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0
1

文字

分享

0
0
1

嘲笑不能解決問題:在這複雜世界裡,尋求答案本就不易——《拒絕真相的人》

八旗文化_96
・2017/12/14 ・4473字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SR值 555 ・八年級

為何我們挑選了這本書:

現代的科學研究無疑讓我們的生活進步,但 人們「反科學」的例子卻仍時有所聞:不願接種疫苗、對基改食物過度的恐慌、跟從樓梯上摔下來相比更害怕墜機但明明是前者機率比較高……等等等,是因為集體的科學素養不夠嗎?還是有什麼因子在背後操縱?為何明明科學證據都放在眼前,大家卻還是不相信科學?
拒絕真相的人》不只探討人們抗拒健康相關的科學背後的心理機制,也談它在演化上的原因。對這不科學的世界百思不得其解的你,讓我們一起來尋求解答吧!

缺乏科學素養會有很多問題

當小報《紐約每日新聞》用〈愚蠢至極:許多美國人仍不相信大霹靂或演化論〉這類標題哀嘆一般大眾欠缺科學素養時,這樣的做法其實並不能改善問題。這個報導說,根據《美聯社》所做的「新民意調查」顯示,百分之五十一的美國人不相信大霹靂,而百分之四十的人不相信演化論。接著,該報導嘲笑質疑大霹靂的一般民眾,因為他們說:「大霹靂發生時,我不在現場。」

「什麼!有人不相信大霹靂嗎!?有這麼笨!?」source:maxpixel

媒體這種追求聳動報導的手法會產生很多問題。首先,該民調絲毫沒有說明這個消息是怎麼來的,所以我們不知道它說的對不對。一個科學家或了解科學的讀者應該要問:「你們調查了誰,訪問的『回收率』(經徵詢後願意接受調查的人數)有多少,以及你們在對資料進行統計分析後是否真的能做出確切的結論?」第二,這個報導最後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只有百分之四的人懷疑抽菸會致癌、百分之六的人質疑精神疾病不是一種健康狀況,以及只有百分之八的人不同意我們的細胞帶有基因碼。

但是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這篇報導抨擊了一般的美國人,把他們貼上「愚蠢」標籤。我們不需要精密的心理實驗就可以知道,這樣標籤化一個人之後,對方就不太可能有動力去了解更多有關大霹靂或演化的資訊,這同時也妨礙科學家、醫生和大眾健康官員教導人們學習這些資訊。這篇文章可以用很棒的資訊起頭,說儘管有菸草業的影響,但公眾健康運動已說服大多數人相信抽菸很危險,或是雖然我們直到一九五三年才知道遺傳分子和去氧核糖核酸的結構,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是基因決定了我們身體的運作和樣貌。

對不相信大霹靂學說的民眾貼上「愚蠢」標籤,並無益於科學知識傳遞。 圖/By NASA and the European Space Agency. Edited by Noodle snacks @wikimedia

顯然我們必須做出更多努力,幫助人們了解大霹靂和演化是真實且無可爭辯的現象,甚至大部分有宗教信仰的人也都同意這些事實。但是,說別人「愚蠢」卻會產生反作用,並且讓我們偏離了真正的問題:既然人們在許多案例上能了解科學,那麼他們為什麼會在某些案例上反駁醫學事實,在其他案例上卻又不會呢?若認定那是因為「沒有受過教育」,這種說法不過是我們為了圖方便而已。

的確,媒體有時是製造科學誤解和迷思的凶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法蘭克.布魯尼寫過一篇犀利的文章,探討前《花花公子》模特兒珍妮.麥卡錫(Jenny‧ McCarthy)對「疫苗會導致自閉症」的看法為什麼會得到這麼多人的關注?他問:「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居然可以接受她?她總是表現得一副很有魄力、足以和真正的科學匹敵的姿態。這些是採訪她的人為她形塑的樣貌,我想知道他們如何為這種做法辯駁。」媒體永遠會說,他們只是呈現人們想聽的。而對許多人來說,比起聽科學家用單調低沉的聲音說明疫苗的免疫學根據,受訪者是珍妮.麥卡錫顯然比較有趣。因此,人們該如何學到科學真相呢?與其把人們說成蠢蛋,媒體也許可以更努力致力於科學教育。

我們不是笨蛋

重要的是,要知道這裡探討的問題和聰明與否無關。科學家、醫生和大眾健康官員往往認為那些不同意科學結論的人一定都很笨,導致以這種偏見設計出的教育措施都流於過度簡化,或甚至帶些優越感。但是,那些最聰明的人其實也會避免複雜性和不想深究科學細節。

當然,我們也不能把人們因為害怕科學複雜性而迎合最簡單的解釋,全都怪在媒體身上。科學界對此也有很大的責任。二○一三年,丹.卡韓(Dan M. Kahan)追蹤美國人是如何知道對抗人類乳突病毒(HPV)的新疫苗已獲得核可並且可以開始使用──人類乳突病毒是經由性交傳染的病毒,它會導致子宮頸癌。當製藥公司默克在二○○六年以加衛苗(Gardasil)的品牌名稱引進這種疫苗時,美國 CDC 建議所有成年女性都應該接受這種免疫治療,並且製藥公司還辦了一場活動,讓州議會通過加衛苗免疫法。

結果,這種做法引起很大爭議,反疫苗人士堅持相關單位太急著核可疫苗,其他團體則擔心疫苗可能會鼓勵成年人從事性行為。卡韓不明白的是,一九九○年代引進的 B 型肝炎(另一種透過性交傳染的病毒,會導致癌症)疫苗,卻從未在任何地方引起抗議或爭議,並且這疫苗現已成為孩童例行性施打疫苗計畫的一部分了。卡韓認為,這兩者之間的差異只在於科學和監管單位在介紹加衛苗給大眾時處理的方式有所不同。

