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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送上小行星!-《世界第一好懂的科學課》

PanSci_96
・2015/01/26 ・3072字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SR值 486 ・五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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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世界第一好懂的科學課

你可能會大失所望,火箭之所以能飛上天,原理其實真的非常簡單。首先,你要有負載物,也就是那些你想送上太空的東西,接著,你需要一個由燃燒室與噴射口構成的引擎。我們從牛頓第三定律-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得知,如果引擎點燃燃料後施力在一大堆熱氣上,那麼那堆熱氣也會施力在引擎上;只要來自熱氣的力大於火箭的重量,火箭就會開始加速,並從發射台上升空。

牛頓萬有引力定律告訴我們,一旦火箭進入繞行地球的軌道,便會持續保持在橢圓形軌道上,不需要我們額外給任何動力。最後,根據牛頓第一定律,任何逃脫地球重力場的太空船,都將以等速率飛向外太空。

0010630550一般噴射機可以從大氣吸進大量氧氣來助燃,但火箭卻必須自己攜帶氧氣。若使用固體燃料,氧氣由固態化學物質,例如APCP的高氯酸銨或炸藥中的硝酸鹽提供;若用液態燃料,煤油和液態氧則是各裝一個儲槽,再由幫浦送去點燃。一般來說,如果出了什麼可怕的錯誤,採用液態推進劑的助推器可以叫停,所以比點燃後停不下來的固體推進劑安全一點。不論是哪種,火箭都能夠持續燃燒燃料,就算已經離開大氣層也一樣。

大多數人以為從地球到月球的一路上需要持續燃燒燃料,其實不必。首先,你燃燒掉大部分的燃料來讓自己上到低軌道。在那裏準備轉換到月球的重力場,此時,稍微燃燒一些燃料就能讓你進入一個相當大的橢圓形軌道,地球和月球分屬兩端;在阿波羅計畫中,這過程稱為「月球轉移軌道射入」(Trans-Lunar Inj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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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達月球後,會再短暫燃燒燃料讓自己慢下來,然後進入圓形的停泊軌道,並從那裡派登月小艇下到月球表面。之後當每個人都安全回到太空艙後,再次燃燒燃料可以讓你進入另一個相當大的橢圓形軌道,把你送到地球大氣層的邊緣;進入大氣層的角度不能太淺,以免又從大氣層彈回外太空。接著,你就等著安全掉進海裡了。

當然,地球和月球都不是標準的球形,而且你還需要考慮太陽的重力,所以要在計算中做一些修正,才能讓一切都上軌道。總之,牛頓的三大運動定律以及萬有引力定律是我們的數學工具,幾乎可以用來計算每樣與登月相關的重要事項:需要多大的力才能讓火箭升空?需要多少燃料?要在哪裡發射火箭?它會在月球的哪個準確地點降落?太空船重新進入地球的大氣層後,會掉在哪個地方?

沒錯,你已經達成任務了;接下來我們來了解人類建造過最棒的火箭吧—農神五號。

火箭人

1960 年代登月競賽如火如荼進行時,不管你怎麼去包裝,蘇俄與美國的太空計畫說穿了就是:把二次大戰時納粹研發出來、性能超優異的V2火箭,改裝成彈道飛彈,只不過彈頭裡不是放炸藥,而是幾個太空人。1945 年春天德國戰敗後,美蘇想盡辦法要搶到V2火箭;美國得到了V2的設計者馮布朗(Wernher von Braun, 1912-1977)。蘇俄拿到了火箭,由自己的火箭設計專家—科羅里夫(Sergei Korolev, 1907-1966),從V2火箭上所得到的知識,成功建造了第一枚多節火箭R-7,並且在1957 年10 月4日利用它發射了人造衛星旅伴號,為美蘇太空競賽鳴槍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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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7 有兩節火箭,都是燃燒煤油與液態氧。分節是火箭設計上的重要發明,一部分原因是,你可以把不必要的質量丟棄;另一部分原因是,最後幾節的燃料幫浦系統可以設計成專門在外太空的真空中(而非在有大氣壓力的狀況下)運作。

美國人對旅伴號的回應是成立NASA ,並且派馮布朗主導設計一枚足以跟R-7 抗衡的火箭。他發明的火箭系列統稱為「農神」,把我們送上月球的就是農神五號。

農神五號共有三節,第一節由五具巨大的F-1引擎構成,在燃燒煤油與液態氧兩分鐘後被丟棄時,已經把火箭送到約65公里的高空。第二節火箭裝載了五具J-2引擎,燃燒液態氫與氧約六分鐘,就可以把火箭帶到距地表約200公里的高空。第三節是由另一具燃燒氫與氧的J-2引擎構成的,燃燒約兩分鐘後,把農神五號送進圓形的低軌道,接著火箭會暫時停止燃燒燃料,讓太空人得以調整一下呼吸,然後再次點火,燃燒約五分鐘,把火箭送上通往月球的軌道。

那麼俄國人呢?很可惜,科羅里夫用來回應農神五號的火箭N-1,一直卡在測試階段。1966 年他的逝去是重要原因,另外,他設計的火箭過於複雜也是原因之一。直立起來只比農神五號少幾公尺的N-1 火箭同樣是由三節構成,但光是第一節就有超過三十個引擎。四次測試發射都以失敗收場,相較之下美國人在1969 年7 月後卻一次又一次登上月球,俄國人實際上已經輸掉這場太空競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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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月明證

這一切要從水星計畫談起,當時他們已經有辦法每次把一位太空人送上低軌道繞行地球。接下來發展在外太空駐留技術的雙子星計畫,一來鞏固了水星計畫的成果,二來進一步聚焦成更重要的阿波羅登月計畫。

阿波羅計畫先是把月球引力當做彈弓,讓阿波羅八號從月球身旁盪過再彈回來;然後才終於在1969 年7 月20日利用阿波羅十一號,把第一架登月小艇送上月球。在

六次登月任務中,美國太空人都會把電視畫面傳回地球、拍照、採集岩石標本,甚至在月球表面架設反射鏡,我們到現在都還經常發射雷射光到這些反射鏡上,以便測量它們到地球的距離。

然而,至今仍有傳言說人類並沒有登上月球,為什麼?其中一個原因是,在阿波羅十七號之後,我們就沒再回去月球。經過一段時間後,整件事感覺上就開始變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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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水門事件緊接在登月任務後爆發,而事件主角正好就是在多次彩帶慶功遊行中與太空人握手的那位總統,這起案件讓大眾對美國政府及其所屬組織(例如NASA)失去信心。另一個原因是共用閘道介面(CGI)的出現。

對1969 年那些觀看電視實況轉播的觀眾來說,一切都是眼見為憑,但是今天觀眾的觀念卻是:圖像只不過是可以隨意操弄的一堆數字罷了。

讓我們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些登月陰謀論的疑惑吧。如果阿姆斯壯是第一個登陸月球的人,那麼誰拿相機拍他?沒人,而是架在登月小艇外的相機。如果NASA狡滑到捏造出整起登月事件,那麼他們會粗心到派攝影師到登月小艇外,拍攝阿姆斯壯走下登月小艇的照片嗎?難道大導演史丹利.庫伯利克(如果他真的是這段影片的導演)不會想到這點嗎?

