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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記憶力——《跟著大腦去旅行》

臺大出版中心_96
・2016/01/10 ・2814字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SR值 466 ・五年級

我們有時會為了自己的貧弱記憶力感到絕望,但如果什麼都記得,也是嚴重的阻礙。如果我們什麼都記得,我們的心智就會過度壅塞,就像要離開塞滿雜物的小房間一樣。例如「學者症候群」 (savant syndrome)這種情形就可能導致超強記憶力,但會影響其他方面的智力。電影《雨人》(Rain Man)的靈感—金.皮克(Kim Peek)就是個特別的例子。金.皮克於 2009 年去世,享年五十八歲;朋友稱他為「金電腦」(Kim-puter),他從一歲半就開始背書,到了五十多歲已經背了九千本書。他的知識庫內容龐大,遍及歷史、運動、電影、太空計畫、文學與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等等許多領域。他對古典音樂所知甚多,到了中年甚至開始彈奏古典音樂。他與其他「學者」一樣,可以馬上告訴你某年某月某日是星期幾,這項本領可是需要強大的記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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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人-金.皮克 Source: creativitypost

但以標準智力測驗來說,皮克只有87分(平均分數是100分)。他橫著走路,無法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也沒辦法處理日常家務。而且,抽象思考對他來說很困難。這顯示,過於詳細的記憶可能影響其他心智功能,過於精準的記憶可能讓人無法了解事物間的關係以進行抽象思考。太多棵樹,就很難見樹又見林。

另外一位特別的「學者」則是丹尼爾.譚米特(Daniel Tammet),他最著名的事蹟是一週學會冰島語,這項成就是在拍電視紀錄片時完成的。2004年3月,他成功將數學常數 π(圓周率, 也就是圓周長對直徑的比例)背到小數點後 22,514 位。他的方法是看著心裡「複雜的、多面的、彩色的、有紋路的形狀」。這種將一種感官對不同事物的感受連結到另一種感官的能力又稱為「聯覺」(synaesthesia)。那麼,譚米特就是能夠看到 π 的數字以一串美景呈現,「那樣的美深深吸引了我,讓我著迷」。他還在自己的聯覺視覺裡看到詩。他把造訪冰島的經驗寫成詩,裡面有一段是這樣的:

在那小鎮與城市
我看著人們說話對著彼此
他們的呼吸綴縫成織
用著柔軟和五色的語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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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學會冰島語的丹尼爾.譚米特 Source: creativitypost

有個不太一樣的案例是所羅門.雪瑞薛夫斯基(Solomon Shereshevskii),他在文獻中被稱為「S」,其驚人記憶力記載於俄國傑出神經心理學家亞歷山大.羅曼諾夫.盧力亞(Aleksandr Romanov Luria)1968 年出版的書《記憶大師的心靈》(The Mind of a Mnemonist)。雪瑞薛夫斯基的記憶力似乎無窮無盡,很瑣碎的事也可以記得長長久久。他可以正確回想起盧力亞十六年前給他看的單字表。他的記憶主要是視覺記憶,請他記憶文字或數字時, 他會在心裡轉化這些資訊,要不就是空間排列,要不就是用「位置記憶法」(method of loci)想像這些東西放在熟悉的位置,之後再「重播」,在心中回到那些位置。

他的精確記憶力其實是障礙,因為這項特質導致他無法形 成一般概念。他看不懂小說,因為他會非常詳盡地想像故事場景,但讀到後來會發現場景與他原先想像的不同。他就像撰寫本章開頭故事的俄國小說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以及也是「聯覺人」(synaesthete)的丹尼爾.譚米 特,所說的話常伴隨著視覺感受,如「噴霧」(pu)或「飛濺」 (splash),音調 30 赫茲、100 分貝的聲音則是「一條 12 至 15 公分、 顏色有如陳舊黯淡銀飾的帶子」。

