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人與化身
有一個既能與機器人融合,又不需改變人體的方法,那就是創造代理人(surrogates)或化身(avatars)。布魯斯.威利(Bruce Willis)主演的電影《獵殺代理人》中,科學家於二○一七年發現一個讓人如同親身在機器人內部控制它們的法,因而我們可以照樣在完整的身體中過我們自己的生活。機器人執行每一個命令,人也能看見並感覺機器人的所見所感。當肉身衰弱之後,我們可以控制具有超人力量和完美體態的機器人進行活動。這部電影情節變得複雜,因為人們寧可放棄會腐朽的肉身(它很容易隱藏起來),以餘生去渡過美麗、英俊、超強的機器人生活。事實上,整個人類寧願變成機器人也不願意面對事實。
在電影《阿凡達》中,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我們的生命不再是以完美的機器人過活,在二一五四年,我們將會過著外星人的生活。在電影中,我們的身體被放在一個容器(pods)中,在其中操控著特別複製的外星人身體。從某種觀點看來,我們是被賦予全新的身體,以便生活於新的星球。如此,我們可以在其他星球與當地的外星居民有較佳的溝通。當一個殖民工作者決定放棄他的人類身分,過外星人生活並幫外星人對抗殖民的傭兵時,電影情節就變得複雜了。
這些代理人和化身現在還不可能出現,但未來則有可能。
最近,ASIMO已經採用新的構想編製程式:遠端感應。在京都大學,人類被訓練使用腦部感應器來控制機器人的機械活動。例如,學生戴上腦電波儀頭盔,只要動頭腦想,就可以移動ASIMO的手臂和腳部。目前為止,可以執行手臂和頭部的四種不同的動作。這有可能開啟人工智能的另一扇門:以念力控制機器人。
雖說這只是一種「以心念操控物體」的粗略演示,未來數十年內,應有可能增加控制機器人的更多動作,同時還能獲得回饋,我們因而能夠「感覺」到新機器手臂正在做的動作。護目鏡或隱形眼鏡會讓我們看到機器人所見到的,所以我們最終將能控制機器人的整個身體動作。
這種技術也可能幫忙日本緩和移民問題。工人也許停留在不同的國家,但只要穿上大腦感應器,就能控制數千英里外的機器人。所以,網路不僅能傳達白領工作者的思想,還能傳達藍領工人的思想,並將思想轉換成肢體的動作。這也意味著任何國家在對抗健保成本的爆發和工人的短缺時,機器人將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機器人的遠端感應控制,也可應用於其他地方。在任何危險的環境(例如,水下、高壓線附近、火中),以人的思想控制的機器人,將可用於救援任務。水下的機器人可以直接與人類連接,人類因而可以單靠思想就控制很多會游泳的機器人。由於代理人會擁有超強能力,它將可追逐罪犯(除非罪犯也有超強的代理人)。我們將可在完全不改變身體的情況下,享受與機器人融合的所有好處。
這樣的安排,事實上將證明對太空探險極為有用—當我們必須管控永久型的月球基地時。當太空人安全地返回地球以後,我們的代理機器人將會執行維持月球基地的所有危險任務。太空人在探測危險的外星時,將會有機器人的超級能力和力量可以運用。(不過,如果太空人是在地球上控制在火星上的代理機器人,將不會發生作用,因為無線電訊號從地球到火星來回需要將近四十分鐘。但是,如果太空人安全地坐在火星上的永久基地,而代理機器人外出執行火星地表的危險任務,則行得通。)
與機器人融合多深?
機器人研究先鋒漢斯.莫拉維克又向前跨越好幾步。他提出一個最極端的構想:我們會成為自己所創造的機器人。他對我解釋,我們如何能透過腦部手術(以機器人內部的電晶體取代我們腦中的每一個神經元)與我們創造的機器人融合。手術開始時,我們躺在一個沒有大腦的機器人身體旁邊。一個機器人外科醫師從我們的大腦中取出每一團塊灰色物質,以一個又一個的電晶體加以複製,將神經元與電晶體連接,然後將電晶體放入機器人的空頭臚中。每一團塊的神經元,在機器人內部完成複製後,就被棄置。在複製手術進行過程中,人完全清醒。而我們腦中的一部分,還留存於原來的身體中,但其餘部分現在已經以電晶體建立,置入我們的新機器人的頭腦中。手術完成後,我們的大腦被完全轉移到機器人軀體中。我們不僅有了一個機器人身體,也擁有機器人的好處:外觀完美的超人,又有金剛不壞之身。這個版本在二十一世紀還不可能實現,但是到了二十二世紀,它將是選項之一。
在最極端的情境中,人類完全放棄了笨拙的身體,最終演化成已經將我們的人格編碼的純粹軟體程式。我們將全部的人格特質「下載」到電腦中。如果有人按下一個標示你名字的按鈕,電腦將如同你在它的記憶體中一般運作,因為它已將你所有的個性嗜好都編碼儲存於其電路中。我們變成不朽,只是所有的時間都被困在電腦中,在某些巨大的虛擬空間(或虛擬實境)中,與其他的「人」(其實是其他的軟體程式)溝通。我們身體的存在形式將被捨棄,而以巨大電腦中的電子活動取代。在這種境況下,我們的終極命運,就是化身為巨大電腦程式中一行又一行的程式碼,帶著所有的肉身感受,在虛擬的天堂中飛舞。我們將與其他各行的程式碼交換深思心得,居住於如電似幻的世界。我們會有偉大的英雄式探險,可以征服新的世界,但這一切顯然只是某些電腦內部的電子跳動。
但是如果這個情境推動得過遠,就會產生「穴居人原則」的問題。如同我們前面提及的,我們的大腦建構,是肇基於十萬年前在非洲出現的以狩獵採集維生的原始人。當我們逃避猛獸、以打獵為戲、在森林中搜索、尋求伴侶以及在營火旁娛樂自己時,我們最深處的慾望、我們的食慾以及我們的需要,都已經在非洲草原中塑造完成。
我們深藏腦海中的原始指令之一,就是擁有美貌,特別是異性和同儕對自己的觀感。我們可自由支配的收入,除了娛樂,有很大的部分都花費在儀容之上。這就是為什麼整容、肉毒桿菌、化妝產品、精美的衣服,加上新的舞步、肌肉鍛鍊、購買最新音樂和保持健康,都會有爆發性的成長。如果把這些都加在一起,它成為消費開支中很巨大的部分,而這一部分也占美國經濟很大的比重。
而這也意味著,雖然有能力創造幾乎不死的完美身體,但如果我們看來像是手腳不靈活的機器人,在頭底下垂掛著移植的笨拙身軀,我們仍然可能抗拒擁有機器人身體的慾望。沒有人願意看來像是來自科幻電影的難民。如果我們有增強的身體,它們必須使我們對異性更具有吸引力,並改善我們在同儕中的名聲,否則我們就會拒絕它們。有哪個青少年願意身體增強而外觀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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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2100 科技大未來》第二章〈人工智能的未來-機器的興起〉。本書由時報出版社出版,為2012年11月PanSci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