當他說出不再愛你的時候,往往為時已晚,挽回已遲。

[兩類分手]

「所以,我們真的是沒有可能了?」這已經是我這三週以來,不知道第幾次問他這個問題,問到我自己都煩了。

可是,我還是無法停止。因為我還抱著一點希望,希望在這麼多次的嘗試之中,他能就著一些憐憫或同情,說出「或許可以再試試看」或是「我不知道」等模糊的答案。

「我的心已經被磨平了,現在的我真的沒有辦法…」他無力地說。

「所以你已經不愛了?」我敲著鍵盤,忐忑地等待視窗上即將出現的文字。

「嗯,不愛了。」

「可是,你之前明明說還可以一起努力的,為什麼…」

「但是現在沒辦法了,我好累…對不起。」我很不喜歡自己變成這樣,可是身體和思緒卻像是被拖入流沙一般,深陷於他所存在的世界。長久以來,我的世界一直由他所支撐,如今這根柱子斷得如此徹底,要我如何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面對他?

「你這個大騙子!」

朋友將她和前男友的對話紀錄轉給我,問我他們兩人是不是還有可能,然後一邊哭啼地抱怨說他說話不算話。我聽了很難過,難過她為了感情變得如此憔悴,也難過她似乎始終不懂承諾的弔詭:我們總是用過去的自己,去答應未來的關係。

於是,當承諾崩碎,你無法責怪他,因為過去的他,的確曾經如此愛你,

於是,她的大腦裡只好「重複地」播送著:

「為什麼一個曾經愛我的人竟轉瞬間就變了?」

「難道他真的不再愛我了?」

「要怎麼樣,才能挽回他的心?」

許多人在分手之後都喜歡問一個經典的問題是:「為什麼他要走?」。只是這個問題脫口而出時,我們真正想要的,並不是獲得問題的解答,而是希望能獲得一個滿意的結果--讓他繼續回到自己身邊。

從這一點開始,兩人就走向不同的路了。他堅持無法繼續,而你,還相信只要一起努力就有契機、相信或許只是某些地方搞錯了。

終於,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漸漸能接受她離開的事實,或者用一些理由來說服自己為何對方會離開(Sorenson, Russell, Harkness, & Harvey, 1993)。

可是不論當初分開時,她提出的理由是什麼、你相信的又是什麼,在這百百款的理由當中,只有兩種理由是真的--你不再能滿足她的需求,或是有其他的人更能滿足她的需求:

 1.    更好的第三者(Best Alternative Breakup, BAB):

大家都認識第三者,卻很少人知道,第三者可能不只一個。這裡的意思並不是說,你的她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勾引了各種男人,而是指你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地被瓜分。

從前她難過有心事時,總是第一個打給你分享,讓你呼呼她額頭,給她臂膀;

現在你總是很忙,她的心情出口可能在一次偶然中,換成了某同事或朋友;從前你總是陪他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夏日跑長長的沙灘,冬夜喝熱熱的關東煮,你的陪伴一直是她的依靠,她的笑容也一直是你辛苦工作的解藥。你甚至想,如果能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可是,當你無法繼續提供這些陪伴的時候,當你為了專案,薪水,課業或其他人生關鍵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當彼此分開兩地又不細心維繫的時候,別人就可以趁虛而入--她開始找姊妹去逛街,和大學朋友一起去海邊,甚至,和初次見面的人一起進電影院。

這邊談到的朋友,同事,姊妹,並不一定是搶走她的真兇,而且他們可能壓根兒都沒有想要做這件事情。但是,他們的存在會讓你的她變得「適應」了:適應了沒有你的陪伴,沒有妳的臉頰,沒有你的電話,甚至沒有你的日子。

奧地利作家褚威格曾說,「習慣」是最恐怖的一件事。待到某年某月某一天,這些人蠶食鯨吞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便不得不開始思考:為何我要留在一個無法滿足我需要的人的身邊?

 2.   空虛的陪伴著(Empty Relationship Breakup, ERB):

在那麼多消逝的歲月裡,有一個畫面我一直無法從記憶中抹去。

在鎮日的衝突與冷靜之後,我終於逮到機會約她出來,將事情問清楚。

「那麼,妳還愛我嗎?」沒有電影裡的浪漫,有的只是忐忑的不確定感,甚至這幾個字從我嘴裡冒出來的時候,我數度都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嗯…」她將埋在叉燒烏龍麵碗裡的頭抬起來,停頓的時間像時頭壓迫著心臟的脈門,呼吸變得困難而緊繃。我開始後悔問了這樣的蠢問題。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沒有我的日子你也能過得快樂。」她還沒說完,我在心裡就暗暗罵了髒話(歐,我不是故意的)。

奇怪了,如果希望我快樂,就不要走啊,如果要走,又為何要祝福我?

可是後來我逐漸明白,當時如果換做是我,也只能說出同樣的答案。

因為愛一個人,所以希望他能幸福,也希望給予他幸福的人是自己;

因為曾經愛一個人,所以還是希望他能幸福,只是也遺憾這個人不是自己;

只是我仍然不明白,為什麼原先相愛的兩人會走到這一步?

幸好,Rusbult也提供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這世界能給予她的,遠比你能給予她的還多了換句話說,你不再特別,不再重要,不再只有你能滿足她的需求,橫在你們之間的不是愛,只是空虛的慣性情感(DeWall, Maner, Deckman, & Rouby, 2011; Le, Dove, Agnew, Korn, & Mutso, 2010; Murray et al., 2009)。

[三種持續關係的形式]

這樣不是很悲哀嗎?

所以,我們變得謹慎了。

畢竟,打開心牆讓一個人滲入你的生活(Aron, Aron, Tudor, & Nelson, 1991; Aron & Fraley, 1999; Aron, Melinat, Aron, Vallone, & Bator, 1997)需要耗費多大的勇氣,而這樣的勇氣竟然無法換到永恆,只能換到一些曾經

畢竟,就算那女孩曾經對你說,你保護了她的夢

這個夢的最後,仍可能並不是由你來守候。

所以,我們開始會保護自己。

不再傻傻地信愛情,成為我們對失去的一種哲學。

之前很夯的偶像劇<我可能不會愛你>裡,劇中劇『收信快樂』女主角曾說了一段動人心弦的話:

「你知道嗎?我花了一輩子學一件事,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但終究我還是學不會。我沒有辦法接受,擁有青春,其實已經開始在失去青春;擁有婚姻,其實已經開始失去婚姻;擁有名聲,其實名聲也會失去;擁有了財富也一樣,健康也一樣,就算養一隻狗也一樣。擁有愛…天啊!失去愛更讓人無法接受…如果我不曾擁有,那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不是嗎?

程又青:「為什麼我們一生在追求的東西,竟然在擁有的時候就開始失去了呢?」

我在看這一段的時候,幾乎是一邊擦眼淚一邊重複地看好幾回。

剛上大學那年,我在感情上重重地跌了一跤,讓我不得不去思索,如果我們的感情如此脆弱,愛過你的人會遠走,曾經的愛會變成不再愛,那麼,在人際關係裡,我們究竟還能相信些什麼?又有什麼,是能羈絆著彼此,永不消失的呢?

「世界上有什麼不會失去的東西嗎?我相信有,你也最好相信。」

村上春樹早在<1973年的彈珠玩具>裡就苦苦(?)拜託我們,要相信世界上存在不會消失的東西,可是他也同時很狡猾地沒告訴我們「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在2012年,親密關係與戀愛研究已臻成熟的今日,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變得明朗了,或者至少在人際關係中,所謂「不會消失的東西」,就是「承諾感」

於是問題就變成,「承諾感」是什麼?

過去的文章曾多次談及這個問題,只事都神不知鬼不覺(?)地「滑過去」[1],本來這次也想敷衍地回應「公嘎你識,鬍鬚攏打結!」,畢竟有關承諾的研究幾乎跟選舉前天橋上的旗幟一樣多(e.g. :Amodio & Showers, 2005; Cross, Bacon, & Morris, 2000; Gonzaga, Keltner, Londahl, & Smith, 2001; Lehmiller, 2009; Masters, 2008; Molden, 2010; Ogolsky, 2009)。

但是一想這樣回答的話,或許不幸早逝於癌症的Caryl E. Rusbult會從墳墓裡爬起來舉起墓碑敲我,不禁心生敬畏起來,於是還是簡單地跟大家說明一下好了。

最簡單的定義是:想要跟一個人,一起渡過漫長的人生(Rusbult, 1980)。

沒錯,我第一次讀到這個定義的時候,差點噴咖啡在鍵盤上。

想當年如果我在哲學系說出這樣的定義,一定會被教授電到像猴子一樣吱吱叫,因為這樣的定義根本就是套套邏輯阿!