你可能會以為他是幸運兒—可不是人人都能召喚出陳舊黯淡銀飾的意象。其實,他的過人記憶力與不由自主的視覺心像 (visual imagery)對日常生活造成嚴重阻礙。盧力亞引用雪瑞薛夫斯基說過的例子:

有一次我去買冰淇淋⋯⋯我走向小販,問她有什麼口味。 她說:「水果冰淇淋。」可是從她講話的音調中,我只看到她嘴裡冒出成堆的煤,還帶著黑呼呼的灰;看到她如此回答,這冰淇淋我實在買不下去。

不過,位置記憶法不必然需要聯覺的能力,這是人人都能學會的有用技巧,只是可能無法做到像雪瑞薛夫斯基那樣。可以說, 位置記憶法是神遊的一種實際應用,只是這樣的神遊是在自主控 制的狀態。根據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的說法,最早發現這個記憶法的是一位叫做西莫尼德斯(Simonides)的希臘詩人。 有一天,西莫尼德斯正在宴會上取悅一群有錢貴族,卻被兩位神祕人物叫到外頭;原來兩位神祕人物是奧林帕斯神祇卡斯托耳 (Castor)和波魯克斯(Pollux)(譯注:這是一對孿生兄弟,也就是雙子座)派來的信使。西莫尼德斯一離開會場,屋頂就倒塌, 壓死裡面所有的人。屍體血肉模糊以致無法辨認,直到西莫尼德斯回想當時誰坐在什麼位置,才有辦法一個個認出身分。據說,希臘與羅馬的雄辯家(orator)就根據這個故事,使用位置記憶法來背誦自己的演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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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 musee

後來,在中國傳教的義大利耶穌會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改良了位置記憶法。1596 年,他寫了《西國記法》(Treatise on Mnemonic Arts)這本書,讓中國人能背誦科舉考試所需的龐大知 識。這套記憶技巧是想像一座「記憶宮殿」(memory palace),裡頭有一座迎賓大廳與許多充滿生動意象的房間,描繪了如戰爭或宗教事件等觸人心弦的場景。記憶的方法是,將需要記住的東西 與這些觸發極端情緒的意像聯想在一起,之後回想時只需在心裡走一遍「記憶宮殿」,就會想起需要記住的東西。

直到今天,位置記憶法似乎是世界頂級記憶高手的首選。有位叫做呂超的中國人利用這個方法,成為背誦圓周率的金氏世界紀錄保持人。2005 年,他背到圓周率小數點後 67,890 位,在第 67,891 位才首度出錯;這個長度是譚米特背誦紀錄的 3 倍。[註1]不過, 更驚人的是另一位年輕工程科系學生,文獻中稱他為「PI」也在 意料之中(但也許是開玩笑):他把圓周率背到超過小數點後面 216 位。據說他背錯「不到 24 個地方」,聽起來好像錯很多,但平均起來不過每 212 個位數錯一個地方。為什麼他偶爾會背錯不得而知,但也許是因為想像的位置有模糊之處。雪瑞薛夫斯基偶爾會記錯東西,原因是他在心裡想像時把東西放在比較暗的地方,但有時只要他想像路燈亮了,就能正確回憶起來。

另外,後面提到的這些例子跟雪瑞薛夫斯基不一樣,這些人 其他方面都很正常,只是 PI 記不太清楚事件與面無表情的臉 — 他似乎比較記得住有表情的臉。撇開這些例子不談,諸如位置記憶法這類的技術也許已經趕不上潮流。你大可直接從 iPad 查圓周率,要到小數點後幾位就到第幾位,要多精準就多精準。說起來, 又有誰需要知道圓周率到小數點後 216位?