在太空人的照片中看不到星星,是因為登陸時間是安排在月球的白天,有陽光照射在月球表面。照片的曝光度是配合月球上的陽光,而不是配合昏暗得多的星象。如果登月事件是NASA捏造的,那麼忘記把星星放進背景裡,NASA就該檢討了。你可以在某些影片中看到旗子在飄動,但月球上不是沒有風嗎?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從牛頓第一定律我們已經得知,除非有力作用在東西身上,不然它喜歡安分的保持等速運動。月球上沒有空氣來減緩旗子的運動,所以即使它一時糾結成一團,之後還是會繼續動起來的。拜託,就不要覺得連月球上的隕石也是NASA假造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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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接觸

所以1969 年7 月20 日是我們第一次冒險離開自己居住的行星,踏上最近的鄰居—月球。我們即將看到,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還會有其他太空探險行動,我們會先再次造訪月球,然後可能去登陸一顆小行星,然後肯定會再旅行到火星及更遠的星球上。那麼,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們去發現?在太陽系的其他行星上有生命嗎?銀河系中有其他文明嗎?在可觀測宇宙的更遙遠之處又如何?在直徑長達九百三十億光年的那一團黑暗之中有其他生命嗎?

老實說,當我們自問「冒險離開地球軌道,到太陽系或更遠的地方探索,會發現什麼東西」時,心中絕對不是只想到可能帶回什麼樣的石頭。我們心中的圖像應該是比較類似「星艦迷航記」裡的情況:從一個星系巡航到另一個星系,把智慧傳給那些看起來很像人類、穿著清涼太空裝的外星人。

但是我們有什麼證據支持外星人存在?他們會長什麼樣?像克林貢人還是博格人?現在我們可以來問科學界最發人深省的問題之一,這個著名問題是義大利物理學家費米(Enrico Fermi, 1901-1954)提出的:「大家都到哪去了?」

本文摘自《世界第一好懂的科學課》,天下文化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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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如何全方位圍剿狡猾癌細胞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11/07 ・5944字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本文與 TRPMA 台灣研發型生技新藥發展協會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我們知道癌症是台灣人健康的頭號公敵。 為此,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介紹最新、最有效的抗癌方法之一:免疫療法

免疫療法中最重要的技術就是抗體藥物。科學家會人工製造一批抗體去標記癌細胞。它們就像戰場上的偵察無人機,能精準鎖定你體內的敵人——癌細胞,為它們打上標記,然後引導你的免疫系統展開攻擊。

這跟化療、放射線治療那種閉著眼睛拿機槍亂掃不同。免疫療法是重新叫醒你的免疫系統,為身體「上buff (增益) 」來抗癌,副作用較低,因此備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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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尷尬的是,經過幾年的臨床考驗,科學家發現:光靠抗體對抗癌症,竟然已經不夠用了。

事情是這樣的,臨床上醫生與科學家逐漸發現:這個抗體標記,不是容易損壞,就是癌細胞同時設有多個陷阱關卡,只靠叫醒免疫細胞,還是難以發揮戰力。

但好消息是,我們的生技工程也大幅進步了。科學家開始思考:如果這台偵察無人機只有「標記」這一招不夠用,為什麼不幫它升級,讓它多學幾招呢?

這個能讓免疫藥物(偵察無人機)大進化的訓練器,就是今天的主角—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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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是什麼?

免疫療法遇到的問題,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想像你的身體是一座國家,病毒、細菌、腫瘤就是入侵者;而抗體,就是我們派出的「偵察無人機」。

當我們透過注射放出這支無人機群進到體內,它能迅速辨識敵人、緊抓不放,並呼叫其他免疫單位(友軍)一同解決威脅。過去 20 年,最強的偵查機型叫做「單株抗體」。1998年,生技公司基因泰克(Genentech)推出的藥物赫賽汀(Herceptin),就是一款針對 HER2 蛋白的單株抗體,目標是治療乳癌。

這支無人機群為什麼能對抗癌症?這要歸功於它「Y」字形的小小抗體分子,構造看似簡單,卻蘊藏巧思:

  •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 「Y」 字形的「尾巴」就是我們說的「標籤」,它能通知免疫系統啟動攻擊,稱為結晶區域片段「Fc 區域」。具體來說,當免疫細胞在體內巡邏,免疫細胞上的 Fc 受體 (FcR) 會和 Fc區域結合,進而認出病原體或感染細胞,接著展開清除。

更厲害的是,這個 Fc 區域標籤還能加裝不同功能。一般來說,人體內多餘的分子,會被定期清除。例如,細胞內會有溶酶體不斷分解多餘的物質,或是血液經過肝臟時會被代謝、分解。那麼,人造抗體對身體來說,屬於外來的東西,自然也會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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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Fc區域會與細胞內體上的Fc受體結合,告訴細胞「別分解我」的訊號,阻止溶酶體的作用。又或是單純把標籤做的超大,例如接上一段長長的蛋白質,或是聚乙二醇鏈,讓整個抗體分子的大小,大於腎臟過濾孔的大小,難以被腎臟過濾,進而延長抗體在體內的存活時間。

偵測器(Fab)加上標籤(Fc)的結構,使抗體成為最早、也最成功的「天然設計藥物」。然而,當抗體在臨床上逐漸普及,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開始浮現。抗體的強項在於「精準鎖定」,但這同時也是它的限制。

「Y」 字形上面的兩隻「叉叉」是敵人偵測器,能找到敵人身上的抗原特徵,並黏上去,稱為抗體結合區「Fab 區域」/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第一個問題:抗體只能打「魔王」,無法毀掉「魔窟」。 