科學和監管單位在介紹加衛苗給大眾時處理的方式不同,可能影響民眾對疫苗的接受度。 圖/By PhotoLizM @Pixabay

卡韓寫道:「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或 CDC 到目前為止,仍沒有辦法把根據證據得到的評估,透過眾多日常生活管道讓民眾了解,並產生潛在的影響。」首先,食品藥物管理局迅速通過加衛苗,讓默克更勝其競爭者—葛蘭素史克藥廠的希瑞適疫苗(Cervarix)一籌。然後,默克舉辦了一場規模很大的公眾遊說活動。最後,美國 CDC 建議讓女孩施打疫苗,男孩則不用打,這些決定都點燃了大眾的恐懼和不信任。和施打 B 型肝炎疫苗的案例不一樣的是,父母是從媒體煽動性的報導第一次得知這種疫苗,而非從小兒科醫生那裡聽到。卡韓公允地把這種狀況歸咎於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CDC、默克製藥和醫療界,認為它們連稍微思考一下美國人會如何解讀它們的決策都沒有:

就經驗來說,少了有系統並且以證據為依據的做法時,必然會出現單一且產生反效果的溝通風險之副作用……。民主社會未能保護良好的科學溝通環境,因為市民在了解對他們健康有益的科學決策上受到阻礙。

複雜的科學也會影響最聰明的人

假設有個家長擁有歷史博士學位,他叫做史密斯博士,他正在決定要不要讓他的孩子接種麻疹、腮腺炎和德國麻疹混合疫苗。他知道這些曾對人類造成嚴重風險甚至可能讓人致命的疾病,已經因為疫苗的問世而幾乎絕跡了。史密斯博士基本上是個熱心公益的人,在平常的情況下,他會幫忙社區事務,但是他最在意的還是保障自己孩子的福利與健康,當然對此我們都沒有異議。他聽說孩子小時候如果接種太多疫苗,免疫系統會負擔過重,最後讓身體變得虛弱。接種過一整套疫苗的孩子,在往後人生當中會面臨各種免疫性疾病,包括食物過敏、行為問題以及突然生病,這些都是疫苗所致。他看到這些疾病在美國人口中比例上升,而且上升的時間和速度都和疫苗的普及率同步。為此,我們不能責怪這位歷史教授會擔心他的孩子接種疫苗後可能受到傷害。

因此,這位盡責又愛孩子的家長決定要對疫苗了解更多。他也許會上網查詢,但很快就會知道這樣做是錯的。網路上有各種針對該議題提出的文章,其中許多是由科學資歷看起來漂亮的人所寫的(很多醫學博士,還有一些知名學院和大學的得獎科學家)。這時,他決定把注意力放在小兒科和免疫學界提供的資料上。他會找到些什麼呢?

圖/StartupStockPhotos

「有些病毒和細菌進入人體後,會立即被人體一部分的免疫系統,即先天免疫系統──包括自然殺手細胞、巨噬細胞及樹突細胞──所清除,這些機制並非靠疫苗啟動的。相反地,免疫系統的另個部分──即後天免疫系統──會對疫苗起反應。後天免疫系統是由體液和細胞媒介免疫系統組成,前者由 B 細胞媒介,會製造抗體;後者則是由 T 細胞媒介,常被稱為 CD 細胞,並且擁有像「 CD4+ 以及 CD8+ 」這樣的名稱。抗體包括一個輕片段和一個重片段……。」我們可以一直說下去,但說到這裡時想必大家已經了解我要表達的意思了。

雖然這位歷史教授能夠深入了解新的課稅方式曾對十四世紀比利時法蘭德斯的貴族和中產階級造成什麼影響,但是當他在研究疫苗對他孩子的影響時,他迷失在大量的文字、縮寫和箭頭之中。而我們現在說的這些都還只是皮毛而已。人類免疫系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系統之一,在我們的一生當中,它隨時都在保護我們不受如槍林彈雨般危險的病原體攻擊。但是這些病原體躲避和收編免疫系統的能力也非常出色,所以我們才會生病。疫苗如何配合這個系統終究是件極為複雜的事,因為這個系統演化了數百萬年,才讓人類存活得這麼長久。

史密斯博士花了幾小時努力了解免疫背後的科學,最後他決定採取較簡單的做法。他找到很多說明疫苗如何運作的超簡短說明摘要。對他來說,這類文章大多數太簡單了,而且有些口吻讀起來有點目中無人的感覺。它們的觀點各有不同,有些堅持疫苗很安全,其他則認為疫苗是有毒的。史密斯博士覺得有點累了,他知道自己終究得做個決定。與其嘗試在科學報導的技術性細節中篩選資訊,他決定前往一個設計得很漂亮的網站,這網站是由一個叫做「全國孩童及成人免疫安全協會」的組織(虛構組織)設置的,由羅納德.班傑明.杜謝斯基主持,他具有博士、醫學博士、註冊護士、社工碩士、商管碩士等頭銜(我們刻意誇大虛構人物的學歷,藉此凸顯論點)。

這網站把議題呈現得極為好讀,強調疫苗會抑制孩子的免疫系統,並說「人們並未針對多種疫苗做過長期研究以評估其安全性」,以及「研究顯示,許多孩子每天都被免疫療法所害」。這網站還提出一個扣人心弦的故事,說有一名五歲男孩現在深受多種食物過敏所苦,他只能吃蘿蔔泥和甘藷泥,才不會有哮喘和蕁麻疹。

最後,史密斯博士決定不讓他的孩子接種疫苗,然後上床睡覺。

即便是高知識份子,也難以越過「複雜性」這關。 圖/free-photo @Pixabay

上述狀況說明了導致人們拒絕科學的許多原因,在此我們只強調其中一點,那就是:避免複雜性。儘管史密斯博士是個受過教育又聰明的人,但並非免疫學家的他還是得面對生物學和免疫學相關非常技術性的討論,或是過度簡化的討論。儘管他很努力,但他終究還是被複雜性給打敗了,認為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永遠無法理解這些議題,因此他選擇用簡單許多但較不精確的方式去了解。