  • 註1:在出版過程中,這項紀錄在 2015 年 3 月 21 日已增加至小數點後 70,000 位,由印度的拉吉維爾.米納(Rajveer Meena)於韋洛爾理工大學(VIT University)所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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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跟著大腦去旅行》,由臺大出版中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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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願想起那些記憶的嗎?為什麼大腦要我們想起——《悲傷的的大腦》
臉譜出版_96
・2023/03/25 ・2023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記憶的自主性

父親死後我時常花時間回想關於他的回憶,也因此開始質疑心理學家們對侵入性思維的看法,畢竟以我的例子來說,我是自己選擇想起那些回憶的。

丹麥心理學家多爾泰.本森(Dorthe Berntsen)找來近期發生人生重大壓力事件的人,問他們在做白日夢或腦袋放空時會想到什麼;她發現這些人腦袋裡也會出現自主記憶(voluntary memories)(就像我主動回想父親的病床在醫院裡移動的那段回憶一樣),其頻率與非自主記憶(involuntary memories)(就像父親在廚房烹飪的回憶突然出現在我腦海裡)出現的頻率相當。

因此,雖然非自主記憶確實比較令人難過,但它們出現的頻率其實並不比自主記憶高。與生命一帆風順時相比,人們面對充滿壓力的變故時會比較常回想起上述兩種記憶,而我們會覺得非自主記憶比較常出現其實是因為它更令我們困擾,因為這些記憶帶來的情緒令你我措手不及。

當我主動向親朋好友們訴說父親耍幽默的故事時,雖然一樣會有強烈的情緒,但因為那是我「選擇」要提起的回憶,所以我能夠事先準備好面對情緒帶來的影響。

有時候我們自己選擇想起某些回憶。圖/envatoelements

自主記憶與非自主記憶之間的差別也讓我們察覺人類大腦與動物大腦(例如田鼠)之間的差異;人類比動物多出了近一公斤的大腦皮質,最重要的是,這些多出來的皮質都位於人類前額與太陽穴之間的額葉(frontal lobes)。大腦的前額腦區為人類所獨有,有協助人類調節情緒等功能。

各位或許還記得,人類大腦提取記憶的方式就像在烤蛋糕一樣,必須從不同腦區集結各種材料;必須用到海馬迴及其周遭用來儲存與回憶相關的各種線索的腦區,大腦同時也得從負責掌管視覺或聽覺的腦區提取內容,以增加思緒的真實性,讓大腦產生想像的同時也具備視覺與聽覺效果。

無論是自主記憶或是非自主記憶,都必須運用到這些腦區,而本森為了搞清楚這兩種記憶之間的差異,仔細比較了受試者在產生這兩種記憶時的功能性磁振造影結果。自主記憶與非自主記憶不同之處在於,它是人類自己主動提取的記憶,因此會運用到額葉外側接近頭骨的腦區──背外側前額葉皮質(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

前額葉會參與人們自主想起的記憶。圖/envatoelements

偶然間想起的記憶總特別難過?

我們需要具備神經心理學家所稱的「執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s)才能刻意想起某件事情,這是人類特有的能力;這種能力就像企業的執行長一樣,負責組織、指示大腦的其他腦區擔負各種任務。

無論是刻意提取記憶片段,還是回憶不由自主湧上心頭,人類大腦製造記憶的方式大致相同;其中的差別之處在於,如果是刻意提取記憶,人類額葉掌管的執行功能會參與運作,負責指揮大腦想起某一段記憶。

無論是大學畢業典禮、第一個孩子誕生的瞬間,或是結婚的那一天,在這些人生大事過去後的幾週、幾個月甚至是幾年後,就算沒有刻意回想,每個人都有可能突然想起那些時刻,思緒突然出現在腦海裡。也許你當下只是在做一些平凡單調的日常瑣事,或是當天剛好看到某些有關的事物,這些美好的回憶都很有可能驟然躍上心頭。

侵入性思維由令人情緒極度激動的事件而起,當然也可能包括有正面意義的事件──並非只會因為極度負面的事件而產生。但因為關於負面事件的侵入性思維總是特別令人難過,人們才會在出現這些討厭的回憶時格外擔心自己的心理健康。