抗體一定要有一個明確的「標的物」才能發揮作用。這讓它在針對「腫瘤」或「癌細胞本身」時非常有效,因為敵人身上有明顯標記。但癌細胞的形成與惡化,是細胞在「生長、分裂、死亡、免疫逃脫」這些訊號通路上被長期誤導的結果。抗體雖然勇猛,卻只能針對已經帶有特定分子的癌細胞魔王,無法摧毀那個孕育魔王的系統魔窟。這時,我們真正欠缺的是能「調整」、「模擬」或「干擾」這些錯誤訊號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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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開發產線的限制。

抗體的開發,得經過複雜的細胞培養與純化程序。每次改變結構或目標,幾乎都要重新開發整個系統。這就像你無法要求一台偵測紅外線的無人機,明天立刻改去偵測核輻射。高昂的成本與漫長的開發時間,讓新產線難以靈活創新。

為了讓免疫藥物能走向多功能與容易快速製造、測試的道路,科學家急需一個更工業化的藥物設計方式。雖然我們追求的是工業化的設計,巧合的是,真正的突破靈感,仍然來自大自然。

在自然界中,基因有時會彼此「融合」成全新的組合,讓生物獲得額外功能。例如細菌,它們常仰賴一連串的酶來完成代謝,中間產物要在細胞裡來回傳遞。但後來,其中幾個酶的基因彼此融合,而且不只是基因層級的合併,產出的酶本身也變成同一條長長的蛋白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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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反應效率大幅提升。因為中間產物不必再「跑出去找下一個酶」,而是直接在同一條生產線上完成。對細菌來說,能更快處理養分、用更少能量維持生存,自然形成適應上的優勢,這樣的融合基因也就被演化保留下來。

科學家從中得到關鍵啟發:如果我們也能把兩種有用的蛋白質,「人工融合」在一起,是否就能創造出更強大的新分子?於是,融合蛋白(fusion protein)就出現了。

以假亂真:融合蛋白的HIV反制戰

融合蛋白的概念其實很直覺:把兩種以上、功能不同的蛋白質,用基因工程的方式「接起來」,讓它們成為同一個分子。 

1990 年,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CD4 immunoadhesin)誕生。這項設計,是為了對付令人類聞風喪膽的 HIV 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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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 T 細胞是人體中一種非常重要的白血球。在這些 T 細胞中,大約有六到七成表面帶有一個叫做「CD4」的輔助受體。CD4 會和另一個受體 TCR 一起合作,幫助 T 細胞辨識其他細胞表面的抗原片段,等於是 T 細胞用來辨認壞人的「探測器」。表面擁有 CD4 受體的淋巴球,就稱為 CD4 淋巴球。

麻煩的來了。 HIV 病毒反將一軍,竟然把 T 細胞的 CD4 探測器,當成了自己辨識獵物的「標記」。沒錯,對 HIV 病毒來說,免疫細胞就是它的獵物。HIV 的表面有一種叫做 gp120 的蛋白,會主動去抓住 T 細胞上的 CD4 受體。

一旦成功結合,就會啟動一連串反應,讓病毒外殼與細胞膜融合。HIV 進入細胞內後會不斷複製並破壞免疫細胞,導致免疫系統逐漸崩潰。

為了逆轉這場悲劇,融合蛋白 CD4 免疫黏附素登場了。它的結構跟抗體類似,由由兩個不同段落所組成:一端是 CD4 假受體,另一端則是剛才提到、抗體上常見的 Fc 區域。當 CD4 免疫黏附素進入體內,它表面的 CD4 假受體會主動和 HIV 的 gp120 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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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吧。 病毒以為自己抓到了目標細胞,其實只是被騙去抓了一個假的 CD4。這樣 gp120 抓不到 CD4 淋巴球上的真 CD4,自然就無法傷害身體。

而另一端的 Fc 區域則有兩個重要作用:一是延長融合蛋白在體內的存活時間;二是理論上能掛上「這裡有敵人!」的標籤,這種機制稱為抗體依賴性細胞毒殺(ADCC)或免疫吞噬作用(ADCP)。當免疫細胞的 Fc 受體與 Fc 區域結合,就能促使免疫細胞清除被黏住的病毒顆粒。

不過,這裡有個關鍵細節。

在實際設計中,CD4免疫黏附素的 Fc 片段通常會關閉「吸引免疫細胞」的這個技能。原因是:HIV 專門攻擊的就是免疫細胞本身,許多病毒甚至已經藏在 CD4 細胞裡。若 Fc 區域過於活躍,反而可能引發強烈的發炎反應,甚至讓免疫系統錯把帶有病毒碎片的健康細胞也一併攻擊,這樣副作用太大。因此,CD4 免疫黏附素的 Fc 區域會加入特定突變,讓它只保留延長藥物壽命的功能,而不會與淋巴球的 Fc 受體結合,以避免誘發免疫反應。

從 DNA 藍圖到生物積木:融合蛋白的設計巧思

融合蛋白雖然潛力強大,但要製造出來可一點都不簡單。它並不是用膠水把兩段蛋白質黏在一起就好。「融合」這件事,得從最根本的設計圖,也就是 DNA 序列就開始規劃。

我們體內的大部分蛋白質,都是細胞照著 DNA 上的指令一步步合成的。所以,如果科學家想把蛋白 A 和蛋白 B 接在一起,就得先把這兩段基因找出來,然後再「拼」成一段新的 DNA。

不過,如果你只是單純把兩段基因硬接起來,那失敗就是必然的。因為兩個蛋白會互相「打架」,導致摺疊錯亂、功能全毀。

這時就需要一個小幫手:連接子(linker)。它的作用就像中間的彈性膠帶,讓兩邊的蛋白質能自由轉動、互不干擾。最常見的設計,是用多個甘胺酸(G)和絲胺酸(S)組成的柔性小蛋白鏈。

設計好這段 DNA 之後,就能把它放進細胞裡,讓細胞幫忙「代工」製造出這個融合蛋白。接著,科學家會用層析、電泳等方法把它純化出來,再一一檢查它有沒有摺疊正確、功能是否完整。

如果一切順利,這個人工設計的融合分子,就能像自然界的蛋白一樣穩定運作,一個全新的「人造分子兵器」就此誕生。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而且現在的融合蛋白,早就不只是「假受體+Fc 區域」這麼單純。它已經跳脫模仿抗體,成為真正能自由組裝、自由設計的生物積木。