大部分的人並沒有博士學位,也不像史密斯博士有那麼高的智商,因此,這些聰明才智和教育程度平平的人嘗試了解許多醫療建議背後的科學根據時,都會面臨一樣的窘境。想了解基因如何插入一株植物的基因組,而獲得抗旱或抗蟲能力,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對於想深入了解在家放槍是否危險的人來說,許多數據的呈現方式也不是人們可以直接理解的,因為這些數據都來自流行病學研究的複雜統計分析。甚至許多做這類研究的人,也都需要和統計學家合作才能寫對論文裡的數學式。一旦出現了一個方程式,大多數人都會很緊繃,就算是非常聰明的人也是一樣。

本文摘自《拒絕真相的人:人們為何不相信科學?》,八旗文化出版。

文章難易度
八旗文化_96
34 篇文章 ・ 18 位粉絲
外部視野,在地思索, 在分眾人文領域,和你一起定義、詮釋和對話。

2

2
0

文字

分享

2
2
0
你被帶風向了嗎?媒體如何塑造「框架」陷阱?我們有方法可以逃離嗎?
PanSci_96
・2023/08/22 ・4296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2024 年總統大選,你決定好要投給誰了嗎?

或許有人心中已有答案,有人則還在猶豫。但你可能從沒和這些候選人碰過面講過話,甚至可能沒加入任何政黨。那你想過,你是怎麼決定要將票投給誰的呢?

大部分的人都是透過網路、電視、廣播以及報刊,來認識每一位看似陌生又熟悉的參選人。但不知不覺地,你可能早就落入媒體的框架中,認為螢幕中的他就是你心目中的首選。

很遺憾地告訴你,泛科學也是媒體。因此,你也早就陷入泛科學的鏡花水月之中啦!不過,本篇也會告訴你逃離媒體框架的方法,但你又真的會想逃離嗎?

什麼是框架?媒體怎麼製造框架?

先來看看這張照片,裏頭有一位美國大兵和一名戰俘,你看到這張相片時的感受是什麼呢?我看到的是一個和平的畫面,即使對方是戰俘,美國大兵仍主動餵敵方俘虜喝水,把對方當人看。

一位美國大兵和一名戰俘。圖/PanSci YouTube

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其實這張照片是被截取過的,還調整了色調,在美聯社的報導中,完整的照片是這張。旁邊還有一位士兵拿著槍抵著俘虜的頭。我想和平感應該完全消失了吧?

美聯社的報導完整照片。圖/PanSci YouTube

如果你以為故事只到這邊,那就錯了。當大家都在譴責有心人士故意只擷取半邊,刻意誤導群眾時。有網友發現把照片放大,可以看到槍口處很模糊,但俘虜本身的輪廓卻相當清楚,說明兩者的景深不同,很可能槍口並沒有抵在俘虜頭上,而是在一段距離外將槍口指向地面。

若這是事實,就有可能是攝影師刻意透過借位的方式,來拍出一張聳動具有話題性的照片。可惜的是,事實的真相,或許只有現場當事人才知道了。這種大眾只能乖乖被媒體牽著鼻子,隨著片面資料,根據視角不同出現 180 度又 180 度的髮夾彎,你我應該都似曾相識。

隨著片面資訊的揭露,閱聽人往往要繞好幾個彎仍不一定能得知真相。圖/giphy

在大眾傳播學領域的術語中,這稱為新聞框架(News Framing),指的是新聞媒體通過改變報導問題,來影響人們的態度和行為,說白話一點就是「選擇性報導」。

此概念源自於人類學家格雷戈里.貝特森(Gregory Bateson)在 1954 年的一篇論文:遊戲與幻想的理論(A Theory of Play and Fantasy)。在論文中,他提到框架是一組互動訊息的空間和時間邊界,奠定了人們在社會科學領域使用框架概念的基礎。到了 1974 年,歐文.高夫曼 (Erving Goffman) 在框架分析:經驗組織論(Frame analysis: An essay on the organization of experience)一書中,解釋人們如何在他們的經歷中建構和組織意義,正式將框架的概念帶到跨領域學科,並持續受到後人關注。至今約 50 年的時間,該書引用次數已超過 4 萬次,相當驚人,也是我讀傳播研究所時最喜歡的理論。

除了新聞的畫面材料外,標題也是塑造框架的一大利器。當人們閱讀標題時,就會提前預期內容與標題主旨是相同的。若有不合適的標題,又或是出現在錯誤位置的標題,也容易讓讀者產生錯誤的聯想,甚至造成刻板印象或是種族歧視。

你現在看到的是美國《人物》雜誌在 911 事件 10 周年所發行的紀念刊物,專題關於 10 位在出生前父親就因 911 事件死亡的孩子。雜誌標題是「9/11 的孩子」,配圖是一張白人女孩的照片。

美國《人物》雜誌在 911 事件 10 周年所發行的紀念刊物封面。圖/PanSci YouTube

接下來我們看另一本雜誌的封面,這是美國《新聞週刊》2010 年 1 月份的刊物。標題是「賓拉登的孩子」,下方列了許多與恐怖攻擊相關的文章,配圖則是一張黑人男孩的照片。

美國《新聞週刊》2010 年 1 月份的刊物封面。圖/PanSci YouTube

當這兩張封面圖分別出現時,我們只會被斗大的標題吸引,預設「9/11 的孩子」可能會有感性的被害者故事,而「賓拉登的孩子」可能會有較多恐怖攻擊相關的內容。

但不知不覺中,大腦可能將圖片與標題做聯結,產生看到白人小女孩就等於天真無辜,看到黑人小男孩就等於具有潛在暴力風險的錯誤印象。

或許雜誌的編輯們當初都沒注意到這背後的隱含的種族歧視,但更進一步來說,這也為其他媒體提供了機會,可以將這兩張圖放在一起,創造另一個框架來證明美國存在隱性的種族歧視。沒錯,就像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

從這兩個例子就可以看出,媒體總是能善用心理學的手法,讓我們的大腦不知不覺中掉入陷阱,只看見媒體想讓你看見的事。

但為什麼,我們總是輕易落入這種框架中呢?

為什麼我們常落入框架之中?認知偏誤如何影響決策?