「如果彼此一直想在一起的話,大部分的都會維持比較長久的關係」

--這不是廢話嗎,算哪門子的定義阿?

所幸,後來Rusbult對於這件事情做了一點澄清。

Rusbult認為在討論什麼是承諾之前,我們可能要先留意的是:

兩人之所以會留在一段關係裡,可能有很多不同的原因,並不一定是相愛[2]。

(1) 因為滿意這段關係而想在一起(這應該不用我多做解釋吧)

(2)  因為覺得「應該在一起」或「被制約」而未離開關係

山田詠美(2006)曾在一本書的跋寫下這段俏皮又耐人尋味的話: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可是我討厭你,我還是愛你,但我討厭你。原來如此,正因為光靠喜歡無法維繫下去,所以才叫戀愛。」

憨人都知道,大部分的人在愛情裡面並不總是愉快的;可是,還有一些人在這段關係裡面,難過擔憂的時間,遠比快樂開心的時候來得多。

相信大家都有一種經驗是,前一天晚上姊妹還在你身邊哭哭啼啼地說「再也不要原諒他了!」可是,隔天你們約見面,她出現時卻依偎在他懷裡,讓你有種無力感油然而生,原來自己傻瓜一樣,熬一整夜陪她痛罵,花時間聽他吐苦水,耗精神替她開導,都是在做白工。

很討厭耶!如果跟他在一起這麼委屈,為什麼不乾脆「切拉~切拉~」?

一種可能是--這就是她的愛情風格。

研究顯示,有些人在感情裡就是習慣扮演著「苦命阿信」的角色,不求回報、全心全意地犧牲奉獻,只希望能換取對方多看自己一眼、多照顧自己一點、希望他對自己好一些(卓紋君, 2004; 蘇巧因, 2008)。

不過更可能的情況是:

「正因為無法時時刻刻都得到對方的愛,才會繼續努力、不捨離開。」

我們都以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也常常為錯過的機會而懊悔,但是真正的事實是,那些曾經得到,現在卻在也得不到了(Beike, Markman, & Karadogan, 2008; King & Hicks, 2007; Roese, 2005),或是那些有時候能夠得到,有時候卻得不到的東西,更容易占據我們的心理空間,讓我們心癢難耐。

過去有關吸引力的研究以為,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女人最具吸引力;但後續研究卻發現,這樣的假設可能是錯的。

人類是不會對「怎樣都得不到的東西」產生興趣的,就像買樂透,是因為相信自己有希望得獎,才會願意花大把銀子帶那幾張紙回家;學習心理學的操作制約技術也指出,讓那些小學生願意「持續」寫作業最有效的方式,不是告訴那些孩子「每次」寫完之後就可以玩一小時楓之谷,而是「有時候」可以玩1.5小時,有時候可以玩半小時的「間歇性增強」

那些怎樣也走不了的人,正是因為對方「有時候」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有時候」卻做不到,於是,他們便活在期待與落空之中,並在每一次的落空裡,重新創造下次的期待;對焦慮依戀的人來說,這樣的情形更是嚴重。伴侶越是時好時壞,越讓他們離不開伴侶(Mikulincer, Shaver, Bar-On, & Ein-Dor, 2010)--因為他們不安的心從未被餵飽,可是伴侶還是偶爾會餵餵他們,所以他們努力表現希望對方能看見,費盡撒嬌希望能換來一絲憫憐。

於是,她在你枕邊哭了一夜腫了眼,你常常會聽見她在徹夜難聽的咒罵之後突然迸出一句:「可是他好的時候真的對我很好…」

身為好人朋友或換帖死黨的你內心的OS可能是:

「什麼鬼壓,夜裡不是還恨他恨得好好的?天亮之後竟然又說要去找他?」

在這些焦慮依戀的人腦袋裡,好壞是「伴隨」出現的。當他們想起對方的好,也同時會記恨對方過去的壞、懷疑起對方這樣獻殷勤的行為是不是背後有鬼;可是反過來,當他們把伴侶罵得體無完膚,卻又會想到對方曾經對自己的好(儘管那些好的時間可能很少很少),於是,便站在分手的邊緣線,委屈難過卻遲遲不走,或在分手之後又回到對方身邊(Kirkpatrick & Hazan, 1994)。

(3)  只是形式上的在一起:係指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必定要離開,或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這種類型的持續關係,是一種看似對彼此都人畜無害的方式,之所以能維持,是因為這段關係還有一些些微薄的功能,例如分擔經濟開銷,生活上的照料,或寂寞時的陪伴等等。

跟第一個女朋友分手的時候,貓空下著大雨。

雨滴從空中掉落下來砸到樹葉發出答答答答像子彈一樣的聲音,地板上的水窪積得像淺潭,車子開過的時候激起的水花有一層樓高。陰天陰得很徹底,就像是用最純最哀怨的灰色來塗抹天空一樣,雲層裡看不到一點白色,那無盡的雨像是要一直下到永遠似的,綿延而不間斷。

記得一開始我表白時,她猶豫了好些天,而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直到她答應我那一刻,我在內湖陽光街上跳躍起來,幾乎都要打到路燈!可是,如果她能接納這段愛,為何最終我們還是走到這一刻?

「我想問,那時候你為什麼會答應跟我在一起呢?」我問。

「因為我想,好像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後來,感覺就漸漸淡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子子…

即使在多年以後的今天,這句話仍不時在腦海裡盤旋。

它總是讓我想起,有一個女孩曾經並不那麼愛我,但陪伴我走過幾個月的日子,我們互相分擔孤單,安撫寂寞,可是最終真正需要這段關係的,是我。

她只是一個旅行者,而我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休息站。

於是,在後期的那些天,她都只是讓我默默地待在她身邊,可是身邊這個人是不是我,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和先前兩種不同的是,在這樣的關係裡,沒有誰感受到委屈不愉快,只剩無感的一方與不知不覺、無腦的另一方,在由無感者最後提出(或表現出要分開)之前,持續維持一種「假象的和平」,但無感方的心,早已經空空如也…。

[四個關於需求的問題]

「每次你都把戀愛說得這麼悲慘,那誰還敢談戀愛?」系上一位甜美得像青鳥一樣的朋友提醒我,一邊說還一邊跺腳。

其實,這位青鳥小姐誤會、誤會大了。我們的愛情並非總是這麼缺乏控制感的。一般來說,還是有一些方式可以協助你確認,辨識,早期發現與了解,他的心是不是還在你身邊--例如,前面提到的「需求」

你可以試著問問看自己下面這些問題(Drigotas & Rusbult, 1992):

(1) 對他來說,什麼需求是重要的?

(2)   而你,是否滿足了這些需求?

(3)是不是也有其他的人,同時也滿足了這些需求?

(4)而他(們),滿足了多少?

從心理分析的角度來看,人類這個種族所點的一項特殊天賦技能就是「投射」(projection)。這項技能所造成的一種悲哀是:我們常常誤以為自己需要的也是對方所需要的,以為自己在乎的也是對方在乎的,以為自己不care得對方也不care,但許多時候,這樣的投射是錯的。

我在成功嶺放假的最後一週,一位講義氣的鄰兵帶我一起去一中街拿一件帥氣挺拔的立領韓板襯衫,順便排了相當有名的雄爺雞蛋糕,但也因此,害他和女朋友的約遲到了。

「你知道我在台中火車站等你多久嗎?不是已經約好了怎麼突然又改!」她的機車才剛到一中街,口罩都還沒有脫下來,頭上冒出的火似乎都可以烤香腸了。只見我親愛的鄰兵低聲下氣、道歉連連,完全無法想像早上眼前這個像鞋貓劍客般無辜的男孩,跟單兵戰鬥訓練場衝鋒陷陣大喊殺殺殺的伍長是同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嘛,我想說難得來一中街,所以買雄…」

「我不是說我不要吃了嗎?我最討厭你每次都用一些理由臨時改來改去!」她打斷他的話,劈頭就說。眼看局勢不太對,我趕忙說是我要吃的,希望她不要怪罪他,可是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想胖就吃多拿滋,我的存在好像讓戰局越演越烈,鄰兵只好揮揮手示意請我先離開。

搭上客運回台北之後,我傳了簡訊跟他們道歉。

不久之後,鄰兵打來了。

「放心,我們和好了。這故事告訴我們,不值得為幾團麵粉讓女朋友不開心…」他說。

「對不起啦…不過,你之前是不是常讓他等啊?還是她很討厭別人遲到?」

「不是喔,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這樣,可是我很少遲到,真的趕不及也都有打電話說,然後在三到五分鐘內就到了,只有今天比較離譜…我們聊了很久,才發現他真正care的是『我愛找藉口』…她說,她等一下無所謂,誰叫她是我女朋友呢?可是她很不喜歡不確定、又充滿各種理由的我…這樣讓她覺得很沒安全感…」[3]