CD4免疫黏附素問世之後,融合蛋白逐漸成為生物製藥的重要平台之一 / 圖片來源:wikipedia

融合蛋白的強項,就在於它能「自由組裝」。

以抗體為骨架,科學家可以接上任何想要的功能模組,創造出全新的藥物型態。一般的抗體只能「抓」(標記特定靶點);但融合蛋白不只會抓,還能「阻斷」、「傳遞」、甚至「調控」訊號。在功能模組的加持下,它在藥物設計上,幾乎像是一個分子級的鋼鐵蜘蛛人裝甲。

一般來說,當我們選擇使用融合蛋白時,通常會期待它能發揮幾種關鍵效果:

  1. 療效協同: 一款藥上面就能同時針對多個靶點作用,有機會提升治療反應率與持續時間,達到「一藥多效」的臨床價值。
  2. 減少用藥: 原本需要兩到三種單株抗體聯合使用的療法,也許只要一種融合蛋白就能搞定。這不僅能減少給藥次數,對病人來說,也有機會因為用藥減少而降低治療成本。
  3. 降低毒性風險: 經過良好設計的融合蛋白,可以做到更精準的「局部活化」,讓藥物只在目標區域發揮作用,減少副作用。

到目前為止,我們了解了融合蛋白是如何製造的,也知道它的潛力有多大。

那麼,目前實際成效到底如何呢?

一箭雙鵰:拆解癌細胞的「偽裝」與「內奸」

2016 年,德國默克(Merck KGaA)展開了一項全新的臨床試驗。 主角是一款突破性的雙功能融合蛋白──Bintrafusp Alfa。這款藥物的厲害之處在於,它能同時封鎖 PD-L1 和 TGF-β 兩條免疫抑制路徑。等於一邊拆掉癌細胞的偽裝,一邊解除它的防護罩。

PD-L1,我們或許不陌生,它就像是癌細胞身上的「偽裝良民證」。當 PD-L1 和免疫細胞上的 PD-1 受體結合時,就會讓免疫系統誤以為「這細胞是自己人」,於是放過它。我們的策略,就是用一個抗體或抗體樣蛋白黏上去,把這張「偽裝良民證」封住,讓免疫系統能重新啟動。

但光拆掉偽裝還不夠,因為癌細胞還有另一位強大的盟友—一個起初是我軍,後來卻被癌細胞收買、滲透的「內奸」。它就是,轉化生長因子-β,縮寫 TGF-β。

先說清楚,TGF-β 原本是體內的秩序管理者,掌管著細胞的生長、分化、凋亡,還負責調節免疫反應。在正常細胞或癌症早期,它會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結合,啟動一連串訊號,抑制細胞分裂、減緩腫瘤生長。

但當癌症發展到後期,TGF-β 跟 TGFBR2 受體之間的合作開始出問題。癌細胞表面的 TGFBR2 受體可能突變或消失,導致 TGF-β 不但失去了原本的抑制作用,反而轉向幫癌細胞做事

它會讓細胞骨架(actin cytoskeleton)重新排列,讓細胞變長、變軟、更有彈性,還能長出像觸手的「偽足」(lamellipodia、filopodia),一步步往外移動、鑽進組織,甚至進入血管、展開全身轉移。

更糟的是,這時「黑化」的 TGF-β 還會壓抑免疫系統,讓 T 細胞和自然殺手細胞變得不再有攻擊力,同時刺激新血管生成,幫腫瘤打通營養補給線。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就像 1989 年的 CD4 免疫黏附素用「假受體」去騙 HIV 一樣,這個融合蛋白在體內循環時,會用它身上的「陷阱」去捕捉並中和游離的 TGF-β。這讓 TGF-β 無法再跟腫瘤細胞或免疫細胞表面的天然受體結合,從而鬆開了那副壓抑免疫系統的腳鐐。

為了對抗這個內奸,默克在 Bintrafusp Alfa 的結構裡,加上了一個「TGF-β 陷阱(trap)」/ 情境圖來源:shutterstock

告別單一解方:融合蛋白的「全方位圍剿」戰

但,故事還沒完。我們之前提過,癌細胞之所以難纏,在於它會發展出各種「免疫逃脫」策略。

而近年我們發現,癌細胞的「偽良民證」至少就有兩張:一張是 PD-L1;另一張是 CD-47。CD47 是癌細胞向巨噬細胞展示的「別吃我」訊號,當它與免疫細胞上的 SIRPα 結合時,就會抑制吞噬反應。

為此,總部位於台北的漢康生技,決定打造能同時對付 PD-L1、CD-47,乃至 TGF-β 的三功能生物藥 HCB301。

雖然三功能融合蛋白聽起來只是「再接一段蛋白」而已,但實際上極不簡單。截至目前,全球都還沒有任何三功能抗體或融合蛋白批准上市,在臨床階段的生物候選藥,也只佔了整個生物藥市場的 1.6%。

漢康生技透過自己開發的 FBDB 平台技術,製作出了三功能的生物藥 HCB301,目前第一期臨床試驗已經在美國、中國批准執行。

免疫療法絕對是幫我們突破癌症的關鍵。但我們也知道癌症非常頑強,還有好幾道關卡我們無法攻克。既然單株抗體在戰場上顯得單薄,我們就透過融合蛋白,創造出擁有多種功能模組的「升級版無人機」。

融合蛋白強的不是個別的偵查或阻敵能力,而是一組可以「客製化組裝」的平台,用以應付癌細胞所有的逃脫策略。

Catch Me If You Can?融合蛋白的回答是:「We Can.」

未來癌症的治療戰場,也將從尋找「唯一解」,轉變成如何「全方位圍剿」癌細胞,避免任何的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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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與變形
鳥苷三磷酸 (PanSci Promo)_96
・2025/09/09 ・6820字 ・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本文與 Perplexity 合作,泛科學企劃執行

「Hello. I am… a robot.」

在我們的記憶裡,機器人的聲音就該是冰冷、單調,不帶一絲情感 。它們的動作僵硬,肢體不協調,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甚至啟發我們創造了機械舞來模仿那獨特的笨拙可愛。但是,現今的機器人發展不再只會跳舞或模仿人聲,而是已經能獨立完成一場膽囊切除手術。

就在2025年,美國一間實驗室發表了一項成果:一台名為「SRT-H」的機器人(階層式手術機器人Transformer),在沒有人類醫師介入的情況下,成功自主完成了一場完整的豬膽囊切除手術。SRT-H 正是靠著從錯誤中學習的能力,最終在八個不同的離體膽囊上,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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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成就的意義重大,因為過去機器人手術的自動化,大多集中在像是縫合這樣的單一「任務」上。然而,這一場完整的手術,是一個包含數十個步驟、需要連貫策略與動態調整的複雜「程序」。這是機器人首次在包含 17 個步驟的完整膽囊切除術中,實現了「步驟層次的自主性」。

這就引出了一個讓我們既興奮又不安的核心問題:我們究竟錯過了什麼?機器人是如何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悄悄完成了從「機械傀儡」到「外科醫生」的驚人演化?