從框架概念延伸出的框架效應是一種認知偏誤的現象,指的是人們會根據選項的描述來進行決策,思考和決策就像是受限在框架內。

「框架效應」起源於 1979 年,當時心理學家阿莫斯·特維斯基和丹尼爾.康納曼,正在研究人類是否會因為情境不同做出不理性的決策。透過實驗和嚴謹的數學模型,他們提出提出前景理論(Prospect theory),理論認為,不同人對於獲利和損失發生的機率高低,在心理感受上是不同的,也導致人們往往做出「不理性」的風險決策。這項研究成果讓丹尼爾‧康納曼在 2002 年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

在一個情境中,當你可以用不同的陳述方式來呈現邏輯結論相同的狀況時,框架效應就有可能發生。想像一下,有一位病人正在糾結是否該動手術,而醫師告訴他,手術後一個月內的存活率是 90%,那麼大概大部分的病人都會同意執行手術。但如果醫師和病人說的是,手術後一個月內的死亡率是百分之 10%。那可能會有更多的病人選擇拒絕手術。

人們會根據選項的描述來進行決策。圖/giphy

我們的大腦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總是掉進框架之中?包括框架效應在內的認知偏誤都和行為決策有關,並涉及很複雜的認知歷程以及行為變化,很難用一兩個神經迴路完全解釋。但目前認為認知偏誤與大腦前額葉以及邊緣系統的連結有關。

媒體帶風向還有另一個關鍵,就是他們知道如何吸引你的注意力。聳動的標題,配上血腥暴力色情且超乎常理的內容總是能獲取讀者注意力,激發人類的原始慾望跟恐懼。這些由內在深層動機產生的注意力,和大腦的神經傳導物質多巴胺有關。多巴胺刺激大腦的獎賞迴路,控制我們被與生存有關的初級獎賞吸引(Primary rewards)例如食物、性、母愛。

講到這邊,我們已經知道我們有多容易掉入框架,接下來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我們究竟有沒有辦法,逃離這個框架?

要怎麼打破框架?我們有辦法逃離這些限制嗎?

人類有可能突破框架效應嗎?圖/giphy

很難,但不是不可能。不用擔心,我們先分別從觀眾和媒體的角度來談談。

從觀眾的角度出發,我們獲取知識的方式,已經從以前的閱讀整本書籍,變成看 10 分鐘的統整影片、圖文懶人包,或是請 AI 直接回答。這不只是大家常說的「現代人專注力下降」,其中一個原因,還包含我們前面提過的,我們的大腦被設計成很容易切換注意力投注的對象。越短越有重點的東西越能吸引注意力,也成為了網路短影音興起的流量密碼。

此外,比起生硬的教科書或是科學理論,讀者對有趣且具故事性的題材更有興趣。但說到這了你也肯定知道,框架更容易從主觀修飾跟挑選過的故事中誕生,而不是那些客觀且全面的科學理論。當然啦,科學研究也有 cherrypicking 跟過度詮釋甚至造假的問題,這我們之後再談。

身為觀眾的我們也很難為,總是被迫透過有限的資訊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決定,沒有接觸框架外的機會。舉例來說,如果告訴你一杯 600 毫升的大杯飲料要 100 元,你可能覺得很貴。此時如果告訴你中杯飲料 90 元,但容量只有一半的 300 毫升,你可能就會覺得:「欸,買大杯好像滿划算的。」殊不知不論是 90 或是 100,都遠遠高於市場價格。這就是有名的錨定理論,選舉時也是同樣的道理,就像大家說的「爛是比較出來的」或是「從裡面挑一個比較不爛的」,如果你覺得 B 候選人比 A 候選人還要爛很多,我們就會說服自己 A 候選人好像不錯。

人們容易被有限的資訊(框架)影響決策。圖/giphy

講完讀者視角,我們換個角度,從媒體出發。框架往往是媒體刻意製造的,而讀者就像是受困在城牆內的人民,想要逃離,門都沒有。眾所皆知,放眼國內外,許多媒體都具有財團背景,因此媒體有可能會偏頗報導來為金主謀求利益。就算沒有背後金主直接下指導棋,媒體也明白暴力、血腥、煽情、炒作,與有話題性的假新聞有市場,因此故意誇大或扭曲事實來提高收視率/曝光點閱率也相當常見,被演算法控制的 YouTube 或臉書粉專、IG、Tiktok 帳號更是如此。

既然接觸外在資訊就會被潛移默化,那要逃離框架,我們只能放棄觀看任何媒體了嗎?恰恰相反,可以看看楚門,或是尼歐,或是炭治郎,即使他們身處在虛假的世界中,卻因為好奇、懷疑與不放棄追隨真相,最終脫離了那個禁錮自身的牢籠。

當然,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身處在外星人的社會實驗中。但至少,我們可以透過以下方式來突破偏誤的框架:多看些沒有被濃縮的書籍資料、請教專家、勇於提出假說與不同立場的人討論、交換意見,以及最重要的——永遠保持好奇、開放與健康的質疑,這不只是對外來的資訊,對自己的立場跟態度更是如此,如此便能大幅降低資訊過於偏頗而出現錯誤的機會。

歡迎訂閱 Pansci Youtube 頻道 獲取更多深入淺出的科學知識!