其實他很幸運,有個願意與他分享感受的女朋友(雖然脾氣大了點)。

很多時候,我們為一件事情僵持或衝突不下,到頭來發現彼此在乎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在感情這塊領域,我們都希望被愛被呵護,而其中首要的條件,就是確定彼此想要的是什麼。

以這個例子來看,如果我的鄰兵朋友繼續當「理由伯」,或是持續給她不穩定、不安全的感覺,他的女朋友可能不見得會離開她,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豈能說斷就斷?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當他身邊出現更具安全感的人的時候。

如果今天她身邊有人出現,總是提前到約會場所,預定好場地與雨備,或是將其他的瑣事一律排開以約會為重,我鄰兵朋友的角色就可能被取代了。

「可是,她跟我說她沒有愛上別人啊?莫非是她騙我?」

需要注意的是,這邊所謂的有人,並不一定是「第三者」,也不一定是「某個人」(Drigotas & Rusbult, 1992)。可能的情形是,她公司的某位主管或同事滿足了她這項需求,儘管該主管或同事對她並沒有意思,也足以將她的心拉遠;或者,她的家人,朋友,姊妹淘「變得可以」讓她感覺到更多的安全,你的重要性也會被削弱。

典型的例子像是,伴侶久未見的朋友又在臉書上巧遇之後(或她的死黨回國之後),和你相處的時間就少了一些;雖然第一天她可能會告訴你,那是因為她們很久沒聊了,但幾次之後,她可能變得更習慣把這些生活小事分享給朋友,家人--而不是你。如果她想要的,在你所不存在的世界圈就能被滿足,那麼,她又有什麼理由要繼續跟你在一起?

[六種依賴需求]

按照一般科普書的寫法,就是搞個一二三四五六,所以聰明如你,應該會訝異為何這段的標題為什麼直接從「四」跳到「六」

關於這點,Drigotas & Rusbult (1992)可能會無奈地告訴你,本來應該是的。

或許你讀過多年前的文章「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中,Gary Chapman曾區分出五種人類的基本動機,無獨有偶地,Drigotas & Rusbult一開始也提出了五種我們在一段親暱的關係中,彼此依賴的關鍵因素:

(1)   親密(Intimacy)指和對方分享生活,互相鼓勵,還有一些默契等等。

這期的商業週刊分析了臉書的魔力,並指出臉書之所以興起,主要是因為它建立一個平台,「瞬間」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它使用的社會心理學理論很簡單,就是自我揭露(Self Disclosure)和讚美(Capitalizing)(Gable & Reis, 2010; Ko & Kuo, 2009)。當我們和別人分享自己經歷的時候,最期待的是受到關注鼓勵或在乎,而如果有人回應你的感受(不論是開心或難過),除了增加彼此的正向情緒之外,也會讓兩人變得更為親密(Reis et al., 2010)。

像戀愛一樣,這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感受(Hawn, 2009; Sheldon, Abad, & Hinsch, 2011; Zywica & Danowski, 2008),也是為什麼你會不斷地check自己臉書左上方有沒有人回應你的塗鴉牆,或是透過逛別人的、讚別人的塗鴉牆,提高自己被讚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自我揭露真的那麼神,這世界上就不存在「好人」了[5]。

真正的事實是:我們最終很難從臉書上獲得真誠(authentic)的親密[4]。如果你讚我、我讚你是建立於社會交換上,那麼就像血多《賣火柴的女孩》一樣,爽一下就沒了。相對於臉書上的人際關係,親密關係提供一種依賴的感覺,讓你在眾多的讚中尋找他的那個、讓你在徹夜的電話簡訊生日問候中,等他那一通一封、也讓你在眾多的評價和建議中,最在乎他的看法。這也是讓你在他的心中,有別於其他雜魚的重要關鍵。

(2) 性(Sex)做愛有助於增加彼此的親密感和滿意度,有鑑於這部分在之前的文章談了非常多[6],這邊就不再贅述。

(3)  安全感(Security)關於安全感,之前也談到快蒸發了,也不再贅述(喂~)[7]。

(4)  情緒投入(Emotional Involvement)指喜怒哀樂的交換,在彼此身上花的心思,或是受這些心思所牽動的情緒。

「如果只能選一個的話,你覺得愛人比較幸福,還是被愛比較幸福?」之前我和青鳥談到彼此的感情觀,討論到了這種幾個月就洗一次男女版的老問題,本來我想學之前我哲學系的老師說:「咳!我不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但在她的撒嬌加死纏爛打下,我還是說:「或許是愛人吧!」

事實上,雖然被愛可以享受到很多的好處,但是單方向的接受對方的愛卻無法同等的回報(因為他想要的你給不了),反而會充滿壓力、罪惡感[8]。

正如同前面所說,我們能和對方緊緊相依,很大的部分是建立於彼此的回應(Responsiveness)--他是否能回應你的情感需求,你是否也能同等回應她(e.g.,Maisel & Gable, 2009; Reis, 2007)。

許多人的感情,都是從一次次的簡訊魚雁往返,一回回網路訊息的來回傳遞,或是共同參與活動次數的增加,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價值觀,感覺,分享給對方知道,然後讓對方「侵入」自己的情緒圈。漸漸地,你的喜怒哀樂變成她生命中重要的天候,她的悲傷寂寞變成你心酸難過的理由。

我們甘願將自己的情緒一部分主導權交出去,讓它受伴侶的生命能量影響;而當有一天他變得能牽動你的喜與憂,依賴也遂之形成。

(5)  陪伴(Companionship)這是Drigotas & Rusbult的研究中,大學生們公認的「戀愛最重要的功能」。我們並無法像田馥甄所說,寂寞寂寞就好,相反地,我們都需要陪伴,而且相對於男生,女生更是如此(Hall, 2011)[9]。

一般來說,花越多時間相處陪伴,越滿意彼此的關係,因為除了建立上述的情感連結之外,我們也從陪伴中感受到對方是在乎自己的--你也這樣以為嗎?但事實似乎並不完全是如此。

Guldner & Swensen (1995)曾調查194位身處遠距離戀愛中的大學生及190位一般(近距離)情侶。結果發現,雖然有的遠距戀愛伴侶甚至半年一年才見一次面,可是兩組人馬在親密感,信任與滿意度上並「沒有」差異。

為什麼呢?

陪伴雖然重要,但是在兩種不同的情侶中所需要的陪伴「性質」可能大不相同。對於遠距離戀愛的朋友,在這段關係中投入的「心力」多寡決定他們是否會繼續在一起(例如八節禮物、每夜情話、信件更遞),但是對於近距離的情侶來說,雖然有伴侶在身邊很棒,他們仍希望保有一些自己的空間(self boundary),能獨自決定一些事情(Pistole, Roberts, & Mosko, 2010)。

厚,很難搞耶!確實,that’s why我常說人類是很犯踐的動物,孤單久了想要人陪,陪久了又渴望自由。Pistole, Roberts, & Mosko(2010)等人發現,正因為近距離的情侶可以時時擁抱牽手親吻做愛,這些身體上的安撫比較容易滿足,太近的黏膩反而會變成吵架的禍端。

總而言之,真正重要的並不是你們花多少時間共同燃燒青春,而是彼此所燃燒這些青春,是否真的有質感,如果一整天在一起都語不投機,還不如待在家裡看電視機。這也是為什麼久未見面的遠距戀愛還能靠有品質的電話Skype維持--我是說,如果他們「能夠」透過電話,有效安撫伴侶,協助他們面對解決生活中遭遇的一些問題的話(Maguire & Kinney, 2010)[10]。

本來寫到這裡就夠了,可是Drigotas & Rusbult在後續的研究中發現,還有一件事情可能也很重要,或者說,是所有因素中最重要的一個:(6)肯定自我價值(Drigotas, 2002; Drigotas, Rusbult, Wieselquist, & Whitton, 1999; Rusbult, Finkel, & Kumashiro, 2009; Rusbult, Kumashiro, Kubacka, & Finkel, 2009)。

這並不是說愛自己的人就必定有一段美好幸福的關係(雖然很多時候是這樣[11](e.g.,Horberg & Chen, 2010; Marigold, Holmes, & Ross, 2010; Waller & MacDonald, 2010),而是指--

「喜歡你,也讓你更喜歡你自己的人,還有,更重要的是讓你以自己喜歡的方式來愛自己的人,就是妳會依賴的人」(c.f.,Drigotas & Rusbult, 1992)。

噢,再不結尾就要突破一萬四千字了(看來今年還是沒改掉廢話和OS的習慣…阿!又廢話了)。寫這麼多,只是想闡述一件事情:

兩個人的感情不是在某一天消失的,而是隨著依賴的流逝,讓你的重要性,漸漸地被別人所取代。滿足對方的需求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滿足對方需求的同時,也能讓自己自己感受到一份快樂,寧靜,與安心。