這趟思想探險,將為你解密 SRT-H 以及其他五款同樣具備革命性突破的機器人。你將看到,它們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發展出生物般的觸覺、理解複雜指令、學會團隊合作,甚至開始自我修復與演化,成為一種真正的「準生命體」 。

所以,你準備好迎接這個機器人的新紀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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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模仿還不夠?手術機器人還需要學會「犯錯」與「糾正」

那麼,SRT-H 這位機器人的外科大腦,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答案就在它創新的「階層式框架」設計裡 。

你可以想像,SRT-H 的腦中,住著一個分工明確的兩人團隊,就像是漫畫界的傳奇師徒—黑傑克與皮諾可 。

  • 第一位,是動口不動手的總指揮「黑傑克」: 它不下達具體的動作指令,而是在更高維度的「語言空間」中進行策略規劃 。它發出的命令,是像「抓住膽管」或「放置止血夾」這樣的高層次任務指令 。
  • 第二位,是靈巧的助手「皮諾可」: 它負責接收黑傑克的語言指令,並將這些抽象的命令,轉化為機器手臂毫釐不差的精準運動軌跡 。

但最厲害的還不是這個分工,而是它們的學習方式。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但這還只是開始,研究人員在訓練過程中,會刻意讓它犯錯,並向它示範如何從抓取失敗、角度不佳等糟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這種獨特的訓練方法,被稱為「糾正性示範」 。

SRT-H 研究團隊收集了 17 個小時、共 16,000 條由人類專家操作示範的軌跡數據來訓練它 。 /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這項訓練,讓 SRT-H 學會了一項外科手術中最關鍵的技能:當它發現執行搞砸了,它能即時識別偏差,並發出如「重試抓取」或「向左調整」等「糾正性指令」 。這套內建的錯誤恢復機制至關重要。當研究人員拿掉這個糾正能力後,機器人在遇到困難時,要不是完全失敗,就是陷入無效的重複行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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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靠著這種從錯誤中學習、自我修正的能力,SRT-H 最終在八次不同的手術中,達成了 100% 的自主手術成功率 。

SRT-H 證明了機器人開始學會「思考」與「糾錯」。但一個聰明的大腦,足以應付更混亂、更無法預測的真實世界嗎?例如在亞馬遜的倉庫裡,機器人不只需要思考,更需要實際「會做事」。

要能精準地與環境互動,光靠視覺或聽覺是不夠的。為了讓機器人能直接接觸並處理日常生活中各式各樣的物體,它就必須擁有生物般的「觸覺」能力。

解密 Vulcan 如何學會「觸摸」

讓我們把場景切換到亞馬遜的物流中心。過去,這裡的倉儲機器人(如 Kiva 系統)就像放大版的掃地機器人,核心行動邏輯是極力「避免」與周遭環境發生任何物理接觸,只負責搬運整個貨架,再由人類員工挑出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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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在亞馬遜的物流中心裡,商品被存放在由彈性帶固定的織物儲物格中,而 Vulcan 的任務是必須主動接觸、甚至「撥開」彈性織網,再從堆放雜亂的儲物格中,精準取出單一包裹,且不能造成任何損壞。

2025 年5月,亞馬遜展示了他們最新的觸覺機器人 Vulcan / 圖片引用:https://www.aboutamazon.com/news

Vulcan 的核心突破,就在於它在「拿取」這個動作上,學會了生物般的「觸覺」。它靈活的機械手臂末端工具(EOAT, End-Of-Arm Tool),不僅配備了攝影機,還搭載了能測量六個自由度的力與力矩感測器。六個自由度包含上下、左右、前後的推力,和三個維度的旋轉力矩。這就像你的手指,裡頭分布著非常多的受器,不只能感測壓力、還能感受物體橫向拉扯、運動等感觸。

EOAT 也擁有相同精確的「觸覺」,能夠在用力過大之前即時調整力道。這讓 Vulcan 能感知推動一個枕頭和一個硬紙盒所需的力量不同,從而動態調整行為,避免損壞貨物。

其實,這更接近我們人類與世界互動的真實方式。當你想拿起桌上的一枚硬幣時,你的大腦並不會先計算出精準的空間座標。實際上,你會先把手伸到大概的位置,讓指尖輕觸桌面,再沿著桌面滑動,直到「感覺」到硬幣的邊緣,最後才根據觸覺決定何時彎曲手指、要用多大的力量抓起這枚硬幣。Vulcan 正是在學習這種「視覺+觸覺」的混合策略,先用攝影機判斷大致的空間,再用觸覺回饋完成最後精細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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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這項能力,Vulcan 已經能處理亞馬遜倉庫中約 75% 的品項,並被優先部署來處理最高和最低層的貨架——這些位置是最容易導致人類員工職業傷害的位置。這也讓自動化的意義,從單純的「替代人力」,轉向了更具建設性的「增強人力」。

SRT-H 在手術室中展現了「專家級的腦」,Vulcan 在倉庫中演化出「專家級的手」。但你發現了嗎?它們都還是「專家」,一個只會開刀,一個只會揀貨。雖然這種「專家型」設計能有效規模化、解決痛點並降低成本,但機器人的終極目標,是像人類一樣成為「通才」,讓單一機器人,能在人類環境中執行多種不同任務。

如何教一台機器人「舉一反三」?

