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現實的荒謬與無奈,如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浪潮,拍打著我們已經消磨殆盡的意志。朝霞再美,也宛如稍縱即逝的春花,徒然留在我們稀薄的記憶裡。人生的苦,說要勇敢面對太矯情,說放下太容易。我們,能怎麼辦呢?
我們還能怎麼辦?
我們還有詩,有滿天星斗,有夢,還有山城的細雨濛濛。
從1989年至今,32年來王丹在世人面前的形象從那位勇敢而青澀的北大學生,蛻變為成熟而揮灑自如的公共知識分子,始終如一的是他對自由民主的奉獻與對華人政治的關懷。然而,在政治理想之外,更叫他魂牽夢縈的是對文學的熱愛。突如其來的破曉、雪景、山中小鎮的一場雨、浪花譜成的寧靜旋律、一片掉落的葉子、民宿裡的貌似哲學家的貓、一場把你拋進另一個時空的夢,種種生活中難以言說的美好瞬間與回憶,觸動靈魂深處的剎那,才是叫王丹真正牽掛的守護,也是支撐著他面對現實的終極安慰。
年過五十的王丹,經歷過當代中國最劇烈的政治抗爭,體驗了流亡海外二十年的滋味,在波士頓念過書,在台灣講過學,少了慷慨的義憤,多了沉澱,少了犀利的政治批判與感時憂國,多了溫潤的對美的想望、對遺憾的接納,與對現實的包容。
曾經,他帶著我們在廣場上衝撞。如今,在他奔放而柔軟的文字中,我們將找到一個寧靜的角落,得以馳騁想像、撫摸回憶,安頓傷痕。
▓摘錄▓
///放下的美好///
「放下,並不是拋棄,而是不再提起。如果我們的佔有的欲望就是生命的全部,看不到更大的世界,一旦放棄,就是生命的崩塌。我們必須找到其他的空間:歌聲、閱讀、行走,或者是新的方向。我們應當讓放下成為一個起點,而不是終點。」
///帶著突圍的心情走過///
「沒有必要要求自己一定要堅強,很多時候我們的臉上都是淚水,只是,淚水總是會乾的,或者被時間的風吹乾,或者自己用手背擦乾,如此而已。隨著年齡增長,慢慢地我也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的離去與歸來,很多的關閉與重啟。各種不同的機緣與命運交叉纏綿,像會呼吸的水面一樣輕輕起伏……」
///窗外的城市///
「為什麼是在星巴克呢?這是個好問題。那是一種莫名的踏實吧?看過了太多的不同,我們會茫然,這個時候,一些熟悉的東西會給我們某種安全感。就像風箏,總有一條線。或者也許是出於懶惰,因為我們不想換新的口味和環境。我們更喜歡熟悉的空間,音樂,座位,熟悉的感覺。更可能,其實是面對流水一般的生活,我們下意識地要守住一些什麼……」
///童話永遠不會老去///
「他們在生活中戴上面具出門去工作和交際,然後在回家以後脫下面具,又回復到另外一種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中,他們試圖在荒漠中開拓一片綠洲,他們想像自己找到最神奇的一匹可以駕馭飛翔的白馬,他們會跌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胡思亂想……總之,他們也長大了,但是他們還想保留童年的某些部分。而文學,就是為他們而存在的。在文字的迷宮中,他們找到知音,得到啟迪和感動,並且能夠回到童年的某種精神狀態……」
///荒謬與反抗──重讀《薛西弗斯的神話》///
「一個社會反抗者,要想改變社會,必須首先回到自己的內心,先來反抗自己內心的這些『心魔』,戰勝自己內心的這些焦慮。這種自我反抗,可能比對抗外在的暴政更難,但是也比對抗外在的世界更重要。明瞭自己生活在一個荒謬的世界中,並且決定面對這樣的荒謬,承擔這樣的荒謬,在這樣的荒謬中堅持自己的追求。」
作者簡介 |
王丹
詩人、歷史學者,以閱讀為生活方式,尤愛散文與詩,對於記憶與往事恆常有深刻的感受。曾為台北市駐市作家,獲首屆世界華文文學獎詩歌首獎。
王丹生於1969年的北京,就讀於北京大學歷史系期間,編輯校內刊物,從事校園民主運動。1989年參與組織八九民運,六四後被中國政府列為二十一名全國通緝學生領袖名單上的首位,並判四年徒刑。獲釋後繼續從事政治反對運動,於1995年再次被捕,並以「陰謀顛覆政府罪」被中共當局判刑十一年,1998年在國際輿論壓力下提前釋放,流亡美國。
2004年曾訪問台灣,於中研院近史所擔任訪問學生。2008年取得哈佛大學歷史系博士學位之後,陸續任教於台灣政治大學、清華大學、成功大學與中正大學。2011年,集結台灣、香港與中國海外的一群學術、社運與民主人士共同創辦華人民主書院。2017年離開台灣,返美成立智庫,持續推動中國的人權,為中國民主化努力。
王丹著作等身,除創辦《公共知識分子》雜誌之外,散文集包括《我異鄉人的身分逐漸清晰》、《我清醒的時候是你的深夜》、《在梵谷的星空下沉思》等;詩集包括《我在寒冷中獨行》、《我與深夜一起清醒》、《在夜雨中素描》、《時間的餘溫》等。另有回憶錄、訪談、歷史研究專著與評論:《理想主義的年代》、《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十五講》、《王丹回憶錄》、《給台灣的八個建議》等。