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智商測試發明以來,就不斷有人爭論它的靠譜性。它測試的是「智力」、綜合心理能力,還是像埃德溫•波林(Edwin Boring)所說的那樣,「做智商測試的能力」?無論答案如何,總是不斷有研究表明,智商測試得高分的人學習成績更高、工作表現更好、掙的錢更多、犯罪率更低,甚至壽命也更長。不管怎麼說,智商測試確實還「有點準」。
然而,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安傑拉•李•達克沃思(Angela Lee Duckworth)發現,智商測試的作用被高估了。若將常常被忽略的動機因素考慮在內,那麼智商與命運的聯繫就顯得模糊不清了。簡單來說,有些人在做智商測試時會格外努力。如果將這個因素考慮在內,那麼智商與成功之間的聯繫就變弱了。它測試的不只是智力,還有證明自己智力的渴望。
許多標準化測試都假設人們在做測試時是積極而警覺的。因此,分數就反應了他們的能力。智商測試也是如此,問題按難度排列,以保持人們的士氣。智商測試的先驅者愛德華•桑代克(Edward Thorndike)寫道,「我們所有的測量方法都假定被測試者總是盡力答題,獲取儘可能高的分數」,儘管他也承認事實可能並不如此。
為了研究動機對智商測試有怎樣的影響,達克沃思檢閱了25項之前的研究,涉及到2008名志願者。她發現在做測試時如果有一定的物質激勵(例如錢和糖果),人們的平均分數就會更高,在超出平均智商的人群中尤其是這樣。這就表明,動機的確可以扭轉智商測試的結果。
之後,達克沃思研究了1987年接受智商測試的508名男孩的分數。這是匹茲堡青少年研究項目的一部分,研究者一直跟蹤研究了至少12年,直到這些男孩成年。像往常一樣,智商測試分數能夠預測他們最終的學術表現、受教育時間、就業率,以及犯罪狀況。
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這些智商測試都是口頭進行的,測試的過程有錄像。達克沃思招募了三位獨立研究者尋找錄像中的低動機表現,例如拒絕參加測試、期待測試結束等。她的團隊發現,智商較低的男孩在測試中也更缺少動機,而動機水平也能預測他們的人生之路。考慮了動機的因素之後,智商與人生成功的聯繫就變弱了,尤其在就業率和犯罪率方面。
達克沃思說,「不能隨意誇大我們的結論。」智商測試仍舊能預測生活的其它方面,儘管動機因素削弱了它的功用,但並沒有完全否定它。關鍵是,智商超出平均的人會更努力、更堅持地做智商測試。達克沃思寫道,「這些發現暗示著在智商測試中獲得高分,需要同時具備較高的智力和動機。然而,低的智商分數可能只來自低智力或低動機其中之一。」
問題仍然在於我們太看重測試結果,把它當做天生能力和未來潛力的標誌。畢竟,動機會受到人們背景以及對未來選擇和成功機會信仰的影響。這也就部分解釋了為什麼不同性別、社會背景和國籍的人們智商測試得分會有差異。
如果你認為動機顯然會對智商測試產生影響,那麼你就跟俄克拉荷馬州立大學研究智力的科學家羅伯特•斯滕伯格(Robert Sternberg)不謀而合。他認為達克沃思的研究「很偉大」,但「除了一些研究智商測試的心理學家,幾乎人人都明白動機在學業和生活中起著強大的決定作用。例如,大多數僱主不僅想知道求職者的認知技能如何,還想知道他們的動機是否強烈。教師也知道若沒有擁有強大的動機,學生不可能成功挑戰困難的課程。」
達克沃思自己也承認,實施智商測試的人們會發現動機的作用。她說,「在我們看來,問題是經濟學家、社會學家,以及心理學家們在解讀智商分數時並沒有得到有關動機差異的第一手資料。他們可能會錯誤地假定低智商分數就一定代表著低智力。」
這種觀點很普遍嗎?斯滕伯格認為是這樣,他指出達克沃思的研究足夠新穎,能發表在頂尖雜誌《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報》上。「這項研究表明,我們的社會真是太容易接受商業化的吸引,甚至願意為標準化測試買單,把它們當作能預測一切生活事件的萬靈藥。
「這項研究的諷刺之處在於,它證明測試實際上是有用的,但需要與動機結合起來。測試還間接測量了其它變量,例如教育質量、家庭社會化程度,以及家長是否能為孩子提供培養做測試能力的家庭環境。智商測試與其它測試一樣,是測試多種能力的綜合手段。它們不能單獨測量某種『智力』。
「最終,我們最好意識到,生活上的成功需要許多技巧,而現在使用的這些測試不過是一世紀前那些測試的微小修改版。(想像一下,如果醫學體檢還是一世紀前的樣子,那該有多可怕。)我們不應將自己限制在狹窄的標準化測試中,而是去尋找直接評估動機、創意、實踐能力、智慧,甚至道德的方法。如果真能這樣,我們的社會也許就能在經濟生產上達到新的台階,而全民幸福也就不再是空想了。」
來源:PNAS 4月25日論文摘要、果殼網「科技名博」主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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