你問,機器人能成為像我們一樣的「通才」嗎?過去不行,但現在,這個目標可能很快就會實現了。這正是 NVIDIA 的 GR00T 和 Google DeepMind 的 RT-X 等專案的核心目標。

過去,我們教機器人只會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但現在,科學家們換了一種全新的教學思路:停止教機器人完整的「任務」,而是開始教它們基礎的「技能基元」(skill primitives),這就像是動作的模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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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有負責走路的「移動」(Locomotion) 基元,和負責抓取的「操作」(Manipulation) 基元。AI 模型會透過強化學習 (Reinforcement Learning) 等方法,學習如何組合這些「技能基元」來達成新目標。

舉個例子,當 AI 接收到「從冰箱拿一罐汽水給我」這個新任務時,它會自動將其拆解為一系列已知技能的組合:首先「移動」到冰箱前、接著「操作」抓住把手、拉開門、掃描罐子、抓住罐子、取出罐子。AI T 正在學會如何將這些單一的技能「融合」在一起。有了這樣的基礎後,就可以開始來大量訓練。

當多重宇宙的機器人合體練功:通用 AI 的誕生

好,既然要學,那就要練習。但這些機器人要去哪裡獲得足夠的練習機會?總不能直接去你家廚房實習吧。答案是:它們在數位世界裡練習

NVIDIA 的 Isaac Sim 等平台,能創造出照片級真實感、物理上精確的模擬環境,讓 AI 可以在一天之內,進行相當於數千小時的練習,獨自刷副本升級。這種從「模擬到現實」(sim-to-real)的訓練管線,正是讓訓練這些複雜的通用模型變得可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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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Mind 的 RT-X 計畫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用來自多種「不同類型」機器人的數據,去訓練一個單一的 AI 模型,會讓這個模型在「所有」機器人上表現得更好。這被稱為「正向轉移」(positive transfer)。當 RT-1-X 模型用混合數據訓練後,它在任何單一機器人上的成功率,比只用該機器人自身數據訓練的模型平均提高了 50%。

這就像是多重宇宙的自己各自練功後,經驗值合併,讓本體瞬間變強了。這意味著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AI 正在學習關於物理、物體特性和任務結構的抽象概念,這些概念獨立於它所控制的特定身體。/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不再是工程師,而是「父母」: AI 的新學習模式

這也導向了一個科幻的未來:或許未來可能存在一個中央「機器人大腦」,它可以下載到各種不同的身體裡,並即時適應新硬體。

這種學習方式,也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與機器人的互動模式。我們不再是逐行編寫程式碼的工程師,而是更像透過「示範」與「糾正」來教導孩子的父母。

NVIDIA 的 GR00T 模型,正是透過一個「數據金字塔」來進行訓練的:

  • 金字塔底層: 是大量的人類影片。
  • 金字塔中層: 是海量的模擬數據(即我們提過的「數位世界」練習)。
  • 金字塔頂層: 才是最珍貴、真實的機器人操作數據。

這種模式,大大降低了「教導」機器人新技能的門檻,讓機器人技術變得更容易規模化與客製化。

當機器人不再是「一個」物體,而是「任何」物體?

我們一路看到了機器人如何學會思考、觸摸,甚至舉一反三。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它們的物理形態是固定的。

但,如果連這個前提都可以被打破呢?這代表機器人的定義不再是固定的形態,而是可變的功能:它能改變身體來適應任何挑戰,不再是一台單一的機器,而是一個能根據任務隨選變化的物理有機體。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oinspired Robotics Group, BIRG)2007 年就打造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

有不少團隊在爭奪這個機器人領域的聖杯,其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特別具有代表性。該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實驗室(BIRG)在 2007 年就已打造出模組化自重構機器人 Roombots。而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更進一步推出了 Mori3,這是一套把摺紙藝術和電腦圖學巧妙融合的模組化機器人系統。

2023 年來自 EPFL 的另一個實驗室—可重組機器人工程實驗室(RRL)推出了 Mori3 © 2023 Christoph Belke, EPFL RRL

Mori3 的核心,是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模組。別看它簡單,每個模組都是一個獨立的機器人,有自己的電源、馬達、感測器和處理器,能獨立行動,也能和其他模組合作。最厲害的是,它的三條邊可以自由伸縮,讓這個小模組本身就具備「變形」能力。

當許多 Mori3 模組連接在一起時,就能像一群活的拼圖一樣,從平面展開,組合成各種三維結構。研究團隊將這種設計稱為「物理多邊形網格化」。在電腦圖學裡,我們熟悉的 3D 模型,其實就是由許多多邊形(通常是三角形)拼湊成的網格。Mori3 的創新之處,就是把這種純粹的數位抽象,真正搬到了現實世界,讓模組們化身成能活動的「實體網格」。

這代表什麼?團隊已經展示了三種能力:

  • 移動:他們用十個模組能組合成一個四足結構,它能從平坦的二維狀態站立起來,並開始行走。這不只是結構變形,而是真正的協調運動。
  • 操縱: 五個模組組合成一條機械臂,撿起物體,甚至透過末端模組的伸縮來擴大工作範圍。
  • 互動: 模組們能形成一個可隨時變形的三維曲面,即時追蹤使用者的手勢,把手的動作轉換成實體表面的起伏,等於做出了一個會「活」的觸控介面。

這些展示,不只是實驗室裡的炫技,而是真實證明了「物理多邊形網格化」的潛力:它不僅能構建靜態的結構,還能創造具備複雜動作的動態系統。而且,同一批模組就能在不同情境下切換角色。

想像一個地震後的救援場景:救援隊帶來的不是一台笨重的挖土機,而是一群這樣的模組。它們首先組合成一條長長的「蛇」形機器人,鑽入瓦礫縫隙;一旦進入開闊地後,再重組成一隻多足的「蜘蛛」,以便在不平的地面上穩定行走;發現受困者時,一部分模組分離出來形成「支架」撐住搖搖欲墜的橫樑,另一部分則組合成「夾爪」遞送飲水。這就是以任務為導向的自我演化。

這項技術的終極願景,正是科幻中的概念:可程式化物質(Programmable Matter),或稱「黏土電子學」(Claytronics)。想像一桶「東西」,你可以命令它變成任何你需要的工具:一支扳手、一張椅子,或是一座臨時的橋樑。

未來,我們只需設計一個通用的、可重構的「系統」,它就能即時創造出任務所需的特定機器人。這將複雜性從實體硬體轉移到了規劃重構的軟體上,是一個從硬體定義的世界,走向軟體定義的物理世界的轉變。

更重要的是,因為模組可以隨意分開與聚集,損壞時也只要替換掉部分零件就好。足以展現出未來機器人的適應性、自我修復與集體行為。當一群模組協作時,它就像一個超個體,如同蟻群築橋。至此,「機器」與「有機體」的定義,也將開始動搖。

從「實體探索」到「數位代理」

我們一路見證了機器人如何從單一的傀儡,演化為學會思考的外科醫生 (SRT-H)、學會觸摸的倉儲專家 (Vulcan)、學會舉一反三的通才 (GR00T),甚至是能自我重構成任何形態的「可程式化物質」(Mori3)。

但隨著機器人技術的飛速發展,一個全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在一個 AI 也能生成影像的時代,我們如何分辨「真實的突破」與「虛假的奇觀」?