[無法選擇的角色]

遺憾的是,我們並不是每次都擔任抉擇去留的角色。更多的時候,我們充滿了不情願,卻只能眼睜睜地看感情溜走。

你可能答應自己不要再哭,隔天卻又哭得亂七八糟

你可能承諾自己不再想他,他的形貌與回憶卻揮之不去第一直入侵妳的思緒

你可能已經說服自己不再有任何可能,卻仍默默地希冀是否還有解套的辦法。

然後在種種矛盾,拉扯與痛苦中,掙扎著想要離開,卻把自己纏繞得越緊(郭燕黛, 2008)。我們試著用各種方式讓自己好過,聽歌、看書、找朋友陪伴、去逛街、作喜歡做的事情、吃喜歡吃的東西,卻發現他的影子與足跡像毒氣一般充斥在每首歌、每本書和每個角落,而「我現在變成一個人了」的念頭,也總是伴隨著心跳不斷地敲醒你努力忘記的心痛(Birnbaum, Orr, Mikulincer, & Florian, 1997; Davis, Shaver, & Vernon, 2003)。

於是我們將心放逐,流浪,不再相信永恆存在於任何地方;

於是我們討厭自己,也怨恨對方;

在海邊大聲罵他是賤人或混蛋,在走回家的路上又想起他的好、他的溫暖…

我們就像是將離岸的船,長久地凝望那曾經停靠的港口,自憐地舔拭自己的傷口,然後還幻想岸上會不會有人氣喘吁吁地出現,拋出繩子叫自己別走,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

如果彼此的緣份真的走到了盡頭、如果我們想破頭,都找不到挽回的方法、都無法說服自己放下,該怎樣讓自己好過一些?

在這裡,我想引用青鳥給我的簡訊內容作結,因為她的這段話,伴我度過最難熬的那幾些日子。

「…有些時候,現況可能讓你覺得無力、辛苦,甚至讓你想放棄自己;又或者,你會因為最終的事實和所期待得有落差而和自己打架,畢竟你要求的已經不多了,對方卻連一點微薄的愛,都不願施捨給你…但現實是,我們現階段的能力並不足以解決目前所碰到的問題,既然如此,就學著先把自己過好,身心狀態都是。這很難,我知道,可是唯有這樣,我們才有辦法累積更大的能量,去面對、去處理以後的問題,甚至是繼續去相信、繼續去愛…」

走進一段感情以後,我們似乎變得更為脆弱了。

當這個人離開,當這段關係不再,原先支撐我們脆弱的那一面又重新崩塌了下來,讓我們覺得孤立無援,不知所措。

這種失落,難過與絕望的感覺,幾乎讓我們覺得自己被逼到了盡頭,沒有人在乎,沒有人憐惜,沒有人願意在關心、注意、傾聽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夢(Rhoades, Dush, Atkins, Stanley, & Markman, 2011)。

但事實上,並不是因為愛,我們才變得脆弱。

而是我們只有在所愛的人跟前,才願意呈現自己最脆弱的一面(Epstein, 2010)。

因此,我們得保留剩餘的一些些脆弱,給下一個張開雙手擁抱我們的人。

同步發表於 Hanason ‘s Basket

[註解]

[1]詳參閱「幸運草的溫度」、「分開再愛」等文章。[2]相反地,或許就像你早就知道的,分開的人並不一定是不愛了,而有可能是「受到其他人所影響」。有興趣者可參閱「愛朋友比愛我多?」一文。
[3]文內提及故事案例,為流暢與顧及隱私,經些許潤飾。
[4]詳參閱「愛情弔詭」一文。
[5]有關臉書的濫觴和友情的矛盾,可以參考「鬆開手,看看我:如何締造風味溫暖的拜年問候」一文。
[6]可以參考「製造愛:歷年來關於性與愛的心理學研究」或「那一夜,情深後的清晨」等文章。
[7]這個部分請參考這篇非常硬又非常長(?)的文章「重新擁抱安全感:近年成人依戀的研究趨勢」,裡面有很多有關安全感的研究,實驗,甚至是生理證據等等。
[8]這個部分在「好人,再見」一文中有比較詳細的描述。
[9]但Meta analysis的效果量很小(d=.03)。
[10]如果你也是遠距離苦主卻不知道該如何陪伴彼此,建議參考諮商師蘇絢慧的《當傷痛來臨:陪伴的修練》一書(我這週讀完感觸良多阿!),如果你希望閱讀更多遠距離戀愛相關的研究結果,請參閱「Every time you go away」一文。
[11]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對自己的看法,是否肯定自己相信的東西,在在主導著我們是否幸福快樂,是否能跟伴侶廝守,甚至,還有你的體重(Logel & Cohen, 2011)。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心理學家的瘦身術」一文。
[12]本文為書寫方便故,大多以男性觀點寫成;但是過去研究顯示男女在戀愛或關係維持的變項上相似處比相異處還多(APA, 2005),故暫且可feel free置換描述觀點為女性,結果大致相仿。
[13]感謝提供故事的心碎朋友們,以及可愛的青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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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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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次受傷之後,我們數度懷疑自己是否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殊不知我們真正失去的,是重新認識與接納自己的勇氣。 經歷了幾段感情,念了一些書籍,發現了解與頓悟總在分手後,希望藉由這個平台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與閱讀心得整理,幫助(?)一些跟我一樣曾經或正在感情世界迷網的夥伴,用更健康的觀點看待愛情,學著從喜歡自己開始,到敏感於周遭的重要他人,最後能用自己的雙手溫暖世界。 研究領域主要在親密關係,包括愛情風格相似性,遠距離戀愛的可能性,與不安全依戀者在網誌或書寫中所透露出的訊息。 P.s.照片中是我的設計師好友Joy et Josép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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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如何全方位圍剿狡猾癌細胞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11/07 ・5944字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本文與 TRPMA 台灣研發型生技新藥發展協會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我們知道癌症是台灣人健康的頭號公敵。 為此,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介紹最新、最有效的抗癌方法之一:免疫療法

免疫療法中最重要的技術就是抗體藥物。科學家會人工製造一批抗體去標記癌細胞。它們就像戰場上的偵察無人機,能精準鎖定你體內的敵人——癌細胞,為它們打上標記,然後引導你的免疫系統展開攻擊。

這跟化療、放射線治療那種閉著眼睛拿機槍亂掃不同。免疫療法是重新叫醒你的免疫系統,為身體「上buff (增益) 」來抗癌,副作用較低,因此備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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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尷尬的是,經過幾年的臨床考驗,科學家發現:光靠抗體對抗癌症,竟然已經不夠用了。

事情是這樣的,臨床上醫生與科學家逐漸發現:這個抗體標記,不是容易損壞,就是癌細胞同時設有多個陷阱關卡,只靠叫醒免疫細胞,還是難以發揮戰力。

但好消息是,我們的生技工程也大幅進步了。科學家開始思考:如果這台偵察無人機只有「標記」這一招不夠用,為什麼不幫它升級,讓它多學幾招呢?

這個能讓免疫藥物(偵察無人機)大進化的訓練器,就是今天的主角—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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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是什麼?

免疫療法遇到的問題,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想像你的身體是一座國家,病毒、細菌、腫瘤就是入侵者;而抗體,就是我們派出的「偵察無人機」。

當我們透過注射放出這支無人機群進到體內,它能迅速辨識敵人、緊抓不放,並呼叫其他免疫單位(友軍)一同解決威脅。過去 20 年,最強的偵查機型叫做「單株抗體」。1998年,生技公司基因泰克(Genentech)推出的藥物赫賽汀(Herceptin),就是一款針對 HER2 蛋白的單株抗體,目標是治療乳癌。

這支無人機群為什麼能對抗癌症?這要歸功於它「Y」字形的小小抗體分子,構造看似簡單,卻蘊藏巧思:

  •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 「Y」 字形的「尾巴」就是我們說的「標籤」,它能通知免疫系統啟動攻擊,稱為結晶區域片段「Fc 區域」。具體來說,當免疫細胞在體內巡邏,免疫細胞上的 Fc 受體 (FcR) 會和 Fc區域結合,進而認出病原體或感染細胞,接著展開清除。

更厲害的是,這個 Fc 區域標籤還能加裝不同功能。一般來說,人體內多餘的分子,會被定期清除。例如,細胞內會有溶酶體不斷分解多餘的物質,或是血液經過肝臟時會被代謝、分解。那麼,人造抗體對身體來說,屬於外來的東西,自然也會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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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Fc區域會與細胞內體上的Fc受體結合,告訴細胞「別分解我」的訊號,阻止溶酶體的作用。又或是單純把標籤做的超大,例如接上一段長長的蛋白質,或是聚乙二醇鏈,讓整個抗體分子的大小,大於腎臟過濾孔的大小,難以被腎臟過濾,進而延長抗體在體內的存活時間。