非自主記憶引來的悲傷總是無法堤防,讓我們更加難過。圖/envatoelements

大部分情況來說(特別是在面對強烈的悲傷時),侵入性思維其實只是大腦的自然反應,目的是要讓我們記住這些重要、充滿情感波動的事件。從大腦的角度來看,人類大腦好像是一再讀取關於失落的思緒,然而大腦對於人們生命中重要的正面事件同樣也是這麼做的。

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思緒與感受突然被悲傷佔據確實令人非常難受,但大腦其實是為了了解情況才會重新讀取這些記憶,就像你我對親友重新訴說某些記憶與故事一樣,我們只是想更深入了解這些人生片段。

如果能從這個角度看待侵入性思維,下一次這種狀況再次發生時,你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了,畢竟大腦這麼做確實有其緣由;侵入性思維的閃現因此感覺起來更具實際功能,不再像過去一樣,只讓我們覺得自己沒有好好駕馭心中的悲傷。

——本文摘自《悲傷的大腦:一位心理神經免疫學者的傷慟考,從腦科學探究失去摯愛的悲痛與修復》,2023 年 3 月,臉譜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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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為什麼我們卻覺得他們好像從沒離開——《悲傷的的大腦》
臉譜出版_96
・2023/03/24 ・2216字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那些我們仍忘不了的逝者

幾年前,我有位年長的同事過世,我在他過世後的幾個月裡花了一些時間陪伴他的遺孀。那位同事是研究睡眠的重要學者,時常為參加世界各地的學術研討會而四處旅行。

有一次和他的遺孀吃晚餐時,她一邊搖頭一邊告訴我,她實在對丈夫已經離世這件事沒有真實感,她感覺丈夫好像只是又出門旅行了,隨時都會再次從家門走進來。

許多哀悼中的人仍覺得過世的親人或愛人仍會回來。圖/envatoelements

大家大概都聽過正在哀悼失去的人這麼說,不過這並不是因為產生了幻覺,畢竟這些人通常同時也會說自己確實知道對方已逝;他們並不是因為太害怕悲傷的情緒而拒絕接受現實,也不是在否認真相。

還有另一個抱持這種信念的知名案例,也就是瓊.蒂蒂安(Joan Didion)的著作《奇想之年》(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蒂蒂安在書中寫道,她實在無法把已逝丈夫的鞋子送出去,因為她覺得「他或許有一天還穿得到。」

為何即便理智上知道事實,我們卻還是相信那些已經離開人世的重要他人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呢?從大腦的神經系統就能推斷這種矛盾現象從何而來,因為大腦神經系統會創造出不同層面的資訊,並傳輸到人類的意識裡。

如果深愛的人不見了,大腦會預設這些人只是當下不在我們身邊,之後一定還找得到他們;對大腦來說,對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空間、時間、關係的向度都已不再適用的概念根本就不合邏輯。

我在第五章會再從神經生物學的角度向大家解釋,為何人類會渴望找到離開的重要他人;在本章我們要探討的議題則是,為何我們相信自己終究找得到這些逝者?

我們仍渴望找回他們。圖/envatoelements

在依附關係裡留下鮮明的記憶

心理學家約翰.雅徹(John Archer)在他的著作《悲傷是什麼》(The Nature of Grief,書名為暫譯)裡提出,正因為演化的強大力量,人類才能在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的情況下,依然相信所愛之人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

人類物種發展的早期,相信配偶會帶著食物回來的個體會持續待在子代身邊,而這些孩子也因為有正在等待配偶回家的父母貼身保護,才更有機會存活下來;我們在動物世界裡也能觀察到這種現象。在《企鵝寶貝》(March of the Penguins)紀錄片裡,皇帝企鵝爸爸在南極的嚴酷環境下負責孵蛋,等待企鵝媽媽從冰凍的大海裡覓食回家。