所有討論 2
PanSci_96
1187 篇文章 ・ 1737 位粉絲
PanSci的編輯部帳號,會發自產內容跟各種消息喔。

4

22
2

文字

分享

4
22
2
心理學界的再現性危機,研究數據指出別輕易相信你所看到的「研究數據指出」
Te-Yi Hsieh_96
・2021/06/25 ・5224字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培養媒體識讀能力」已是這個資訊爆炸時代,人人都須具備的基本素養。閱讀報章雜誌時檢查資料出處、收到危言聳聽的訊息時先查明是否為假消息,這些幾乎都己經是基本常識。然而,撇除一些惡意扭曲事實的報導、刻意造假的研究結果不算,那些發表在國際科學期刊、經過嚴謹審查機制的研究報告,我們就真能全盤相信嗎?首先,讓我們從 2015 年心理學界的再現性危機1(reproducibility crisis,或作replication crisis)案例說起……

在資訊爆炸的時代,我們生活可能充斥著各種假消息。圖/Giphy

2015 年,有鑒於學界出版偏誤2(publication bias,註一)、選擇性分析資料、選擇性報告結果等問題,一大群世界各地的心理學家集結一起,合作進行了 100 個複製性研究 (replication studies),要看看如果以同樣的研究方法、實驗配置,能否成功重現一些刊登於三個心理學領域重要期刊(註二)的研究結果。畢竟,若一現象為真,研究人員能再次發現相同結果的機率應是相當高。心理學家們先是利用準隨機抽樣 (quasi-random sampling) 方式選擇要進行重複驗證的研究題目,分工合作、嚴謹複製原實驗的研究設計、程序與工具,過程也經過原作者的認證,並以相當高的統計考驗力(average replication power = 0.92)去檢定原實驗效果。原本,在他們參照的 100 個已發表研究結果中,高達97%的結果是有統計顯著性的,簡單來說,幾乎所有的原始研究都成功驗證某假說,或者發現某個顯著的現象、關聯。

然而令人驚訝且失望的是,重複驗證的結果中僅有 36% 是有統計顯著性的,即使是那些達到統計顯著的結果,新發現的平均效果值(mean effect size = 0.197)也小於原本發表於期刊上的效果值(mean effect size = 0.403)。這樣的結果給心理學界丟下了一個巨大的震撼彈!畢竟,可重複性(或作再現性,reproducibility)是科學的重要特徵之一,在眾多條件都控制的情況下,仍有如此高比例的研究結果無法被再現,不禁使人懷疑,是否多數心理學發現僅是曇花一現?在某個陰錯陽差的機緣下「幸運」達到的統計顯著性?再者,如果一項科學發現可以有時候是對的、很多時候是錯的,那這項科學發現的價值何在?

心理學期刊充斥著「有統計顯著性」的結果,但其中有多少是真實存在、能被重複驗證的現象?圖/Giphy

2018 年,另一批超過 200 位心理學家參與的大型研究計畫(Many Lab 2)3, 4中,他們針對 28 個常見的心理學現象進行重複驗證。類似於前述 2015 年的例子1,28 個重複驗證的研究中只有約一半(15 個)結果是支持原發現的,並有高達 75%(21 個)研究的效果值是低於原期刊中報告的效果值。另外,Many Lab 2 這項大型研究計畫廣納 36 個國家的 15305 位受試者,以確認心理學研究結果是否會受到族群間異質性等背景因素影響,他們的結果顯示,只有 39%(11 個)的研究結果呈現群體異質性(heterogeneity),而這 11 個研究大多是那些成功被重複驗證、效果值很大的研究題目。

換句話說,要以受試者、情境的不同來解釋那些無法被重複驗證的結果,似乎是不成立的,因為反而是那些能成功重複驗證的研究題目會受到群體異質性影響4。複製性研究的成敗,更多取決於研究的現象本身1, 4。真實存在的現象、貼近事實的理論與假設,通常都能在不同環境、對象、時空背景下被重複驗證;相對的,僅因為偽陽性 (false positive) 機率或其他因素而發現的顯著結果,即使完美重現原研究場域、工具、對象,能再次有相同發現的機率也不高。

更令人吃驚的是,在近年無法被重複驗證的案例中,甚至不乏一些對心理系學生來說耳熟能詳、出現於教科書的經典心理學現象,例如,「臉部回饋假說」(facial-feedback hypothesis,註三)4-6、促發效應(priming effect,註四)4和自我耗損(Ego Depletion,註五)7, 8

在這波重複驗證風潮中最諷刺的莫過於,最經得住考驗的發現居然是「大約只有一半的心理學研究結果能被重複驗證」9

複製性研究的結果,令人大失所望!圖/Giphy

讀到這,先別急著把心理學教科書、期刊丟進垃圾桶!也先別急著下定論說:「果然心理學、社會科學都是主觀的!是不可信的!」當然不是。事實上,再現性不高的現象,在生物學、工程學、物理學、甚至醫學,都不算罕見10, 11。在質疑批判之前,或許我們更該思考:是什麼造成目前的現狀?以及,作為知識的產出者、使用者、讀者,我們能做些什麼?

為何無法重複驗證?

假設研究員 A 和研究員 B 使用同樣研究設計、實驗方法,但得出的結果卻不一致,例如 A 發現的東西 B 沒發現,我們可以懷疑的解釋有:

  1. A、B 所研究的對象與環境不同,情境與個體差異的因素造成結果不同
  2. A 或 B 在研究時不小心出了錯,以至於 A 與 B 的實驗事實上不完全一樣
  3. 結果不同僅是由於抽樣誤差(sampling error)、機率的關係,A 的結果可能是偽陽性(false positive),或者 B 的結果是偽陰性(false negative)。此點的深入探討可參考「p 值的陷阱:p 值是什麼?又不是什麼?」12一文。
心理學的再現性危機,是由於實驗情境誤差?機率?抑或是其他因素?圖/Giphy

像是在 2015 年1與 2018 年4的大型複製性研究中,無法重複驗證的原因較不可能是實驗方法誤差或個體差異等混淆變項。原因是,可能影響結果、但無關於研究主題的混淆因素,都已被研究人員納入考量並透過統計方法排除,例如,樣本數、個體差異、文化差異等。並且,研究團隊在進行重複驗證時都與經過原作者審核、同儕審查,以確認實驗程序成功複製原始實驗。也就是說,現實條件下能控制的都控制了,但仍有如此高比例的研究結果與原始發現不同,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Open Science Collaboration 團隊認為1,多數研究無法重複驗證的結果,指出了目前心理學領域出現的出版偏誤與選擇性報告等問題。一直以來,期刊出版者重視原創性研究多於複製性研究,加上過去期刊多半傾向發表有統計顯著性的結果,少數研究者甚至為了能成功在期刊發表,選擇性的報告結果,甚至修改原先假設、操弄資料以達到成功驗證假說的假象。而重複驗證危機正是顯現了這樣不當的風氣、行為造成的後果,並彰顯施行複製性研究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當然,針對個別研究,單一一次重複驗證的失敗,不代表我們應該全盤否認原始發現,而應是蒐集更多、更透明、更全面的證據,以後設分析 (meta-analysis) 等統計方式,得出真正有可信度的結論1, 4