偵測器(Fab)加上標籤(Fc)的結構,使抗體成為最早、也最成功的「天然設計藥物」。然而,當抗體在臨床上逐漸普及,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開始浮現。抗體的強項在於「精準鎖定」,但這同時也是它的限制。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第一個問題:抗體只能打「魔王」,無法毀掉「魔窟」。 

抗體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標的物」才能發揮作用。這讓它在針對「腫瘤」或「癌細胞本身」時非常有效,因為敵人身上有明顯標記。但癌細胞的形成與惡化,是細胞在「生長、分裂、死亡、免疫逃脫」這些訊號通路上被長期誤導的結果。抗體雖然勇猛,卻只能針對已經帶有特定分子的癌細胞魔王,無法摧毀那個孕育魔王的系統魔窟。這時,我們真正欠缺的是能「調整」、「模擬」或「干擾」這些錯誤訊號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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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開發產線的限制。

抗體的開發,得經過複雜的細胞培養與純化程序。每次改變結構或目標,幾乎都要重新開發整個系統。這就像你無法要求一台偵測紅外線的無人機,明天立刻改去偵測核輻射。高昂的成本與漫長的開發時間,讓新產線難以靈活創新。

為了讓免疫藥物能走向多功能與容易快速製造、測試的道路,科學家急需一個更工業化的藥物設計方式。雖然我們追求的是工業化的設計,巧合的是,真正的突破靈感,仍然來自大自然。

在自然界中,基因有時會彼此「融合」成全新的組合,讓生物獲得額外功能。例如細菌,它們常仰賴一連串的酶來完成代謝,中間產物要在細胞裡來回傳遞。但後來,其中幾個酶的基因彼此融合,而且不只是基因層級的合併,產出的酶本身也變成同一條長長的蛋白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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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反應效率大幅提升。因為中間產物不必再「跑出去找下一個酶」,而是直接在同一條生產線上完成。對細菌來說,能更快處理養分、用更少能量維持生存,自然形成適應上的優勢,這樣的融合基因也就被演化保留下來。

科學家從中得到關鍵啟發:如果我們也能把兩種有用的蛋白質,「人工融合」在一起,是否就能創造出更強大的新分子?於是,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就出現了。

以假亂真:融合蛋白的HIV反制戰

融合蛋白的概念其實很直覺:把兩種以上、功能不同的蛋白質,用基因工程的方式「接起來」,讓它們成為同一個分子。 

1990 年,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CD4 immunoadhesin)誕生。這項設計,是為了對付令人類聞風喪膽的 HIV 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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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 T 細胞是人體中一種非常重要的白血球。在這些 T 細胞中,大約有六到七成表面帶有一個叫做「CD4」的輔助受體。CD4 會和另一個受體 TCR 一起合作,幫助 T 細胞辨識其他細胞表面的抗原片段,等於是 T 細胞用來辨認壞人的「探測器」。表面擁有 CD4 受體的淋巴球,就稱為 CD4 淋巴球。

麻煩的來了。 HIV 病毒反將一軍,竟然把 T 細胞的 CD4 探測器,當成了自己辨識獵物的「標記」。沒錯,對 HIV 病毒來說,免疫細胞就是它的獵物。HIV 的表面有一種叫做 gp120 的蛋白,會主動去抓住 T 細胞上的 CD4 受體。

一旦成功結合,就會啟動一連串反應,讓病毒外殼與細胞膜融合。HIV 進入細胞內後會不斷複製並破壞免疫細胞,導致免疫系統逐漸崩潰。

為了逆轉這場悲劇,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登場了。它的結構跟抗體類似,由由兩個不同段落所組成:一端是 CD4 假受體,另一端則是剛才提到、抗體上常見的 Fc 區域。當 CD4 免疫黏附素進入體內,它表面的 CD4 假受體會主動和 HIV 的 gp120 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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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吧。 病毒以為自己抓到了目標細胞,其實只是被騙去抓了一個假的 CD4。這樣 gp120 抓不到 CD4 淋巴球上的真 CD4,自然就無法傷害身體。

而另一端的 Fc 區域則有兩個重要作用:一是延長融合蛋白在體內的存活時間;二是理論上能掛上「這裡有敵人!」的標籤,這種機制稱為抗體依賴性細胞毒殺(ADCC)或免疫吞噬作用(ADCP)。當免疫細胞的 Fc 受體與 Fc 區域結合,就能促使免疫細胞清除被黏住的病毒顆粒。

不過,這裡有個關鍵細節。

在實際設計中,CD4免疫黏附素的 Fc 片段通常會關閉「吸引免疫細胞」的這個技能。原因是:HIV 專門攻擊的就是免疫細胞本身,許多病毒甚至已經藏在 CD4 細胞裡。若 Fc 區域過於活躍,反而可能引發強烈的發炎反應,甚至讓免疫系統錯把帶有病毒碎片的健康細胞也一併攻擊,這樣副作用太大。因此,CD4 免疫黏附素的 Fc 區域會加入特定突變,讓它只保留延長藥物壽命的功能,而不會與淋巴球的 Fc 受體結合,以避免誘發免疫反應。

從 DNA 藍圖到生物積木:融合蛋白的設計巧思

融合蛋白雖然潛力強大,但要製造出來可一點都不簡單。它並不是用膠水把兩段蛋白質黏在一起就好。「融合」這件事,得從最根本的設計圖,也就是 DNA 序列就開始規劃。

我們體內的大部分蛋白質,都是細胞照著 DNA 上的指令一步步合成的。所以,如果科學家想把蛋白 A 和蛋白 B 接在一起,就得先把這兩段基因找出來,然後再「拼」成一段新的 DNA。

不過,如果你只是單純把兩段基因硬接起來,那失敗就是必然的。因為兩個蛋白會互相「打架」,導致摺疊錯亂、功能全毀。

這時就需要一個小幫手:連接子(linker)。它的作用就像中間的彈性膠帶,讓兩邊的蛋白質能自由轉動、互不干擾。最常見的設計,是用多個甘胺酸(G)和絲胺酸(S)組成的柔性小蛋白鏈。

設計好這段 DNA 之後,就能把它放進細胞裡,讓細胞幫忙「代工」製造出這個融合蛋白。接著,科學家會用層析、電泳等方法把它純化出來,再一一檢查它有沒有摺疊正確、功能是否完整。

如果一切順利,這個人工設計的融合分子,就能像自然界的蛋白一樣穩定運作,一個全新的「人造分子兵器」就此誕生。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而且現在的融合蛋白,早就不只是「假受體+Fc 區域」這麼單純。它已經跳脫模仿抗體,成為真正能自由組裝、自由設計的生物積木。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 /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的強項,就在於它能「自由組裝」。

以抗體為骨架,科學家可以接上任何想要的功能模組,創造出全新的藥物型態。一般的抗體只能「抓」(標記特定靶點);但融合蛋白不只會抓,還能「阻斷」、「傳遞」、甚至「調控」訊號。在功能模組的加持下,它在藥物設計上,幾乎像是一個分子級的鋼鐵蜘蛛人裝甲。

一般來說,當我們選擇使用融合蛋白時,通常會期待它能發揮幾種關鍵效果:

  1. 療效協同: 一款藥上面就能同時針對多個靶點作用,有機會提升治療反應率與持續時間,達到「一藥多效」的臨床價值。
  2. 減少用藥: 原本需要兩到三種單株抗體聯合使用的療法,也許只要一種融合蛋白就能搞定。這不僅能減少給藥次數,對病人來說,也有機會因為用藥減少而降低治療成本。
  3. 降低毒性風險: 經過良好設計的融合蛋白,可以做到更精準的「局部活化」,讓藥物只在目標區域發揮作用,減少副作用。

到目前為止,我們了解了融合蛋白是如何製造的,也知道它的潛力有多大。

那麼,目前實際成效到底如何呢?