企鵝爸爸保護這些蛋的決心十分驚人—公企鵝能夠維持約四個月的時間不進食,一心等待配偶回來。附帶一提,同性配偶關係的企鵝伴侶也是同樣優秀的家長;中央公園動物園(Central Park Zoo)的公企鵝伴侶羅伊(Roy)和塞隆(Silo)就孵出了一隻可愛的小企鵝探戈(Tango),並且成功將牠養育長大。

無論企鵝家長究竟是公是母,最重要的是其中一方必須維持信念,相信配偶即便在極地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依然會帶著食物回到自己身邊。假如原本應該待在原地保護企鵝蛋的一方認定伴侶不會回來,自顧自地到海裡捕魚,這些蛋就無法成功孵化,也可能導致幼雛死亡。

企鵝孵蛋和養育雛鳥的過程始終相信伴侶還會回來。圖/envatoelements

那些始終維持信念,相信伴侶會回來而靜靜等待的企鵝,更有可能成功將蛋孵化或將幼雛扶養長大。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在上千隻的企鵝中,覓食回家的企鵝媽媽必須透過企鵝爸爸獨特的叫聲找到伴侶。這些企鵝克服了數不盡的種種困難,動物的天性實在令人讚嘆。

是什麼讓企鵝願意為了待在下一代的身邊而絕食?這種依附關係究竟是如何運作?企鵝伴侶之間無形的連結是如何形成?企鵝伴侶之間的緊密關係實在令人心醉。

繁殖季剛開始時,成雙成對的企鵝伴侶會互相交頸纏繞,對彼此發出求偶的叫聲;此時牠們的大腦也開始出現生理變化,在腦神經深深烙下了對伴侶的記憶,留下明確的標記,這樣牠們就不會忘記伴侶的樣貌、氣味、叫聲。

企鵝伴侶在彼此中留下深刻的記憶。圖/envatoelements

在企鵝的大腦裡,伴侶不再只是隨便一隻企鵝了,而是最重要的那隻企鵝。企鵝伴侶離開彼此身邊,一方覓食、一方孵蛋的時候,牠們腦中對於伴侶的印象已不僅僅是一般的記憶,同時還帶著某種信念或動力──「我要等他回來,他就是那個特別的存在,是專屬於我的存在。」

在人類身上亦然,因為你的所愛之人存在於世上,大腦裡的某些神經細胞才會同時激發,某些蛋白質才會在你的大腦裡以特別的方式折疊。

也正因為你的所愛之人曾經那樣活生生地存在於世上,正因為你們曾經如此相愛,他們才會在死去後卻依然存在──活在你的腦神經細胞裡。

——本文摘自《悲傷的大腦:一位心理神經免疫學者的傷慟考,從腦科學探究失去摯愛的悲痛與修復》,2023 年 3 月,臉譜出版,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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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陣陣花香,玫瑰令人字字難忘
胡中行_96
・2023/03/06 ・1797字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臺灣的經典偶像劇《薰衣草》完結多年,片頭曲依然深植人心:「♪ 記憶是陣陣花香/♪ 我們說好誰都不能忘~」[1]〈花香〉的音律撩起劇情回憶,歌詞所述也真有幾分科學根據。當人將特定線索與學習的內容連結,便能在睡覺時以此線索鞏固對該內容的印象,即標的記憶再活化(targeted memory reactivation)。氣味和聲音,都曾被證實是有效的線索。[2]只是進一步探討如何運用氣味強化記憶的臨床試驗,沒分送浪漫的瓶裝薰衣草,倒是散發出玫瑰香氛的甜美氣息。

圖/Danie Franco on Unsplash

單字測驗

德國佛萊堡大學(University of Freiburg)的研究團隊,在大猩猩實驗編輯器(Gorilla Experiment Builder)這個雲端平台上,建立了線上教學課程。讓以德文為母語,且對日文一竅不通的受試者,學習日文單字。內容條列的 40 組德、日雙語對照詞彙,其涵蓋 20 組名詞,以及各 10 組的動詞與形容詞。兩種語言的每個單字,都超過兩個音節。日語方面,採用羅馬拼音,沒有平假名、片假名或漢字。測試香氛如何幫助記憶的數次期中和期末考,試題範圍皆限於此詞彙對照表[2]