舉一個近期的案例:2025 年 2 月,一則影片在網路上流傳,顯示一台人形機器人與兩名人類選手進行羽毛球比賽,並且輕鬆擊敗了人類。我的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太誇張了,一定是 AI 合成的影片吧?但,該怎麼驗證呢?答案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在眾多 AI 工具中,Perplexity 特別擅長資料驗證。例如這則羽球影片的內容貼給 Perplexity,它馬上就告訴我:該影片已被查證為數位合成或剪輯。但它並未就此打住,而是進一步提供了「真正」在羽球場上有所突破的機器人—來自瑞士 ETH Zurich 團隊的 ANYmal-D

接著,選擇「研究模式」,就能深入了解 ANYmal-D 的詳細原理。原來,真正的羽球機器人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台具備三自由度關節的「四足」機器人。

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Perplexity 的「實驗室」功能,還能直接生成一份包含圖表、照片與引用來源的完整圖文報告。它不只介紹了 ANYmal-D 在羽球上的應用,更詳細介紹了瑞士聯邦理工學院發展四足機器人的完整歷史:為何選擇四足?如何精進硬體與感測器結構?以及除了運動領域外,四足機器人如何在關鍵的工業領域中真正創造價值。

AI 代理人:數位世界的新物種

從開刀、揀貨、打球,到虛擬練功,這些都是機器人正在學習「幫我們做」的事。但接下來,機器人將獲得更強的「探索」能力,幫我們做那些我們自己做不到的事。

這就像是,傳統網路瀏覽器與 Perplexity 的 Comet 瀏覽器之間的差別。Comet 瀏覽器擁有自主探索跟決策能力,它就像是數位世界裡的機器人,能成為我們的「代理人」(Agent)

它的核心功能,就是拆解過去需要我們手動完成的多步驟工作流,提供「專業代工」,並直接交付成果。

例如,你可以直接對它說:「閱讀這封會議郵件,檢查我的行事曆跟代辦事項,然後草擬一封回信。」或是直接下達一個複雜的指令:「幫我訂 Blue Origin 的太空旅遊座位,記得要來回票。」

接著,你只要兩手一攤,Perplexity 就會接管你的瀏覽器,分析需求、執行步驟、最後給你結果。你再也不用自己一步步手動搜尋,或是在不同網站上重複操作。

AI 代理人正在幫我們探索險惡的數位網路,而實體機器人,則在幫我們前往真實的物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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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plexity 使用實驗室功能對 ANYmal-D 與團隊的全面分析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NM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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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訪危險鄰居:歐西里斯的貝努採樣返回任務
EASY天文地科小站_96
・2023/09/23 ・3760字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 謝承安/現就讀臺大物理系,因喜愛動畫《戀愛小行星》而喜好小行星
  • 林彥興/現就讀清大天文所,努力在陰溝中仰望繁星

2016 年 9 月 8 日,歐西里斯探測器(OSIRIS-REx)由擎天神五號火箭發射升空,追隨著前輩們 ── 隼鳥號隼鳥二號 ── 的腳步,前往近地小行星貝努(101955 Bennu),執行人類史上第三次的小行星取樣任務。

經過兩年多的飛行,歐西里斯號於 2018 年底成功抵達貝努,並在幾個月後成功採集樣本,預計在今年 9 月 24 號返回地球。透過採集小行星上的原始樣本,科學家將能夠推論 46 億年來太陽系的演變歷史,但除此之外,歐西里斯探測器也在環繞貝努的過程中進行了眾多觀測,也為小行星研究貢獻許多,現在就讓我們回顧歐西里斯號的浩瀚之旅!

歐西里斯基本介紹

歐西里斯想像圖。圖/NASA’s Goddard Space Flight Center Conceptual Image Lab

要了解歐西里斯號的觀測目標,我們只需要把他的英文全名攤開來看:

Origins, Spectral Interpretation, Resource Identification, Security-Regolith Explorer

翻譯作太陽系起源、光譜解析、資源識別、安全保障、小行星風化層探索者。其縮寫歐西里斯,是埃及神話中的冥神。儘管你可能無法了解各個專有名詞,但在看過那麼長的名字後,應該也能知道歐西里斯探測器的任務可不僅是採集樣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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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西里斯號的目標是小行星 101955 號「貝努」。

這是一顆於 1999 年由林肯近地小行星研究小組(LINEAR)發現的近地小行星。之所以選擇貝努作為觀測目標,是因為貝努的軌道與地球十分接近,有撞擊地球的潛在風險,另一方面距離近,也可以讓探測器在較短的時間內抵達。

值得一提的是,「貝努」這個名字源自古埃及神話的神鳥,同時也是引領前往冥界的諸神之嚮導。同時,貝努小行星上的各式地形或是地點,也都是以不同神話中的鳥類來命名。

貝努的表面地圖,圖中的地名皆與鳥類神話有關。如 Strix 來自羅馬神話中的條紋鳥、Simurgh 則來自波斯神話中的西摩格鳥。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在發射後過了兩年,2018 年,歐西里斯號逐漸接近貝努,並以相機模組中的 8 吋望遠鏡(Polycam)不斷進行觀測,直至十二月成功抵達貝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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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抵達後的第一項任務,就是詳細繪製全小行星的地圖,過去科學家曾經透過金石太陽系雷達來(GSSR)來探測貝努的模樣,但地面上的雷達雖然可以看到貝努的大致形狀,解析度卻仍不足以窺見小行星上詳細的地形起伏,也就無法事先決定採集樣本的地點但藉由探測器上攜帶的雷射測高儀(OSIRIS-REx Laser Altimeter, OLA),歐西里斯號得以透過發射雷射訊號與接收的時間差, 像是測量海底深度的聲納一樣,繪製全小行星的地形高度圖。另外其配載的高解析度相機(MapCam),也可以讓科學家一覽高解析度的貝努影像。

雷射測高儀測量過程示意圖。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NASA 哥達德太空中心以歐西里斯號製作的貝努表面導覽。影/Youtube

除了解地形以外,決定採樣地點時,另一項重要的考量是採樣地礦物或化學組成。正如同地球上各處的岩石化學組成不盡相同,不論是含水量、顆粒粗細程度以及有機物的有無,皆是採樣任務執行時需要考量的情況。於是,歐西里斯號使用了三種方法來探測小行星表面上的礦物。

第一種方法是透過風化層 X 射線成像光譜儀(Regolith X-Ray Imaging Spectrometer, REXIS)來觀測 X 射線光譜。讀者或許會想,X 射線多用來觀測高能天體的輻射,像是黑洞、超新星爆發等事件,並且小行星本身也不會發出 X 射線,為何要攜帶這樣的探測儀器?

