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島聖托里尼——故地重遊景象更替│環球科學札記(18)

• 文／張之傑

獨一無二的聖托里尼

五月十九日清晨六時左右，和平號抵達聖托里尼。該島港口狹小，不能停泊大船，和平號停泊在舊生島和新生島之間的海中，必須借助接駁船登岸。九時三十分登上接駁船，沿著海岸向南，九時四十五分到達島上的新港。許多遊覽車停在碼頭邊上，我們登上車，上午十時許開始今日的行程。

聖托里尼，十六年前我就來過，也是借助接駁船登岸。那次我們先到雅典，再搭乘渡輪到米克諾斯島、聖托里尼島和克里特島，歸來寫下一篇散文〈愛琴海散記〉，和一篇短文〈火山島聖托里尼〉。以下是〈火山島聖托里尼〉全文。

「愛琴海渡假勝地聖托里尼是座火山島。該島火山研究、監測機構出版一本小冊子─ Santorini “The Volcano”，在序言中說：「聖托里尼有著地球上最猛烈的火山之一，它是座巨大的露天地質學、火山學博物館，在世界上獨一無二。」

聖托里尼位於克里特島以北約一百二十公里，是西克拉德斯群島最南的一座島嶼。最大島 Thira（本島，狹義的聖托里尼），面積約七十三平方公里，大致呈新月狀，西側為懸崖峭壁，最高處達三百五十公尺；東側地勢緩和，有許多優美海灘。

本島以西，有 Thirasia、Aspronisi 兩座離島，三座島嶼中央的海中，有兩座新生成的島嶼——Palea Kameni（舊生島）和 Nea Kameni（新生島），前者形成的歷史不到兩千年，後者只有四百三十年，至今地下的火山仍然蠢蠢欲動。

約兩百萬年前，因火山作用地殼隆起，形成原始的聖托里尼。在最近的四十萬年內，毀滅性爆發就有一百多次，每次都增添一層新岩層，面積也愈來愈大。每次爆發，常將島嶼的大部分摧毀，但接續的爆發又使之重新建構。

最後一次毀滅性爆發，發生在約三千六百年前，當時島上已發展出克里特島米諾安文化的高度文明，因而稱為「米諾安爆發」。這次爆發摧毀了島上的文明，甚至遠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克里特島米諾安文明。大爆發使得島嶼中央陷入海中，形成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口，本島和 Thirasia、Aspronisi 即其殘存部分。傳說的「亞特蘭提斯」故事，可能就是源自這次毀滅性災難。

進入信史時期，陷落海中的火山一共爆發過九次，分別是西元前一九七年、西元四六至四七年、七二六年、一五七○至一五七三年、一七○七至一七一一年、一八六六至一八七○、一九二五至一九二八年、一九三九至一九四一年、一九五○年。

舊生島是西元四六至四七年那次爆發萌芽的；至於新生島，要到一五七○至一五七三年年那次爆發才露出端倪。在聖托里尼遙望舊生島和新生島，就像隻橫臥海中的兩隻怪獸，獰惡得令人生畏。其中新生島當地逕稱「火山」，一五七三年之後的五次爆發，都在這座島上發生。

十六年後旅遊重返有感

我們在本島北端的市鎮伊亞，和位於西海岸的首府費拉各待了一個半小時。沿著起伏的石階，到處都是紀念品店和餐飲店。白色的屋宇，藍色的教堂屋頂，將我換回埋藏內心深處的記憶。十六年前在〈愛琴海散記〉一文寫道：「愛琴海小島上的白色房屋大多呈方形，順著山勢起伏，很像台灣的九份。如果將九份的小店舖摹想成白牆、藍窗，大概可略得其形吧？」

十六年前，我們在聖托里尼兩天一夜。如果問我和十六年前有甚麼不同，屋宇的門窗不再盡是藍色。還有呢？十六年前不曾見過乞丐，如今伊亞和費拉都看到衣著襤褸的年輕少婦，帶著年幼的子女倚牆乞討。還有呢？十六年前少有大陸遊客，如今經常遇到。還有呢？十六年前即使夜晚出遊，也沒人告誡你要防偷防搶。……聖托里尼仍是觀光勝地，但已不再是觀光者的天堂。

十六年前那次，搭纜車到舊港，再騎著驢子登上三百多公尺的懸崖，這是聖托里尼的重要的觀光項目之一。記得當時驢夫都是土耳其人，因為希臘人不願幹這種粗活，他們牽著驢子走在寬度只能容得下一隻驢子的曲折山道上，膽小的人會嚇得尖叫。今天我們搭纜車下山到舊港時，從車窗拍到下山的驢隊，如今希臘經濟不振，不知驢夫是否仍是土耳其人。

我們從舊港登上接駁船，下午三時四十四分開船，十五分鐘後回到和平號。吃過晚餐，開始記下今天的行程。七點半忽然響起廣播，船橋開放，供人觀賞聖托里尼落日。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到船橋，這時太陽已落在舊生島上空，將雲彩染得五顏六色，宛如一幅巨大的抽象畫。向右（東）看，座落懸崖頂上的費拉白色屋宇，宛如山頂的層層積雪。

八時正，和平號鳴笛三聲，緩緩駛離聖托里尼。這時夕陽已貼近舊生島，餘暉逐漸落在海岬後頭，天色漸漸暗下來，右方的費拉已眨起燈光。天色愈來愈暗，和平號距離聖托里尼愈來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