分組聞香

這個研究的目的看似簡單,但是並非有鼻有腦,就能盛情參與。受試者不僅不可健忘、失眠或是嗅覺欠佳;聞香前 24 小時,還不得飲酒或使用鎮靜藥物。起先篩除條件不符的報名者,得到 195 名介於 18 至 35 歲之間的人受試。從走完整個臨床試驗的 183 人中,再扣掉某些未照規定聞香者,最後僅分析165份數據。[2]

受試者於頭3天學習、睡覺並參加期中考;結束學習階段後,在第 4、10 和 31 天,則各有 1 次期末考。此外,第 2、3 及 4 天,需額外填寫睡眠品質問卷。(如圖。)依照不同的聞香條件,他們被分為下列 4 組:[2]

  1. 無香組(N):全程呼吸一般空氣的對照組。[2]
  2. 學習暨睡眠組(LS):在花香中,背單字與睡覺。[2]
  3. 學習暨測驗組(LT):於背單字和考試時,享受花香。[2]
  4. 學習、睡眠暨測驗組(LST):背單字、睡覺及考試的三個階段,都有花香繚繞。[2]
聞香行程表:Q 指問卷;N、LS、LT 和 LST 則代表組別。圖/參考資料 2,Figure 1(CC BY 4.0)

分裝香氛

知名作家張愛玲曾寫道:「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3]臨床試驗力求公平精確,也不容三心二意。就怕像談感情做選擇,惹出不必要的變因。此研究統一採用美國綠葉牌(Greenleaf)玫瑰香氛袋,從一而終,一勞永逸。[2]

莎翁說,玫瑰換了名字,依然芬芳。[4][註]同理,香氛袋改變包裝,本質依然,氣味也應該不受影響。每個受試者都領到 3 只茶包,上頭以德文寫著「學習」、「睡眠」和「測試」,代表分別使用的時段。依據各組聞香的安排差異,有些茶包填入香氛內餡,其他的則塞把碎紙充數。比方說,LS 組考試的時候不聞香,他們的「測驗」茶包,就甭想有味道。[2]

美國綠葉牌玫瑰香氛袋。圖/Greenleaf(Fair use for news report.)

增強記憶

2023 年 2 月的《科學報告》(Scientific Reports)期刊上,德國研究團隊表示,在學習、睡眠和測驗時,都沉浸於玫瑰香氛之中的 LST 組受試者,比其他幾組多記得 8.5% 的單字。也就是說,暴露於玫瑰花香 3 天 3 夜以上,的確會增強記憶。儘管目前還不曉得,繼續下去到第幾天效果會到達極限,也不清楚香氛助長的記憶能維持多久,他們認為這無疑是個經濟實惠,且適用於日常生活的學習技巧。[2]

  

備註

《羅密歐與茱麗葉》第二幕第二場的臺詞原文:「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word would smell as sweet.」[4]

參考資料

  1. 滾石唱片 ROCK RECORDS(21 JUN 2012)「許紹洋Ambrouse Hui【花香】台視、三立偶像劇『薰衣草』片頭曲 Official Music Video」YouTube.
  2. Knötzele J, Riemann D, Frase L, et al. (2023) ‘Presenting rose odor during learning, sleep and retrieval helps to improve memory consolidation: a real-life study’. Scientific Reports, 13, 2371.
  3. 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白鹿書院公益圖書館(Accessed on 14 FEB 2023)
  4. Shakespeare W. ‘Romeo and Juliet, Act 2, Scene 2’. myShakespeare. (Accessed on 14 FEB 2023)
胡中行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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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任澳洲臨床試驗研究護理師,以及臺、澳劇場工作者。 西澳大學護理碩士、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士(主修編劇)。邀稿請洽臉書「荒誕遊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