一箭雙鵰:拆解癌細胞的「偽裝」與「內奸」

2016 年,德國默克(Merck KGaA)展開了一項全新的臨床試驗。 主角是一款突破性的雙功能融合蛋白──Bintrafusp Alfa。這款藥物的厲害之處在於,它能同時封鎖 PD-L1 和 TGF-β 兩條免疫抑制路徑。等於一邊拆掉癌細胞的偽裝,一邊解除它的防護罩。

PD-L1,我們或許不陌生,它就像是癌細胞身上的「偽裝良民證」。當 PD-L1 和免疫細胞上的 PD-1 受體結合時,就會讓免疫系統誤以為「這細胞是自己人」,於是放過它。我們的策略,就是用一個抗體或抗體樣蛋白黏上去,把這張「偽裝良民證」封住,讓免疫系統能重新啟動。

但光拆掉偽裝還不夠,因為癌細胞還有另一位強大的盟友—一個起初是我軍,後來卻被癌細胞收買、滲透的「內奸」。它就是,轉化生長因子-β,縮寫 TGF-β。

先說清楚,TGF-β 原本是體內的秩序管理者,掌管著細胞的生長、分化、凋亡,還負責調節免疫反應。在正常細胞或癌症早期,它會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結合,啟動一連串訊號,抑制細胞分裂、減緩腫瘤生長。

但當癌症發展到後期,TGF-β 跟 TGFBR2 受體之間的合作開始出問題。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可能突變或消失,導致 TGF-β 不但失去了原本的抑制作用,反而轉向幫癌細胞做事

它會讓細胞骨架(actin cytoskeleton)重新排列,讓細胞變長、變軟、更有彈性,還能長出像觸手的「偽足」(lamellipodia、filopodia),一步步往外移動、鑽進組織,甚至進入血管、展開全身轉移。

更糟的是,這時「黑化」的 TGF-β 還會壓抑免疫系統,讓 T 細胞和自然殺手細胞變得不再有攻擊力,同時刺激新血管生成,幫腫瘤打通營養補給線。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就像 1989 年的 CD4 免疫黏附素用「假受體」去騙 HIV 一樣,這個融合蛋白在體內循環時,會用它身上的「陷阱」去捕捉並中和游離的 TGF-β。這讓 TGF-β 無法再跟腫瘤細胞或免疫細胞表面的天然受體結合,從而鬆開了那副壓抑免疫系統的腳鐐。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 情境圖來源:shutterstock

告別單一解方:融合蛋白的「全方位圍剿」戰

但,故事還沒完。我們之前提過,癌細胞之所以難纏,在於它會發展出各種「免疫逃脫」策略。

而近年我們發現,癌細胞的「偽良民證」至少就有兩張:一張是 PD-L1;另一張是 CD-47。CD47 是癌細胞向巨噬細胞展示的「別吃我」訊號,當它與免疫細胞上的 SIRPα 結合時,就會抑制吞噬反應。

為此,總部位於台北的漢康生技,決定打造能同時對付 PD-L1、CD-47,乃至 TGF-β 的三功能生物藥 HCB301。

雖然三功能融合蛋白聽起來只是「再接一段蛋白」而已,但實際上極不簡單。截至目前,全球都還沒有任何三功能抗體或融合蛋白批准上市,在臨床階段的生物候選藥,也只佔了整個生物藥市場的 1.6%。

漢康生技透過自己開發的 FBDB 平台技術,製作出了三功能的生物藥 HCB301,目前第一期臨床試驗已經在美國、中國批准執行。

免疫療法絕對是幫我們突破癌症的關鍵。但我們也知道癌症非常頑強,還有好幾道關卡我們無法攻克。既然單株抗體在戰場上顯得單薄,我們就透過融合蛋白,創造出擁有多種功能模組的「升級版無人機」。

融合蛋白強的不是個別的偵查或阻敵能力,而是一組可以「客製化組裝」的平台,用以應付癌細胞所有的逃脫策略。

Catch Me If You Can?融合蛋白的回答是:「We Can.」

未來癌症的治療戰場,也將從尋找「唯一解」,轉變成如何「全方位圍剿」癌細胞,避免任何的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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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與變形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9/09 ・6820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本文與 Perplexity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Hello. I am… a robot.」

在我們的記憶裡,機器人的聲音就該是冰冷、單調,不帶一絲情感 。它們的動作僵硬,肢體不協調,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甚至啟發我們創造了機械舞來模仿那獨特的笨拙可愛。但是,現今的機器人發展不再只會跳舞或模仿人聲,而是已經能獨立完成一場膽囊切除手術。

就在2025年,美國一間實驗室發表了一項成果:一台名為「SRT-H」的機器人(階層式手術機器人Transformer),在沒有人類醫師介入的情況下,成功自主完成了一場完整的豬膽囊切除手術。SRT-H 正是靠著從錯誤中學習的能力,最終在八個不同的離體膽囊上,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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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成就的意義重大,因為過去機器人手術的自動化,大多集中在像是縫合這樣的單一「任務」上。然而,這一場完整的手術,是一個包含數十個步驟、需要連貫策略與動態調整的複雜「程序」。這是機器人首次在包含 17 個步驟的完整膽囊切除術中,實現了「步驟層次的自主性」。

這就引出了一個讓我們既興奮又不安的核心問題:我們究竟錯過了什麼?機器人是如何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悄悄完成了從「機械傀儡」到「外科醫生」的驚人演化?

這趟思想探險,將為你解密 SRT-H 以及其他五款同樣具備革命性突破的機器人。你將看到,它們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發展出生物般的觸覺、理解複雜指令、學會團隊合作,甚至開始自我修復與演化,成為一種真正的「準生命體」 。

所以,你準備好迎接這個機器人的新紀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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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模仿還不夠?手術機器人還需要學會「犯錯」與「糾正」

那麼,SRT-H 這位機器人的外科大腦,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答案就在它創新的「階層式框架」設計裡 。

你可以想像,SRT-H 的腦中,住著一個分工明確的兩人團隊,就像是漫畫界的傳奇師徒—黑傑克與皮諾可 。

  • 第一位,是動口不動手的總指揮「黑傑克」: 它不下達具體的動作指令,而是在更高維度的「語言空間」中進行策略規劃 。它發出的命令,是像「抓住膽管」或「放置止血夾」這樣的高層次任務指令 。
  • 第二位,是靈巧的助手「皮諾可」: 它負責接收黑傑克的語言指令,並將這些抽象的命令,轉化為機器手臂毫釐不差的精準運動軌跡 。

但最厲害的還不是這個分工,而是它們的學習方式。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但這還只是開始,研究人員在訓練過程中,會刻意讓它犯錯,並向它示範如何從抓取失敗、角度不佳等糟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這種獨特的訓練方法,被稱為「糾正性示範」 。

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這項訓練,讓 SRT-H 學會了一項外科手術中最關鍵的技能:當它發現執行搞砸了,它能即時識別偏差,並發出如「重試抓取」或「向左調整」等「糾正性指令」 。這套內建的錯誤恢復機制至關重要。當研究人員拿掉這個糾正能力後,機器人在遇到困難時,要不是完全失敗,就是陷入無效的重複行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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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靠著這種從錯誤中學習、自我修正的能力,SRT-H 最終在八次不同的手術中,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

SRT-H 證明了機器人開始學會「思考」與「糾錯」。但一個聰明的大腦,足以應付更混亂、更無法預測的真實世界嗎?例如在亞馬遜的倉庫裡,機器人不只需要思考,更需要實際「會做事」。

要能精準地與環境互動,光靠視覺或聽覺是不夠的。為了讓機器人能直接接觸並處理日常生活中各式各樣的物體,它就必須擁有生物般的「觸覺」能力。

解密 Vulcan 如何學會「觸摸」

讓我們把場景切換到亞馬遜的物流中心。過去,這裡的倉儲機器人(如 Kiva 系統)就像放大版的掃地機器人,核心行動邏輯是極力「避免」與周遭環境發生任何物理接觸,只負責搬運整個貨架,再由人類員工挑出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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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在亞馬遜的物流中心裡,商品被存放在由彈性帶固定的織物儲物格中,而 Vulcan 的任務是必須主動接觸、甚至「撥開」彈性織網,再從堆放雜亂的儲物格中,精準取出單一包裹,且不能造成任何損壞。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 / 圖片引用:https://www.aboutamazon.com/news

Vulcan 的核心突破,就在於它在「拿取」這個動作上,學會了生物般的「觸覺」。它靈活的機械手臂末端工具(EOAT, End-Of-Arm Tool),不僅配備了攝影機,還搭載了能測量六個自由度的力與力矩感測器。六個自由度包含上下、左右、前後的推力,和三個維度的旋轉力矩。這就像你的手指,裡頭分布著非常多的受器,不只能感測壓力、還能感受物體橫向拉扯、運動等感觸。

EOAT 也擁有相同精確的「觸覺」,能夠在用力過大之前即時調整力道。這讓 Vulcan 能感知推動一個枕頭和一個硬紙盒所需的力量不同,從而動態調整行為,避免損壞貨物。

其實,這更接近我們人類與世界互動的真實方式。當你想拿起桌上的一枚硬幣時,你的大腦並不會先計算出精準的空間座標。實際上,你會先把手伸到大概的位置,讓指尖輕觸桌面,再沿著桌面滑動,直到「感覺」到硬幣的邊緣,最後才根據觸覺決定何時彎曲手指、要用多大的力量抓起這枚硬幣。Vulcan 正是在學習這種「視覺+觸覺」的混合策略,先用攝影機判斷大致的空間,再用觸覺回饋完成最後精細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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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這項能力,Vulcan 已經能處理亞馬遜倉庫中約 75% 的品項,並被優先部署來處理最高和最低層的貨架——這些位置是最容易導致人類員工職業傷害的位置。這也讓自動化的意義,從單純的「替代人力」,轉向了更具建設性的「增強人力」。

SRT-H 在手術室中展現了「專家級的腦」,Vulcan 在倉庫中演化出「專家級的手」。但你發現了嗎?它們都還是「專家」,一個只會開刀,一個只會揀貨。雖然這種「專家型」設計能有效規模化、解決痛點並降低成本,但機器人的終極目標,是像人類一樣成為「通才」,讓單一機器人,能在人類環境中執行多種不同任務。

如何教一台機器人「舉一反三」?

