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赫納舊城區——一段充斥著血淚的歷史│環球科學札記(37)

• 作者 / 張之傑

六月十四日夜晚離開牙買加，一路往南，經過海面遍佈馬尾藻的藻海，十七日清晨約六時四十分，停靠哥倫比亞北部的卡塔赫納。當天下午五時就要離開，停靠時間只有十個小時。

停靠時間短，觀光時間當然也短。和平號安排的中文行程有兩個，一個是舊城區觀光，一個是舊城區觀光加欣賞民族舞蹈，為時皆六個小時，我們選擇前者。從停靠碼頭到舊城區步行不到一小時，搭計程車約十分鐘，所以許多人選擇自由行。

隨團觀光九時集合，一大溜遊覽車已停在碼頭上。導遊是位本地老先生，看膚色和髮質，顯然是位梅斯蒂索（mestizo，混種人），也就是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印地安人和非裔黑人的混血種。中南美洲若干國家，譬如哥倫比亞，混種人佔人口的大多數。

西班牙人一五○一年發現（來到）哥倫比亞，隨即成為西班牙的殖民地，直到哥倫比亞獨立（1819）。卡塔赫納始建於一五三三年，曾經是拉美第三大城。現有人口約一百萬人，分為舊城區和新城區兩部份。舊城區為西班牙殖民時期所建，一九八四年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既然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必然有其歷史、文化意義。我們第一個景點是聖費利佩堡（San Felipe Castle）。這座防禦工事始建於一五三六年，呈灰黑色，建在海濱的一座小山崗上，宛如山崗的一部份。一七四一年，英國海軍將領弗農（Edward Vernon）率軍來攻，為西班牙將領萊索（Blas de Lezo）擊退，史稱西印度卡塔赫納之役，英國因而未能染指南美洲。

城堡前豎立著萊索的銅像，基座上鑲嵌著一塊圓形銅牌，塑兩人，左邊者站立，持劍；右邊者雙腳跪地，將劍授予站立者。這是當年英軍企圖攻佔這座城堡，為了激勵士氣特地鑄造的盾牌。站立者為英軍將領弗農，跪地者為西班牙守軍將領萊索。我問導遊鑲在基座上的盾牌是原件還是複製品，回答是原件，不過我有點懷疑。

我們在聖費利佩城堡只停留二十分鐘，不可能登上城堡參觀，只能隔著一段距離看看外觀。城堡對面的街上有不少賣紀念品的小店。我不買東西，只看城堡外觀有點不甘心，向左走一小段路，就是臨海的城垣，這是城堡的延伸。這時天際有不少褐鵜鶘翱翔，我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種鳥呢。

卡塔赫納聖費利佩城堡，以及舊城的城門、城牆，是由三十萬黑奴修建的！走在城垣上，有種陰森森的感覺。殖民者從中南美搶掠的黃金、祖母綠等寶物，先運到卡塔赫納，再越過大西洋運回西班牙。卡塔赫納有部充斥著血淚，讓人不忍心回顧歷史。

西班牙、葡萄牙是最老牌的殖民者，他們摧毀了中南美洲的印地安文明，他們帶來的疾病，使得中南美洲的印地安人短期內死了九成！由於勞動力不足，就從非洲進口黑奴。西葡兩國是奴隸貿易的始作俑者。

接著前往舊城購物區，停留五十分鐘。店舖嵌在城牆內，有如洞窟。這裡原是儲存彈藥及關押黑奴之處，經過整修、粉刷，牆壁和廊柱漆成杏黃色，門框漆成赭紅色，廊柱上有白色裝飾，已不會讓人有肅殺的感覺。

店鋪裡賣的服飾和藝品，莫不圖案複雜，色彩強烈，沒看一件單色的。也就是說，黑人元素遠多於西班牙元素。店裡只收美金，但找錢卻給哥倫比亞披索。一美元折合三二五六披索！哥倫比亞經濟之不振，可見一斑。

遊罷購物區，遊覽車在聖佩德羅克拉弗教堂前下車，這座教堂始建於一六九九年，是當地的指標性教堂。接著跟隨導遊徒步觀光，根據預定行程，徒步觀光一個半小時，列出三個重點：聖佩德羅克拉弗教堂、聖德雷莎廣場、玻利瓦廣場。

聖佩德羅克拉弗教堂是紀念耶穌會會士聖彼得神父的，他曾為三十萬黑奴受洗，因此死後封聖，舊城區有好幾座他的塑像。聖特雷莎廣場，以修道院命名，當年押來的黑奴在廣場上買賣，交割完畢，在背上打上烙印，帶往各處作苦役。

玻利瓦廣場，是紀念中南美革命英雄玻利瓦的，廣場上有他騎馬的塑像。當年玻利瓦率軍起義，使得薩爾瓦多、哥倫比亞、玻利維亞、委內瑞拉、祕魯等地掙脫西班牙，獲得獨立。玻利維亞的國名，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舊城區的建築，除了教堂、鐘塔等，街巷中的民居大多為二至三層樓，屋頂為紅瓦，外牆以白、杏黃、粉紅、赭紅、藍、綠等，取其二至三種顏色相混搭，可說是西班牙式建築的變貌。一些衣著鮮艷、頭頂水果的黑人婦女穿梭街巷，益發增添了這座拉美熱帶城市的色彩感。

天氣太熱，年事已高的導遊有點受不了，很快地就帶我們回到集合地點聖佩德羅克拉弗教堂。休息半個多小時，上車到一家門口掛著萬國旗的餐廳午餐。和平號的人分三梯次來此用餐，每梯次一小時，大概同時可以應付三、四車，我們是最後一個梯次。

大家又熱又渴，但飲料只供應一次，第二次即使只是白開水，也得另外付費。和平號乘客特別是年輕乘客，喜歡拍下食物，傳給朋友。我從沒拍過。這天吃了什麼，讓我想想看。有蝦仁沙拉、一顆棒球大小的椰子飯、炸番薯和魚排。味道嘛，反正餓了，大口吞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