事實上,當元素吸收到宇宙射線或太陽所發出的 X 射線時,內層的電子會吸收能量並游離,而外層的電子便會向下躍遷,補上原本內層電子的位置,更外層電子又再補上外層電子的位置。在這一連串的過程中,便會發出 X 射線。而由於每個元素的能階都是獨一無二的,藉由觀測X射線的光譜,我們便能了解小行星上各處的元素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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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分析方式被稱作 X 射線螢光分析(X-ray fluorescence, XRF),是一種非破壞性的元素鑑定方式,地質考察、考古甚至是博物館文物鑑定都常利用此方式進行探測。

REXIS 儀器。圖/REXIS Team / The planetary society

另外,歐西里斯號上還配戴可見光與紅外線分光儀(OVIRS),也能夠獲取小行星可見光與紅外線波段的光譜來辨別來辨別礦物或是有機物的種類。並且由於不同礦物的熱導率差異,歐西里斯還可以藉由熱輻射光譜儀(OSIRIS-REx Thermal Emission Spectrometer, OTES)掃描全小行星的熱輻射地圖來了解礦物與化學豐度。

熱輻射儀也可以更進一步用於研究小行星上的熱量傳輸問題。當小行星吸收太陽光後將以輻射的方式將能量釋放時,其光壓會給予小行星一個微小的作用力。在經年累月的作用下,便會對其軌道產生改變,此現象稱之為亞爾科夫斯基效應(Yarkovsky effect)。

由於亞爾科夫斯基效應的強弱會受到小行星的反照率、表面材質甚至是地形而影響,如果對小行星不夠了解,那預測小行星軌道的難度將大幅提升。因此歐西里斯號的近距離探測,對精準預測貝努的軌道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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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本採集:歐西里斯與貝努的零距離接觸

在近兩年的搜集數據後,歐西里斯號便開始執行此次任務的最終目標:採集樣本。

一開始,科學家們有四個候選地點:夜鷺(Nightingale),此處位於年輕的隕石坑上,且具有最細顆粒的礦物;翠鳥(Kingfisher)為新的隕石坑並具有豐富的含水量;魚鷹(Osprey)具有較低反照率的岩石樣本;鷸(Sandpiper)位於兩個隕石坑之間,可能含有水合礦物。

在科學家掙扎的選擇後,最終決定在名為「夜鷺」的地點進行採樣。因為此處較年輕的地質特性,能夠讓我們採集到貝努更原始的樣本,以此探討貝努在太陽系闖蕩時所遺留的痕跡,再加上較細的礦物也能讓執行任務時能有較高的成功率。至於其他候選地點,只能說後會有期了。

NASA所選定的四個樣本採集地點之照片。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2020年10月20號,歐西里斯號伸出他的機器手臂,名為 Touch-And-Go Sample Acquisition Mechanism(TAGSAM),顧名思義便是碰一下小行星表面後便離開。其運作原理,是在碰觸到小行星表面時釋放加壓氮氣產生爆炸,再搜集飛散出來的碎屑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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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雖然簡單,但降落在微小重力的且未知內部構造的小行星上其實非常困難,科學家們需要考量到所有可能影響的作用力,甚至是太陽光所造成的輻射壓都必須考慮進去。

現在,想像你是個科學家,坐在任務的控制室中,透過相機模組中的 SamCam,望著歐西里斯號逐漸靠近小行星,3,2,1⋯⋯,碰!(狀聲詞,事實上,太空中是沒有聲音的。)

Touch-And-Go任務的執行過程。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採集任務看似十分成功,歐西里斯號將 TAGSAM 的頂端放入樣品返回艙(Sample Return Capsule, SRC)中,SRC 也使用了眾多隔板將散落在太空中的碎屑放入其中,兩天後,歐西里斯號回傳了樣本採集艙的影像,確認歐西里斯號已搜集足夠的樣本,但此時卻發現了些意外,由於採集的樣本太大顆,艙門無法完全緊閉,導致有部分樣本散逸至太空中,還好這不影響任務的完成,算是有驚無險。

小行星的樣本從樣品返回艙中散逸。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2021 年 4 月 7 日,歐西里斯號展開他的最後一次飛越任務,此次他以超近距離(約 3.5 公里)觀測「夜鷺」在採集後的模樣,可以清楚看見採樣任務前後的區別,中心區域產生了一個深度超過45公分的凹痕! 周圍的岩石也因此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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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天文學家們透過眾多觀測數據推論,大多數的小行星比起堅硬的石頭,更像是散亂的碎石堆。後來科學家們也透過此次採樣任務確認貝努表面並非像是地殼般的堅硬固體,而比較像是流體般,才產生如此大的凹痕。

「夜鷺」在採樣任務前後的差異。圖/NASA/Goddard/University of Arizona

在做完惜別任務後,2021 年 5 月 10 號,歐西里斯號啟動了他的主引擎,開始返回地球的旅程。預計在今(2023)年 9 月 24 號,裝載著貝努樣本的樣本返回艙將與歐西里斯號脫離,並以秒速 12 公里的高速衝入地球大氣層,並著陸於猶他州的沙漠中,由研究人員回收後取出樣本進行更近一步的分析。

然而歐西里斯號的旅程仍尚未結束。

接下來它將在 2029 年對另一個有潛在撞擊地球風險的小行星 99942 阿波菲斯(APophis)進行觀測。就讓我們歡迎冥神與他所攜帶的樣本歸來,以及期待未來科學上的重大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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