你問,機器人能成為像我們一樣的「通才」嗎?過去不行,但現在,這個目標可能很快就會實現了。這正是 NVIDIA 的 GR00T 和 Google DeepMind 的 RT-X 等專案的核心目標。

過去,我們教機器人只會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但現在,科學家們換了一種全新的教學思路:停止教機器人完整的「任務」,而是開始教它們基礎的「技能基元」(skill primitives),這就像是動作的模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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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有負責走路的「移動」(Locomotion) 基元,和負責抓取的「操作」(Manipulation) 基元。AI 模型會透過強化學習 (Reinforcement Learning) 等方法,學習如何組合這些「技能基元」來達成新目標。

舉個例子,當 AI 接收到「從冰箱拿一罐汽水給我」這個新任務時,它會自動將其拆解為一系列已知技能的組合:首先「移動」到冰箱前、接著「操作」抓住把手、拉開門、掃描罐子、抓住罐子、取出罐子。AI T 正在學會如何將這些單一的技能「融合」在一起。有了這樣的基礎後,就可以開始來大量訓練。

當多重宇宙的機器人合體練功:通用 AI 的誕生

好,既然要學,那就要練習。但這些機器人要去哪裡獲得足夠的練習機會?總不能直接去你家廚房實習吧。答案是:它們在數位世界裡練習

NVIDIA 的 Isaac Sim 等平台,能創造出照片級真實感、物理上精確的模擬環境,讓 AI 可以在一天之內,進行相當於數千小時的練習,獨自刷副本升級。這種從「模擬到現實」(sim-to-real)的訓練管線,正是讓訓練這些複雜的通用模型變得可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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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Mind 的 RT-X 計畫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用來自多種「不同類型」機器人的數據,去訓練一個單一的 AI 模型,會讓這個模型在「所有」機器人上表現得更好。這被稱為「正向轉移」(positive transfer)。當 RT-1-X 模型用混合數據訓練後,它在任何單一機器人上的成功率,比只用該機器人自身數據訓練的模型平均提高了 50%。

這就像是多重宇宙的自己各自練功後,經驗值合併,讓本體瞬間變強了。這意味著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不再是工程師,而是「父母」: AI 的新學習模式

這也導向了一個科幻的未來:或許未來可能存在一個中央「機器人大腦」,它可以下載到各種不同的身體裡,並即時適應新硬體。

這種學習方式,也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與機器人的互動模式。我們不再是逐行編寫程式碼的工程師,而是更像透過「示範」與「糾正」來教導孩子的父母。

NVIDIA 的 GR00T 模型,正是透過一個「數據金字塔」來進行訓練的:

  • 金字塔底層: 是大量的人類影片。
  • 金字塔中層: 是海量的模擬數據(即我們提過的「數位世界」練習)。
  • 金字塔頂層: 才是最珍貴、真實的機器人操作數據。

這種模式,大大降低了「教導」機器人新技能的門檻,讓機器人技術變得更容易規模化與客製化。

當機器人不再是「一個」物體,而是「任何」物體?

我們一路看到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甚至舉一反三。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它們的物理形態是固定的。

但,如果連這個前提都可以被打破呢?這代表機器人的定義不再是固定的形態,而是可變的功能:它能改變身體來適應任何挑戰,不再是一台單一的機器,而是一個能根據任務隨選變化的物理有機體。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oinspired Robotics Group, BIRG)2007 年就打造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RG)在 2007 年就已打造出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而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更進一步推出了 Mori3,這是一套把摺紙藝術和電腦圖學巧妙融合的模組化機器人系統。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推出了 Mori3 © 2023 Christoph Belke, EPFL RRL

Mori3 的核心,是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模組。別看它簡單,每個模組都是一個獨立的機器人,有自己的電源、馬達、感測器和處理器,能獨立行動,也能和其他模組合作。最厲害的是,它的三條邊可以自由伸縮,讓這個小模組本身就具備「變形」能力。

當許多 Mori3 模組連接在一起時,就能像一群活的拼圖一樣,從平面展開,組合成各種三維結構。研究團隊將這種設計稱為「物理多邊形網格化」。在電腦圖學裡,我們熟悉的 3D 模型,其實就是由許多多邊形(通常是三角形)拼湊成的網格。Mori3 的創新之處,就是把這種純粹的數位抽象,真正搬到了現實世界,讓模組們化身成能活動的「實體網格」。

這代表什麼?團隊已經展示了三種能力:

  • 移動:他們用十個模組能組合成一個四足結構,它能從平坦的二維狀態站立起來,並開始行走。這不只是結構變形,而是真正的協調運動。
  • 操縱: 五個模組組合成一條機械臂,撿起物體,甚至透過末端模組的伸縮來擴大工作範圍。
  • 互動: 模組們能形成一個可隨時變形的三維曲面,即時追蹤使用者的手勢,把手的動作轉換成實體表面的起伏,等於做出了一個會「活」的觸控介面。

這些展示,不只是實驗室裡的炫技,而是真實證明了「物理多邊形網格化」的潛力:它不僅能構建靜態的結構,還能創造具備複雜動作的動態系統。而且,同一批模組就能在不同情境下切換角色。

想像一個地震後的救援場景:救援隊帶來的不是一台笨重的挖土機,而是一群這樣的模組。它們首先組合成一條長長的「蛇」形機器人,鑽入瓦礫縫隙;一旦進入開闊地後,再重組成一隻多足的「蜘蛛」,以便在不平的地面上穩定行走;發現受困者時,一部分模組分離出來形成「支架」撐住搖搖欲墜的橫樑,另一部分則組合成「夾爪」遞送飲水。這就是以任務為導向的自我演化。

這項技術的終極願景,正是科幻中的概念:可程式化物質(Programmable Matter),或稱「黏土電子學」(Claytronics)。想像一桶「東西」,你可以命令它變成任何你需要的工具:一支扳手、一張椅子,或是一座臨時的橋樑。

未來,我們只需設計一個通用的、可重構的「系統」,它就能即時創造出任務所需的特定機器人。這將複雜性從實體硬體轉移到了規劃重構的軟體上,是一個從硬體定義的世界,走向軟體定義的物理世界的轉變。

更重要的是,因為模組可以隨意分開與聚集,損壞時也只要替換掉部分零件就好。足以展現出未來機器人的適應性、自我修復與集體行為。當一群模組協作時,它就像一個超個體,如同蟻群築橋。至此,「機器」與「有機體」的定義,也將開始動搖。

從「實體探索」到「數位代理」

我們一路見證了機器人如何從單一的傀儡,演化為學會思考的外科醫生 (SRT-H)、學會觸摸的倉儲專家 (Vulcan)、學會舉一反三的通才 (GR00T),甚至是能自我重構成任何形態的「可程式化物質」(Mori3)。

但隨著機器人技術的飛速發展,一個全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在一個 AI 也能生成影像的時代,我們如何分辨「真實的突破」與「虛假的奇觀」?