研究人員可以如何應對?面對這樣系統性的問題,矯正方法當然也需要系統性的合作與改變。出版決策者在判斷是否發表一篇研究報告的標準,不該單靠結果的顯著與否,而是主題重要性、研究方法正確性、嚴謹性等,並給予支持性與不支持性的證據同等重視;研究資金贊助者,可以更鼓勵這類複製型研究、而非僅是創新研究;此外,目前學者也建議研究人員在開始進行實驗前進行預先註冊(Preregistration)13,或選擇進行註冊研究(registered report)14

例如,在 OSF (Open Science Framework)15此平台上,研究人員可以在實驗、收資料之前,先將實驗設計、實驗假設、受試者的排除標準(Exclusion Criteria)等,先在網頁上進行註冊16,如此一來便能保證研究的透明性、可信性,並避免有心懷不軌的研究人員在蒐集資料後,才事後操弄假設、扭曲數據13

此外,也越來越多心理學期刊提供「註冊研究」(registered report)17。此投稿方式,有別於以往只在完整撰寫完一篇研究報告後才投稿,進行註冊研究時,會在研究緒論、方法撰寫好時(實驗開始前),就先投稿到期刊接受第一階段審查(Stage 1 peer review),待該領域專家認可其研究價值、方法正確性之後,再開始實際進行實驗、收受試者的步驟。此舉也確保了,不管之後的研究結果是支持或不支持原先假設,其結果的報告都會在第二階段審查(Stage 2 peer review)之後刊登在該期刊上,藉此,多少有辦法校正目前文獻中支持性和不支持性證據失衡、研究發現過於正向的狀況14

同時,Open Science Collaboration 團隊也強調1,再現性危機不代表心理學家們應該志在讓所有初始研究都能在未來被重複驗證,因為這樣反而是變相地鼓勵研究者只去探討那些「明顯會成功」的研究題目,限制了該領域的創新性與探索性。也許我們該做的,單純就是回歸科學、理性的本質,真正聚焦在一研究主題的價值、方法嚴謹度、結果解釋的正確性等。而非單純因為某一研究題目有多「吸睛」或是某一研究「感覺」會不會成功,來決定研究以及領域的走向。

身為讀者、知識使用者,我們可以如何看待再現性危機?

科學成果的品質很大程度取決於研究者,但同時,任何研究人員都不是完人、每個研究都可能因資源限制、現實考量而有其限制。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太可能要求社會上所有人都熟悉統計、數據分析的判讀,但身為讀者、知識使用者,我們可以做到的是,用正確、理性的態度面對所接受到的資訊。尤其是針對新穎、單一、小規模、樣本數少的研究證據,不要馬上視之為「真理」,並在之後有相斥、反駁的證據出現時,保持開放的心態,才不會落入確認偏見 (confirmation bias) 的陷阱中18

科學是一種問題解決、探究世界的方式,而非一種盲目的「信仰」。更重要的是,科學是依循序漸進的過程,也許我們很多時候會以為,科學發現的過程像是卡通、故事中的那樣,研究者經過幾年埋頭苦幹,在某個天時地利人和的當下,對天大喊「Aha!我找到了(某現象、某理論、某關聯)!」然後留下改變世代的研究成果與發現。

偉大的科學發現都是如石破天驚般、一舉成名?圖/Giphy

當然,這種故事可能在少數案例是真的,但大多時候,科學是一個集眾人之力、不斷自我修正、相互辯論,最後達到一個「趨近」真理的過程,過程中,可能會走岔路、會誤判虛實、會自相矛對,這不代表我們必須對科學失望,相反地,我們應該為「發現錯誤與不足」感到欣喜,因為唯有診斷出現有的病灶,我們才能真正對症下藥,從而將知識探索推向一個更正確的方向。

備註

註一:出版偏誤(publication bias)意指,科學期刊傾向於發表有顯著結果、成功驗證假設的研究結果,而非無顯著性、不支持假說的其他證據,造成學界充斥著過於正向的支持性證據,使學者難以權衡正負向證據、達成客觀觀點。

註二:Open Science Collaboration(2015)進行複製性研究的主題選自2008年刊登於Psychological Science (PSCI)、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JPSP)、以及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and Cognition (JEP: LMC)的共100個研究

註三:「臉部回饋假說」(facial-feedback hypothesis)由美國心理學家William James提出,其假說認為臉部表情、肌肉的變化能導致心裡情緒反應上的變化,例如,咬一支筆時,做出嘴角上揚的表情能讓人心情感到快樂。

註四:促發效應(priming effect)指,藉由激發人們心中的某個概念,相關、類似的態度、信念、行為也會一同被激發。如,激發「熱」的概念,會強化人們對溫室效應的信念。

註五:自我耗損(Ego Depletion)理論認為,人的意志力(willpower)為有限資源,因此進行任何需要消耗心理能源的事之後,如自我控制、決策等,再從事其他作業的效能就會降低。例如,壓抑自己想吃零食的欲望後,專心於解數學難題的毅力就會降低。

