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流感死亡人數不到 0.1%,幾乎每個人都得以康復。
在一九一八年的大流行中,大多數人都康復了,但死亡率卻比以往高出二十五倍。在美國許多人死於一九一八年的大流行病,當時人們的平均壽命從原來的五十一歲降至三十九歲。
一九一八年十二月,在流行病中期,一千名公共衛生官員聚集在芝加哥討論疫情,在為時三個月內,瘟疫奪走四十萬人性命。有人已經預言,第二年會爆發更加致命的流感。
與會者之一的喬治.普萊斯(George Price)博士在他的報告中描述了當時的狀況,如今讀來仍令人恐懼。
首先,醫師承認他們不知道流行病的原因。「我們不妨承認我們不認識這個病毒,並稱之為『X』病毒,」普萊斯寫道,「因為沒有一個更好的名字。」
醫師們在患者的分泌物中發現幾種不同的微生物,但這幾種微生物是致病元兇,還是侵入已飽受疾病折磨身體的趁虛而入劫匪?(事實證明是後者)。
參加此次會議的與會者針對一些事項達成一致意見。傳播疾病的任何病毒均能從喉嚨、鼻子和嘴巴的飛濺物和黏液中發現。借助飛沫,病毒可以經由打噴嚏、咳嗽,以及從手到嘴的接觸進行傳播。因此一位醫師建議減少病毒傳播的唯一方法是,讓「每個病人都穿著潛水夫服裝」。
醫師們也一致認為,如果患者從流感中康復,就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免疫力。許多四十多歲的人都倖免於難。當時的理論和現在一樣,即這些人群——那些在一八九八年經歷過嚴重流感流行的人,已經具備針對一九一八年傳染病的免疫力。
但該如何控制疾病呢?由於與會者普遍沒有信心,會上展開激烈討論。儘管已採取預防措施防治流感,但流感已經蔓延,然後又突然且意外地消失了。當時大量群眾佩戴面罩,但這並不能保證大家一定能夠得到保護。
許多衛生官員認為他們提供了一種虛假的安全感。也許這是事實,但無論採取麼安全措施,仍然有一定用途。芝加哥的衛生專員明確表示了這一點。「這是我們的責任,」他說,「要讓人們免於恐懼,憂慮比流行病更具殺傷力。就我的立場而言,如果這樣能幫助人們擺脫恐懼的話,我會樂於建議大家隨身帶個幸運符。」
官員試圖蒐集患者和死者的資料,但許多州仍舊沒有主動報告病例。疾病前線的醫師們忙到無法填寫必要的檔案,很多患者在接受治療之前就已經死亡,因此幾乎無法估計死亡人數,或被感染後康復的人數。
人們還沒來得及計算患者人數,病毒已奪走患者性命。沒有任何實際的數字系統,來描述這場怪異的瘟疫。
在十七世紀瘟疫期間,倫敦許多受疾病折磨的家庭,在前門上畫了一個大十字架,上面寫著「主啊,請保佑這家人。」這個十字架警告著人們,室內潛伏著疾病和死亡風險。
類似事件發生在一九一八年,但以更具規範的方式,把「危險告示」張貼在前門。危險告示是警告健康的人遠離此地,但在許多社區,幾乎每個家庭門上都有此類標記。
在公共衛生方面,人們還做過一些努力,關閉了學校、劇院、商店,以減少公共場所的擁擠和混亂。這是一種迫使人們在休閒時間睡覺、儲存能量並避免感染的方法,但其實並不清楚這些封閉措施是否奏效。
底特律關閉少量公共場所,只有相對小面積的地區遭受流感襲擊;而儘管費城制定更嚴厲的封閉政策,但並未有效阻止這場災難。
紐約衛生局局長羅耶.科普蘭(Royal Copeland)改變了公共汽車和地鐵的時間表,以阻止乘車時人員過度擁擠。他在城市周圍安裝大型標誌提醒公眾不要吐痰,但他沒有關閉學校或劇院。
他認為,由於許多學童住在擁擠的廉租公寓,學童住在學校會更好,在學校他們可以學會如何保持健康。
普萊斯博士對一九一八年芝加哥會議的描述,以號召人們採取行動而結束。
儘管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和絕望情緒,但他仍舊認為,結束流感疫情的最佳方法是借助公共衛生政策。需要更有效地協調各個衛生機構,這些機構應像軍隊一樣置於統一指揮之下。
為了擊敗敵人,私人和社區機構需與各級市、州和聯邦共同努力。普萊斯知道他需要做出很多努力,而病毒不需要。
流感的諸多症狀中,有一種症狀比發燒或呼吸短促更致命。那是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對密西根大學醫學院院長維克多.沃恩產生終身影響。在目睹這麼多人死亡之後,沃恩決心「再也不要鼓吹醫學院取得巨大成就,要虛心承認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