舉一個近期的案例:2025 年 2 月,一則影片在網路上流傳,顯示一台人形機器人與兩名人類選手進行羽毛球比賽,並且輕鬆擊敗了人類。我的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太誇張了,一定是 AI 合成的影片吧?但,該怎麼驗證呢?答案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在眾多 AI 工具中,Perplexity 特別擅長資料驗證。例如這則羽球影片的內容貼給 Perplexity,它馬上就告訴我:該影片已被查證為數位合成或剪輯。但它並未就此打住,而是進一步提供了「真正」在羽球場上有所突破的機器人—來自瑞士 ETH Zurich 團隊的 ANYmal-D

接著,選擇「研究模式」,就能深入了解 ANYmal-D 的詳細原理。原來,真正的羽球機器人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台具備三自由度關節的「四足」機器人。

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Perplexity 的「實驗室」功能,還能直接生成一份包含圖表、照片與引用來源的完整圖文報告。它不只介紹了 ANYmal-D 在羽球上的應用,更詳細介紹了瑞士聯邦理工學院發展四足機器人的完整歷史:為何選擇四足?如何精進硬體與感測器結構?以及除了運動領域外,四足機器人如何在關鍵的工業領域中真正創造價值。

AI 代理人:數位世界的新物種

從開刀、揀貨、打球,到虛擬練功,這些都是機器人正在學習「幫我們做」的事。但接下來,機器人將獲得更強的「探索」能力,幫我們做那些我們自己做不到的事。

這就像是,傳統網路瀏覽器與 Perplexity 的 Comet 瀏覽器之間的差別。Comet 瀏覽器擁有自主探索跟決策能力,它就像是數位世界裡的機器人,能成為我們的「代理人」(Agent)

它的核心功能,就是拆解過去需要我們手動完成的多步驟工作流,提供「專業代工」,並直接交付成果。

例如,你可以直接對它說:「閱讀這封會議郵件,檢查我的行事曆跟代辦事項,然後草擬一封回信。」或是直接下達一個複雜的指令:「幫我訂 Blue Origin 的太空旅遊座位,記得要來回票。」

接著,你只要兩手一攤,Perplexity 就會接管你的瀏覽器,分析需求、執行步驟、最後給你結果。你再也不用自己一步步手動搜尋,或是在不同網站上重複操作。

AI 代理人正在幫我們探索險惡的數位網路,而實體機器人,則在幫我們前往真實的物理絕境。

立即點擊專屬連結 https://perplexity.sng.link/A6awk/k74… 試用 Perplexity吧! 現在申辦台灣大哥大月付 599(以上) 方案,還可以獲得 1 年免費 Perplexity Pro plan 喔!(價值 新台幣6,750)

◆Perplexity 使用實驗室功能對 ANYmal-D 與團隊的全面分析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NM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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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與愛情公式:用數學擬定你的擇偶策略——《數盲、詐騙與偽科學》
大牌出版.出版大牌_96
・2024/01/06 ・2486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理解期望值,有助於分析賭場裡的大部分賭局,以及美國中西部和英國的嘉年華會中,常有人玩、但一般人比較不熟悉的賭法:骰子擲好運(chuck-a-luck)。

招攬人來玩「骰子擲好運」的說詞極具說服力:你從 1 到 6 挑一個號碼,莊家一次擲三顆骰子,如果三個骰子都擲出你挑的號碼,莊家付你 3 美元。要是三個骰子裡出現兩個你挑的號碼,莊家付你 2 美元。

假如三個骰子裡只出現一個你挑的號碼,莊家付你 1 美元。如果你挑的號碼一個也沒有出現,那你要付莊家 1 美元。賽局用三個不同的骰子,你有三次機會贏,而且,有時候你還不只贏 1 美元,最多也不過輸 1 美元。

我們可以套用名主持人瓊安.李維絲(Joan Rivers)的名言(按:她的名言是:「我們能聊一聊嗎?」),問一句:「我們能算一算嗎?」(如果你寧願不算,可以跳過這一節。)不管你選哪個號碼,贏的機率顯然都一樣。不過,為了讓計算更明確易懂,假設你永遠都選 4。骰子是獨立的,三個骰子都出現 4 點的機率是 1/6×1/6×1/6=1/216,你約有 1/216 的機率會贏得 3 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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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有兩個骰子出現 4 點的機率,會難算一點。但你可以使用第 1 章提到的二項機率分布,我會在這裡再導一遍。三個骰子中出現兩個 4,有三種彼此互斥的情況:X44、4X4 或 44X,其中 X 代表任何非 4 的點數。而第一種的機率是 5/6×1/6×1/6=5/216,第二種和第三種的結果也是這樣。三者相加,可得出三個骰子裡出現兩個 4 點的機率為 15/216,你有這樣的機率會贏得 2 美元。

圖/envato

同樣的,要算出三個骰子裡只出現一個 4 點的機率,也是要將事件分解成三種互斥的情況。得出 4XX 的機率為 1/6×5/6×5/6=25/216,得到 X4X 和 XX4 的機率亦同,三者相加,得出 75/216。這是三個骰子裡僅出現一個 4 點的機率,因此也是你贏得 1 美元的機率。

要計算擲三個骰子都沒有出現 4 點的機率,我們只要算出剩下的機率是多少即可。算法是用 1(或是100%)減去(1/216 +15/216 + 75/216),得出的答案是 125/216。所以,平均而言,你每玩 216 次骰子擲好運,就有 125 次要輸 1 美元。

這樣一來,就可以算出你贏的期望值($3×1/216)+($2×15/216)+($1×75/216)+(–$1×125/216)=$(–17/216)=–$0.08。平均來說,你每玩一次這個看起來很有吸引力的賭局,大概就要輸掉 8 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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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愛情,有公式?

面對愛情,有人從感性出發,有人以理性去愛。兩種單獨運作時顯然效果都不太好,但加起來⋯⋯也不是很妙。不過,如果善用兩者,成功的機率可能還是大一些。回想舊愛,憑感性去愛的人很可能悲嘆錯失的良緣,並認為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這麼愛一個人了。而用比較冷靜的態度去愛的人,很可能會對以下的機率結果感興趣。

在我們的模型中,假設女主角——就叫她香桃吧(按:在希臘神話中,香桃木﹝Myrtle﹞是愛神阿芙蘿黛蒂﹝Aphrodite﹞的代表植物,象徵愛與美)有理由相信,在她的「約會生涯」中,會遇到 N 個可能成為配偶的人。對某些女性來說,N 可能等於 2;對另一些人來說,N 也許是 200。香桃思考的問題是:到了什麼時候我就應該接受X先生,不管在他之後可能有某些追求者比他「更好」?我們也假設她是一次遇見一個人,有能力判斷她遇到的人是否適合她,以及,一旦她拒絕了某個人之後,此人就永遠出局。

為了便於說明,假設香桃到目前為止已經見過 6 位男士,她對這些人的排序如下:3—5—1—6—2—4。這是指,在她約過會的這 6 人中,她對見到的第一人的喜歡程度排第 3 名,對第二人的喜歡程度排第 5 名,最喜歡第三個人,以此類推。如果她見了第七個人,她對此人的喜歡程度超過其他人,但第三人仍穩居寶座,那她的更新排序就會變成 4—6—1—7—3—5—2。每見過一個人,她就更新追求者的相對排序。她在想,到底要用什麼樣的規則擇偶,才能讓她最有機會從預估的 N 位追求者中,選出最好的。

圖/envato

要得出最好的策略,要善用條件機率(我們會在下一章介紹條件機率)和一點微積分,但策略本身講起來很簡單。如果有某個人比過去的對象都好,且讓我們把此人稱為真命天子。如果香桃打算和 N 個人碰面,她大概需要拒絕前面的 37%,之後真命天子出現時(如果有的話),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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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來說,假設香桃不是太有魅力,她很可能只會遇見 4 個合格的追求者。我們進一步假設,這 4 個人與她相見的順序,是 24 種可能性中的任何一種(24=4×3×2×1)。

由於 N=4,37% 策略在這個例子中不夠清楚(無法對應到整數),而 37% 介於 25% 與 50% 之間,因此有兩套對應的最佳策略如下:

(A)拒絕第一個對象(4×25%=1),接受後來最佳的對象。

(B)拒絕前兩名追求者(4×50%=2),接受後來最好的求愛者。

如果採取A策略,香桃會在 24 種可能性中的 11 種,選到最好的追求者。採取 B 策略的話,會在 24 種可能性中的 10 種裡擇偶成功。

以下列出所有序列,如同前述,1 代表香桃最偏好的追求者,2 代表她的次佳選擇,以此類推。因此,3—2—1—4 代表她先遇見第三選擇,再來遇見第二選擇,第三次遇到最佳選擇,最後則遇到下下之選。序列後面標示的 A 或 B,代表在這些情況下,採取 A 策略或 B 策略能讓她選到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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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1243;1324;1342;1423;1432;2134(A);2143(A);2314(A, B);2341(A, B);2413(A, B);2431(A, B);3124(A);3142(A);3214(B);3241(B);3412(A, B);3421;4123(A);4132(A);4213(B);4231(B);4312(B);4321

如果香桃很有魅力,預期可以遇見 25 位追求者,那她的策略是要拒絕前 9 位追求者(25 的 37% 約為 9),接受之後出現的最好對象。我們也可以用類似的表來驗證,但是這個表會變得很龐雜,因此,最好的策略就是接受通用證明。(不用多說,如果要找伴的人是男士而非女士,同樣的分析也成立。)如果 N 的數值很大,那麼,香桃遵循這套 37% 法則擇偶的成功率也約略是 37%。接下來的部分就比較難了:要如何和真命天子相伴相守。話說回來,這個 37% 法則數學模型也衍生出許多版本,其中加上了更合理的戀愛限制條件。

——本書摘自《數盲、詐騙與偽科學》,2023 年 11 月,大牌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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