參考資料

  1. Open Science Collaboration. (2015). Estimating the reproducibility of psychological science. Science, 349(6251).
  2. Van Aert, R. C., Wicherts, J. M., & Van Assen, M. A. (2019). Publication bias examined in meta-analyses from psychology and medicine: A meta-meta-analysis. PloS one, 14(4), e0215052.
  3. https://osf.io/8cd4r/ 
  4. Klein, R. A., Vianello, M., Hasselman, F., Adams, B. G., Adams Jr, R. B., Alper, S., … & Sowden, W. (2018). Many Labs 2: Investigating variation in replicability across samples and settings. Advances in Methods and Practice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4), 443-490.
  5. https://digest.bps.org.uk/2016/09/01/no-reason-to-smile-another-modern-psychology-classic-has-failed-to-replicate/ 
  6. https://pansci.asia/archives/170845#:~:text=%E3%80%8C%E8%87%89%E9%83%A8%E5%9B%9E%E9%A5%8B%E5%81%87%E8%AA%AA%E3%80%8D%E6%B8%AC%E8%A9%A6,%E6%94%AF%E7%AD%86%EF%BC%8C%E4%B8%80%E9%83%A8%E7%89%87&text=%E7%84%B6%E8%80%8C%EF%BC%8C%E6%9C%89%E4%BA%BA%E8%AA%8D%E7%82%BA%E5%8F%8D%E9%81%8E%E4%BE%86,%E4%BA%86%E5%8F%88%E6%9C%83%E6%9B%B4%E5%BF%AB%E6%A8%82%EF%BC%81
  7. http://www.slate.com/articles/health_and_science/cover_story/2016/03/ego_depletion_an_influential_theory_in_psychology_may_have_just_been_debunked.html?via=gdpr-consent
  8. Hagger, M. S., Chatzisarantis, N. L., Alberts, H., Anggono, C. O., Batailler, C., Birt, A. R., … & Zwienenberg, M. (2016). A multilab preregistered replication of the ego-depletion effect. 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1(4), 546-573.
  9. https://www.theatlantic.com/science/archive/2018/11/psychologys-replication-crisis-real/576223/ 
  10. Baker, M. (2016). Reproducibility crisis. Nature, 533(26), 353-66.
  11. http://www.angle.com.tw/ahlr/discovery/post.aspx?ipost=2658#:~:text=%E6%A0%B9%E6%93%9AKNAW%E5%A0%B1%E5%91%8A%E4%B8%AD%E7%9A%84,%E7%9A%84%E7%9B%B8%E5%90%8C%E7%9A%84%E7%B5%90%E8%AB%96%EF%BC%8C%E5%8D%B3
  12. https://pansci.asia/archives/110923 
  13. Lakens, D. (2019). The value of preregistration for psychological science: A conceptual analysis. Japanese Psychological Review, 62(3), 221-230.
  14. Nosek, B. A., & Lakens, D. (2014). Registered Reports. Social Psychology, 45(3), 137–141. https://doi.org/10.1027/1864-9335/a000192 
  15. https://osf.io 
  16. https://www.cos.io/initiatives/prereg?_ga=2.70913104.1585635274.1623426782-1610779414.1622469013
  17. https://www.cos.io/initiatives/registered-reports
  18. https://pansci.asia/archives/185705
所有討論 4
Te-Yi Hsieh_96
6 篇文章 ・ 8 位粉絲
於University of Glasgow取得博士,主修Neuroscience and Psychology、Social Robotics。寫心理、寫機器人,寫趣的、新奇的、跟人相關的 。 覺得要把一件事講的簡單比講得複雜要難得多。 學術、科普發表詳見 👉 https://hsadeline.wixsite.com/teyihsieh (Twitter: @TeYiHsieh)

0

0
0

文字

分享

0
0
0
食安謠言氾濫,到底哪些可信?破解4大謠言陷阱,讓你當個聰明消費者!(下)
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_96
・2018/04/05 ・3909字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SR值 544 ・八年級

本文由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委託,泛科學企劃執行

上集謠言拆解中,我們探究了食安謠言最常出現的兩種陷阱類型「專家說」以及「神奇效果」,這一集,我們將面對另外兩種陷阱「你不知道的真相」「一定會出事」,一起繼續拆解魔王級謠言,當個耳聰目明的消費者吧!

謠言:日本 90 歲高齡禪宗僧侶富澤知芳大師提倡飲用健康的馬鈴薯生汁,馬鈴薯生汁療法據說可以有效控制癌細胞,也治好了很多人的肝病、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腰痛、胸痛、肩膀痛。如果是正被慢性病所苦的人,請務必嘗試。有數十名癌症患者透過此自然食療逐漸痊癒!要記得,買來的馬鈴薯如果發芽,記得將發芽的部分切除,才能安心食用喔!
另外,最近市面上有些太白粉是用發芽馬鈴薯做的,連蟑螂都不碰,千萬別再用可能有毒太白粉來勾芡了!
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都轉發了,趕快發揮你的善心轉發這個資訊,讓世界更美好~謝謝~

陷阱三:你不知道的真相

許多網路瘋狂轉載的食安謠言中,往往繪聲繪影地講述一個令你驚呆的「真相」,狂打恐懼訴求,但是內容半真半假,以便取信於人,面對這種類型的謠言,我們該如何明辨是非、避免被愚弄呢?

建議你,第一個步驟是拆解關鍵字,以便查證資料。如果以「要記得,買來的馬鈴薯如果發芽,記得將發芽的部分切除,才能安心食用喔!」這個謠言為例,首先找到的關鍵字便是:「馬鈴薯」與「發芽」,接下來就必須要查證馬鈴薯發芽是否真的有毒性、延伸的範圍有多大、會如何影響人體等資訊。

讓我們鼓掌歡迎本次不停中鏢(誤)的主角馬鈴薯。資料/《台灣農業研究》 (點圖放大)圖/泛科學重製

其實,在一般保存狀況下,市場上的馬鈴薯已經含有相當微量(12-100 mg/kg,果肉去皮後)的茄鹼(α-solanine,又叫龍葵鹼、茄靈、美茄鹼)。畢竟,茄鹼本來就是植物在自我保護機制下所產生的生物鹼,目的在於防止塊莖被吃掉;而一般馬鈴薯所含茄鹼含量,人體是可以安全代謝的。

但是,發芽的馬鈴薯龍葵鹼含量會暴增(發芽點濃度可達 2000-9970 mg/kg),特別集中在芽眼及馬鈴薯外皮,其他部位的茄鹼含量也會增高,因此,並非切除芽眼就能食用,此外,即使高溫加熱也無法去除毒性。在無法確定整顆馬鈴薯毒性含量的前提下,一般都會建議不要食用已經發芽的馬鈴薯。原始謠言雖然稍微提到馬鈴薯發芽會有問題,但建議的結論卻是錯的。

讓我們來看看另一則謠言「多數人吃的油是化學油!」像這樣的謠言又該如何查證呢?

