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rce:大慕影藝
你曾經聽過這樣的話嗎:
「哭有什麼用?哭能夠解決問題嗎?」
「你就不能看開一點嗎?」
「你還要再難過多久?」
「現在年輕人都像你這樣草莓族嗎?一點壓力就承受不住。」
如果你曾經遇過這樣的人、聽過這樣的話、甚至把這些傷人的話放在心裡,時常拿來複習,那麼很可能在不知不覺當中,你「終於」變成一個「堅強」的人——像喬安姐一樣。
很多時候,憤怒的意義比我們想像中還要來得複雜許多。在所有的負面情緒當中,它往往是最容易被「顯現」出來的情緒 [1]。
想想你上次感到不舒服的時候,是不是源自於下面兩種事情之一 [2] :
發現了嗎,其實在這些憤怒背後,都有一系列的哀傷,可是我們被教導不要表現出來 [3],因為只有堅強,才能夠抵抗絕望。想哭的時候倒立,想耍廢的時候跟自己說不可以,不允許自己休息,用嚴厲的態度對待別人同時也對待自己 [4]。這一個又一個的生氣,到底真的想要告訴你的是什麼?
在這部劇當中,如果你仔細「閱讀」喬安的生氣,就會發現那些傷人的句子,都有它的表裡:
| 表 | 裡 |
| 「你是豬嗎?你中文是怎麼學的?連標題都會下錯?明天不要來了」 | 「你是豬嗎?連一個孩子(天彥)都保護不了,你這個媽媽到底怎麼當的?」 |
| 「你外遇就比較健康嗎?」* |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很不健康,但是我還沒有勇氣去面對,我只能夠用攻擊來掩藏⋯⋯」 |
| 「關心有什麼用?我連我的老公跟孩子都留不住了,我還能留住誰?」 | 我好想要留住我身邊的人,可是我覺得,我怎麼這麼沒有用。如果「相信」關心有用,那當我付出這麼多關心仍沒有用的時候,就會非常難過。不如,不期不待,不受傷害。 |
| 「如果殺人犯和他的家人都不需要付任何責任,那我們天彥什麼?我們天彥算什麼?」 | 我其實知道,就算他們負責也換不回天彥,可是我真的很難過,每天在怪罪自己和怪罪對方中度過⋯⋯。 |
喬安看似堅強,卻擁有很多受傷,而她的堅強只是為了支撐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她以為只要把心力都放在工作上,以為只要用酒精麻痺 [5]區隔內心當中那個黑暗的一塊,事情就會好轉,卻不知道,黑暗是不會消失的。
相反地,她這樣的做法反而才會讓她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消失。如果你看到喬安這個角色你會覺得鼻酸心疼,或許在你的心裡面,也住著一個喬安,害怕受傷又高度敏感,所以用層層的荊棘,把別人隔絕千里 [6]。
當喬安意識到那些珍貴的東西一點一點地離去,發現不能再這樣下去,想做點什麼的時候,女兒天晴已經默默的「繼承」了她的技能(代間傳遞,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7]——生日派對的時候,抱了叔叔阿姨和爸爸,但是卻沒有抱媽媽;用她給喬安的母親節卡片裡酸言酸語,用哥哥的名字署名;喬安想示好陪她一起睡覺,她卻把喬安推走——就跟喬安把別人推開的力道一樣。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天晴選擇跟爸爸好而不是跟媽媽好(當然,這狀態之下的媽媽真的很難相處)?這裡提供一個比較科學跟一個比較不科學的解釋:
1. 比較科學的解釋:父、母和孩子是一個「三角關係」[8],當父母爭吵的時候,孩子可能會被逼迫要站在某一邊。當爸爸不喜歡媽媽,而孩子喜歡爸爸的時候,那麼根據海德的平衡理論(Heider’s Balance Theory)[9],若「喜歡」的符號用「+ 」來代表,「討厭」的符號用「-」來代表,三角形裡面的符號「乘」起來要是「正」的。換句話說,孩子就只能從下面兩個選項當中挑選一個:
由於喬安把重心都放在工作上,所以孩子比較有可能選擇前者,來維持三角形的平衡。
2. 比較不科學的解釋:很多時候,女兒會透過「認同」母親來維持和母親的關係,儘管這個「認同」在表面上看起來是把母親給「推開」(這什麼鬼話)。聽不懂嗎?沒關係,一開始我也聽不懂,不過來嘗試解釋得更容易懂一點:倘若你的母親經常防衛性地推開你,是為了藏起她心中某一個巨大的黑暗情緒,那麼你可能會做下面兩件事情——
如果,在你小的時候也有一個「假裝堅強」的媽媽,你也曾經懷疑父母的爭吵是不是自己的錯,那麼長大之後,有可能成為一個非常擔心「是不是都是我害的?」的大人,過分地努力、拚命地想要讓別人看見,可是卻依然禁不起別人的關心,當別人對你好的時候感到疑慮 [10]——像劇本當中的李大芝一樣。
註解:
*在一段關係當中經常會有權力高低的問題 [16],夫妻也會經常有形或無形的去爭奪自己在當中的地位。所以這段對話:
「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不要以為我監護權會搶輸你⋯⋯我只想要讓小孩有個健康的媽媽(妳酗酒不健康)」昭國說。
「你外遇就比較健康嗎?」喬安說。
儘管我們目前還無從考證昭國是不是有外遇,但至少透過這個小小的攻擊,喬安暫時在這一刻讓彼此的地位活在一種假象的平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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