這裡有個讓人很困擾的名詞「化學油」,基本上世間萬物都由化學物質組成,所以這個批評不太準確,但取其語意應該是想表達「人工化學合成的油品」吧?這時候就必須要回到故事的源頭去看看,市面上在販售的食用油品,主要是從哪裡來的呢?

這時設定關鍵字就變得很重要啦,直接跟著字面設定關鍵字「油品」跟「化學」會找到過太廣泛的資料,顯然無法回答一開始的疑惑;回過頭去看看我們提出的問題,將設定的關鍵字調整得更具體:「油品」、「製程」、「加工」,就可以找到相關的資料了。

如果懷疑這則資訊的內容,也可以直接以關鍵字「油品」、「謠言」來進行搜尋,現在網路上有很多謠言破解的資訊可以查詢得到;如果再不放心,也可以參考食品加工的教科書或是食藥署的「食藥闢謠專區」。

回到謠言內容來看,其實目前不管是哪種食用油,都是來自於大豆、橄欖、棕櫚等具有高油脂的植物種子榨取、精煉而來,沒有哪種食用油是化學合成而來(成本太高也太麻煩了)。

我們飲食中必備的油品是怎麼來的呢?圖/pixabay

油品加工流程中,取得油脂的方法有兩種:「壓榨法」和「萃取法」,萃取法是將原料弄碎後加熱,並且使用某些化學藥劑(如己烷)協助溶出油脂。雖然添加化學藥劑聽起來很可怕,但是,為了讓大家吃得安心,現行法規中,都有強制規定化學藥劑的使用標準以及殘留標準。而且,油品經過妥善精煉後,去除了雜質,比較不容易劣化,反而才能存放得更久、又能在較高溫的環境下安全使用。

關於化學油謠言的求證,乍看之下有些難度,但是只要保持警覺,多方查詢,就能避免自己產生不理性的恐慌。

第三類陷阱「你不知道的真相」,其實是瞄準了一般大眾對於食品、化學、醫學知識有些細節不熟悉而發動的,但只要抱持「主動進一步查證」的科學精神,對於每個細節多加了解,拆解謠言本身並不困難

陷阱四:「一定會出事」

探討食安謠言的最後一個類型,就讓我們來看看那些「一定會出事」讓人好怕怕的謠言吧!

在眾多的食安謠言中,我們常看到會「出歹誌」的類型有這兩種:「短期中毒」和「長期癌症」。例如以本次拆解的「魔王級」食安謠言為例,最後一個段落:「另外,最近市面上有些太白粉是用發芽馬鈴薯做的,連蟑螂都不碰,千萬別再用可能有毒太白粉來勾芡了!請趕快將以上健康資訊分享給親朋好友吧」就是屬於這種類型的謠言。

其實,太白粉的原料來源包括樹薯、馬鈴薯或是粉薯的澱粉,所以,宣稱所有的太白粉都可能有毒,從常識判斷就足以讓人對這種說法持保留態度。(編按:來看另一則跟太白粉有關的謠言破解!)

白白的太白粉有很多不同的來源可能,現在都有規定要標示原料來源囉。圖/pixabay

除了謠傳食物本體含有某個有毒或致癌物質之外,變化型還有「食物的相生相剋」,例如,兩種常見的食物一起食用,就會出現恐怖、致癌或中毒的變化。例如,有謠言說:「柿子和優酪乳(酸奶)一起吃會產生劇毒!」

這類型的食安謠言,往往會列出某些理論上「可能」會產生的有毒或過敏的物質。如柿子內含大量的單寧酸,如果跟優酪乳或酸奶內的蛋白質作用有機會讓蛋白質凝結成塊,造成不易消化、腸胃不適,在最最最嚴重的情況下,有些人可能會發生腸絞痛;但是這跟「劇毒」其實相差甚遠啊,而且每個人的體質對於這類會影響消化的物質反應都不相同,呼籲所有人都要戒慎恐懼似乎又太過了。

再次提醒大家,看起來可口的柿子有些成分容易造成消化不良,有敏感體質的夥伴請小心別吃過量嘿。圖/pixabay

這類傳言解讀的重點在於,我們必須先了解:人體攝取食物後的消化過程相當複雜,而且同時間會產生很多化學成分在體內運作,最讓人緊張的所謂「有毒物質」其實含量通常都不會達到造成人體中毒的標準

對於化學物質的存在以及利用,「劑量決定毒性」這個概念非常重要。正確的劑量下的靈藥,過量使用卻會成為毒藥,即使是水這種隨處可見的物質,人體在短時間內過度攝取也會造成「水中毒」;政府機關對於食品安全的有相當多的法規,重點其實就是要把關這些門檻,而在一般使用情況下不會達到「中毒」門檻的化學物,並不需要太過緊張。如果真正有疑慮,去查詢了解它的毒性範圍、中毒門檻,就可以設法避免風險較高的情況出現啦。

曾幾何時,食安謠言害你無法好好吃頓飯。圖/pixabay

現今社會環境越來越強調健康生活,在食安風暴不時出現,科學、媒體素養仍有進步空間的情況下,「食安謠言」可說是層出不窮。但謠言內容會改變,主要的謬誤結構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要掌握食安謠言的主要幾個結構的破解方法:「專家說」、「神奇效果」、「一定會出事」、「你不知道的真相」,無論未來看到哪種謠言,相信各位勇者都可以輕鬆破解。

參考資料:





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_96
55 篇文章 ・ 19 位粉絲
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依衛生福利部組織法第五條第二款規定成立,職司範疇包含食品、西藥、管制藥品、醫療器材、化粧品管理、政策及法規研擬等。 網站:http://www.fda.gov.tw/TC/index.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